下午全家一起做飯的時候，老付也躺在房間裏，不說話也不出來幫忙。
    今天晚上是除夕，宋琴要忙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現在根本沒有精力去哄老付。
    老付就一直躺在床上，看著昏暗的天花板，怔怔發呆。
    宋琴好像不一樣了，但是他又說不出她哪裏不一樣。
    他不吃飯的時候，她還是會來勸他去吃飯；他跟家裏幾個娃發生衝突的時候，宋琴也會讓孩子們不要跟他吵架；包括今天去集市，他想買什麽宋琴直接就買了，不帶一點猶豫的。
    可是他還是覺得宋琴變了。
    她的注意力好像不隻是在他身上了，她好像更關注自己。
    關注自己對於別人來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放在宋琴身上，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
    在以前，宋琴在這個家裏最關注的人是他和付辭。
    但是現在她每天除了管家裏的事情，更多的時間用在打電話上，跟工廠的一些人拜年，還有溝通工作上的事情。
    老付心裏突然有些恐慌，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要是宋琴想把他甩掉，這是非常容易的。
    老付的心一下就緊了起來。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樣做是很不道德的。
    宋獻音把燒好的水倒在桶裏，然後又繼續把冷水倒進鍋裏。
    這是她今天的任務，她都不知道已經燒了幾桶水了。
    宋琴把剛炸出來的油渣遞給宋獻音，笑著說：“還熱乎著，快點吃。”
    宋獻音搖了搖頭：“我不吃，油得很。”
    宋琴皺了皺眉，勸道：“不油，很好吃的，你都還沒吃就說不好吃。”
    宋獻音無奈，接過放進了嘴裏：“我又不是沒吃過油渣。”
    宋琴看著她別扭的樣子笑了笑：“也不知道你像誰，你又不像我，也不像你爹。”
    宋琴話音剛落，就看到老付一臉嚴肅地出來了。
    宋獻音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燒火。
    老付看著宋琴，嚴肅地說：“宋琴，我覺得你過完年以後別去那邊了，這樣不太好。”
    宋琴覺得老付這個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你這不是胡鬧嗎？老三要上學，那邊的工人還等著我發工資，我不去，這一切不就亂套了。”
    老付撐著臉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你不能再去了，你看現在這個家，你不在的時候都亂成什麽樣子了。”
    宋琴眉頭皺得緊緊的：“哪裏亂了，這不是都挺好嗎，兩個娃也很聽話。”
    “他們能聽話？”老付的聲音一下尖銳起來。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不跟我講話的，我跟他們講話的時候，他們就當做是耳旁風了。他們眼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爹，你平時也不好好教一教。”
    宋琴不想在今天跟他吵架，她敷衍道：“行了行了，這件事過完年以後再說。”
    “過完年以後再說？過完年你都要走了，還怎麽說？”老付很生氣。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讓老三再轉回來嗎？這怎麽可能呀，轉來轉去的。”
    老付用力地拍著手，臉上急切極了：“你這個腦子怎麽這麽蠢呢？你還想要去做生意，你不要被人騙了都不知道啊。”
    “她現在不是才初一嗎，過完年初二了。又不是高一高二，回來讀怎麽了？這老大老二都在家裏上，她怎麽就不能在家裏上了，而且那邊學費還那麽貴。”
    宋琴看著老付有些不明所以，她問道：“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突然說這些了。我在家種田的話，一年到頭來也賺不了幾個錢啊，怎麽養活你們啊。”
    老付喘著粗氣，他真的要被宋琴這個問題氣死了，她怎麽什麽都看不出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沒有看到嗎？你現在出去打工，人家見到我們兩個，他們第一反應都是先跟你打招呼。”
    “這些人都不覺得我是老付家的男主人了，這還有沒有規矩了，你的地位在他們眼裏都比我的要高了！”
    本來打招呼就是先跟男主人打的，現在倒好，他們先跟宋琴打招呼了，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離譜的事兒！
    宋琴有些無語：“敢情你說半天就是因為這事兒呀，你要是實在是在意的話，我下次就讓他們先跟你打招呼，行了吧？”
    老付聽到這兒更生氣了，他氣得幾乎不能控製自己，連手都在顫抖。
    他眼睛通紅地看著宋琴：“你什麽意思？你瞧不起我是吧，你覺得你現在賺了點錢，就可以踩在我的頭上了是吧？”
    “什麽叫你讓他們先跟我打招呼，他們本來就應該先跟我打招呼呀，我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你一個女人就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你出去打工了，我一個人待在家裏，你知不知道村裏的人是怎麽議論我的，他們都說我沒本事！”
    宋獻音悠悠開口：“他們說的不是很對嗎？”
    “我跟你娘說話輪到你插嘴嗎？”老付大聲吼道。
    他氣喘籲籲地環顧著四周，突然拿起掃把就要打宋獻音。
    宋獻音毫不示弱，抄起一根帶著火星子的柴火，直接就往老付身上揮：“你敢動我試試！”
    老付氣得呼吸都不暢了。
    宋琴趕緊攔住老付：“你這麽大個人了，跟娃計較些什麽呀，她懂什麽呀你跟她鬧。”
    老付什麽都沒聽進去，他朝著宋獻音大吼道：“你這個野種，你不是我們付家人，你趕緊給我滾出去！”
    宋琴聽到這話，臉色一下沉了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老付瞪著她：“不是嗎？她又不是跟我一個姓，那她就不是付家人，她就是外麵的雜種！”
    宋琴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真的受夠了。
    以前也是，現在也是，每次他跟宋獻音吵架就拿她的姓氏說事。
    跟她姓怎麽了？宋仙音跟她姓就不是他付家的人了嗎，那他這個姓付的不要拿她這個姓宋的錢啊。
    宋琴冷冷道：“她不是你們付家人，她是我宋家人行了吧，現在是我姓宋的給這個家錢，要滾也不是她滾。”
    宋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氣氛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老付不可置信地看著宋琴，似乎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宋獻音看著宋琴也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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