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黨斌將這位身材高大且身姿挺拔的年輕人領進辦公室的時候，江自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並下意識地上下來回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已經被自家好友反複誇讚和極力推薦了無數次的年輕小夥子。
    盡管在此之前，他曾經在幾年前的餐桌上與陳東萊有過一麵之緣，但當時他忙於與嶽望北敘舊，與這個年輕人之間並沒有太多深入的交流。
    直到在領導小組辦公室的那一次見麵，他才算對陳東萊有了比較直觀的印象。但是當時陳東萊帶給他的震撼更多是專業知識上的。對於他的其他素養，江自流並沒有很深入地了解。
    而此時此刻，麵對這樣一個即將有可能承擔重任的年輕人，江自流心中再次充滿了好奇。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看似稚嫩的年輕人到底有著怎樣過人的本事和能耐，竟然能夠贏得那位久經沙場、從南方殘酷戰場中一路摸爬滾打走出來的老友如此高度的重視和青睞。
    僅僅隻是從外表來看，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的確長得相當帥氣。高挺的鼻梁猶如一座山峰般聳立在麵部中央，使得整個五官顯得更加立體深邃；那雙明亮如星的雙眸炯炯有神，仿佛能夠穿透人的內心深處。
    再加上那張線條分明、輪廓清晰的方臉以及始終保持著堅毅沉穩的神態，讓人一眼望去便難以忘懷。
    當然，與豐神俊朗的洪瑞比起來，他覺得陳東萊在容貌上確實還有所不如。
    但兩人的氣質畢竟大有不同，洪瑞氣質偏軟糯，更像白麵書生；陳東萊的作風看起來要硬朗許多。這是他較為滿意的一個點。
    江自流並未滿足於僅僅觀察對方的麵容，他繼續專注地審視起來。漸漸地，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的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慌亂或者緊張的神色，甚至就連那種麵臨重大責任時常常會不自覺流露出的不自然神態也全然沒有蹤影。
    這一點令他不禁暗自點頭稱讚。至少是個扛得起壓力的同誌。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專員，這位就是永安的陳東萊同誌。上次你已經見過了。”黨斌一馬當先，為江自流介紹道。
    “我知道。之前見過兩次。”江自流笑了笑，神色放鬆了些。“九零年年末，永安縣人大給望北寫聯名舉報信之後，我們在魚泉賓館聚過一次。”
    “專員記性超群。”
    陳東萊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補充道：“再之前還有一次，是在省委婁書記視察永安的時候。”
    江自流的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倒忘了，你那時候還是招待所長吧？兩年時間，已經爬到正科級了。”
    “嗯，坐吧東萊。黨斌，你也坐。”
    江自流微微點頭。“黨斌，小陳和你是老相識了，日後也是辦公室的幹部，你多帶一帶他。”
    “撤地設市工作還沒完全結束，他又是城鄉規劃組的組長，那邊的事情也不能放下。所以辦公室的工作，你要多操心，幾項布置都要盡快落實下去。尤其是財政局那邊，必須時刻給我盯著！”
    “我知道了，專員。”
    黨斌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江自流這是明擺著告訴他，陳東萊現在身上的擔子很重，他作為大秘，理應幫著分擔一些壓力。
    “哦對了。關於洪瑞那邊的工作安排，你去綜合科尋一可靠的幹部過來，與東萊妥善交接相關事務。”
    江自流沉凝說道，同時將自己那略顯單薄的身軀緩緩靠向那張質地堅硬、紋理雅致的黃花梨木椅的椅背。他微微眯起雙眸，目光隨即移向站在一旁的陳東萊。
    “洪瑞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了。 東萊，望北始終在我麵前竭力舉薦你，讚揚你頭腦冷靜、明事理、知進退。我期望你能從此次洪瑞之事中汲取教訓，時刻自我省察，切不可重蹈覆轍。”
    言及此處，江自流不禁微微搖頭。
    他是真心為那位前秘書感到惋惜。生得一副俊朗麵容，工作能力亦是頗為出色，堪稱萬裏挑一的人才，理應有著無可限量的前程，仿若一隻振翅高飛、直衝雲霄的雄鷹。隻可惜，最終卻因沉溺於女色而葬送了自己寶貴的性命。
    聞得江自流這番言辭懇切的話語，陳東萊趕忙挺直身軀，一臉肅穆地保證道：
    “我會深深銘記於心，始終引以為戒，絕不會做出讓您蒙羞之事！”
    “東萊，你的辦公室就安排在專員辦公室的隔壁。記住平常一定要把門敞開聽指示，不要出現百呼不應的情況。”
    黨斌一邊說著，一邊親自動手幫陳東萊整理起洪瑞辦公桌上略顯雜亂的文件，並認真仔細地將它們一一碼放整齊。他那原本溫和的麵容此刻顯得格外嚴肅，鄭重其事地繼續交代道：
    “每天早上七點半就要準時到達辦公室，把相關的材料以及當天的報刊雜誌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專員的辦公桌上。像《人民日報》《紅旗》還有《參考消息》這幾份報紙，專員是每期必讀的，千萬不能遺漏；至於《江安日報》和《石梁日報》，可能會在有空的時候翻閱一下，但也要準備好。另外別忘了每周五的那份《江安省情內參》，這個也是很重要的！”
    陳東萊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以極快的速度在一張便簽紙上刷刷刷地記錄下黨斌所說的每一項要點。
    見陳東萊在紙上龍飛鳳舞，黨斌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接著說道：
    “泡茶時得用江陽白茶，水溫最好控製在 45 度以上。要是發現茶葉用完了，直接去機關事務局領取就行。還有，午飯和晚飯時間也得多留意，專員工作一忙起來往往就不願意去食堂吃飯了，很多時候都是隨便在辦公室裏湊合一頓了事。你得提前問問專員想吃什麽，然後幫忙安排好，讓食堂送過來。”
    “熬夜是常事。專員經常熬到淩晨兩三點，如果要在辦公室裏睡覺的話，記得提前架好行軍床；行署的工作證放在這裏了，明天記得到我辦公室取車輛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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