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他是真敢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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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嘩啦!”肉體撞擊聲、悶哼聲、慘叫聲、雜物被撞翻的碎裂聲瞬間響成一片!
    狹窄的空間裏,人影幢幢,如同沸騰的油鍋裏倒進了冷水,徹底炸開了鍋!
    陳其憑著記憶,在黑暗中精準地撲向三角眼剛才發聲的位置,卻撞上了一個同樣撲過來的壯碩身體,是大壯!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沉重的喘息和拳拳到肉的悶響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彪子!狗蛋!操家夥!是仇家!”三角眼嘶聲力竭地吼著,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他一邊吼,一邊手腳並用地在黑暗中瘋狂摸索,想找到自己藏起來的武器。
    鄧通在窯口看得熱血沸騰,低吼一聲:“哥!我來了!”他端著槍就想往裏衝。
    “別進來!堵死門口!一個也別放跑!”陳興平的低吼從混亂的中心傳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此刻正被兩個人纏住,憑借過人的力量和敏銳的感知,在黑暗中左衝右突。
    “你們看住外麵!”陳其也在搏鬥的間隙嘶吼。
    張長弓和吳二愣子立刻守住窯口兩側,弓箭和抬杆指向黑漆漆的窯內,防止有人趁亂突圍。
    窯內的搏鬥混亂而慘烈。
    “呃!”一聲痛苦的悶哼,是刀疤的聲音。他似乎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中了。
    “我的腿!誰踩我!”狗蛋尖利的哭嚎響起。
    “滾開!老子弄死你!”彪子似乎掙紮著爬了起來,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砰!”又是一記沉重的悶響,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輕微哢嚓聲,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混亂中,陳興平如同黑暗中的鬼魅。他抓住一個撲過來的身影的手臂,一個幹淨利落的過肩摔!
    彪子沉重的身體狠狠砸在爛磚地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哼都沒哼一聲,直接不動了。
    “點燈!”陳興平喘著粗氣低喝。
    窯口的鄧通立刻掏出準備好的火柴。
    “嗤啦!”微弱的火苗亮起,點燃了一小截備用的蠟燭頭。
    昏黃搖曳的光芒重新照亮了破窯。
    一片狼藉。
    豁牙滿臉是血,歪在牆角,人事不省。
    刀疤抱著一條明顯不自然扭曲的腿,蜷縮著呻吟。
    大壯被陳其死死按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爛泥,動彈不得。
    彪子像條死狗一樣癱在陳興平腳邊。狗蛋則縮在角落,抱著肚子瑟瑟發抖,褲襠濕了一片。
    隻有三角眼,他趁剛才的混亂和黑暗,竟然手腳並用地爬到了窯洞最裏麵一個相對幹燥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磚壁,臉色慘白如紙,驚恐地看著如同殺神般矗立在燭光下的陳興平和陳其。
    他手裏死死攥著一個用破麻布裹著的,沉甸甸的長條狀東西,身體抖得像秋風裏的落葉。
    那東西的形狀,在昏黃燭光下,隱隱透出幾分金屬的冷硬質感。
    “東西交出來。”陳興平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麽起伏,卻像冰冷的刀子,刮過三角眼的耳膜。
    他一步步走過去,鞋子踩在碎磚爛瓦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
    陳其端著老套筒,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指向三角眼,手指扣在扳機上,眼神冷得像冰。
    “別……別過來!”三角眼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下意識地把懷裏那破麻布包抱得更緊,身體拚命往後縮,仿佛想把自己嵌進牆裏,“這是……這是組織的財產!你們……你們敢動一下,就是反革命!要吃槍子的!”
    “組織的財產?”陳興平在距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目光落在他懷裏的東西上,“是你們從別人手裏搶來的財產?還是從那個姓周的教書先生手裏搶來的‘財產’?”
    三角眼的瞳孔驟然收縮,恐懼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的心髒:“你……你怎麽知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陳興平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平地驚雷,“我就是那個被你們追到山裏,差點被你們打斷腿的‘鄉下佬’!是那個壞了你們好事,把你們揍成三條死狗的‘爺爺’!”
    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壓迫感讓三角眼幾乎窒息!
    “現在,該輪到別人,來抄你們的‘家’了!”
    三角眼最後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怪叫一聲,再也顧不得懷裏的東西,像甩開燙手山芋般,把那破麻布包裹狠狠朝陳興平臉上砸去!
    同時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像隻受驚的兔子,猛地從地上彈起,就想從陳興平身側的空隙往外竄!
    陳興平反應快如閃電!
    他頭一偏,那沉重的包裹擦著他的鬢角飛過,“噗”一聲砸在後麵的爛泥地上。
    同時,他右腳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淩厲的風聲,狠狠踹在三角眼剛剛蹬地發力的小腿上!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在狹小的破窯裏炸響!
    “嗷!!!”
    三角眼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嚎,前衝的身體如同被砍斷了腿的螞蚱,猛地向前撲倒,臉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碎磚地上,鼻血瞬間噴湧而出。
    劇痛讓他像隻被丟進油鍋的蝦米,抱著那條明顯呈詭異角度彎曲的小腿,在地上瘋狂地翻滾、哀嚎,聲音淒厲得如同鬼哭。
    陳興平看都沒看地上打滾的三角眼,彎腰,撿起那個砸在地上的破麻布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帶著金屬的冰冷質感。
    他三兩下扯開破麻布。
    昏黃的燭光下,驟然迸射出幾道刺目的金光!
    包裹裏,赫然是十幾根沉甸甸,碼放整齊的金條!
    每一根都有手指長短,兩指並寬。
    金條下麵,還壓著一小堆銀元,大部分是邊緣清晰的“袁大頭”。
    窯內瞬間死寂一片,隻剩下三角眼痛苦的哀嚎和狗蛋壓抑的啜泣。
    豁牙昏迷,刀疤抱著斷腿呻吟,大壯被陳其死死按著,彪子生死不知。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金光和三角眼的慘狀震懾住了。
    陳其、鄧通、張長弓、吳二愣子,幾雙眼睛死死盯著陳興平手裏那幾根金條,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們哪見過這麽多錢啊!
    這麽多金條,這還得了!
    鄧通咕咚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眼睛瞪得像銅鈴:“娘……娘嘞……真……真有黃魚?”
    陳興平麵無表情,將金條重新用破麻布裹好。
    “搜!”他言簡意賅,聲音冰冷,“他們身上,還有這窯裏,一寸寸翻!值錢的東西,一個子兒也別落下!”
    陳其立刻鬆開按著大壯的手,槍口一頂他的腦袋:“老實點!身上有什麽,自己掏出來!敢藏私,老子一槍崩了你!”
    大壯麵如死灰,哆嗦著手,從懷裏摸出幾塊皺巴巴的毛票和幾枚分幣。
    鄧通和吳二愣子像兩隻餓狼撲向昏迷的豁牙和呻吟的刀疤,粗暴地上下其手。張長弓則警惕地守在窯口。
    很快,一堆“戰利品”被搜刮出來,堆在陳興平腳邊的地上:幾卷皺巴巴、麵額不一的鈔票,一小堆雜亂的硬幣,幾包劣質香煙,甚至還有豁牙口袋裏搜出的半塊硬得像石頭的餅子。
    最值錢的,除了那四根金條和一小堆銀元,就是從三角眼貼身衣袋裏翻出的一個小皮夾子,裏麵竟然還夾著兩張嶄新的“大團結”!
    才這麽點東西?
    這咋可能!
    陳興平氣得一腳就踹在了大壯身上!
    他還以為這是這幾個孫子的據點。
    看來,並不是!
    這些孫子,從別人家肯定搜出了古董之類的好寶貝,沒藏在這兒的話,那就證明藏在別的地方去了!
    “媽的,說,你們古董之類的東西,藏在哪了?要是不說的話,你們今晚上死在這,也沒人給你們收屍!”
    大壯被陳興平一腳踹得猛的吐了一口血。
    他一臉惶恐的看向了三角眼幾人……
    媽的,這小子咋知道他們還有更值錢的寶貝藏在了別處?
    三角眼幾人本來還想,窯洞裏的東西被搶了也就算了。
    真正值錢的東西也不在這。
    隻要能把真正值錢的東西保住就行。
    可是現在看來,他們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他媽的,還不說?”
    陳興平又一腳踹了過去。
    大壯被陳興平打得連連求饒,“哥,哥,我說,我說……”
    三角眼立馬瞪向大壯,“大壯,說你媽啊,東西要是沒了,我們可就全完了!”
    大壯吐著血回答,“不說,不說我們也沒命花啊!哥,哥,你放了我,我們的東西就藏在窯洞後麵的山洞裏,你帶人去挖就能看到了……”
    陳興平沒想到,這幾個孫子藏東西還挺聰明的。
    沒在窩裏,反而在窩邊。
    就算是窩被人發現了,大家夥估計也想不到他們藏在窯洞後邊山洞裏的東西!
    隻可惜,陳興平知道這幾個孫子的德行。
    他們頂著紅袖章的身份,幹的卻是打家劫舍的活兒,肯定不止搶到這麽點便宜貨!
    “通子,長弓,你們兩拿著槍守著這幾個孫子,我和陳其帶他去挖東西!”
    “哥,沒問題!”
    陳興平眼神一厲,像拎小雞仔似的把大壯從地上提溜起來:“帶路!敢耍花樣,現在就送你下去!”
    大壯腿肚子直轉筋,臉上全是血和泥,話都說不利索:“哥…哥…不敢…就在…就在那堆石頭後頭…挖…挖開就行…”
    陳其二話不說,抄起地上半塊破磚頭就去刨那堆亂石。
    鄧通也湊過去幫忙,嘴裏罵罵咧咧:“操!藏得挺嚴實啊!屬耗子的?”
    石頭被扒拉開,露出後麵一個不大的土洞。
    陳其伸手進去一掏,拽出來一個用破油氈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袱。他用力一扯,油氈布散開。
    “嘩啦!”一聲輕響。
    幾件東西掉了出來,滾在冰冷的泥地上。
    昏黃的燭光下,那東西閃著幽光。
    一個肚子圓滾滾、脖子細細長長、上麵畫著青藍色花鳥的瓷瓶兒,釉麵看著就滑溜。
    一個方方正正、四角包著銅皮、刻著山水畫的木盒子,木頭紋理細膩。
    還有一個造型古怪、像個小馬駒又像個小怪獸的青銅玩意兒,綠鏽斑斑;最後是幾卷用細麻繩捆好的舊畫軸,紙都黃得發脆了。
    陳其蹲下來,撿起那個瓷瓶,翻來覆去地看,還用手指頭彈了彈,發出“叮”一聲脆響。
    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就這?破罐子破盒子的?這玩意兒能值錢?夠買幾斤肉?”
    鄧通也湊過來,拿起那個小青銅馬,掂量掂量:“死沉死沉的,當秤砣還差不多!興平哥,這玩意兒…真能賣錢?”他一臉困惑,顯然覺得不如那金條實在。
    陳興平沒理他倆,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東西,眼神亮得嚇人。
    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卷畫軸,解開麻繩,借著燭光,隻展開了一小角。
    上麵是幾筆蒼勁有力的墨竹,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落款,雖看不清具體,但那紙張的舊色和墨色的沉著,絕不是新東西。
    “值錢?”陳興平的聲音帶著一種壓抑的激動,他指著地上,“這叫古董!明朝的老物件!懂不懂?這瓶子,叫玉壺春瓶!這畫,這字…擱以前,隨便一件,夠你們幾個吃香喝辣半輩子!金條?那玩意兒跟這些祖宗比,算個屁!”
    “啊?”陳其和鄧通都傻眼了,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鄧通趕緊把手裏的小青銅馬在身上蹭了蹭,生怕弄髒了。“半…半輩子?我的娘誒!”他感覺手裏的東西瞬間變得燙手起來。
    就在這時。
    窯洞角落裏,一直抱著斷腿、疼得渾身冷汗的三角眼,眼睛死死盯著地上散開的古董,尤其是那個被陳興平小心拿著的畫軸,眼珠子都紅了!
    那是他壓箱底的寶貝!是他費了老大勁才從一個“臭老九”家裏抄出來的!
    “操你祖宗!!!”三角眼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所有的恐懼和劇痛都被巨大的貪婪和絕望淹沒了!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像條瘋狗一樣,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拖著那條斷腿,用剩下那條好腿狠狠一蹬地,整個人張牙舞爪地朝著離他最近的張長弓撲了過去!
    目標正是張長弓腰間別著的盒子炮!
    “長弓!小心!”陳其眼尖,厲聲大吼。
    張長弓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窯口,防備外麵,哪想到身後突然撲來個血葫蘆似的瘋子!
    他下意識地側身想躲,但三角眼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架勢,手指頭已經抓到了槍套!
    “滾開!”張長弓又驚又怒,本能地用力一甩胳膊,想把三角眼甩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毫無征兆地在狹小的破窯裏炸開!
    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窯頂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混亂中,誰也不知道槍是怎麽響的。
    也許是張長弓甩胳膊時手碰到了扳機,也許是三角眼死命拉扯觸發了擊錘!
    槍口冒著青煙。
    三角眼“嗷”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骨頭,重重地砸回地上。
    他雙手死死捂著自己完好的那條大腿根,鮮血像開了閘的水龍頭,瞬間就從他指縫裏汩汩地冒出來,染紅了一大片地麵。
    “我的腿!我的腿啊!!!”三角眼在地上瘋狂地打滾,聲音都劈了叉,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
    這一槍,徹底把他所有的凶性打沒了,隻剩下對死亡的巨大恐懼。
    窯裏瞬間死寂。
    隻剩下三角眼撕心裂肺的慘嚎和粗重的喘息。
    豁牙被槍聲震醒,茫然地睜眼,看到三角眼的慘狀,嚇得又差點暈過去。
    刀疤抱著自己斷掉的腿,連哼哼都不敢了,臉白得像紙。
    狗蛋更是縮成一團,抖得跟篩糠一樣。
    大壯直接癱在地上,褲襠又濕了一片。
    陳興平眼神冰冷,像看一條死狗一樣看著滿地打滾的三角眼。
    他幾步走過去,彎腰,一把揪住三角眼沾滿血和泥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想玩命?嗯?”陳興平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子,狠狠紮進三角眼心裏,“剛才那一槍,是長弓兄弟走火。下一槍,老子親自給你腦瓜開瓢,保證不歪!信不信?”
    三角眼疼得渾身抽搐,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對上陳興平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信!
    他太信了!
    這個人真敢殺他!
    “哥…哥…饒命…饒命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角眼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褲襠也濕透了,混合著血腥味,騷臭難聞。
    陳興平嫌惡地一把將他腦袋摜在地上,站起身,冰冷的眼神掃過地上每一個戴紅箍的雜碎:“都他媽給老子聽好了!”
    他的聲音在破窯裏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些東西,”他用腳踢了踢散落的古董和金條,“是你們從別人手裏搶來的吧?嗯?”
    沒人敢吭聲。
    “老子今天替天行道,收了!你們敢去報警?行啊!去!老子倒要看看,是你們這群搶東西的雜碎先吃槍子兒,還是老子這個替天行道的先蹲大牢!你們那些勾當,真當沒人知道?老子隨便捅出去幾件,夠你們死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