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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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熱,府裏不適宜養病,弘暾就移去了園子裏。
對於富察家的暗示,她和允祥浮動的心思最終因為有傷人和還是沒有付諸行動。
而弘暾他比清婉和允祥更不願意讓富察氏進門。
再次送走富察家來探病的傅清等人後,弘暾摸著腰間繡工精美的錦囊,留戀不舍,最後變成決絕,他將其從腰間拿下,讓人端來火盆,將其頭投入火中,直到火舌將錦囊完全吞沒,弘暾眼中也隻剩死寂。
“爺,”同他一起長大的小太監心疼的不行,“這是那位格格特意給您繡的,裏麵裝的也是她特意求的平安符,您就這麽燒了,可怎麽是好。”
弘暾拿起書擋住自己的臉:“這些事,任何時候都不許告訴阿瑪和額捏,還有富察家的阿哥們再來,隻說我安心養病,不見客,他們送來的東西,不管是什麽,一律不許收。”
“爺,王爺已經去請去年替您看病的朝鮮大夫了,想必您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好?”弘暾嗤笑一聲,“皇父幾乎是舉舉國之力,也沒將阿瑪的病治好,我此次犯病倒比阿瑪有嚴重的多了,怎麽治?何苦拖累旁人呢。
算了,說這麽做什麽,該吃的藥,我一滴不剩的在喝,阿瑪和額捏求的醫,該看的我也看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弘暾仿佛已經對自己的病認命,隻有清婉和允祥不甘心地到處為他求醫,可不管清婉和允祥替他找了多少大夫,太醫,弘暾的身子還是一天一天的虛弱下去。
清婉也會在一次次崩潰後問允祥,問木香,問沉香,問太醫甚至問漫天神佛,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把弘暾留下。
可第二天去看弘暾的時候,她又像個沒事人似的,說弘暾說起他的病,說起新找的大夫,說弘暾的病很快就能好。
每當這時,弘暾就會笑著和她說:“額捏放心,兒子也覺得今日好些了,等兒子好了,就奉額捏去普覺寺還願。”
晚上,等允祥回來後,她也會一遍遍地向允祥求證,“王爺,我們的弘暾會好的,對吧。”
允祥抱著她,不厭其煩地回應,“會好的,弘暾會好的,他已經指婚了,我們很快就能看到他娶妻生子。”
這話允祥不僅說服著清婉,也說服著自己。
六月十三的時候,交輝園的匠人們研製出了琺琅顏料,這是本朝第一次研製出琺琅顏料。
允祥很是高興,應該第一時間去圓明園的人卻留在了交輝園,他激動地拉著清婉就要去看弘暾。
弘暾躺在床上,聽見動靜睜開眼,看見父母就笑了:“阿瑪,額捏。”
允祥坐在他身邊,說著顏料的事,“暾兒,這是吉兆,是從咱們交輝園出去的吉兆,是否極泰來的吉兆,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待會去圓明園裏複命,等阿瑪回來,就和你額捏商量你的婚事,阿瑪要你的婚事熱熱鬧鬧的。”
弘暾也在笑:“是。”
清婉別過臉去飛快地抹去眼淚。
那時,她和允祥都在自欺欺人地認為弘暾的病會好起來。
......
弘暾再次從昏迷醒來時,陽光照的屋裏格外的亮堂,他讓人扶著自己起身,問:“今兒個是什麽日子了?”
“回世子的話,是七月二十了,福晉和王爺守了您一夜,才剛讓奴才等人勸著回去休息。”
弘暾昏睡間隱隱聽見清婉在他耳邊的啜泣,可那時他想睜開眼卻仿佛怎麽都睜不開:“今日太陽真好啊,替我換身正式的衣服。”
“世子!”他身邊人都大驚。
弘暾笑了:“就那件藍色的吧,額捏說我穿那件精神。再讓人去把阿瑪和額捏請回來。”
接到消息的清婉腿一軟就跌倒在允祥身邊,她掐著手心讓自己冷靜下來,但眼淚卻不受控製。
允祥同樣僵著身子無法動彈,本該和煦的陽光落在身上隻有刺骨的寒意。
清婉撐在木香身上起身,帶著滿麵的淚水道:“我們去見他,別讓孩子等我們。”
允祥卻在此刻覺得腿疼的厲害,才邁出步子,就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去的,被張瑞拉住後,他擺擺手,“走。再去叫劉聲芳來,要快。”
弘暾換了衣服,不顧眾人阻攔要在門外等著清婉和允祥,見到兩人後,突然單膝跪地,道:“兒子給阿瑪和額捏請安。”
允祥幾個跨步就跨到他身邊,此時他的聲音依舊沙啞著:“這是做什麽,不是讓你好好歇著嗎?”
弘暾笑道:“兒子以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給阿瑪和額捏請安,今日既然有了精神,那請安自然不能少。”
“暾兒,”清婉聲音尖利地打斷他, 卻又突然平靜下來,“別說這樣的喪氣話,額捏還等著你領著新婦給額捏敬茶呢。”
弘暾笑了笑,但這次他卻沒再接清婉關於娶妻的話。
這短短一刻,已經耗盡了弘暾的力氣,他衝身邊的小太監招手:“你來扶著我進去。”
又不好意思地衝清婉和允祥笑道:“兒子沒力氣了,阿瑪和額捏別笑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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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祥伸手去扶弘暾,弘暾愣了一下,半倚靠著由允祥的攙回床上躺著。
清婉替他蓋上被子,又掖了掖。
弘暾懷念的笑道:“兒時,兒子每次生病,阿瑪會抱著兒子,阿捏也會像這麽替兒子拉被子,又哄著兒子吃藥。”
允祥伸手在身邊比了比,“你現在比阿瑪還高了,阿瑪也老了,抱不動你了。”
清婉也含淚看著他:“是啊,就連吃藥也不用額捏哄了。”
弘暾說起兒時的趣事,笑了又笑,清婉和允祥也在笑,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弘暾笑著流下淚:“兒子知道,額捏和阿瑪一直盼著兒子成親,可是兒子等不到那一天了,聽聞富察家的那位格格常為兒子祈福,兒子感激她,也不忍耽誤她。
待兒子去後,阿瑪和額捏別叫她進門,好好的姑娘,別為我誤了終身。”
清婉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哽咽著聲音道:“好,你說什麽,額捏都答應你。”
弘伸手想去擦清婉的眼淚,最後又無力垂下:“兒子不孝,再不能侍奉雙親左右了。
額捏別太為兒子傷心了,不然兒子會不安心的。”
清婉早已哭到顫抖,說不出話來,弘暾又對允祥道:“阿瑪,兒子辜負您的厚望了。”
“不會,”允祥抽出帕子,將弘暾臉上的淚擦幹,“你一直是阿瑪最滿意的孩子。”
弘暾眼神慢慢渙散,問:“阿瑪,額捏,為什麽兒子的病就是治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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