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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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西的密林裏,多設些暗哨。”南霽風忽然開口,“讓他們藏在樹上,用枯枝做偽裝,發現敵軍動向,不用回報,直接放響箭。”
    “是。”阿弗連忙記下。
    “城北的開闊地,讓人挖些陷阱,上麵鋪些枯草和浮雪,別讓人看出來。”南霽風又道,“陷阱裏插上鐵刺,越深越好。”
    慕容旭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南霽風的目光落在地圖上的“狼山餘脈”,那裏離臨城不過二十裏,是南靈遊騎兵活動的範圍。“阿弗,你帶五千輕騎兵,今夜出發,繞到狼山餘脈的東側,襲擾他們的營地,不用戀戰,隻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不好惹就行。”
    阿弗有些猶豫:“王爺,夜裏行軍風險太大,而且……”
    “沒有而且。”南霽風打斷他,“南靈肯定會派遣遊騎兵在那裏,就是想監視我們的動向。我們必須讓他們亂起來,才能爭取時間。”
    阿弗咬了咬牙:“屬下遵命!”
    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親兵掀簾而入,單膝跪地:“王爺,朔方城方向有動靜!斥候回報,南靈軍的先鋒營已經拔營,正向臨城方向移動!”
    南霽風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來了。他抬頭看向窗外,天空又開始飄起雪來,細密的雪粒像無數把小刀,刮擦著帳簾。
    “傳令各營,按計劃行事。”南霽風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告訴弟兄們,南靈軍送上門來了,能不能報仇雪恨,就看這一戰了!”
    “是!”親兵領命而去,帳內又恢複了寂靜。
    慕容旭看著南霽風緊繃的側臉,忽然覺得南霽風肩上的擔子,比黑風口的積雪還要重。他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慕容旭,”南霽風忽然開口,“你說,沐沐看到本王,會是什麽表情?”
    慕容旭愣了一下,隨即道:“嫂嫂……或許會很驚訝吧。”
    臨城的雪,下了整夜。
    南霽風的中軍帳裏,油燈的光暈被風揉得晃晃悠悠,映著他指間那條未繡完的手帕。
    “驚訝?”他低聲重複著慕容旭的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帕的邊緣。帳外的風雪撞在帆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像誰在低聲啜泣。
    阿弗剛從狼山餘脈回來,甲胄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他掀簾進來時,正撞見南霽風將木牌塞進懷裏,玄色的衣襟遮住了那點微弱的木紋,像掩住了一段見不得光的心事。
    “王爺,”阿弗躬身稟報,“按您的吩咐,五千輕騎在狼山東側襲擾了南靈遊騎兵的營地,他們似乎有些慌亂,暫時沒發現我們的蹤跡。”
    南霽風“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帳角堆積的軍報上。
    最上麵那封,是斥候淩晨送來的,字跡被雪水洇得發皺,卻清晰地寫著:“南靈軍先鋒抵臨城三十裏,主帥劉珩和德馨公主坐鎮中軍,未見異動。”
    德馨公主。
    他盯著這四個字,喉結滾了滾。如今她坐鎮朔方,指揮若定,怕是早已把“秋沐”這個名字,連同他這個人,都拋進忘川河底了。
    “哥,”慕容旭端著一碗熱薑湯進來,見南霽風對著軍報發怔,忍不住道,“你昨晚就沒合眼,喝口湯暖暖身子吧。”
    南霽風接過湯碗,薑湯的辛辣順著喉嚨燒下去,卻暖不透心底的寒意。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秋沐在王府的梅樹下給他煮薑湯,那時她總說:“王爺,這薑要多煮一刻才夠味,就像有些事,得慢慢熬才知道冷暖。”
    可現在,熬到最後,她連他是誰都忘了。
    “慕容旭,”他放下湯碗,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說,人若是忘了過去,是不是就等於重新活了一次?”
    慕容旭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指的是秋沐。他張了張嘴,想說“嫂嫂就算忘了你,本性也不會變”,卻又覺得這話蒼白得可笑。
    忘了就是忘了,就像被大雪埋住的路,就算底下依舊是原來的石板,踩上去的人也認不出從前的腳印了。
    “或許吧。”慕容旭含糊道,“但有些刻在骨子裏的東西,怕是忘不掉的。比如……她當年深受百姓愛戴,這次在朔方城,也同樣受眾人朝拜。”
    南霽風的指尖猛地收緊,湯碗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是啊,破陣之法她沒忘,可記住這法子的人,已經不是他的沐沐了。
    帳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號角聲,三短一長,是發現敵軍主力的信號。南霽風猛地起身,玄色披風掃過案幾,帶落了那封寫著“德馨公主”的軍報,在地上卷成一團。
    “傳令各營,按昨日部署列陣!”他抓起案上的佩劍,劍鞘撞擊甲胄的聲響刺破了帳內的沉寂,“告訴李將軍,死守西城門,若讓楚鑠的人踏進來一步,提頭來見!”
    “是!”慕容旭和阿弗齊聲應道,轉身疾步而出。
    南霽風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軍報,終究沒彎腰去撿。風雪卷著帳簾拍打的聲響,像極了當年秋沐在忘川河畔哭著問他“為什麽”時的哽咽,隻是這一次,再也沒人等他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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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拔劍出鞘,寒光映著他眼底的冰——管她記不記得,隻要她還在南靈軍中,隻要她還站在北辰的對立麵,這場仗,就必須打下去。
    而此刻的朔方城,正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
    秋沐站在城樓上,手裏捏著一張剛送來的斥候圖。圖上用朱砂標出了臨城外圍的兵力分布,北辰軍的營帳像密密麻麻的黑點,在狼牙關以南的山坳裏鋪開,粗略一算,竟有五萬餘人。
    “比我們預想的多了一萬。”林安易站在她身邊,眉頭緊鎖,“看來南霽風是真的急了,連黑風口那種絕路都敢走。”
    秋沐的指尖劃過圖上標注“南霽風中軍”的位置,那裏離臨城西門不過三裏。她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像在哪本舊兵書上見過,可仔細一想,又隻剩一片模糊。
    “他帶的兵,戰鬥力如何?”她抬眼問道,霧水沾在睫毛上,讓遠處的山巒都成了朦朧的剪影。
    “不好對付。”程陽不知何時也上了城樓,手裏還拿著半截啃剩的麥餅,“斥候說,北辰軍穿的甲胄上都帶著冰碴子,像是剛從雪窩裏爬出來的。可他們列陣時,連呼吸都壓得極低,這種軍紀,是從屍堆裏練出來的。”
    楚鑠也跟著點頭:“而且南霽風用兵向來不講規矩。當年他在北境打退蠻族,用的是‘半渡而擊’的險招,明明兵力占優,偏要等蠻族的人過了一半河,才突然放箭。”
    秋沐沉默著,將斥候圖折成方塊塞進袖中。她能感覺到,這個南霽風,和她以往對付的那些北辰將領都不同。他像一頭藏在雪地裏的狼,看著不動聲色,爪牙卻早已磨得鋒利。
    “程將軍,”她忽然開口,聲音清冽如晨霜,“你帶兩萬精兵,明日辰時從正麵攻城,記住,隻攻不進,把他們的主力都引到東城門。”
    程陽一愣:“隻攻不進?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要的就是白費力氣。”秋沐指向臨城西側的密林,“南霽風肯定猜到我們會從西側突襲,定會在那裏布下重兵。你把動靜鬧得越大,他就越不敢輕易調兵。”
    她又轉向楚鑠:“楚將軍,你帶一萬五千人,今夜就從狼山餘脈繞過去,藏在臨城西南的廢棄窯廠裏。明日午時,程將軍那邊鳴金收兵時,你立刻強攻西城門——但不是真的要破城,而是燒了他們的糧草營。”
    楚鑠眼睛一亮:“燒糧草?這招夠狠!”
    “狠的還在後麵。”秋沐的目光落在林安易身上,“安易,你帶五千遊騎兵,明日卯時出發,假裝要去截斷北辰軍的後路,把狼山餘脈的北辰暗哨都引出來。記住,別真的打,拖著他們繞圈子就行。”
    林安易點頭:“屬下明白,就是要讓南霽風以為我們想斷他補給,其實是為了掩護楚將軍。”
    秋沐嗯了一聲,指尖在城磚上輕輕敲擊著,發出規律的篤篤聲。霧靄漸漸散去,陽光透過雲層,在臨城的城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忽然停下動作,目光掃過三人,“南霽風為人多疑,我們越是按常理出牌,他越會覺得有詐。所以——”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程將軍攻城時,故意露出左翼的破綻;楚將軍燒糧草後,別急著撤退,反而往城北的開闊地跑;安易拖到未時,就假裝被北辰軍識破,往朔方城方向逃。”
    程陽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南霽風不上當……”
    “他會的。”秋沐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一個能從黑風口闖出來的人,絕不會甘心被動防守。我們給他三個‘破綻’,他至少會咬其中一個。”
    她抬頭望向臨城的方向,那裏的天際線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場仗,像是在跟一個很熟悉的人對弈,每一步都既陌生又心驚,仿佛棋盤中藏著她看不懂的玄機。
    “好了,各自去準備吧。”秋沐轉身下樓,月白色的披風在風中輕輕揚起,“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以保全兵力為主。臨城可以暫時不拿,但我們不能折損太多人手。”
    三人齊聲應是,轉身匆匆離去。城樓上隻剩下秋沐的侍女紫衿,手裏捧著一件厚實的狐裘。
    “公主,風大,披上吧。”紫衿輕聲道,將狐裘搭在秋沐肩上。
    秋沐攏了攏衣襟,暖意順著皮毛蔓延開來,卻驅不散心底那點莫名的空落。她低頭看著城樓下忙碌的士兵,忽然問:“紫衿,你說人會不會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
    紫衿愣了一下,隨即笑道:“許是會的吧。但忘了也未必是壞事,省得記著心煩。”
    秋沐沒說話,隻是望著臨城的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張斥候圖。圖上“南霽風”三個字的朱砂,像是被血浸過,看得久了,竟有些刺目。
    她不知道,此刻在臨城的中軍帳裏,南霽風也正看著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地圖。他的指尖落在“朔方城”三個字上,那裏的墨跡被他戳出了一個小小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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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都安排好了。”慕容旭走進來,身上帶著外麵的寒氣,“李將軍說西城門的滾油已經備足,就等楚鑠的人來了。”
    南霽風“嗯”了一聲,目光卻沒離開地圖。他總覺得秋沐不會按常理出牌,可具體會怎麽走,他又猜不透。那個曾經連打雷都會躲進他懷裏的姑娘,如今成了運籌帷幄的德馨公主,連他這個最熟悉她的人,都看不透她的棋路了。
    “傳令下去,”他忽然開口,聲音冷得像帳外的雪,“明日程陽攻城時,讓左營的新兵故意慌亂些,給他們露出左翼的空當。”
    慕容旭一驚:“哥,你這是……”
    “她想引我們出手,本王便給她個誘餌。”南霽風的指尖劃過臨城以北的開闊地,那裏是他昨夜讓人挖滿陷阱的地方,“但我們不出左營的兵,而是讓李將軍悄悄把五千親兵調到城北。”
    他抬頭看向慕容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本王猜,她真正想打的,是城北。”
    慕容旭還是不懂:“為什麽是城北?那裏地勢開闊,不利於偷襲啊。”
    “因為她知道本王不會信。”南霽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一個連黑風口都敢闖的人,在她眼裏,必然急功近利,想一口吃掉她的左翼。可她忘了,本王最了解的,就是她的‘反其道而行’。”
    他拿起案上的佩劍,劍柄上的纏繩硌得掌心發疼——那是秋沐當年親手編的,用的是她最喜歡的青麻,說這樣握起來不打滑。
    “明日午時,若楚鑠燒了糧草營往城北跑,就讓李將軍的親兵把他們往陷阱裏趕。”南霽風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至於程陽那邊……”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放他攻到城下,讓他看看,北辰的城牆,不是那麽好爬的。”
    慕容旭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忽然覺得帳內的炭火都失去了溫度。他知道,南霽風說的“最了解”,不過是自欺欺人。
    那個會給他編劍繩的秋沐,早已死在了忘川河畔。如今的德馨公主,心裏根本沒有“南霽風”這三個字。
    可他不敢說。有些謊,總得有人陪著圓下去,哪怕圓謊的人,早已滿身是傷。
    帳外的風雪又大了起來,卷著哨聲穿過營寨。南霽風走到窗邊,撩開簾角,望著朔方城的方向。那裏的天際線在暮色中漸漸模糊,像一幅被水墨暈開的畫。
    他想起當年在影樓,秋沐也是這樣站在雪地裏,望著他要去的方向,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時她說:“阿姬,你要早點回來,我給你煮薑湯。”
    可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是她所在的城池。他要麵對的人,是忘了他的她。
    “沐沐,”他低聲呢喃,聲音被風雪吞沒,“這一次,你不用等我了。”
    朔方城的夜色,來得比往常早。
    秋沐坐在燈下,看著案上攤開的兵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燭火跳躍著,映得書頁上“空城計”三個字忽明忽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南霽風的部署太過明顯,明顯得像故意露出的陷阱。
    “公主,該歇息了。”紫衿端來一碗安神湯,輕聲道,“明日還要打仗呢。”
    秋沐接過湯碗,溫熱的湯水滑過喉嚨,卻沒讓她覺得安穩。她放下碗,走到窗邊,望著臨城的方向。那裏的夜空漆黑一片,連星子都藏在雲層裏,像誰故意蒙住了眼睛。
    “紫衿,”她忽然問,“你說,一個人會不會在夢裏記起忘了的事?”
    紫衿想了想,笑道:“也許會吧。老人們常說,夢是心頭想,說不定是公主白天想多了。”
    秋沐沒說話,隻是望著那片漆黑的夜空。她確實做過一個夢,夢裏有個模糊的身影,穿著玄色的披風,在雪地裏對她說著什麽,可她怎麽也聽不清,一伸手,那身影就碎成了雪粒。
    她不知道那是誰,隻知道醒來時,枕頭是濕的。
    “也許吧。”她輕聲道,轉身吹滅了燭火。
    帳內陷入一片黑暗,隻有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秋沐躺在榻上,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總覺得,明日的臨城城下,會有什麽她預料不到的事發生,像藏在棋盤外的棋子,隨時會落下。
    而在臨城的中軍帳裏,南霽風也一夜未眠。他坐在地圖前,借著油燈的光,一遍遍地推演著明日的戰局。每一步都算得精準,每一個破綻都設計得恰到好處,可他的指尖,卻始終在“城北開闊地”那幾個字上微微發顫。
    他知道那裏有陷阱,知道那是給楚鑠設的死局,可他總忍不住想:如果……如果秋沐也在那支隊伍裏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掐滅了。他是北辰的睿王,她是南靈的公主,他們之間,早已沒有“如果”。
    天快亮時,帳外傳來了第一聲雞鳴。南霽風猛地起身,拔劍出鞘,寒光劃破帳內的沉寂。
    “傳令全軍,”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卯時三刻,列陣迎敵!”
    與此同時,朔方城的城門緩緩打開,程陽帶領的先鋒營像一條金色的長龍,朝著臨城的方向蜿蜒而去。晨曦中,南靈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隻展翅的鳳凰,迎著朝陽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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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沐站在城樓上,看著大軍遠去的背影,忽然按住了心口。那裏不知為何,跳得格外快,像有什麽東西要破腔而出。
    她不知道,這場她精心策劃的仗,從一開始,就藏著她看不懂的牽掛與決絕。而臨城城下的風雪,早已為重逢的人,鋪好了最凜冽的戰場。
    卯時三刻的梆子聲剛過,臨城的東門外便響起了震天的鼓聲。
    程陽勒馬立於陣前,兩萬南靈軍列成整齊的方陣,甲胄在晨光中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他拔出腰間的長刀,刀尖直指城頭,聲如洪鍾:“弟兄們,讓北辰軍瞧瞧,咱們南靈的厲害!”
    “殺!殺!殺!”
    呐喊聲浪衝破晨霧,驚得城頭上的寒鴉撲棱棱飛起。李冠霖站在垛口後,看著南靈軍陣中推出來的雲梯與撞車,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身旁的親兵遞上一碗熱茶:“將軍,南靈軍來勢洶洶,要不要請王爺派兵支援?”
    “急什麽。”李冠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南靈軍左翼——那裏的士兵列陣稍顯散亂,旗幟也歪歪扭扭,像是臨時湊數的新兵,“王爺說了,好戲在後頭。”
    他揮了揮手,身後的弓箭手立刻張弓搭箭,箭頭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等他們到了護城河,再給老子放箭!”
    程陽騎著戰馬,眼看就要抵達護城河,忽然勒住韁繩。他故意讓左翼的士兵放慢腳步,連陣型都散了些,眼角的餘光卻緊盯著城頭——北辰軍果然沒有異動,隻有零星幾個弓箭手探出頭來張望。
    “將軍,再往前就要進入射程了!”身旁的副將急道。
    “怕什麽。”程陽冷笑一聲,“南霽風不是能耐嗎?就讓他看看,老子敢不敢踏過這護城河!”
    他猛地揮刀向前,“第一隊,填河!”
    早已備好的沙袋被士兵們扛在肩上,朝著結冰的護城河衝去。沙袋砸在冰麵的聲響沉悶而密集,很快就在冰麵上堆起了一道矮牆。
    “放箭!”李冠霖終於下令。
    箭矢如飛蝗般落下,南靈軍的士兵早有準備,紛紛舉起盾牌格擋。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中,程陽策馬躍過沙袋堆起的矮牆,長刀一揮便砍翻了兩名試圖射箭的北辰兵:“給老子爬!”
    雲梯被迅速架上城牆,南靈軍的士兵像螞蟻般向上攀爬。城頭上的北辰軍立刻扔下滾木礌石,慘叫聲瞬間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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