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初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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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輸行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他看著秋沐眼中的疏離,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他知道,秋沐一旦做出決定,就絕不會更改,就像當年她執意要離開秘閣,回到南靈繼承那些沉重的責任一樣。
    秋沐不再看他,轉身朝著鬆林外走去。風雪打在她的臉上,冰冷刺骨,可她卻像是毫無所覺,腳步堅定,沒有一絲猶豫。
    紫衿見她出來,連忙迎上去。紫衿看著她通紅的眼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走到鬆林邊緣時,秋沐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向那片被風雪籠罩的空地。公輸行依舊站在那裏,青袍身影在漫天風雪中顯得格外單薄。她的指尖微微動了動,心口那股鈍痛再次襲來,比剛才在高地上時更甚。
    她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麽,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朝著朔方城的方向疾馳而去。馬蹄揚起的雪沫子,很快就將她的身影吞沒在風雪中。
    公輸行站在空地裏,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才緩緩抬起手,將玉簫湊到唇邊。卻沒有吹奏任何旋律,隻是任由冰冷的簫身貼著唇瓣,感受著那份徹骨的寒意。
    朔方城的傷兵營裏,藥味與血腥氣交織著彌漫在空氣中。秋沐坐在林安易的床榻邊,指尖搭在他的腕脈上,眉頭微蹙。脈象依舊虛浮,雖比前幾日平穩了些,卻始終不見好轉的跡象,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牽絆著,難以掙脫。
    紫衿端著剛熬好的藥碗走進來,見她神色凝重,放輕了腳步:“公主,藥熬好了。”
    秋沐收回手,接過藥碗,用小勺輕輕攪動著,熱氣氤氳了她的眉眼:“安易的情況還是這樣?”
    “嗯。”紫衿的聲音低了些,“軍醫說,子彈取出來的時候傷了筋骨,加上他失血過多,恢複起來本就慢。隻是……”她頓了頓,“總覺得他像是有心事,連夢話裏都在喊著‘臨城’‘撤軍’。”
    秋沐舀藥的手頓了頓。臨城,斷雲穀,這些名字像針一樣紮在心上。她低頭看著碗裏深褐色的藥汁,想起公輸行在鬆林裏說的那些話——南霽風貼身帶著櫻花木牌十幾年,他在北辰的日子並不輕鬆,母妃被軟禁,北武帝猜忌……
    這些話像一團亂麻,在她腦海裏纏來繞去。她不明白,公輸行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更不明白的是,聽到“櫻花木牌”這四個字時,心口那陣莫名的悸動,究竟是怎麽回事。
    “櫻花木牌……”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指尖微微發涼。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像沉在記憶深海裏的一粒沙,隱約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卻怎麽也撈不上來。
    紫衿好奇地問:“公主說什麽?”
    秋沐回過神,搖了搖頭,將藥碗遞過去:“沒什麽。你喂安易把藥喝了,我去趟書房。”
    走出傷兵營,朔方城的風雪似乎小了些。城牆根下,幾個南靈士兵正圍著火堆取暖,低聲議論著什麽,見她走來,連忙起身行禮,臉上卻帶著掩不住的疲憊與惶恐。
    斷雲穀一役,南靈軍損失慘重,程陽和楚鑠帶著殘部退回時,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眼神裏的鬥誌也被磨去了大半。如今朔方城的糧草隻夠支撐半個月,傷兵的藥草也快用盡,再這樣耗下去,不等北辰軍來攻,他們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秋沐走進書房,案幾上攤著一張北境地圖,上麵用朱砂筆圈出了臨城、斷雲穀、朔方城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箭頭交錯著,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她伸手撫過“斷雲穀”三個字,指尖傳來紙張的粗糙感。
    那日在穀外高地上,南霽風的目光穿過硝煙落在她身上,帶著複雜難辨的情緒。她至今還記得他握著裂冰槍的樣子,玄色披風在風雪中獵獵作響,像一頭蓄勢待發的孤狼。
    那樣的人,會像公輸行說的那樣,藏著不為人知的軟肋嗎?
    她拉開抽屜,從最深處取出一個陳舊的木盒。盒子是紫檀木做的,邊角已經磨損,上麵刻著細密的纏枝紋。打開盒子,裏麵隻有一枚小小的玉佩,雕著半朵櫻花,玉質溫潤,卻在花瓣的尖端有道細微的裂痕。
    這是她從小戴在身上的東西,娘說,是她滿月時一位故人送的。她一直以為這隻是普通的玉佩,可聽到“櫻花木牌”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它。
    半朵櫻花……那另一半呢?
    難道公輸行說的木牌,和這玉佩有什麽關聯?
    秋沐將玉佩握在手心,玉的溫潤驅散了指尖的寒意,卻驅不散心頭的疑惑。她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關於南霽風的片段,沒有北垣城的雪,沒有紅衣小姑娘的哭泣,更沒有那個說要給她找最好的藥的少年。
    可為什麽,聽到那些零碎的信息時,心口會隱隱作痛?就像有一塊重要的拚圖,被硬生生從記憶裏剜掉了,留下一個空洞的缺口。
    “我究竟忘了什麽……”她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輕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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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程陽推門進來,身上還帶著外麵的寒氣,臉色比往日更加凝重:“公主,斥候來報,北辰軍在斷雲穀外紮營了,看架勢,像是要休整幾日。”
    秋沐收起玉佩,坐直身體:“他們沒趁勝追擊?”
    “沒有。”程陽搖了搖頭,“南霽風的部隊在斷雲穀也損失不小,尤其是那些連弩手,大半都折在了蠱蟲手裏。隻是……”他皺起眉頭,“屬下總覺得不對勁。南霽風不是會輕易罷手的人,他這時候按兵不動,恐怕另有圖謀。”
    秋沐點頭:“他在等。等我們糧草耗盡,等傷兵的藥草用盡,等朔方城不攻自破。”
    程陽的臉色更沉了:“那我們怎麽辦?總不能坐以待斃。屬下願帶剩餘的兵力,主動出擊,和他們拚了!”
    “不可。”秋沐立刻否決,“我們現在兵力不足,傷兵居多,主動出擊隻會正中南霽風下懷。”
    她看著地圖,指尖在朔方城周圍的山脈上劃過,“斷雲穀西側有一條密道,是當年修建朔方城時留下的,或許……我們可以從那裏突圍,退回南靈腹地。”
    程陽愣住了:“退回南靈?那朔方城怎麽辦?這裏是北境的門戶,若是丟了,北辰軍就能長驅直入,南靈危矣!”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秋沐的聲音平靜卻堅定,“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存實力,而不是死守一座孤城。等回到南靈,重整旗鼓,再圖收複失地不遲。”
    程陽看著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屬下明白了。隻是密道年久失修,怕是不好走,屬下這就帶人去探查。”
    程陽離開後,書房裏又恢複了寂靜。秋沐再次看向地圖,目光落在臨城的位置。那裏是一切的開端,是李冠霖戰死的地方,也是南霽風與她兵戎相見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林安易昏迷前說的話:“公主,南霽風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說?
    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是那個在斷雲穀設下埋伏的冷酷將領,還是公輸行口中那個身不由己的北辰王爺?
    秋沐閉上眼,試圖從混沌的記憶裏找到一絲線索,可腦海裏隻有一片空白,像被大雪覆蓋的荒原,什麽也看不清。
    北辰軍的營地設在斷雲穀外的一片開闊地帶,玄色的營帳連綿起伏,在白雪的映襯下,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中軍帳內,燭火搖曳,映著將領們緊繃的臉。南霽風坐在主位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裂冰槍的槍杆,目光落在沙盤上,始終沒有說話。
    “王爺,南靈軍龜縮在朔方城裏,顯然是怕了我們!”一位絡腮胡將領猛地一拍桌子,聲音洪亮,“依屬下看,我們應該乘勝追擊,一舉拿下朔方城,直搗南靈腹地!”
    “王將軍說得對!”另一位年輕將領附和道,“斷雲穀一役,我們雖然損失不小,但南靈軍更是元氣大傷。他們現在糧草不足,傷兵滿營,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時機!”
    “可朔方城易守難攻,城牆堅固,我們的投石機在斷雲穀損失了大半,若是強行攻城,怕是會傷亡慘重。”一位年長些的將領皺著眉反駁。
    “傷亡又如何?”絡腮胡將領瞪了他一眼,“我們北境的兒郎,哪個不是不怕死的?為了王爺,為了北辰,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拿下朔方城!”
    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熱烈起來,將領們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立刻進攻,一派主張休整待命,爭執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慕容旭坐在南霽風身邊,看著沙盤上的朔方城,眉頭緊鎖。他知道,兄長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可看著將領們爭執不下,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南霽風終於抬起頭,目光掃過帳內的將領們,原本嘈雜的營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這幾日都沒休息好。斷雲穀的廝殺,秋沐的笛聲,公輸行的簫聲,還有那些死去的士兵,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裏盤旋,讓他不得安寧。
    “強攻朔方城,不可行。”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們的糧草也隻夠支撐十日,連弩箭矢所剩無幾,士兵們經過連日征戰,早已疲憊不堪。強行攻城,隻會兩敗俱傷。”
    絡腮胡將領急了:“那王爺的意思是……我們就這麽放過他們?”
    南霽風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慕容旭:“公輸行那邊,糧草和箭矢的補給,最快要多久能到?”
    慕容旭道:“公輸先生說,他已經讓人回北垣城調運了,隻是北境大雪封路,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到。”
    “半個月……”南霽風低聲重複了一句,目光再次落在沙盤上的朔方城,“南靈軍撐不了半個月,我們也一樣。”
    帳內一片寂靜,將領們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和南靈軍,就像兩隻鬥得精疲力盡的困獸,誰也沒有絕對的勝算,再鬥下去,隻會一起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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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人想到,南霽風接下來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本王決定,與南靈和談。”
    “什麽?”絡腮胡將領第一個跳了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王爺,您說什麽?和談?我們在斷雲穀打贏了,憑什麽要和談?”
    “就是啊王爺!”另一位將領也急了,“南靈是我們的敵人,李將軍和那麽多弟兄都死在他們手裏,我們怎麽能和他們和談?這讓死去的弟兄們怎麽瞑目?”
    “和談不等於投降。”南霽風的聲音依舊平靜,“隻是暫時休戰,劃分邊界,互不侵犯。”
    “那怎麽行!”絡腮胡將領激動地走上前,“我們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好不容易占據上風,就該乘勝追擊,將南靈納入我北辰的版圖,這才是對死去的弟兄們最好的交代!”
    “王將軍。”南霽風看著他,眼神裏帶著一絲疲憊,“你以為,拿下朔方城,就能征服南靈嗎?南靈多山地,民風彪悍,就算我們占領了城池,也會遭到源源不斷的反抗。到時候,我們要付出多少代價?又會有多少弟兄死在異國他鄉?”
    他站起身,走到沙盤前,指著北境和南靈的邊界:“這些年,北境與南靈戰事不斷,百姓流離失所,良田變成荒地,究竟有什麽意義?我們是軍人,是為了守護家國,而不是為了無休止的殺戮。”
    “可……”王將軍還想說什麽,卻被南霽風打斷了。
    “我知道你們心裏不甘。”南霽風的目光掃過帳內的每一個人,“李將軍的仇,弟兄們的血,我都記在心裏。可我們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現在北境空虛,北武帝對我們本就猜忌,若是我們在南靈消耗過多兵力,京城那邊怕是會生變故。”
    提到北武帝,帳內的將領們都沉默了。他們都是南霽風一手帶出來的兵,知道他在北辰的處境有多艱難。母妃被軟禁,朝中奸臣環伺,北武帝的猜忌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能落下。
    “那……和談的條件是什麽?”那位年長些的將領問道,語氣緩和了許多。
    “南靈退出朔方城,歸還臨城,我們則退出斷雲穀,承認南靈對南部山地的控製權。”南霽風緩緩道,“此外,雙方交換俘虜,互不追究此戰的責任。”
    這個條件算不上苛刻,甚至可以說,對南靈頗為寬容。將領們雖然依舊不甘,卻也明白,這或許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王將軍還是無法接受:“王爺,您是不是……因為那個南靈公主,才想要和談?”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疑,“屬下聽說,斷雲穀裏,您和那位公主……”
    “放肆!”南霽風猛地一拍桌子,燭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帳內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本王的決定,豈容你妄加揣測?”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王將軍被他看得渾身一哆嗦,連忙低下頭:“屬下知錯。”
    南霽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他知道,將領們會有這樣的猜測,並不奇怪。斷雲穀裏,他的確因為秋沐的出現而動搖過,甚至在最後關頭,放棄了追擊。
    可他決定和談,並非全是因為她。他是北辰的王爺,是這支軍隊的統帥,他必須為手下的弟兄們負責,為北境的百姓負責。
    “三日後,我會派使者前往朔方城,遞交和談書。”他緩緩道,語氣不容置疑,“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違令者,斬!”
    “是。”將領們齊聲應道,雖然依舊有人麵帶不甘,卻沒人再敢反對。
    將領們陸續離開後,帳內隻剩下南霽風和慕容旭。
    慕容旭看著兄長疲憊的側臉,忍不住道:“哥,你早就想和談了,是不是?”
    南霽風沒有否認,隻是走到帳門口,望著外麵飄落的雪花:“再打下去,隻會有更多人送死。李冠霖已經死了,本王不想再看到更多弟兄的屍體,凍在這北境的雪地裏。”
    “可南靈會同意嗎?”慕容旭有些擔心,“德馨公主……她看起來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南霽風想起秋沐在穀外高地上的眼神,冰冷而決絕,像一朵帶刺的雪蓮。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同意和談,甚至不知道,她會不會願意見他的使者。
    可他必須試一試。
    “她會的。”他低聲說,像是在說服慕容旭,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她比我們更清楚,朔方城守不住了。”
    他從懷裏掏出那枚櫻花木牌,月光透過帳簾的縫隙灑在上麵,木牌上的櫻花紋路清晰可見,帶著溫潤的光澤。
    “哥,你真的……不怪她嗎?”慕容旭看著那枚木牌,猶豫著問道,“斷雲穀裏,她用蠱蟲殺了我們那麽多弟兄。”
    南霽風握緊木牌,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戰場之上,各為其主。她是南靈公主,護著自己的子民,沒有錯。”
    錯的,或許是這場戰爭,是這亂世,是他們生在了敵對的陣營。
    “隻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苦澀,“本王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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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太久沒見她,還是……她也和他一樣,被這亂世磨去了曾經的模樣?
    “哥,”慕容旭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忽然道,“或許,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南霽風沒有說話,隻是將木牌重新揣回懷裏,壓在那瓶雪蓮膏上麵。雪落在他的肩頭,很快就融化成水,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不知道秋沐會不會同意和談,也不知道這場和談能維持多久。他隻知道,這是目前唯一能讓雙方都喘口氣的辦法。
    至於那些被遺忘的記憶,那些未解的謎團,或許隻能等這場戰爭結束後,再慢慢尋找答案了。
    朔方城的書房裏,秋沐看著桌上的和談書,指尖微微顫抖。
    信紙是北境特有的狼毫紙,上麵的字跡淩厲有力,正是南霽風的手筆。和談的條件很簡單,卻處處透著讓步——南靈隻需退出朔方城,歸還臨城,就能保住南部山地,甚至還能換回所有被俘的士兵。
    這條件太優厚了,優厚到讓她覺得不真實。
    “公主,這會不會是個陷阱?”紫衿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南霽風剛剛打贏斷雲穀,怎麽會突然提出和談?說不定他是想趁機麻痹我們,等我們放鬆警惕,再發動突襲。”
    秋沐沒有說話,隻是反複看著和談書上的每一個字。她了解南霽風,至少,她了解傳聞中的那個南霽風——冷酷、果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人,怎麽會在占據上風的時候,主動提出和談?
    除非……他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她想起公輸行的話:“他的母妃在京城被軟禁,北武帝對他猜忌已久。”
    難道是北境那邊出了變故?
    “程將軍怎麽看?”秋沐問道。
    “程將軍覺得,可以答應。”紫衿道,“他說,我們現在確實沒有實力再打下去了,和談是最好的選擇。隻是……”她頓了頓,“他也覺得奇怪。”
    秋沐的書房裏,燭火跳躍著,映得她指尖的信紙微微發亮。那是南霽風的和談書,字跡淩厲如刀,卻偏偏寫下了近乎寬容的條件,這讓她心底的疑慮像瘋長的藤蔓,纏得越來越緊。
    “紫衿,”她忽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裏顯得格外清晰,“備筆墨。”
    紫衿連忙鋪好信紙,研好墨。
    秋沐提起筆,筆尖懸在紙上片刻,終究還是落下了,字跡清雋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她寫的不是給南霽風的回信,而是給劉珩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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