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血祭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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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將鳴沙丘染成赤金,江懷硯的刀尖挑著第七顆青銅麵具。麵具內側的東夷密文正在滲血。
    暗紅的"誅"字邊緣泛著詭異的青芒——那是三年前他身為東夷影衛時的處決標記,每個筆鋒轉折都與他當年刻在殺人咽喉的刀痕完全契合。
    三百步外的沙暴中,白鹿部聖女阿史那綾的銀發獵獵如旗,發梢係著的青銅狼牙在狂風中叮咚作響。
    十二具纏著人皮經幡的巫儡隨她手中骨鈴擺出困龍陣,經幡邊緣繡著的東夷文字"贖"字正在滲血。
    當沙粒擊打在她赤足踝間的銀鈴時,江懷硯看清了那些密密麻麻的複仇名單——第三個名字"阿史那延"的刻痕最新,墨跡裏混著孔雀膽的腥甜。
    "江大人可還記得鹿鳴澗?"阿史那綾碾碎沙中半掩的頭骨,指間突然扯出串染血的東夷軍牌。當啷作響的金屬牌上,"影七"的編號正與他肩胛舊疤隱隱共鳴,
    "那年你戴著鬼麵屠盡商隊,我兄長咽喉的刀口..."她忽然甩出軍牌,鋒利的邊緣擦過江懷硯耳際,"與你此刻握刀的角度,分毫不差。"
    沙暴突然加劇,十二具巫儡的青銅麵具同時脫落。江懷硯的瞳孔劇烈收縮——那些腐爛的麵孔竟全是他親手處決的東夷暗樁。
    當第三具巫儡撲來時,他瞥見其頸後新烙的朱雀紋,與三日前謝明微頸側傷痕如出一轍。
    "叮!"
    淬雪刃斬斷巫儡利爪的瞬間,江懷硯懷中的朱雀玉玨突然發燙。沙地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他猛然想起昨日綠洲分別時,謝明微把玩著半枚青銅樞軸輕笑:"明日鳴沙丘有好戲,江兄切莫...咳...遲了。"
    赤狼部先鋒巴圖魯的彎刀劈開沙柱,這獨臂巨漢渾身刺滿白鹿圖騰——正是當年東夷刑堂的叛逃印記。江懷硯旋身避開淬毒刀光,淬雪刃沿著彎刀血槽逆斬而上,刀刃與精鐵摩擦迸出幽藍鬼火。
    "貪狼式!"巴圖魯獨目充血,刀勢突變東夷影衛的殺招。江懷硯的刀鋒穿過虛影,卻見對方肩頭黥印竟是自己當年的影衛編號:"你是...鹿鳴澗的..."
    十二匹戰馬衝破沙幕,馬背騎士的青銅麵具下傳來機括脆響。江懷硯劈開第三具麵具時,瞳孔驟縮——這些竟是當年被他處決的東夷暗樁,如今被煉成屍傀。
    當第七具屍傀炸開腐毒時,他終於看清他們頸後的銀鈴烙印,與阿史那綾腳踝的鈴鐺紋路如出一轍。
    "謝明微!!"江懷硯怒吼用內力震散毒霧,淬雪刃首次出現偏差。破軍斬劈開的沙丘下,露出半截染血的銀絲——正是三日前謝明微為他包紮箭傷時用的金創藥繃帶。
    赤狼主營前,阿史那綾的骨笛吹出淒厲長調。三千白鹿死士從流沙中浮現,手中彎刀刻著東夷密文"誅影"。
    江懷硯的刀鋒撞上第一把彎刀時,終於看清刀身映出的圖騰——正是他影衛令牌上的狼首刺青。
    "紫薇守!"旋身舞出的刀氣冰壁擋住箭雨,江懷硯的後背舊傷突然崩裂。懷中謝明微贈的朱雀紋玉玨發燙,燙得他想起三日前沙丘月夜——那人指尖撫過他影衛刺青,笑著說"這圖騰該用朱砂描紅才好看"。
    "坎位三刻!"沙暴中突然傳來謝明微的輕咳。江懷硯本能地循聲本能的突進,淬雪刃劈開的沙柱下露出青銅機關樞紐。
    當他按謝明微往日所授之法轉動樞紐時,整片沙地突然塌陷——十二尊青銅狼首破土而出,噴出的卻不是毒火,而是當年鹿鳴澗慘案的記憶幻象。
    幻象中,東夷王遞來的暗殺名單首位,赫然是阿史那綾的兄長。江懷硯握刀的手突然顫抖,那夜斬斷的玉玨碎片,此刻正嵌在青銅狼首的眼窩裏。
    新月升至沙丘頂端時,江懷硯已斬落九百白鹿死士。右腿釘著三支倒刺箭,左肩嵌著巴圖魯的彎刀碎片,淬雪刃的冰紋浸透自己與仇敵的血。阿史那綾的骨笛裂成七截,三千六百具屍骸擺出往生咒。
    "該償命了。"她割破手腕將血灑向祭壇,沙地震顫著升起東夷刑架。江懷硯看見刑架上的鐵索刻滿"影七"編號——那是他暗衛時代的代號。
    赤狼殘部最後的衝鋒號響起時,謝明微的銀絲突然纏住江懷硯腳踝。"往東南..."氣若遊絲的聲音混在風沙中,江懷硯卻毫不猶豫地斬斷銀絲,迎向五百重騎。
    第一支長矛貫穿腰腹時,他想起謝明微說"東南有生門"。第二支刺穿右胸時,那人染血的指尖正在沙地畫逃生圖。
    第七支鐵矛破空而至時,江懷硯突然輕笑。淬雪刃故意偏了半寸,任由矛尖穿透左胸。溫熱血線濺上刑架刻字,將"影七"染成"情切"。
    淬雪刃墜地的脆響中,他望著東南方翻湧的沙暴,恍惚看見謝明微從沙暴深處走來,蟒袍上的朱雀紋浸透血色。
    "你教我的..."江懷硯咳出破碎的內髒,指尖撫過矛身銀絲纏繞處。絲線上串著的七顆玉珠,正是那夜謝明微拆了發冠為他賭命卜卦用的,"絕境時要看...咳咳...東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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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暴突然撕開裂隙,十二匹青銅地狼踏著月光現身。為首的巨狼額間,謝明微親手嵌的朱雀鱗片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江懷硯的影衛刺青碎片。
    當阿史那綾的骨笛刺向他心口時,淬雪刃突然自爆刀身,三百片冰刃在月光下凝成朱雀垂翼的輪廓。
    "原來你留著..."江懷硯望著冰刃映出的謝明微虛影,終於看清那人後頸新刺的"硯"字紋——竟是用的他三年前留在東夷藥堂的朱砂。
    最後一口血噴在絹帕上,未寫完的"圓"字被血漬補全成朱雀圖騰,當白鹿巫醫的咒火吞沒刑架時。
    江懷硯渙散的瞳孔裏,映出謝明微真身捏碎玉玨的刹那——那人腕間銀絲盡斷,背後朱雀紋的心脈處,正嵌著他半枚染血的影衛令牌。
    血順著江懷硯的身體鐵索蜿蜒成溪。阿史那綾的祭詞在沙暴中忽遠忽近,他卻隻聽見懷中絹帕的摩挲聲——那是三日前綠洲夜飲時,謝明微佯醉塞進他衣襟的。
    染血的帕角露出半句東夷文:"大漠孤煙直",而他用血汙續寫的"長河落日圓"正在肋下傷口暈開。
    "原來你..."江懷硯咳出血沫,望著東南方升起的狼煙,"連真心都能做餌..."
    子夜朔風卷起帶血的銀絲,阿史那綾捧著江懷硯的影衛令牌跪在祭壇前。當最後一滴血滲入令牌凹槽時,十二匹青銅巨狼破沙而出,額間嵌著的正是謝明微的朱雀鱗片。
    三百裏外的地宮中,謝明微指尖捏碎半枚玉玨。熒惑守心的星光照在他後背,新刺的朱雀紋缺失了心脈處——那處皮膚正嵌著江懷硯的影衛刺青碎片。
    "阿綾姑娘可滿意了?"他對著虛空輕笑,腳邊跪著瑟瑟發抖的赤狼巫醫,"你要的仇人性命..."染血的銀絲絞斷巫醫脖頸,"我要的白鹿部臣服..."
    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刑架時,江懷硯的屍首不翼而飛。青銅祭壇上隻餘淬雪刃釘著的半幅絹帕,東夷密文寫的"誅影令"已被血汙改作"思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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