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的眉頭沒鬆開，眼睛掃了一眼張海，嘴角挑了點冷笑：
    “公關部的負責人，張海，剛想溜走，結果把腿給摔斷了。”
    說話間，他鬆開了手，站起身，目光轉向王德明：“他剛準備老實交代點東西。”
    王德明點頭，一步跨到張海麵前，從腰間掏出一副手銬。
    “張海，涉嫌製藥企業數據造假案，依法拘捕。”
    哢嚓一聲，手銬扣上。
    王德明瞥都沒瞥張海，直接吩咐身後的警員：
    “把他送醫院，治好了再審。”
    轉身時，他瞟了眼程新的手。
    看著那腫得像發麵饅頭的手腕，皺起眉頭問：“你的手……”
    程新一低頭，把他的心緒壓得皺了皺眉。
    “小問題，不礙事。”
    他習慣性的揮了揮手，但那鈍痛的感覺又勾得他麵部僵了一下。
    王德明上來，拍拍他的肩膀：
    “別逞強，等下跟我去醫院一起查查吧。”
    程新剛準備張口回絕，走廊盡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沒等程新反應過來，幾個穿著整齊製服的調查組成員出現在視線中。
    領頭的人正是陳明遠。
    “程律師，王警官，幹得不錯。”
    王德明不甘沉默，上前一步就要開口匯報。
    卻在半途中被陳明遠的手勢硬生生打斷，他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我都掌握了情況。玉峰醫療、江城製藥的問題很嚴重，上級非常關注。不過……”
    “我需要你們暫時終止所有相關調查。”
    程新眯起眼：“什麽意思？”
    陳明遠並不回避，拉開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
    “意思很簡單。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的工作全部暫停。”
    “開什麽玩笑！”王德明猛地跨上一步，情緒根本壓不住。
    “這個案子我們整整跟了這麽久了，現在就……”
    話沒說完，又被陳明遠截得幹淨利落：“這是命令。”
    “另外，我們收到舉報，說你們辦案期間有些違規操作。”
    程新挑起嘴角，不屑的笑道：
    “舉報？嗬，是不是江城製藥那幫狗腿子搞的鬼？”
    陳明遠一聲不吭，態度模糊得讓人火大。
    他收回視線，不再理會程新的冷言冷語：
    “所有指控需要進一步核實。程律師，鑒於你的手傷，我建議你去醫院。至於案件進展，要等調查結果正式出來。”
    程新的目光釘在陳明遠臉上，連移動的意願都沒有。
    “陳組長，你確定要這樣做？”
    陳明遠不動聲色，就這麽平靜的對著程新說道。
    “我隻是在執行命令。”
    程新聞言，狠狠的攥緊拳頭。
    “執行命令？”他的聲音帶著嘲弄：“還是給某些人擦屁股的命令？”
    陳明遠聽著這話，眉頭微微動了動，但還是對著程新勸解道。
    “程律師，我能理解你的情緒。但是，有些事情不隻是你眼裏看到的那些皮毛。”
    他話語微頓，將視線落重新回程新身上，說道：
    “我建議你先冷靜一下，先去處理一下你的手傷。”
    這時，站在旁邊的王德明這會兒再也憋不住了。
    他往前挪了半步，眼神裏的怒氣直往外冒：
    “陳組長，我們手裏可是有真憑實據！張海剛才都已經開口了，不就差戳破最後這張窗戶紙麽？！”
    “證據？”陳明遠眼神一轉，直對上王德明的臉，問得幹淨利落。
    “任何證據都得按規矩走程序才行，我們得確保它的合法性。至於張海的供詞，還需要後續核實。”
    話音剛落，程新突然向前一步。
    逼近陳明遠，兩人近距離對峙。
    陳明遠下意識退了小半步，手臂也跟著動了，微微抬起，帶著些許防備。
    “陳組長。”程新聲音低沉。
    “現在我不關心你到底聽誰的吩咐，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這事遠不止什麽數據造假那麽簡單。”
    程新停了片刻，掃了眼陳明遠後繼續道：
    “那些假藥，真貨是沒影了，可人命已經沒了至少十二條，剩下的還吊著一口氣在醫院掙紮呢！你真準備為了某些人的利益，把更多人命耗上去？”
    陳明遠先是一驚，卻又很快穩住了自己。
    他直視著程新：“程律師，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的職責範圍內，不會包庇罪犯。但調查過程必須按照規矩來，這是確保案件結果有據可查的必要操作。”
    王德明聞言，忍不住“嗬”了一聲，聲線裏滿是嘲弄：“喲嗬，規矩？現在嘴裏倒講起規矩了？那些躺醫院的病人，他們的命不算規矩嗎？”
    陳明遠沒接王德明的話茬。
    他從公文包裏翻出一份文件，直接遞到程新麵前：
    “這是上級正式下達的命令。請你們配合調查組，不要再生事端。”
    程新看著文件，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反問道：
    “陳組長，你也有孩子吧，如果哪天，你自己的孩子吃了這種假藥，出了事，你會作何感想？”
    陳明遠的手停在了半空，像是瞬間被釘住了一樣，臉色刷地白了幾分。
    “程律師。”他張了張嘴，聲音有點打顫。
    但片刻後又像強行壓住了什麽：“希望你能注意，別讓私人感情影響到工作。”
    程新眉頭挑了挑，說道：
    “私人感情？陳組長，你居然能把十幾條人命歸為私人感情來搪塞？”
    陳明遠的手不自覺地繃緊了。
    “程律師，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上級……命令。”
    “命令？你命令個屁！”王德明忽然暴怒。
    他抬手揪住陳明遠的領口。
    周邊站著的人全怔住了，片刻無語。
    “住手，王警官！”
    程新沒有動作，隻站在一旁，盯著兩人，眼裏掠過無法察覺的陰鷙。
    他的手上，血還順著指縫滴落，疼痛早就被周身的憤怒吞沒。
    而王德明沒停，繼續吼道：
    “你們這些人，三天兩頭拿所謂的規矩掛嘴邊。”
    ”可那些死人呢？那些還在病床上哼哼的人呢？！他們家屬跪在醫院，哭到幾乎斷氣的時候。你們一板一眼的規矩又丟到哪個犄角旮旯了？！呸！”
    陳明遠咬著牙，臉幾乎要變成鐵青。
    他試著手腳並用掙脫，可王德明的力氣像一堵鐵牆一樣，讓他寸步難移。
    就在這時，程新的手機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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