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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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娘的麵前,馮軒勉強的笑著點頭,起身往書房去:“我去整理一下東西,不用等我吃飯了。”本還以為能給娘和妻子體麵,沒想到居然在最緊要關頭失了手,如此一來,還要等上兩年。

    孫惠有些擔心,想跟上去瞧瞧,開解一下丈夫。不過被婆婆攔住了,馮母拉著她的手道:“隨他去吧,讓他自己靜靜、好好想清楚,往後裏可有比這大的事,總要學會自己挺過去才行。”這點承受力都沒有,將來又如何撐得起整個家?既如此,不若在自己還沒閉眼之前,先鍛煉他撐下去的能力。

    心裏一緊,這話有些悲涼,不管怎麽想,寓意都不好。孫惠看著婆婆,輕聲吐道:“娘,慢慢來不行嗎,他並不大,給點時間,我相信會做的很好。”這話,有些試探的意味,孫惠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測,她有些難以相信,但心裏有個聲音,卻在說:是那樣,你想的那樣。

    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馮母心裏悲歎,她又何嚐不想讓自己兒子慢慢成長,不經受這麽多的痛苦,但沒辦法,有些事是人力無法挽回的。看著兒媳:“娘知道你是聰明的,已經猜到了吧,現在我是能多喘口氣,都是好的。所以,得快點的讓軒小子成長,能夠將這個家撐下去。你們過的好,我才能安心的閉眼。”

    心裏一酸,相處時間並不長,但婆婆對她真的好,是當了自己家裏人疼,孫惠明白婆婆現狀,猛的淚水滑落,不受抑製的。

    伸手擦了兒媳眼角的淚,馮母道:“傻丫頭,記著別哭,被人看出來,可就有閑話了。”將她摟進懷裏,拍著她背道:“惠子呀,娘對不住你,本來這些話該軒小子聽的,但是他這次沒過院試,不好再和他說,怕他受不住。”如果這次兒子過了院試,那麽就不必兒媳獨自承受了。現在還得先瞞著兒子,過幾天再說。

    我明白,會先瞞著丈夫,讓他不發現的。”孫惠忍住抽泣,深吸一口氣,壓抑著顫抖道。

    去洗漱吧,免得被人撞見。現在多的是人笑話,往後還得在村子裏走動,被人背後指點總是不舒服。”馮母對著兒媳道,別人定然不會管你是什麽原因哭,隻要見到了,胡言亂語就出來了,而且傳的非常快。

    馮軒沒過院試的消息,沒過多久就傳遍了,緊接著三三兩兩說著關心話的人登門,拉著說了一通鼓氣的話,轉頭路上就道:這秀才先生可不是好中的,那得看你有沒有那命!

    可不是,軒小子可不就是命不好,多少人說了能過,前麵還過了兩次,你們看吧,到最後不還是沒過?

    嘖嘖,瞧他大伯那樣,可是抱著侄子能成的心態,前前後後忙了那麽多,可不都白費了!

    這世上,人心難測,誰又猜得著誰在麵前是真心?說不得轉身就換上另一個麵孔。

    族長倒是好心,聽了別人的傳言,還特地的去和馮軒聊了一會兒。不僅是將那些勸解的話說了,還說了些密事。總算是將馮軒從失落裏拉了一點出來。而馮軒也才有了心思做些該做的事。

    比如說,他隔天就拿了銀子,往縣城買了份禮,回來的時候和妻子道:“胡大哥這次圓滿了,中了秀才,雖隻是增生,但也是秀才先生了。明天的時候和我過去一趟,咱們把禮送到。”胡元這次沒有名落孫山,得償所願的過了院試,這樣的喜事,他家自然是不會不慶祝的。

    見丈夫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孫惠擔憂的兩件事,終於是放下一件,也有心情道:“正好明天我娘過來,說是要給我小弟進廟裏求支簽,想著娘和住持相熟,便想讓她陪著一起去。”我娘指的是孫母,後一個娘自然是馮母了。“這樣我們出門,也就不必掛心娘獨自在家了。”

    小弟?是周樹吧。馮軒好奇的道:“好端端的怎麽想到往廟裏求簽的?”沒誰會沒事的就去廟裏求簽,總是遇到什麽難以決定的事,才會去的。

    哎,那小子皮著呢,前幾天和一群小子往河邊去,一腳踏空的就落了水,好在旁邊有大人,沒嗆幾口水就救了上來,但也是驚著了。喝了藥雖好些,但精神卻不大好,我娘想著就去廟裏,上柱香再求個平安簽。”

    經了這事,可得和娘好好說說,讓她約束一下小弟。可不能讓他這麽的瘋玩,這次好在大人就在一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現在想想,孫惠就是一陣的後怕。

    之前那次你回娘家,是不是就為了這?”馮軒想起,前頭妻子回了趟娘家,臉色不怎麽好看,問了也隻說沒什麽,而他因為煩心著院試沒過,也就沒繼續追問,看來當時應該是聽了消息,趕回去看看的。“怎麽沒和我說一聲,我也該去瞧瞧的。”

    已經大好,這點子事我去瞧了就成,沒必要都去的。”主要是家裏離不得人,馮母現在這個情況,很是不妙,孫惠也就沒和丈夫說。

    那哪成?小舅子落了水我怎麽能不去瞧瞧!總得知道了情況,才能安心。”馮軒想了下,和妻子道:“這樣吧,過會兒我就去瞧瞧,你弟弟愛吃什麽,給買些帶去。”就今天吧,早點知道也能安心。

    買點山楂糕吧,那小子挺愛吃的,不過記著別買多少,吃多了該牙疼的。”嚼著柳枝,清潔牙齒也費勁,還是少吃些甜的好。

    好,買點山楂糕,其他我再看著買點吧,午飯就別等我吃了。”

    中午的時候,馮母沒見著兒子,問起道:“軒小子呢,又往哪裏去了,要不要等等他?”現在也不知道和自己說一聲了,就外麵去了。

    一拍腦袋,孫惠不好意思的道:“娘,瞧我這腦袋,一忙起來都忘了和您說了。丈夫知道了我小弟前幾天落水驚著了,說了去瞧瞧,本來是要和您說的,但淘米的時候給忘了。中午的時候,我娘應該是留了在那用飯的,我們不必等他的。”事情一牽扯,就都給忘了,現在被問及,才想了起來。

    這樣啊,也應該的,當時我就說了讓軒小子走一趟,你硬是不答應。”馮母點頭,知道了兒子的去處,也就道:“那我們就吃吧。”當天準備是讓兒子走一遭,不過兒媳沒答應,說是沒大礙,不必這樣。想著也確實,小孩兒還是不探望的好,不吉利。不過現在過了這麽些天,再去,就當是走親戚,就沒那麽的講究法了。

    下午的時候,馮軒回來,見著妻子道:“小舅子瘦了挺多,看來是嚇著了,我和他說了話,讓他過來玩。也能教他寫字,讀些書,省的他沒事就外麵亂玩。”他現在是沒那麽的讀書緊,想先鬆快幾天,緩緩心情,正好教了小舅子認字。

    孫惠也沒拒絕,點頭道:“那就煩請你了,我那弟弟聰明是聰明,但就調皮了點。對他嚴厲點,不聽話就和我說,雞毛撣子對付了去。”丈夫教弟弟,也能舒緩心情,不必過於糾結。

    說什麽煩請不煩請的,他可是我小舅子,不教他,還能教誰去?”馮軒道:“還有件事,嶽母明天一早的過來,說是和娘往廟裏去,你給做些吃食,路上能用。”寺廟也不近,來回費的時間很晚,定然是耽誤了飯點,得做了吃食帶著才行。

    我知道,今天夜裏就做。”孫惠道。他們明天也要往胡元家去慶賀,沒那工夫,所以得今天夜裏就準備的妥當才行。

    一直是等了孫母駕著驢車過來,見著她們往寺廟去,馮軒才算是帶了妻子往胡家去。

    現在是往五月裏去,但早起天氣還是寒涼,得裹了厚衣服,一路上漸漸也有了行人。車子行駛了半個多時辰,才走了小半的路程,胡家所在的村子,有些偏遠,離了這有近十裏的路。沒個一二個時辰,是不能到的。

    沿著百年來人所走出來的土路,嗅著早早綻放的野花香味,車子是咯吱咯吱的木頭聲,孫惠坐車裏無聊,還特地的坐了丈夫旁邊,兩人說著話駕車。

    拐過一個彎,日上三竿的時候,終於是到了地方。

    馮軒不是第一次來,早先就過來玩過,所以熟門熟路的就登門。

    因為胡元中了秀才,這幾天胡家的門檻都被踩低了,多的是人登門拜訪的。這一帶文風雖盛,但鄉下裏能中秀才的還是少有,所以出了一個,全村都是喜事,沒有不拜見的。馮軒他們到,屋裏還有其他人,胡元見著他們,和正說話的人打了招呼,就過來迎道:“你們來了,本還準備哪天往縣裏擺桌酒席,請了你們聚聚呢。”並沒提慶賀的事,他知道馮軒這次沒中,他也是這麽來的,知道內裏的酸楚,所以隻口不提。

    知道胡大哥中了秀才,做弟弟的哪裏能夠不來拜見一番的禮?”從妻子手裏拿了禮盒遞過去,馮軒笑著道:“小小心意,還望做大哥別見笑。”

    他現在心態還好,也沒那麽的酸楚,想著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他總會讓妻子和娘有體麵的。族長的話,他可是記著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