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均侃侃而談，指著玻璃，淡淡道：“人人如龍，便是各行各業的百花齊放！咱們就說玻璃吧。”
    “單層玻璃的保溫性能有限，倘若有玻璃工匠能研發出真空氣囊的雙層玻璃，室溫能額外提高2到3度。這就是‘雙層玻璃之龍’能惠及大眾的好處。”
    “玻璃的原材料僅是砂礫罷了，成本極低廉，但製造成玻璃瓶依舊很麻煩，需要不少人工。而倘若製造瓶子的工藝提升，廚房的瓶瓶罐罐都能換成玻璃，所有大藥房能直接售賣玻璃盛裝的密封藥液，這乃是‘玻璃瓶之龍’給大眾帶來的便利。”
    “玻璃還是易碎，製成器皿太脆弱，容易打爆。倘若能有能人巧匠，秘製出顛撲不破的鋼化玻璃，那玻璃容器就可以輕易長途運輸，將貨物帶到每一個國家。做到之後，‘玻璃鋼之龍’必將給所有商賈帶來顛覆性的改革。”
    許靈均攤手：“瞧吧，僅是小小的玻璃行當，就需要多少條‘潛龍’？唯有開啟民智，才能人人如龍！而一旦真的開啟了民智……”
    他唇角微翹，撇嘴感慨：“那天下人，就不會愚忠，也不再需要皇帝了。因為大多數皇帝不過也就是一條五爪金龍，而且還是吹噓出來的銀樣鑞槍頭，並沒啥真本事。既然人人如龍了，皇帝這條龍，在龍群中平平無奇，憑啥做群龍之首？”
    說白了，一旦民智開啟，大家夥兒都聰明了，誰還想讓皇帝這個吸血鬼淩駕在芸芸眾生之上？
    “嘶！”
    不止宋妖妖，就連陪行的蘇媛媛、歐陽雪舞、歐陽雨汐，以及宋妖妖身後的眾多魔影騎士，也全都露出震撼的神情。
    就仿佛在聽……一個妖言惑眾的怪道士在攛掇信徒們造反！
    “你，你，你……何等大逆不道之言！”一名魔影騎十夫長愕然出聲。
    “噓。”宋妖妖瞥他一眼，提醒他分寸。
    “抱歉，小姐，實是此人語出叛逆，惑人心神，家臣怕小姐入了歧途……”十夫長趕忙給自個找補。
    “噗嗤。”許靈均笑出聲來，眼神古怪。
    歐陽雨汐更是與他心有靈犀，心直口快地做了嘴替：“你家小姐是魔道子門徒，又是《嫪毐》作者兼畫師，若論誤入歧途，她才是地地道道大魔女，我們簡直是一群冰清玉潔白蓮花。”
    十夫長：“…………”
    宋妖妖卻是笑得花枝亂顫，胸前團團晃出一片波濤蕩漾。
    “奴奴倒是覺得，許公子所言，甚合吾心。”她非但不以為恥，反倒極囂張地挺著酥胸，傲然笑道，“奴奴與許公子雙魔合璧，說不定能倒反天罡，掀翻這列國的天呢！”
    許靈均大笑：“若不是正有此意，我何必寫信特邀您來蕩虎山聚義？”
    “聚義？群賊聚義，替天行道？”
    “這個詞兒用得很棒！”宋妖妖眼眸一亮，隻覺得許靈均此人特立獨行，既怪得有意思，也怪有意思的。
    半晌，她斟字酌句後，謹慎地問：
    “說罷。”
    “你準備如何經營蕩虎山？又想要如何除掉天下皇帝呢？順嘴一提，趙國女帝趙瞾，是我關係極好的閨蜜，你若想對她動手，我不排除反水站她的可能哦。”
    許靈均再次搖頭，淡然自若道：“除？你以為我要走窮兵黷武，席卷天下，統一列國，然後將男皇砍頭，女帝捉來侍寢的舊路子？”
    “要不然呢？古往今來，一切的紛爭，最終還得靠軍隊說話！”宋妖妖帶著三分看穿紅塵的透徹，毫不諱言。
    許靈均嗤笑：“所以，他們終歸跳不出循環怪圈——弑皇者終登基。”
    “那你……”
    “我有一法，隻需守好基業，皇帝就會如霜打的嬌花，自行枯萎。”許靈均神秘兮兮一笑，“當百姓們紛紛開啟民智，全都意識到所謂皇帝乃是蛀蟲，不願再供養之後，皇帝們就隻能乖乖退位，做個富家翁。屆時，我會在曆史博物館給他們保留一個閑職，讓他們講述皇朝興衰給後人聽。”
    “這……怎可能？！”所有人都在犯嘀咕。
    許靈均聳肩：“當然，隻是一家之言罷了。倘若真的不可能，我也會在養精蓄銳後，提雄兵百萬，踏平列國，然後一股腦兒將皇族豪門團滅掉。咱們兩手抓，兩手都要有鐵腕鐵拳鐵石心腸！”
    宋嬌嬌頓時極為嘉許：“言之有理。我在趙國也聽說了，氣焰囂張的綠魔賊，竟被你無損完敗，實在厲害。趙瞾女帝已將暗探收集到的信息，整理成戰例，派發給趙國的幾個將軍，命他們研究你的戰法。”
    許靈均不由感慨：“趙瞾，誠然是一代明君，若能給她三五十年，趙國必將大治。”
    “你既也欣賞她，何不入趙為官？我保證憑你的才能兩年內即可官居一品！”宋妖妖朝著趙國方向拱手，雪膩臉蛋上滿是認真，“我甚至可以保舉你做她的入幕之賓，她是個願得一人心的至誠之人，除了你外，保證不會有其他男妃。”
    許靈均直言不諱：“因為她是個女人。”
    宋嬌嬌眼神微冷。
    “嗬，女人呐……人心中的成見是座大山。”許靈均悠悠感慨，“列國中，又有幾個人能如我般可以完全不在乎女帝執政呢？他們隻會說牝雞司晨，陰盛陽衰。”
    “正因為趙瞾是個女子，哪怕她天縱英姿，趙國也至少得有二三十年的內亂。”他搖搖腦袋，“諸王不服，早晚必起紛爭，此為亂之一。趙國體製，是‘帝與眾豪門共天下’，而豪門領袖也都是男人，他們也固守傳統不願服從，此為亂之二。”
    許靈均嗤之以鼻：“皇親國戚是趙國支柱之一，十大門閥是趙國支柱之二，而他們都因為心中成見，難以接受一個英明神武的女帝淩駕在他們之上。將來縱然女帝能鎮壓皇親，征服豪族……那麽，代價是什麽呢？”
    “恐怕趙國也會因為內鬥而元氣大傷。到時候，本就是弱國的小趙，又得重新休養生息。等到女帝真的能製霸天下時，她已是耄耋之年的老婆子了，我許某人恐怕也是個糟老頭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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