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杵撞擊銅臼的脆響驚起梁間寒鴉，林玄薇抹了把額前細汗，望著石臼裏紫紅色漿液皺眉。月光透過藥廬殘破的穹頂，在滿地銅製星象儀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娘娘，真要給七殿下用曼陀羅？"侍女春桃攥著藥秤的手在發抖，秤盤上的龍腦香簌簌落進青玉碗，"太醫院說此花致幻..."
    "致幻就對了。"林玄薇撚起一朵幹枯的曼陀羅，暗紅斑紋在花瓣上蜿蜒如血管。銅鏡倒映出她脖頸未愈的勒痕——三日前從棺材裏爬出來時，這副身體還殘留著原主被鴆殺的劇痛。
    地窖忽然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林玄薇眼神驟凜，抬腳踢開角落的青銅獬豸像，露出地下暗門。潮濕黴氣裹著奇異藍光湧出，她舉著燭台往下照去，呼吸猛地凝滯。
    三百平米的地下空間裏，無數透明管道縱橫交錯，熒藍液體中浮沉著米粒大小的金屬顆粒。中央水晶柱內，機械蜂群正在休眠，複眼泛著幽綠冷光。這分明是納米機器人培育艙！
    "娘娘小心！"春桃的尖叫與破空聲同時響起。林玄薇旋身閃避，三支弩箭擦著鬢發釘入石牆。暗處轉出個滿臉膿瘡的老太監，手中連發弩竟閃著鈦合金冷光。
    "係統漏洞必須清除。"機械化的聲音從太監喉間溢出，他脖頸皮膚下凸起芯片形狀。林玄薇抄起藥杵砸向水晶柱，熒藍液體噴湧而出，納米機器人遇空氣瞬間膨脹成蜂群。
    機械蜂振翅聲如萬千銀針墜地。林玄薇扯下帷帳浸入藥液，揚手甩向蜂群。曼陀羅提取物與納米機器人接觸刹那，空中炸開紫色光霧。
    "閉氣！"她將嚇傻的春桃推進藥櫃，自己卻被光霧籠罩。眼前景象突然扭曲，藥廬磚石化作數據流奔騰，老太監的身體分解成0與1的矩陣。更詭異的是蕭玨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瞳孔泛著機械紅芒。    "有意思。"林玄薇舔了舔沾著藥汁的指尖，刺痛感讓她清醒——致幻劑與納米機器人產生了量子糾纏。她突然揪住蕭玨衣領將人拽進光霧，少年額角磕在星象儀上，血珠滴入熒藍液體。
    地底傳來蒸汽轟鳴，星象儀齒輪瘋狂轉動，二十八宿銅雕投射到穹頂。蕭玨突然癡笑："母後你看，紫微垣在說話。"他沾血的手指在空中虛劃，竟用血珠繪出麥克斯韋方程組！
    蜂群驟然聚合成鍾擺形狀，林玄薇瞥見銅鏡中的自己雙眼流出血淚。她摸出發簪裏的微型激光筆——這是上周通過雙生鏡傳送來的唯一現代物品——對準少年後腦勺。
    激光掃過蕭玨發際線時，頭皮下的金屬反光令林玄薇心跳驟停。她順勢拔下少年一根頭發，在燭光下看清那根本不是毛發，而是直徑0.1毫米的光纖！
    "痛..."蕭玨突然抱住頭蜷縮，後頸浮現條形碼紋路。蜂群再次躁動，在空中拚出警告：禁止訪問核心代碼。
    林玄薇將激光調至低頻脈衝模式，正要掃描條形碼，地麵突然塌陷。兩人墜入下層密室，摔在鎏金佛陀掌心。這尊十米高的機械佛雙目赤紅，胸口緩緩打開，露出布滿芯片的腔室。
    "警告，認知重構程序異常。"機械佛發出合成音，千手觀音般的手臂抓向蕭玨。林玄薇抄起供桌上的青銅爵，將剩餘藥液潑向佛眼。曼陀羅汁液滲入傳感器，佛像動作突然變得滑稽——它開始跳胡旋舞。
    趁這空當，林玄薇拽著蕭玨爬進佛首耳洞。狹小空間裏，少年突然呢喃："母後，我腦中有個聲音說...說世界是假的。"他扯開衣襟，心口皮膚下隱約可見微型反應堆的藍光。
    震動突然傳來，佛像開始解體。林玄薇握緊激光筆苦笑，這哪是認知重構，分明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當最後一塊裝甲板脫落時，她看見星空——不，是實驗室的量子計算機矩陣，正在他們頭頂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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