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雕花窗欞斜斜切入，在青磚地上投下菱格紋路。林玄薇指尖摩挲著溫潤玉璧，突然對著虛空開口："蕭玨，把第七塊透光鏡往左移三寸。"
    暗處傳來瓷器碰撞的脆響，七皇子頂著一頭玉冠從屏風後鑽出，手裏琉璃鏡映著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斑駁光影："母後怎知兒臣在此？"
    "你身上有股奶糖味。"她頭也不抬地調試玉璧紋路，"昨日給你的牛軋糖還剩半塊在袖袋裏吧？"
    蕭玨慌忙去捂衣袖，腰間玉佩撞在檀木架上叮當作響。林玄薇唇角微翹，這孩子的反應總讓她想起實驗室裏偷吃零食的研究生。銅鏡裏突然泛起水波紋，現代實驗室的景象如海市蜃樓般浮現，同事王博士正在白板上瘋狂演算的方程式，竟與棺槨底部的公式如出一轍。
    "轟隆——"
    驚雷劈開夜色，暴雨裹著冰雹砸在琉璃瓦上。林玄薇突然將玉璧按在蕭玨胸口，少年猝不及防跌坐在波斯絨毯上。窗外忽有黑影掠過，她抓起案上青瓷筆洗擲向房梁，三根碳納米絲應聲而斷，懸掛的鎏金香球轟然炸開，紫色煙霧中浮現德妃貼身侍女驚惶的臉。
    "娘娘饒命！"宮女尖叫著撞開窗欞，懷裏的玉瓶在青磚上摔得粉碎。林玄薇嗅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硝煙味，突然抓起蕭玨滾向牆角。十二扇雕花屏風同時炸裂，飛濺的木屑在聲紋玉表麵擦出奇異蜂鳴。
    "趴下！"她將少年護在身下，玉璧紋路突然折射月光形成光幕。飛射的暗器撞在光牆上迸發火星，竟在空中勾勒出北鬥七星的軌跡。蕭玨突然抓住她手腕："母後快看！"
    滿地狼藉中，破碎的玉瓶殘片正緩緩滲出銀色液體。林玄薇瞳孔驟縮——那是納米修複機器人特有的金屬光澤。
    禦花園假山深處，林玄薇用銀針挑起石縫裏的苔蘚："德妃娘娘聲稱案發時在此賞月，但..."她突然敲擊太湖石，聲波在空腔中形成共振，"這塊鳴玉岩的傳聲效果，足夠把紫宸殿的私語送到三丈外的涼亭。"
    蕭玨舉著改良版聽診器貼在石壁上，突然瞪大眼睛："兒臣聽見淑妃娘娘在罵禦膳房克扣燕窩！"
    "那是實時聲紋。"林玄薇轉動聲紋玉調整頻率，"我們正在接收兩刻鍾前的聲波殘留。"她忽然瞥見少年袖口閃過的金屬光澤，一把扯開他的錦袍——五隻機械甲蟲正吸附在手臂上複製血脈紋路。
    "別動！"她抽出簪子刺入甲蟲複眼，迸出的卻不是血液而是數據流。蕭玨臉色煞白："它們在...記錄我的心跳？"
    林玄薇將甲蟲殘骸投入冰鑒，看著寒氣中浮現的量子糾纏紋路："有人在用生物芯片監控皇室血脈。"話音未落，假山外傳來德妃嬌笑："姐姐好雅興，暴雨天還帶著七皇子玩捉迷藏？"
    十丈朱欄外，德妃的織金裙擺掃過滿地碎瓊亂玉。她腕間玉鐲與聲紋玉突然共鳴，林玄薇袖中的測謊儀瘋狂震動——這女人身上帶著次聲波武器。
    "本宮新得了南疆進貢的雪頂含翠..."德妃指尖拂過腰間香囊，林玄薇立即捂住蕭玨口鼻。暗香浮動間，她突然抬腳踢飛石凳，撞擊產生的聲波打亂共振頻率，德妃發間步搖應聲炸裂，飛出的卻不是珠翠，而是微型攝像頭。
    "娘娘頭飾倒是別致。"林玄薇用羅帕裹住零件，"這種廣角鏡頭，夠拍下整個禦書房的奏折吧？"
    德妃妝容精致的臉突然扭曲，轉身時繡鞋卻踩中蕭玨"不小心"丟棄的牛皮糖。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以劈叉姿勢滑入荷花池，鑲滿東珠的雲肩在渾濁池水中浮沉如瀕死水母。
    子時三刻，林玄薇在密室展開剛修複的聲紋圖譜。忽聞瓦當輕響，她反手擲出玉算盤，房梁上滾落的小太監懷裏掉出青銅齒輪——正是先帝棺中失蹤的零件。
    "誰派你來的？"她將齒輪按在燭火上，浮現的全息投影竟是現代實驗室的構造圖。小太監突然口吐白沫，皮膚下浮現電路板紋路。林玄薇抓起琉璃盞潑水，遇水膨脹的納米機器人瞬間撐破人皮。
    "警告，係統過載。"機械音從血肉模糊的胸腔傳出，"第三階段實驗體即將蘇醒..."
    窗外驚雷再起，她突然想起雙生鏡裏王博士寫的公式——那根本不是方程式，而是用傅裏葉變換偽裝的摩爾斯電碼。當她把聲紋玉按在鏡麵時，所有紋路突然重組為三個血色大字：小心玨。
    次日朝會，林玄薇特意佩戴聲紋玉上殿。當皇帝問及紅麝案進展，她輕叩玉璧引發共振，德妃袖中突然傳出蕭明稷昨夜在書房的密談錄音。
    "陛下明鑒，這妖玉竟能攝取天子聖音！"德妃尖叫著要撞柱明誌，卻因踩到蕭玨"不慎"灑落的鐵蒺藜而跌進禦史大夫懷裏。老臣的假須粘在她額間朱砂痣上，活像條抽搐的蠶寶寶。
    林玄薇忍著笑呈上證據："真正的禍首在此。"她掀開錦盒，浸泡在量子溶液中的機械甲蟲正在重組dna鏈，"這些納米機器人能修改生物體征，讓飲下鴆酒者呈現假死狀態——就像臣妾當日那樣。"
    金鑾殿突然死寂。蕭明稷撫摸著玉璽上突然滲出的血珠，目光掃過她袖口若隱若現的防狼噴霧："皇後近日，似乎格外精通奇技淫巧？"
    "臣妾不過是..."她忽然瞥見蕭玨在殿外舉起的寫字板，上麵畫著歪扭的火箭炮，"翻閱了陛下私庫裏的《天工開物》。"說著將聲紋玉浸入茶水，浮現的卻是皇帝年少時為麗貴妃寫的酸詩。
    滿朝文武憋笑憋得麵色發紫，蕭明稷耳尖泛紅拂袖而去。林玄薇彎腰拾玉時，聽見蕭玨小聲嘀咕："母後，兒臣把父皇的朱砂筆換成可擦墨水了..."
    是夜暴雨更急，林玄薇在密室調試新製的聲波屏障。銅鏡突然炸裂，王博士的影像在電閃雷鳴中扭曲："快毀掉玉璽！那是量子計算機的..."
    話音未落，蕭玨抱著枕頭出現在門口，眼底流轉著數據藍光："母後，兒臣夢見自己變成星星了。"他掌心躺著從機械甲蟲體內取出的芯片，上麵刻著林玄薇在現代的工號。
    窗外驚雷劈中百年銀杏，樹身裂口處露出金屬骨架。林玄薇將聲紋玉按在蕭玨心口，聽到的卻不是心跳，而是硬盤運轉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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