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晴捏著燙金請柬邊緣，指尖摩挲著朱砂印的紋路，忽然冷笑一聲："孔府這是把咱們當三歲小兒耍？"她手腕翻轉，請柬在燭火上晃出殘影，燙金字體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
    蘇禦正往嘴裏塞桂花糕，聞言差點噎著。他手忙腳亂捶著胸口，眼睛盯著請柬上跳動的係統提示：【檢測到請柬含朱砂毒素，接觸皮膚30分鍾可致幻】"我說這請柬怎麽香噴噴的，感情是帶毒的糖衣炮彈！"他一把將糕點拍在桌上，袖子掃過茶盞，濺出的茶水在青磚上洇出暗痕。
    "早該防著這幫道貌岸然的老家夥。"白雨晴刀鞘重重磕在桌沿，"去年他們往書院送的《論語》批注本，不就夾著私改的井田製言論？"
    "別急，"蘇禦掏出手帕擦嘴，目光轉向廊下陰影處，"謝姑娘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參詳參詳？"
    謝道韞從柱子後轉出，月白襦裙沾著夜露，手中團扇輕搖："王爺好耳力。"她接過請柬對著燭光細看，忽然"噗嗤"笑出聲，"孔家這毒下得忒沒水準——您瞧這"大成至聖先師印"的朱砂暈染，用的竟是"春秋隱毒"技法。"
    "啥意思？"蘇禦湊過去，發冠險些蹭到謝道韞的步搖。
    "此毒需配合特製墨錠使用，"謝道韞指尖點著印章，"當年孔家為打壓江南士族，曾在科舉卷上用過這手段。隻需用醋熏蒸，便能顯形。"她忽然抬眼看向白雨晴，兩人目光相撞，竟同時開口："將計就計！"
    蘇禦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覺得後頸發涼，連忙幹咳兩聲："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謝姑娘準備解藥，雨晴負責...咳，貼身保護本王。"
    曲阜孔府的鎏金大門洞開，七十二代衍聖公孔德明身著十二章紋深衣，在門首含笑迎客。他眼角餘光掃過蘇禦身後的白雨晴，瞳孔微微收縮——那柄繡春刀的刀鞘紋路，竟與當年追殺孔家秘使的錦衣衛佩刀如出一轍。
    "王爺駕臨曲阜，真乃孔門之幸啊。"老人長揖及地，腰間羊脂玉佩隨動作輕晃，"老朽已備下薄宴，還請..."
    "哎喲！"白雨晴忽然踉蹌著往前栽，肩頭重重撞上孔德明胸口。老家夥猝不及防，後退時踩中石階，玉佩"啪嗒"墜地。
    "罪過罪過！"白雨晴俯身撿拾，指尖如電般劃過玉佩繩結，袖中假玉佩已悄然替換。孔德明臉色瞬間鐵青，卻又立刻堆起笑："姑娘小心些，這路確實該修了..."
    宴客廳內，七十二道"孔府家宴"擺得琳琅滿目，蘇禦卻盯著清蒸鱸魚上的薑絲直犯嘀咕——那形狀竟與係統提示的毒素分子結構有七分相似。
    "王爺怎麽不動筷？"孔德明舉著酒盞，目光在蘇禦臉上打轉，"莫非嫌老朽準備的菜不合胃口？"
    "哪裏，"蘇禦端起茶盞輕吹，"本王近日偶感風邪，大夫叮囑隻能吃素..."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喧嘩。王修帶著京兆府衙役撞開朱漆門，胸前官服還沾著夜露。
    "啟稟王爺！"少年單膝跪地，高舉玉佩，"卑職夜探孔府舊宅，在古井內發現密信！"他揚手甩出卷軸，宣紙在宴客廳中央展開，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刺得孔德明太陽穴直跳。
    "孔某身為衍聖公，豈會與亂臣賊子勾結！"老人拍案而起，卻見白雨晴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後，手中正是從他書房搜出的檀木墨匣。
    "衍聖公怕是忘了，"謝道韞揭開錦盒，十二方墨錠在燭火下泛著幽藍光澤，"這"紫霄墨"的配方，還是令祖在鹹平年間跟波斯商人學的吧？"
    孔德明後退半步，後腰抵在桌沿，碰得碗碟叮當亂響。他忽然轉頭看向蘇禦，目光裏閃過狠厲："就算有證據，你能拿孔家如何？天下學子皆讀孔孟書，你敢動..."
    "動不得？"蘇禦打斷他，從袖中掏出竹簡，"本王今兒不跟您談律法，談生意。"他展開卷軸，新科進士的花名冊在案上鋪開，"您看這長安書院的寒門子弟，還有江南那群吵著要開女科的姑娘們...要是孔府帶頭支持科舉改製，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地牢裏彌漫著黴味，孔德明盯著竹簡上的"廢門閥蔭蔽製"條款，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蘇禦抱臂倚著石牆，聽著老家夥牙齒打顫的聲音，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密報——孔家私鑄的金人部件，正藏在大明宮含元殿廢墟下。
    "簽還是不簽？"白雨晴不耐煩地叩響刀柄，聲音在石壁間回蕩。
    老人突然劇烈咳嗽，渾濁的眼淚順著皺紋往下淌。他顫抖著抓起毛筆，在竹簡末端簽下名字，墨汁暈開成難看的墨團，像極了王家糧倉那場燒不幹淨的大火。
    "聰明。"蘇禦接過竹簡吹了吹，"明日就讓您的寶貝兒子去國子監宣講新政，就說...這是孔聖人托夢的意思。"
    走出地牢時，暮色已染透天際。白雨晴望著孔府飛簷上的脊獸，忽然輕笑："沒想到孔家這麽容易就範，早知道該多要點好處。"
    "好戲才開場呢。"蘇禦摸了摸腰間的係統終端，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大明宮的金人部件...恐怕比王家的左臂更難對付。"他轉頭看向謝道韞，"勞煩姑娘連夜趕製幾張拓片，咱們得給那群考古隊的老家夥們找點事做了。"
    夜風卷著杏花香掠過長廊，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蘇禦抬手替白雨晴拂去肩上的花瓣，卻觸到她袖中硬邦邦的物件——正是從孔德明書房順來的青銅鎮紙，上麵隱約刻著"金人右足"四個字。
    "係統，"他在心底默念，"下一站，長安。"
    【檢測到金人部件反應，距離長安城127裏】
    白雨晴忽然拽住他的袖子，指著天空："看！"
    隻見孔府方向騰起衝天火光，藏書閣的飛簷在火中扭曲變形，像極了王家糧倉坍塌時的模樣。蘇禦望著漫天火星，忽然想起王老太爺咽氣前說的話——原來每個大族的末路，都始於同一個選擇。
    "走吧，"他輕輕扯了扯她的手腕，"去看看老祖宗留給咱們的寶貝，到底是禍還是福。"
    謝道韞的馬車從身後駛過，車輪碾碎滿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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