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寶頂的青銅鼎轉得像個陀螺，鼎身銘文亮得能照見人影。蘇禦捏著茶盞的手青筋暴起，"哢嚓"一聲脆響，碎瓷片紮進掌心都沒察覺。
    "係統，給我翻譯鼎文！"他盯著天際那團旋轉的金光，後槽牙咬得生疼。
    【正在解析...鼎文顯示"天命革鼎，山河易主"。警告！檢測到國運篡改程序啟動，進度67】
    白雨晴的佩劍出鞘半截，寒光映得她眉峰更利："給我三百輕騎，連夜砍了崔明遠那老匹夫——"
    "來不及。"謝道韞指尖劃過袖中《周禮》殘頁，素白袖口沾了點香灰，"鼎耳二十八宿紋亮了十七處，按《考工記》記載，國運祭典需聚"萬民歸心，四夷來朝"之氣，崔明遠在收集異族歸附的氣運！"
    她話音未落，遠處互市傳來騷動。三五個匈奴牧民攥著羊皮紙跑過宮牆，紙上"賜田十畝，免賦三年"的朱砂字被攥得發皺。
    歸化營的土坯房前，瘸腿的匈奴少年阿骨打摸著新領的鐵犁，鏽跡斑斑的犁頭映出他發亮的眼睛。三天前他豁出命擠開人群時，沒想過漢人的官老爺真會遞給他地契——那上麵還蓋著蘇禦的私印，紅通通的像團火。
    "阿骨打！"漢人教習揮著鞭子喊他，"該學套牛犁地了！"少年拄著拐棍一顛一顛地過去，看見自家土牆上新糊的《農事圖》，嘴角咧得老開。隔壁氈帳飄來煮肉的香氣，不知哪個匈奴漢子用漢話哼起了《擊壤歌》。
    崔明遠的帥帳裏，青銅酒樽砸在立柱上迸出裂紋。"一群賤骨頭！"他盯著戰報上的"匈奴左部三萬歸附"，指甲摳進了檀木桌沿，"十畝薄田就把祖宗賣了？！"
    "大人息怒..."幕僚捧著竹簡縮在陰影裏，"南蠻那邊...派去的使者被砍了頭，說是要帶著象群歸附蘇禦..."
    "廢物！"崔明遠踢翻腳邊的炭盆，火星濺上他嶄新的蜀錦官靴，"給我傳信東胡單於，就說歸順者封王——不，封雙王！"
    歸化營的苜蓿地裏，蘇禦正蹲在田埂上，用樹枝給匈奴老漢畫牧草分根圖。老漢們身上的羊皮襖蹭著他的團龍紋錦袍，誰也沒覺得不妥。遠處傳來馬嘶聲，楊烈騎著汗血寶馬衝過來，甲胄上還沾著邊塞的黃沙。
    "王爺！"他甩下韁繩，從懷裏掏出蠟丸密報，"崔明遠的人到了東胡王庭，正在散布"漢人要抽異族筋骨"的謠言！"
    白雨晴咬著草根晃過來，手裏把玩著枚南蠻送來的孔雀石耳墜："放心，東胡大巫昨天剛喝了我送的茶葉——現在正抱著肚子謝漢人菩薩呢。"她指節敲了敲腰間的皮袋，裏麵裝著專治積食的漢方藥粉，"再說了，您瞧那邊。"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蜿蜒的商道上塵土飛揚。最前頭是南蠻使團的大象，象牙上纏著漢家的紅綢；中間的車隊載著東胡的良馬，馬背上捆著成箱的《農事手冊》；最後跟著的回紇人推著獨輪車，車裏裝的是從蘇禦私庫裏搬來的鐵製農具。
    崔明遠對著銅鼎噴了口老血，染紅了鼎身最後一道未亮的紋路。"為什麽...為什麽他們不要金銀隻要農具？"他扯著嗓子嘶吼，指甲刮過"四夷來朝"的銘文，木屑混著血珠落在祭壇上。
    幕僚偷偷把新到的戰報塞進袖管——東胡可汗帶著三萬部眾過了陰山，每人懷裏都揣著蘇禦發的"歸化憑證"，憑證背麵印著八個小字："有田可耕，有屋可居"。
    歸化大典那日，皇陵前的廣場擠得水泄不通。匈奴老漢牽著改良後的羊群，南蠻聖女捧著用漢地絲綢包好的藥草，東胡少年們背著鐵製弓箭，連最遠的鮫人都派來使者，用珍珠換了整套的農耕圖譜。
    當各族首領的金印按上青銅鼎時，天空突然黑雲壓城。謝道韞的鬢發被狂風吹得亂飛，她攥著蘇禦的衣袖大喊："鼎紋在倒轉！崔明遠在搶歸附氣運！"
    蘇禦的指尖按在袖中"標準器"的龍紋上，那是他用三個月時間走遍邊境，收集的各族百姓手印熔鑄而成。"係統，啟動民心值過載程序！"他低喝一聲，掌心的標準器突然發燙。
    【民心值100，啟動"天命所歸"協議】
    金光從標準器迸發的瞬間，青銅鼎發出龍吟般的轟鳴。崔明遠的青光如毒蛇般纏向金印，卻在觸及漢人百姓舉起的《歸化萬民書》時，發出刺啦的灼燒聲。人群中，阿骨打扔掉拐杖，踉蹌著撲向鼎身，他殘缺的右腿在金光中竟隱隱生出新肉。
    "哢嚓——"
    裂紋從鼎底蔓延至鼎耳的刹那，蘇禦看見崔明遠嘔血倒地的身影，也看見歸化營的炊煙正嫋嫋升向晴空。鼎身碎裂的金光中，有人看見自家新分的田地，有人看見漢胡孩童共騎一匹小馬，還有人看見千裏外的家鄉，正長出綠油油的苜蓿苗。
    謝道韞撿起一塊鼎紋碎片，上麵"民為邦本"四個字還帶著溫熱。她抬頭望向蘇禦，卻發現這位向來冷峻的王爺眼角帶笑，正看著歸化百姓們互相交換禮物——匈奴的奶酪塞進漢人的糧袋，漢家的布匹披在南蠻少女肩頭，東胡的獵弓掛上了回紇的風鈴。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驚起幾隻歸鳥。蘇禦摸了摸腰間的標準器，上麵各族手印的紋路還在發燙。他忽然明白，這天下從來不是靠青銅鼎鎮住的，而是靠千萬雙手握在一起，才能築起真正的萬裏長城。
    崔明遠在禦醫的急救中醒來時，聽見宮牆外傳來孩童的歌謠："歸化營，良田廣，漢胡一家耕牧場..."他顫抖著望向皇陵方向，隻見青銅鼎的裂縫裏透出微光，像千萬雙眼睛在看著這嶄新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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