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的裂縫在春日的暖陽下泛著幽藍的光，蘇禦揉著被震得發麻的胳膊，轉身看向謝道韞。這位素來 ca 的才女此刻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暗紋："《考工記》有載，鼎裂則氣泄......"
    她的話未說完，忽然瞳孔驟縮。隻見裂縫中滲出縷縷青光，如活物般在空中交織成詭譎符文。更驚人的是，殿外那些剛行完成禮的異族使者身上，竟也浮現出相同的光紋——回紇可汗腰間的狼首銀飾泛起微光，南蠻聖女額間的朱砂痣化作流動的符印。
    "係統！掃描那些符文！"蘇禦按住腰間的玉佩，指尖在龍紋雕飾上快速敲擊三下。
    【檢測為"氣運契約"，正在強製抽取歸順異族的氣運......警告！抽取過量會導致族群衰亡！】
    機械音在腦海中炸響的瞬間，殿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幾個負責通譯的官吏臉色慘白地衝進來："王爺！匈奴使團......使團的人都倒下了！"
    歸化營的氈帳裏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原本健壯如鐵塔的匈奴漢子們躺在氈毯上，臉頰凹陷得可怕。為首的醫師攥著藥勺的手直抖："脈息弱得像遊絲，可灌下去的參湯全像石沉大海......"
    蘇禦蹲在病榻前，握住一個匈奴少年冰涼的手。少年勉強扯動嘴角，喉間溢出破碎的音節："王爺......我們是不是......上當啦......"
    "放你的臭狗屁！"白雨晴掀開門簾闖進來，發間還沾著南疆的露水珠。她腰間的彎刀鞘上還纏著未褪的芭蕉葉，顯然是剛從千裏之外策馬狂奔而來，"我剛從南蠻回來，他們的巫醫都在跳大神，說祖靈被抽走了！"她揪住蘇禦的衣領，繡著飛虎紋的袖口掃落了案頭的藥碗，"你不是說崔明遠那老東西的把戲盡在掌握？！"
    謝道韞俯身撿起滾落的銀針，指尖在少年腕間的寸關尺上輕輕一叩："脈雖虛卻不絕，似斷非斷......或許，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她忽然抬頭，目光掃過帳中眾人，"當年大禹鑄九鼎鎮九州，靠的從來不是蠻力。"
    皇陵深處的祭壇上，崔明遠正對著銅鼎焚香。這個兩鬢斑白的老臣滿臉紅光，指尖撫過鼎身裂紋時，竟帶著幾分貪婪的顫栗："再吸三日，隻需三日......"他忽然扭頭看向階下的親信，"南邊的鮫人貢珠送到了？西邊的吐蕃馬隊......"
    話音未落，銅鼎突然發出悶雷般的轟鳴。裂縫中噴出的青光驟然轉金，如利劍般刺破穹頂的藻井。崔明遠踉蹌著後退，腰間的玉帶鉤刮過鼎身，發出刺耳的聲響："怎麽回事？！"
    親信連滾帶爬地衝上來，手裏攥著卷皺的羊皮紙："大人！蘇禦......蘇禦在歸化營搞了新契約！"
    契約展開的瞬間，崔明遠的瞳孔猛地收縮。羊皮紙上的朱砂印還未幹透，"氣運共享，生死與共"八個大字力透紙背，右下角蓋著九方不同的印璽——匈奴的狼頭、南蠻的毒蛇、東夷的太陽紋......
    歸化營上空的金光越來越盛。原本昏迷的匈奴少年忽然咳嗽著坐起，摸著自己漸漸有了血色的手背，眼中泛起難以置信的光。負責照料他的漢家少女端著藥碗愣住，隻見少年腕間的光紋正緩緩延伸，如金線般纏上她的指尖。
    "阿姊......"少年突然用生澀的漢話開口，"這是不是......你們說的......"
    "是血脈相連。"少女眼眶一熱，把藥碗遞過去。氈帳外，楊烈正帶著士兵幫回紇人搭建新的氈房，斧頭與木樁碰撞的聲響中，不知誰起了個頭，漢胡混雜的歌聲飄了起來。南疆雨林裏，漢人醫師正掰著土人的手教他們辨認止血草，葉片上的露珠折射著陽光，像撒了一地碎金。
    王修衝進帥帳時，甲胄上還沾著草屑："王爺！銅鼎的裂縫又擴大了！那些金光......像長了眼睛似的往各地跑！"
    蘇禦凝視著案頭的輿圖，指尖在"歸化營"三個字上重重一點："還不夠。係統，啟動"九州同"方案。"
    三日後，皇陵前的廣場上站滿了各族首領。回紇可汗牽著渾身雪白的汗血寶馬，南蠻聖女捧著鑲滿孔雀石的木盒，吐蕃大相腰間的彎刀鞘上還纏著哈達。他們手中的歸順金印各不相同，卻都在陽光下泛著莊重的光。
    "諸位可知道，這鼎為何而裂？"蘇禦站在台階上，聲音朗朗。他抬手拂過鼎身裂紋，金光順著他的指尖流淌，"崔明遠之流以為，靠蠻力抽取氣運就能永固江山。卻不知——"
    他突然轉身，指向遠處正在修繕的歸化營："真正的江山，在那些肯為異族幼童裹傷的士兵手中，在教土人辨認草藥的醫師掌心，在漢胡百姓共飲的一瓢水裏！"
    當各族金印同時按上鼎身時，天地間響起龍吟般的轟鳴。崔明遠瘋狂地撲過去，卻被金光震得倒飛出去。銅鼎在巨響中轟然炸裂，萬千金光如流星雨般灑向大地。有人看見，落在匈奴少年肩頭的金光化作了漢家少女的剪影；飄向南蠻的光點，竟凝成了漢人醫師背著藥簍的模樣。
    謝道韞忽然拽住蘇禦的袖子，抬手指向天空。隻見碎裂的銅鼎碎片在空中重組，化作一口高達百丈的金鼎虛影。鼎身之上，四個大字緩緩浮現：
    【四海一家】
    廣場上忽然響起潮水般的呼聲。回紇可汗取下腰間的銀酒壺，斟滿馬奶酒遞給身旁的漢將；南蠻聖女摘下頭上的羽毛冠，戴在幫她找回走失幼弟的漢女頭上。遠處的歸化營裏，新紮的氈帳與漢式房屋錯落而立，炊煙嫋嫋升起，在金光照耀下連成一片暖色的雲。
    崔明遠蜷縮在祭壇角落，眼睜睜看著自己精心策劃的"氣運抽取陣"化作滋養天下的金光。他忽然想起年輕時讀過的《禹貢》，卻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九州一統，從來不是靠銅鼎上的符文，而是靠千萬人心中那份願意相扶相攜的熱望。
    風卷過皇陵前的古柏，將金鼎虛影上的"四海一家"四個字吹得愈發清晰。蘇禦望著遠處各族百姓互相攙扶的身影，忽然想起係統曾說過的話：【真正的國運，是民心聚處，萬族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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