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可是讓花船媽媽始料不及。
    一般有人起了衝突，若是穩著火氣逐漸加價，那會獲得一個比預期更高的價格。
    可像現在這樣，雖然也起了衝突，可衝突過重了，導致這個價格加不起來。
    這花魁寶兒本就是雲州過來的花魁，自帶身份，再被鳳霞花船一捧，價格應該要在一千兩左右才對。
    現在，竟然到了五百兩就不動了。
    且不說潘元毅和蘇昊之間的矛盾，因為此二人背景都不弱，所以其他花客都懶得摻和進來。
    花船媽媽搖著手帕，笑靨如花地走來。
    “哎喲，兩位爺，知道兩位都是性情中人，誠心捧咋們寶兒姑娘。”
    “也不想大家失了和氣，還請兩位消消火！”
    即便有老鴇在一旁說和，潘元毅和蘇昊二人也沒有給麵子。
    台上的寶兒到底還是個小女孩。
    遇到這種情況已經是慌得麵色緊繃，雙眼好似含著露珠。
    可越是這樣，反而越得不到花客憐惜。
    畢竟不管花客出多少錢，都是對歌姬的打賞。
    哪裏輪得到一個歌姬舞妓挑三揀四的？
    方歧覺得無趣，對一些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實在是下不去手，至於老媽子又有點嫌棄。
    還不如回去早點抱著曉月睡覺來得舒服。
    趙玉明還以為是二人爭執擾了方歧興趣，於是低聲問。
    “要不要哥哥訓斥他們兩句？”
    方歧搖搖頭，他們的身份還是不便過於張揚。
    “沒什麽意思，兩位哥哥在這裏玩樂，弟弟我想要先回去了。”
    一聽方歧要走，柳雲和趙玉明反而頓時精神了起來。
    剛剛看還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現在卻兩眼冒出了好奇光芒。
    “妹妹又不在身邊，你是擔心被她知道嗎？沒想到你還是個懼內的！”
    柳雲端著酒杯大笑。
    一旁趙玉明也不由得說：“男人出來玩樂很正常，隻要不帶回去就沒什麽大事，遮遮掩掩反而惹人懷疑。”
    方歧搖頭，又不好說什麽以前受到的教育，本性之類的。
    隻好帶著幾分羞赧道：“曉月還在等我......”
    曉月，趙玉明倒是歪著頭想了一下，柳雲頓時反應過來。
    那不是柳瀟湘的貼身丫鬟嗎？
    柳瀟湘不在，沒想到還留下了後手，讓方歧不能亂來。
    “一個丫鬟而已......”柳雲剛這樣說，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再結合方歧那略顯不對勁的神色，他和趙玉明都玩味地笑了。
    方歧到底是個男人，陪嫁丫鬟本就是家中男人所有，不對陪嫁丫鬟下手，那才是一件怪事。
    更何況曉月本就是從人牙子手上挑的上品。
    再加上從小在柳家這種大戶人家調養出來，自然比青樓女子好了太多。
    “瀟湘在的時候，你和曉月就......還是瀟湘北上京城之後才發生的？”柳雲笑著打趣。
    “大哥，怎麽問這種事情。”方歧徹底無奈了。
    身處花船，再加上喝了酒，沒有女眷約束，兩人完全沒個正形。
    趙玉明一本正經道：“你若是在瀟湘妹子還在的時候就敢拿下陪嫁丫鬟，那說明你不懼內。”
    “可反過來也能說，你沒把咋們瀟湘妹子當一回事！”
    方歧隻能苦笑著搖頭；“自然是瀟湘去了京城之後才發生的。”
    果不其然，趙玉明和柳雲一起對著方歧笑道：“你懼內！”
    懼內就懼內吧。
    比起懼內，方歧更不願意讓人覺得他和柳瀟湘之間不和諧。
    潘元毅和蘇昊的爭端三人沒有在意，可眼下卻似乎沒了動靜。
    不知道什麽時候，蘇昊已經離開了，潘元毅卻端著酒杯，拎著酒壺來到了三兄弟麵前。
    “趙公子，柳少爺，方神醫！真是運氣好，能碰上三位！”
    潘元毅一臉榮幸的模樣，端起酒杯敬了一杯。
    趙玉明和柳雲不為所動，方歧倒是禮貌地舉杯示意。
    趙玉明顯然是不喜歡和商賈待在一起的，所以看見潘元毅打了招呼，就開口道。
    “潘家的少爺，沒事就自己玩去吧，改日有空閑了再聚。”
    潘元毅臉上依舊掛著笑，商賈不被官員士族瞧得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時候也不能怪官員無情，有時候官吏稍微和官員走近了一些，要是被好事的禦史知道，一個官商勾結，背地不堪的折子就遞上去了。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明麵上和商人親近？
    潘元毅急忙道：“趙公子，是這樣的，在下買了寶兒姑娘一夜詳談的時間，見三位正好在這裏，又豈敢擅自擁有呢？”
    “所以特來拜會，順便將寶兒姑娘晚上的時間送給三位。”
    “另外三位今晚花銷，由在下承擔，還請三位公子少爺給我這個榮幸。”
    知道商人地位低，眼下潘元毅的行為，更加深了方歧的印象。
    不僅承擔了費用，還把競拍下來的花魁送給他們享用。
    如果換做身份對等，或許得要關係極好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吧？
    但可笑的是，趙玉明和柳雲並不領情。
    “不用！”
    趙玉明聲音微微嚴肅了一點，潘元毅就一副受驚的模樣，急忙拱手告別。
    可他說的那些話，依舊會履行。
    買了單，送了人，卻連人情都沒混上一個，未免有些可憐。
    方歧正想要說什麽，趙玉明就告誡方歧：“弟弟，你現在是身居官位的人了，切記要和商賈保持距離。”
    “他們就像跗骨之蛆一樣，稍微有點機會就順著杆子爬。”
    “但凡你給了他一點好臉色，指不定他就打著你的旗號胡作非為，到時候會被拖下水的。”
    “商賈之人，滿身銅臭，難道我就吃不起這頓花酒，包不下那個花魁了？”
    方歧拱手受教，這些話，不是親近的人不會隨意說。
    兩人正經了沒有片刻，臉上又浮現出了笑意。
    “那花魁初夜都送來了，咋們總不能一起去吧，太丟人了。”趙玉明作為年紀最大的，開口調笑道。
    柳雲笑著飲了一口酒水，大笑道：“我對那什麽寶兒姑娘可提不起興趣，不如讓給咋們年紀最小的吧！”
    “也好，我今日也沒有什麽興趣。”
    趙玉明接了一句，兩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方歧。
    方歧嗬嗬一笑，直接起身說出去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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