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桂香浸榻,軟語纏宵
字數:12789 加入書籤
晨露還凝在桂花葉尖時,天剛蒙蒙亮。窗紙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青白,簷角的銅鈴偶爾被風拂得輕響,襯得院子裏愈發靜。白詩言是被頸間的癢意弄醒的,睜開眼時,首先撞進眼簾的是墨泯散在枕上的長發,像潑了一地的墨,纏著她的發絲輕輕晃。
身側的墨泯還沒睜眼,呼吸勻淨得像湖麵的漣漪,手臂卻牢牢圈著她的腰,指尖不知何時已探入衣襟,隔著薄薄的肚兜,正輕輕摩挲著那處柔軟。白詩言渾身一僵,像被晨露沾了的花瓣,微微發顫。
那觸感溫溫的,帶著點薄繭的指腹緩緩打著圈,輕得像羽毛拂過,卻讓她心口泛起一陣細密的癢。她想躲,又舍不得這親昵的觸碰,隻能任由那隻手停在原處,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驚擾了這份晨起的溫存。
墨泯這才緩緩睜開眼,睫毛在晨光裏顫了顫,眼底還蒙著層初醒的霧。“醒了?”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尾音微微發顫,另一隻手收緊了些,將白詩言往懷裏帶得更緊,“怎麽不動?”
“你……”白詩言的臉頰燒了起來,想拍開那隻作亂的手,指尖卻剛碰到就縮了回去,“別鬧了,天亮了。”
墨泯低笑一聲,埋在她頸窩的臉蹭了蹭,呼吸帶著晨起的微熱:“天亮了才好。”話音未落,那隻原本隔著布料的手忽然悄悄探了進去,指尖貼著細膩的肌膚輕輕一按,隨即像怕驚擾了什麽似的,緩緩摩挲起來,“讓我再摸會兒,就一會兒。”
白詩言渾身一顫,像被晨露打濕的花枝,連呼吸都漏了半拍。那溫熱的觸感毫無阻隔地傳來,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打著圈,惹得她指尖發緊,隻能攥著墨泯的衣襟,將臉埋得更深。窗外的風卷著桂花香鑽進來,混著兩人交纏的呼吸,甜得讓人發慌。
白詩言被她磨得沒了辦法,隻能紅著臉偏過頭,任由她胡鬧。晨光透過窗紗漫進來,落在兩人交纏的身上,連帶著墨泯後頸那片瓷白的肌膚,都染上了層暖融融的光。她忽然想起昨夜墨泯蹙眉囈語的模樣。
“後背還疼嗎?”白詩言輕聲問,抬手撫上墨泯的後背,隔著中衣能摸到繃帶的輪廓,指尖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
“不疼。”墨泯的聲音悶悶的,從她頸窩鑽出來,“有你在,哪兒都不疼。”她頓了頓,忽然低頭,在白詩言鎖骨上輕輕咬了一下,“倒是這裏,摸起來比藥膏還舒服。”
“墨泯!”白詩言又氣又羞,伸手去推她,卻被墨泯順勢握住手腕按在枕上,十指相扣。那隻停在衣襟裏的手也沒閑著,依舊保持著輕柔的力道,像在哄一個鬧別扭的孩子。墨泯吻了吻她泛紅的耳尖,聲音軟得像棉花,“再躺會兒?”
白詩言掙了兩下沒掙開,索性乖乖靠著。她能清晰地聽見墨泯胸腔裏的心跳,咚、咚、咚,沉穩得像敲在心上的鼓點,混著那隻手帶來的溫熱觸感,讓她漸漸鬆了緊繃的神經。晨光裏飄來桂花香,甜絲絲的,像此刻兩人交纏的呼吸。
過了好一會兒,墨泯才戀戀不舍地收回手,指尖在她衣襟上輕輕拍了拍,仿佛在撫平褶皺,又像在回味方才的觸感。“餓了嗎?”她挑眉看她,眼底的笑意濃得化不開,“我讓秋姨做了你愛吃的蓮子羹。”
白詩言瞪了她一眼,坐起身時衣襟還微微發皺,耳尖紅得能滴出血:“就知道胡鬧。”
“隻對你胡鬧。”墨泯也跟著坐起來,後背微微弓著,顯然是怕牽扯到傷口,卻還是伸手替她理了理鬢發,指尖劃過臉頰時帶著點癢,“誰讓你這麽招人疼。”
白詩言被她說得心頭一軟,剛要反駁,就見秋姨端著早膳掀簾進來,腳步輕快得像帶了風。“哎喲,這晨光正好,兩位醒得正是時候!”秋姨嗓門亮堂,一進門就笑眯眯地張羅,“我給燉了蓮子羹,還蒸了水晶餃,都是白小姐愛吃的甜口,少爺你好傷著身子,也得多吃點溫補的才好。”
她把托盤往桌上一放,眼睛跟裝了放大鏡似的,掃過兩人就咂咂嘴:“瞧瞧瞧瞧,少爺今日這氣色,紅撲撲的哪像個受傷的?白小姐來了後,真是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我昨兒還跟廚房的張媽說呢,咱們這院子裏的桂花都比別處香,定是沾了兩位的喜氣!”
“秋姨說得是。”墨泯挑眉看向白詩言,語氣裏帶著點得意,“所以得把這味‘藥’好好留著。”
“秋姨您別取笑我們了。”白詩言的臉更紅了,連忙接過秋姨手裏的粥碗,指尖都有些發燙,“快吃你的粥吧。”粥裏加了紅棗和桂圓,是她特意讓廚房燉的,補血氣。她知道墨泯傷後氣血虧,夜裏總愛出虛汗,昨夜替她擦汗時,指尖觸到的後頸總是潮潮的。
墨泯接過粥碗,卻沒動勺,隻是望著她:“你喂我。”“你自己有手。”白詩言嗔道。
“後背疼,抬不起胳膊。”墨泯麵不改色地撒謊,甚至故意蹙了蹙眉,裝作難受的樣子,“你忍心看我餓著?”
秋姨在一旁看得直樂,手裏的帕子都笑掉了:“哎喲喲,少爺這是撒起嬌來了?行,老婆子我識趣,這就走,不礙著兩位親親近近。”她一邊說一邊退,走到門口還回頭叮囑,“那水晶餃趁熱吃才香,白小姐可得多喂少爺吃兩個,補補力氣才好得快喲!”
話音落時,門已經被輕輕帶上,留下滿室桂香和白詩言紅透的耳根。她嗔怪地瞪了墨泯一眼,轉身去端那碗蓮子羹,指尖碰著溫熱的瓷碗,才覺出自己的手也在發燙。
墨泯靠在床頭看著她,眼底的狡黠藏不住,像揣了隻偷腥的貓。白詩言終究是心軟,舀起一勺粥吹了又吹,直到溫涼才遞到她嘴邊:“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墨泯乖乖張嘴,齒尖卻在她收回勺子時,輕輕刮了下她的指尖。
“墨泯!”白詩言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臉頰紅得能滴出血,連耳根都泛著熱。
墨泯低笑,眉眼彎成了月牙:“是真甜,不信你嚐嚐。”
白詩言沒理她,卻忍不住偷偷抿了抿指尖,仿佛還能嚐到那點淡淡的甜。窗外的晨光越發明亮,透過窗紗落在繡架上,將白詩言未繡完的帕子照得清晰,鴛鴦的尾羽剛繡了一半,針腳細密得像藏著話。她拿起繡針剛要繼續,就見墨泯放下書,朝她招手:“過來陪我坐會兒。”
這日上午便這樣消磨著,白詩言坐在軟榻邊繡帕子,墨泯靠在榻上翻書。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兩人交疊的衣擺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桂花香從半開的窗縫裏鑽進來,混著書頁翻動的輕響,甜得像浸了蜜。
白詩言繡的是對戲水鴛鴦,針腳比往日更細密,連水波的紋路都繡得栩栩如生。她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墨泯,見她正低頭翻書,側臉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便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手裏的針腳又密了幾分。
“在看什麽?”墨泯忽然抬頭,撞進她來不及收回的目光裏。白詩言慌忙低下頭,指尖一偏,針尖狠狠紮進皮肉,疼得她“嘶”了一聲,血珠瞬間冒了出來。“沒、沒看什麽……”
墨泯臉色一緊,書“啪”地掉在榻上,幾乎是立刻朝她招手,聲音裏帶著急意:“怎麽這麽不小心?”
白詩言被她這反應嚇了一跳,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剛站定,就被墨泯一把拉進懷裏。她坐在墨泯腿上,後背貼著她驟然加快的心跳,還沒來得及說話,那根紮破的手指就被墨泯攥住,連帶著那滴血珠被他含進了嘴裏。
舌尖輕輕舔過傷口時,帶著微涼的濕意,白詩言渾身一顫,想抽回手,卻被她攥得更緊,力道裏藏著顯而易見的心疼。“別動。”墨泯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帶著滾燙的溫度,“都出血了,還說沒事?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用指腹輕輕揉著那處細小的傷口,動作溫柔,,眉頭卻微微蹙著,顯然還在為那點小傷揪心。白詩言的臉埋在她頸間,聞著她身上的冷鬆香,心裏又甜又麻,不過是被針紮了一下,她竟急成這樣。
“帕子快繡好了?”墨泯拿起她放在膝上的帕子,看著上麵的鴛鴦,眼底的急意漸漸褪去,卻仍帶著點後怕的軟,“為了繡這個,連自己都顧不上了?”“才不是……”白詩言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墨泯低笑,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力道卻比往常輕了許多:“是不是送給我的?若是,我便日日帶在身上,省得你為了趕工再傷著自己。”白詩言被咬得一顫,卻嘴硬:“才不是。”
墨泯卻不再追問,隻是拿起帕子,在她腰間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指尖擦過她腰線時,帶著點安撫的輕:“那我先替你收著,等繡完了,再告訴我送給誰。”
白詩言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燙得像火,燒得她心頭發慌。她轉過身,捧住墨泯還帶著點蹙著的眉,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別皺眉了,真的不疼。”
這個主動的吻讓墨泯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炸開狂喜,方才的心疼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直到白詩言喘不過氣,才抵著她的額頭低笑,聲音裏還帶著點未散的急:“誰讓你這麽不省心?不過……”她蹭了蹭她的鼻尖,語氣軟得像棉花,“你親我一下,倒真不疼了。”
窗外的桂花簌簌落下,像誰撒下的一把碎金。兩人相擁著坐在軟榻上,誰都沒說話,卻覺得空氣裏的桂香都帶著甜,濃得化不開。陽光漸漸西斜,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長影,墨泯打了個輕顫,白詩言才驚覺時辰不早了。
“該換藥了。”她輕聲提醒,指尖替墨泯理了理微亂的衣襟。墨泯“嗯”了一聲,很是順從地伏在榻上,任由白詩言解開後背的繃帶。她的動作輕得像羽毛,生怕碰疼了那處傷。墨泯的後背比前幾日消腫了些,但那片青紫的掌印依舊觸目驚心,像塊浸了血的淤青,邊緣泛著難看的黃。白詩言的指尖輕輕拂過那片肌膚,聲音發顫:“還疼嗎?”
“不疼。”墨泯趴在枕上,聲音悶悶的,“你吹吹就不疼了。”這孩子氣的話讓白詩言紅了眼眶,她低下頭,在那片淤青上輕輕吹了吹,溫熱的氣息拂過肌膚,惹得墨泯微微一顫。
“小傻瓜。”墨泯低笑,聲音裏帶著點無奈,“我逗你的。”白詩言卻沒笑,隻是用棉簽蘸了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在傷處。藥膏是她親手調的,加了蜂蜜和珍珠粉,既能化淤又能去疤。她的動作極輕,指腹碾過腫脹的地方時,墨泯的身子會微微繃緊,卻始終沒哼一聲。
“忍忍。”白詩言的聲音很輕,帶著心疼,“塗完藥就舒服了。”墨泯沒說話,隻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很燙,帶著點汗濕,攥得很緊,仿佛這樣就能分擔些疼痛。白詩言能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那是強忍的疼,卻不肯在她麵前顯露半分。
換完藥,白詩言替她係好繃帶,坐在床邊看著她。墨泯側過身,將她拉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累了吧?”
“不累。”白詩言搖搖頭,往她懷裏蹭了蹭,“隻要你能快點好起來,我做什麽都不累。”
墨泯吻了吻她的發旋,心裏又酸又軟。“詩言,”墨泯的聲音很輕,帶著點鄭重,“別回去了,就在這兒陪著我。”
白詩言猛地抬頭,眼裏閃過驚喜,像被風吹亮的星火:“真的可以嗎?”
“當然。”墨泯望著她,眼底的認真不容錯辨,“我已經讓人回相國府說過了,夫人說你愛清靜,讓你在這兒多住些日子。”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撫過她的唇,“我想讓你時時刻刻都在我身邊。”
白詩言的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掉下來。她盼這一天盼了太久,從祠堂分別時的牽掛,到守在床邊的擔憂,從每一次觸碰到她傷口時的心疼,到每一次被她親吻時的悸動……
“哭什麽?”墨泯替她擦著眼淚,聲音軟得像棉花,“不願意?”“願意!我願意!”白詩言用力點頭,哽咽著說,“我早就想一直陪著你了。”
墨泯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裏。“小傻瓜。”她吻著她的淚,聲音帶著失而複得的珍重,“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窗外的桂花開得正盛,甜香漫了滿室。兩人相擁著躺在床上,聽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對方的溫度,覺得這輩子的時光,都不夠用來相守。
日子就這麽慢悠悠地淌著,像簷角垂落的雨珠,串起一串又一串的甜。墨泯的傷眼見著一天天好轉,後背的淤青褪成了淺黃,連秋姨都說恢複得超出預期,可白詩言還是放不下心。
每日清晨醒來,她總要先把手指搭在墨泯腕間,感受著那有力而平穩的脈搏,直到指腹下的跳動規律得像鍾擺,心裏的石頭才能落定。墨泯從不說什麽,隻是乖乖地伸出手,有時趁她看得認真,指尖會突然在她手心裏輕輕撓一下,惹得白詩言“呀”地一聲縮回手,紅著臉瞪她,眼底卻藏著化不開的笑意。
墨泯低笑,伸手將她拉進懷裏:“那你也把把我的心。”她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看它是不是隻為你一個人跳。”
白詩言的指尖感受到那有力的跳動,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上。她的臉頰瞬間紅了,連忙抽回手:“又不正經。”
“在你麵前,我正經不起來。”墨泯吻了吻她的唇角,聲音帶著點慵懶的沙啞,“除了你,誰都看不到我不正經的樣子。”
這話說得白詩言心裏甜滋滋的,像喝了蜜似的。她想起畫屏說的,墨公子在外麵總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連軒墨莊的人都怕她。可在自己麵前,她卻像個孩子,會撒嬌,會耍賴,會說些肉麻的情話。原來,再冷的人,心裏也藏著一團火,隻對在意的人燃燒。
日頭慢慢爬到中天,暖融融的光透過窗紙漫進來,白詩言搬了張軟凳坐在窗邊翻書,墨泯不知何時湊過來,輕輕將頭擱在她膝上,閉著眼假寐。她下意識放輕了翻書的動作,指尖偶爾拂過墨泯散在膝頭的發絲,觸感柔軟得像上好的絲綢。陽光在她發間灑下細碎的金芒,桂花香從窗外飄進來,甜得讓人眼皮發沉。
白詩言的手指無意識地穿過墨泯的發,指尖觸到她光滑的頭皮,帶來一陣細密的癢。墨泯蹭了蹭她的膝頭,像隻慵懶的貓,聲音含糊不清:“別動……癢。”
白詩言輕笑,收回手,繼續看書。書裏講的是些江湖軼事,說有對俠侶,曆經磨難,最終攜手歸隱,過上了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她看著看著,忽然想起自己和墨泯,心裏湧起一陣暖意。
“在看什麽?”墨泯忽然睜開眼,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好奇地問。“沒什麽。”白詩言合上書,笑著說,“說有對俠侶,很恩愛。”
墨泯坐起身,將她圈進懷裏:“那我們以後也這樣。”她頓了頓,眼底閃過憧憬,“就在這別院住下,種滿桂花,養隻貓,日日都能這樣抱著你。”
“那你開的那些店怎麽辦?”白詩言好奇地問。她知道那些店是墨泯的心血,裏麵藏著她多年的經營。
“讓他們把要事送來便是。”墨泯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那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什麽都沒有你重要。”
白詩言的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暖得發脹。她靠在墨泯懷裏,聽著她有力的心跳,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沒有陰謀詭計,沒有刀光劍影,隻有彼此的陪伴,和滿室的桂香。
不知何時,窗外的天光漸漸暗了,風裏卷來些濕意。起初是零星幾滴雨打在窗紙上,後來便連成了線,淅淅瀝瀝的,把桂花葉洗得發亮,沙沙聲漫進屋裏,倒添了幾分靜。
墨泯的書房裏早已點了盞琉璃燈,暖黃的光淌在書架上、榻沿邊,柔和得像攏了層月光。兩人還坐在窗前的榻上,中間擺著盤剛蒸好的桂花糕,熱氣混著甜香,纏在燈影裏。
墨泯隨手翻了本閑書,低聲讀著,聲音被雨聲濾過,溫潤得像浸了水的玉石。白詩言仍靠在她肩上,聽著那聲音起落,鼻尖蹭過她衣襟上的冷鬆香,眼皮漸漸就沉了,連指尖都懶得動,隻悄悄蜷住了墨泯的衣袖。
“困了?”墨泯低下頭,看著她困倦的樣子,眼底閃過溫柔的笑意。白詩言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有點。”墨泯合上書,將她抱進懷裏:“睡會兒吧。”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動作像在哄孩子,“等你醒了,雨就停了。”
白詩言在她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就睡著了。她的呼吸均勻,像嬰兒般純淨,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許是做了個甜美的夢。
墨泯低頭看著她熟睡的側臉,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她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她的夢。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屋裏的燈光昏黃溫暖,一切都安靜得恰到好處。
不知過了多久,白詩言醒了。雨已經停了,月亮從雲裏鑽了出來,清輝透過窗紙漫進來,在榻邊織成一片朦朧的銀網。她剛動了動,就被身側的人按回懷裏,墨泯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輕輕摩挲,聲音帶著初醒的喑啞:“醒了?”
“嗯。”白詩言往她懷裏縮了縮,鼻尖蹭過她頸間,冷鬆香氣混著淡淡的藥膏味,像浸了安神香的棉絮,讓人渾身發暖。她抬手撫上墨泯後背,隔著中衣也能摸到繃帶的輪廓,指尖不自覺地放輕了力道:“傷口還疼嗎?方才翻身是不是扯著了?”
墨泯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裏的跳動又穩又急,像藏了隻撲騰的雀兒:“你摸摸,這裏比傷口疼。”
白詩言明知是哄人的話,耳尖還是騰地燒了起來。她掙了掙手腕,反倒被墨泯握得更緊,指腹順著她的腕骨輕輕摩挲,帶著滾燙的溫度,像要在骨頭上烙下印記。“又說這些沒正經的。”她聲音發顫,卻沒真的用力抽回手,指尖反倒悄悄蜷了蜷,勾住了她的衣袖。
墨泯低笑一聲,忽然翻身將她壓在榻上。動作輕得像一片雲落下來,後背微微弓著,分明是怕牽扯到傷口。白詩言嚇了一跳,伸手去扶她的肩:“小心些!你後背還不能使勁。”
“怕壓著你?”墨泯鼻尖蹭過她的臉頰,呼吸燙得像爐上的火,“還是怕我疼?”
白詩言被她問得舌尖發緊,隻能偏過頭去,卻被墨泯捏住下巴轉回來。兩人鼻尖相抵,她能清晰地看見墨泯眼底的自己,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連睫毛都沾著水汽。“我……”她剛要說話,唇就被含住了。
不同於白日裏的淺嚐輒止,這個吻又深又急,帶著壓抑了許久的渴盼,像久旱逢了甘霖。墨泯的手順著她的腰線往上滑,停在衣襟處,指腹輕輕摩挲著布料下溫熱的肌膚,帶著克製的溫柔。
白詩言渾身發軟,隻能攀著墨泯的肩,任由她輾轉廝磨。直到她快喘不過氣,墨泯才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她的,兩人呼吸交纏,都帶著些微的顫抖。“墨泯……”她的聲音黏糊糊的,像含著水,尾音卻悄悄往上翹,帶著點說不清的縱容。
“嗯?”墨泯吻了吻她的唇角,又順著下巴往下,落在頸側那片細膩的肌膚上。那裏的皮膚薄,被她輕輕咬了一下,白詩言便忍不住顫栗,指尖攥緊了她的衣襟,把上好的錦緞都揉出了褶皺。
墨泯察覺到她的反應,低笑一聲,卻沒再胡鬧,隻是將臉埋在她頸窩,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不走了,好不好?”她忽然開口,聲音悶悶的,像怕被拒絕似的,“就在這兒陪著我,別回相國府了。”
白詩言抬手,指尖穿過她的發,輕輕按在她的後頸。那裏的肌膚微涼,帶著點汗濕,是方才動情時留下的痕跡。“嗯,不走了。”她輕聲應著,心裏軟得像浸了蜜,“我讓畫屏回去說一聲,就說我在你這兒再多住些日子,天天都陪著你。”
墨泯蹭了蹭她的頸窩,像隻滿足的貓,喉間發出低低的喟歎。過了會兒,她忽然笑出聲:“那明日起,換藥得你親手來。”
“本來就是我換。”白詩言嗔道,指尖在她後頸輕輕撓了下,“難不成還想讓秋姨代勞?”“還要喂飯。”墨泯得寸進尺,又往她懷裏鑽了鑽。“你手臂又沒傷,自己能吃。”白詩言嘴上反駁,心裏卻軟得一塌糊塗。
“可我想讓你喂。”墨泯抬頭看她,眼底的星光亮得驚人,像落了滿眶的碎鑽,“還要像這樣抱著睡,夜裏醒了就能摸到你。”
白詩言的臉又紅了,卻還是點了點頭,指尖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都依你。不過你得乖乖養傷,不許再亂動扯著傷口,不然……”
“不然怎樣?”墨泯挑眉,故意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唇。“不然……”白詩言咬了咬唇,忽然鼓起勇氣,在她下巴上輕輕啄了一下,“不然就不讓你抱了。”
白詩言沒說話,隻是抬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掌心下的肌膚溫熱,能清晰感覺到她指尖的薄繭,那是常年握劍、打理事務磨出來的,此刻卻軟得像棉,在她腰上烙下滾燙的印。她心裏亂哄哄的,像有無數隻小雀在撲騰,既想按住這隻作亂的手,又貪戀這帶著薄繭的觸感,連指尖都泛起了熱意。
“累了?”墨泯低頭看她,睫毛掃過她鎖骨,像蝶翅振了振。見白詩言眼尾泛著紅,忽然低笑一聲,俯身去吻她的眼角,“還是我弄疼你了?”
“才沒有。”白詩言偏頭躲開,耳尖卻紅得要滴血。她攥著墨泯的衣袖,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布料,“就是……想讓你別動。”話雖如此,攥著衣袖的手卻沒用力,倒像是在撒嬌。
墨泯果然不動了,隻是將她往懷裏又帶了帶,讓她側躺著,後背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這樣的姿勢不會牽扯到她的傷口,又能將人圈得密不透風。“好,不動。”她的呼吸拂過白詩言耳廓,“就這麽抱著。”
窗外的月光淌進來,在榻邊鋪了層銀紗。桂花不知何時又落了些,風卷著細碎的花瓣從窗縫鑽進來,落在白詩言發間。墨泯伸手替她拈掉,指尖順著發絲滑到發尾,輕輕繞著玩。
“你頭發真軟。”她忽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息,“比新收的雲錦還軟。”
白詩言被她逗笑,肩頭微微顫了顫。“哪有人拿頭發比雲錦的。”她反手去撓她的腰,卻被墨泯一把攥住,十指扣得緊緊的。指尖相觸的瞬間,她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心裏卻甜絲絲的,原來被她這樣攥著,連指尖都能嚐到蜜味。
“那比什麽?”墨泯吻著她的發旋,聲音裏裹著笑意,“比院裏的桂花?可桂花哪有你香。”
這話直白得近乎無賴,白詩言卻沒反駁,隻是往她懷裏縮得更緊了些。墨泯的體溫透過薄薄的中衣滲過來,暖得像春日的陽光,將她整個人都裹在裏麵。她能聽見身後平穩的心跳,咚、咚、咚,和自己的心跳漸漸合了拍,像一首隻屬於兩人的曲子。
墨泯的手還扣著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搭在她小腹上,掌心溫熱。白詩言能感覺到那隻手的重量,像帶著某種無聲的承諾,讓她莫名心安。
她忽然想起白日裏替墨泯換藥時,看到的那道尚未完全消退的舊疤,在左腰側,淺淺一道,她沒敢多問,此刻指尖卻忍不住在那處布料上輕輕點了點。
墨泯渾身一僵,隨即低笑出聲:“又想胡鬧?”“沒有。”白詩言慌忙收回手,卻被她按住按回去,“就是……想摸摸。”指尖觸到那道淺淺的凸起,她心裏忽然一酸,原來這樣沉穩可靠的人,也曾有過這樣驚險的時刻。
墨泯沒說話,隻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按在那道舊疤的位置。隔著布料,觸感並不清晰,卻足夠讓白詩言心頭一軟。她反手緊緊抱住她的腰,臉埋在她心口,聽著那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無比安穩,有她在,好像什麽都不用怕了。
墨泯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手臂收得更緊了些。窗外的桂香還在飄,月光還在淌,榻上的兩人呼吸漸漸勻淨,像兩株纏在一起的藤蔓,在寂靜的夜裏,悄悄把根須紮得更深了些。
墨泯的手不知何時已探入白詩言衣襟,指尖貼著細膩的肌膚,輕輕覆上那處柔軟。白詩言渾身一僵,像被火星濺到的枯草,瞬間燃起細密的熱。她下意識往墨泯懷裏縮了縮,不是要躲,反倒像在尋求一個更安穩的依靠。
“別動。”墨泯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帶著點喑啞的哄勸,指腹極輕地摩挲著,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掌心下的溫熱透過肌膚傳過來,軟得讓人心頭發顫,連帶著呼吸都染上了熱意。
白詩言的臉燒得厲害,埋在她頸窩的臉不敢抬,隻敢攥著她的衣襟,指節微微發白。起初還有些慌亂,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膛,可墨泯的動作太輕了,輕得像羽毛拂過,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讓她漸漸鬆了緊繃的神經。一股燥熱從心底漫上來,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連指尖都泛著麻意。她忽然不想動了,就想這樣被抱著,被這樣溫柔地觸碰著,好像這樣就能把彼此的溫度刻進骨裏。
墨泯的動作始終輕柔,指腹緩緩打著圈,偶爾輕輕收攏又鬆開,像在嗬護一件稀世的珍寶。白詩言的肩頭發顫,眼尾紅得像染了胭脂,睫毛在她鎖骨上輕輕顫動,卻沒再躲開。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墨泯指尖的薄繭劃過肌膚的微癢,感覺到那處柔軟被溫柔包裹的暖意,心裏像揣了團暖爐,又像浸在蜜裏,甜得發膩。
“喜歡嗎?”墨泯低頭吻了吻她發燙的耳尖,聲音裏帶著點笑意,又藏著不易察覺的珍視。
白詩言沒說話,隻是往她懷裏縮得更緊了些,把臉埋得更深。她不敢應聲,怕自己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可身體卻誠實地給出了答案,攥著衣襟的手漸漸鬆開,後背更緊地貼著墨泯的胸膛,連呼吸都帶著點縱容的微喘。
墨泯的心跳隔著胸膛傳來,沉穩有力,像一劑安神的藥,漸漸撫平了她亂掉的呼吸。而那隻手始終沒離開,就那樣靜靜覆著,指尖偶爾輕輕動一下,像在確認懷裏人的溫度,又像在訴說著無聲的眷戀。
白詩言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卻在那安穩的心跳和溫柔的觸碰裏,漸漸放鬆下來。眼皮越來越沉,身體裏的燥熱慢慢沉澱成一種踏實的暖意,最後竟真的迷迷糊糊睡著了,連攥著衣襟的手都鬆了,軟軟地搭在墨泯臂上。
墨泯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漸漸勻淨,才低頭看她。月光下,白詩言的眼睫輕輕顫著,嘴角還帶著點淺淺的笑意。她的手依舊停在原處,隻是動作更輕了,像捧著一團暖融融的月光,生怕稍重些就會驚醒這片刻的美夢。
窗外的桂花又落了些,香氣纏在兩人鼻尖。墨泯閉上眼,將臉埋在她發間,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原來這世間最安穩的事,不過是這樣抱著一個人,從月升直到天明,指尖纏著她的溫度,心口盛著她的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