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蒼梧路畔意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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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欞,在帳頂投下細碎的光斑。白詩言醒時,身側的墨泯還睡得沉,呼吸均勻,長睫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平日裏帶些淩厲的側臉,此刻柔和得像被晨露浸潤過的玉。
她支著肘,定定看了半晌,指尖忍不住發癢。先是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頰,觸感溫熱細膩,像上好的綢緞。見墨泯沒醒,膽子便大了些,指尖順著她的眉骨滑下,掠過挺直的鼻梁,又停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挲著。
墨泯的唇形生得好看,唇線分明,此刻微抿著,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軟。白詩言想起昨夜那些纏綿的吻,臉頰悄悄發燙,手卻沒停,一路往下,拂過她線條清晰的下頜,又落在脖頸處,感受著皮膚下脈搏的輕跳。
許是晨間氣悶,她鬆了鬆衣襟,將外衫褪至肩頭,露出的肌膚在晨光裏泛著瑩潤的光澤,像上好的羊脂玉,透著少女獨有的細膩。
“醒了怎麽不叫我?”墨泯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尾音纏了點慵懶的笑意。白詩言嚇了一跳,抬頭撞進她睜開的眼眸,那雙眼落在她肩頭時先怔了怔,隨即漾起濃得化不開的溫柔,像被晨霧漫過的湖麵,漾著細碎的光。
沒等她拉好衣衫,墨泯已翻身靠近,手臂輕搭在她身側,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臉上,帶著熟悉的皂角香。“怎麽不多睡會兒?”她低頭,鼻尖蹭過白詩言的鼻尖,聲音低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白詩言的臉瞬間燒了起來,想縮回手,卻被墨泯輕輕按住手腕。她的掌心滾燙,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惹得白詩言心跳如擂鼓,呼吸都亂了幾分。
“看你睡得沉……”她結結巴巴地解釋,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墨泯近在咫尺的唇。
墨泯低笑一聲,俯身將她攬入懷中,胸膛貼著她的肩窩,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過來,熨帖得讓人安心。“睡不著了?”她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裏裹著化不開的柔,“再靠會兒吧,日頭還早。”
白詩言乖乖靠在她懷裏,鼻尖蹭過她的衣襟,聞到淡淡的草木清香。晨光漫過帳幔,在兩人交疊的衣袖上投下斑駁的影,像誰用金線繡了幅淺淺的畫。墨泯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腰間,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了晨光,指尖偶爾蹭過她的衣料,惹得她微微發顫,卻舍不得躲開。
“你說,我們這次去蒼梧山,會不會遇到什麽好玩的?”白詩言在墨泯懷裏蹭了蹭,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
墨泯低頭看了看她,指尖在她腰間輕輕畫著圈:“不好說,聽說那裏有片千年古林,裏麵藏著不少稀罕物,說不定能遇到會說話的靈鳥。”
“真的假的?”白詩言一下子來了精神,從她懷裏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我還從沒見過會說話的鳥呢。”
“隻是聽說,”墨泯捏了捏她的臉頰,“不過那裏的山泉水倒是出了名的清甜,用來泡茶再好不過,到時候我們去尋些來。”
白詩言笑著點頭,又往她懷裏縮了縮:“好啊,還要采些山裏的野花,插在客棧的瓶子裏。”
“都依你。”墨泯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帳外的蟬鳴漸起,混著遠處隱約的鳥鳴,襯得帳內愈發安靜。白詩言聽著懷中人平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這樣的清晨真好,沒有紛擾,沒有驚惶,隻有彼此依偎的溫度,像浸在溫水裏的蜜,甜得恰到好處。
墨泯低頭看她,見她眼睫輕輕顫著,像振翅的蝶,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散落的鬢發,指尖無意蹭過她的耳垂,惹得她往懷裏縮了縮,像隻受驚的小獸。
“癢……”白詩言悶聲嘟囔,聲音埋在她的衣襟裏,軟軟糯糯的。
墨泯低笑,收回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安撫一隻小貓。晨光越發明亮,透過帳紗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連眼角那道淺疤都染了層暖黃,溫柔得不像話。
“再躺會兒,”她輕聲說,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發尾,“等下帶你去吃新做的桂花糕。”
白詩言點點頭,往她懷裏又鑽了鑽,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感受著那份安穩的暖意。帳外的桂花不知何時落了幾朵,飄進窗縫落在床沿,清甜的香氣漫進來,和著兩人平穩的呼吸,釀成一整個清晨的溫柔。
吃過早飯時,秋姨正將最後一包桂花糕塞進油皮紙包,額角已沁出細汗。這日頭雖不似三伏天那般灼人,可在廚房裏忙前忙後,還是熱得她後背的靛藍圍裙沾了層薄汗。“快趁熱把這碗綠豆沙喝了,”她把瓷碗往白詩言麵前推了推,又往墨泯手裏塞了個裝著薄荷糖的小錦囊,“山裏涼,早晚記得添件外衣。這糖含著敗火,路上要是熱得慌就吃兩顆。”
白詩言捧著碗小口喝著,綠豆沙的清涼混著冰糖的甜,壓下了晨間的燥意。墨泯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漬,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東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好了,”秋姨拍了拍桌上的包袱,“傷藥、幹淨帕子、換洗衣物都齊了,連你愛吃的金橘脯都裝了一小罐。”她絮絮叨叨地叮囑,“路上別貪涼喝溪水,客棧的熱水燒開了再用,到了蒼梧山……”
“知道啦秋姨,”白詩言笑著打斷她,起身抱了抱秋姨的胳膊,“我們會當心的,回來給你帶山裏的野栗子。”
“你們呀,”秋姨無奈地笑了笑,眼眶卻有些發紅,“到了那邊,凡事互相照應著,別任性。”
墨泯拎起包袱,牽著白詩言往外走時,日頭已爬得老高。馬車停在院門口,車夫正用布巾擦著車轅,見兩人出來,連忙掀開竹簾:“少爺,小姐,都備妥了。”
秋姨追到門口,還在念叨著加減衣物的事,直到馬車駛遠了,身影還立在梧桐樹下,手裏攥著那塊擦汗的布巾。
車廂裏鋪著冰紋涼席,墨泯早讓人備了冰盆,蒸騰的涼意混著衣襟上的皂角香,倒也驅散了幾分暑氣。白詩言靠在軟墊上,看著窗外掠過的院牆,忽然想起秋姨紅著眼圈的模樣,忍不住往墨泯身邊靠了靠。
“過幾日就回來了。”墨泯握緊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到了蒼梧山,先找處客棧歇腳,讓你嚐嚐山裏的野菌湯。”
“秋姨會不會很想我們啊?”白詩言輕聲問,語氣裏帶著點擔憂。
“肯定會的,”墨泯揉了揉她的頭發,“所以我們要早點回來,給她帶好多山裏的特產。”
白詩言點點頭,心裏的那點悵然被期待慢慢填滿。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聲響,像一首溫柔的序曲,伴著夏日的熱風,往蒼梧山的方向去了。
馬車駛離別院時,晨光已帶著灼意。白詩言掀開竹簾,見院牆邊的梧桐樹葉子被曬得打卷,蟬鳴聒噪得像要把空氣燒開。墨泯將她往車廂裏拉了拉,放下半幅簾子:“別讓太陽曬著,小心曬著。”
“墨泯,你看外麵的田埂上,有好多野花呢。”白詩言指著窗外,興奮地說。
墨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笑著說:“等我們到了蒼梧山,那裏的野花更多更好看,到時候給你編個花環。”“好啊好啊。”白詩言笑得眉眼彎彎。
車廂裏鋪著冰紋涼席,墨泯早讓人備了冰盆,蒸騰的涼意混著衣襟上的皂角香,倒也驅散了幾分暑氣。白詩言靠在軟墊上,看著窗外掠過的田埂,禾苗被曬得蔫頭耷腦,遠處的池塘泛著晃眼的光,偶有白鷺掠水而過,翅膀帶起的漣漪轉瞬被熱浪撫平。
行至午時,日頭最烈,馬車在樹蔭下停了歇腳。墨泯牽著白詩言下車透氣,剛邁出車廂,一股熱浪便撲麵而來,烤得人皮膚發疼。“好熱……”白詩言下意識往墨泯身後躲,裙擺掃過路邊的野草,沾了些滾燙的草葉氣息。
墨泯解開外衫披在她肩上,遮住直射的陽光:“去那邊柳樹下歇歇。”說著便牽著她往溪邊走,腳下的石子被曬得發燙,踩上去像踩著小火爐。溪水裏的菖蒲蔫蔫地垂著頭,墨泯掬了捧涼水替她擦手,指尖觸到她發燙的皮膚,引得她輕輕一顫。
“你看那朵雲,像不像秋姨做的糖糕?”白詩言仰頭望著天上的雲團,被曬得眯起眼,鬢角的碎發黏在汗濕的頸窩。墨泯伸手替她把頭發別到耳後,指腹蹭過她溫熱的耳廓:“像,就是沒你甜。”
白詩言被說得臉頰發燙,剛要反駁,卻見他忽然彎腰,摘下片寬大的荷葉頂在她頭上。“遮陽。”她自己卻隻鬆了鬆領口,衣襟半開著,露出一小截清晰的鎖骨,邊緣還沾著顆晶瑩的汗珠。熱風卷著草木氣灌進來,吹動他敞開的衣襟邊角,隱約能瞥見內裏緊實的輪廓,卻又被布料輕輕遮過,看得白詩言心跳漏了半拍,慌忙移開視線,指尖卻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袖。
“墨泯,你也遮遮吧,看你都出汗了。”白詩言踮起腳尖,想把荷葉往她頭上遞。
墨泯握住她的手,笑著說:“我皮糙肉厚的,不怕曬,你自己遮好就行。”
重新上車時,兩人都沾了身熱氣。墨泯將冰盆往白詩言那邊推了推,自己則靠在對麵扇著折扇。她穿的月白長衫被汗浸得有些透,領口鬆鬆垮垮地敞著,露出鎖骨處淡青色的血管,白詩言的目光落在那處,忽然覺得車廂裏的涼意都變成了滾燙的水汽。
“看什麽?”墨泯忽然抬眼,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眼底帶著促狹的笑。白詩言慌忙移開視線,假裝整理裙擺,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
馬車碾過石子路,車身輕輕一晃,白詩言沒坐穩,往墨泯那邊倒去。她伸手穩穩接住,順勢將她攬進懷裏,扇著的折扇也停了動作。“坐好。”她低頭時,呼吸拂過她的發頂,帶著點熱意,懷裏的人卻像被燙到似的,往她胸口縮了縮。
夏日的午後總帶著幾分慵懶,蟬鳴隔著車簾滲進來,嗡嗡的調子催人犯困。白詩言歪在墨泯肩頭打盹,鼻尖蹭過她汗濕的衣襟,隱約聞到皂角混著陽光曬過的清爽氣息。她原本搭在她腰側的手,不知何時悄悄移了位置,隔著薄薄的紗衣,極輕地動了動。
白詩言的睫毛顫了顫,沒睜眼,反而往她懷裏縮得更緊。衣料下的溫軟被掌心裹住,帶著夏季特有的黏膩暖意,像揣著塊溫涼的玉。墨泯的動作很輕,指腹偶爾不經意地掠過,惹得她喉間溢出細碎的哼唧,像小貓被撓了癢。
“熱不熱?”她低頭問,聲音裏帶著點沙啞,指尖卻沒停,隔著紗衣感受著那片柔軟的起伏。白詩言點點頭,又搖搖頭,臉頰蹭著她的頸窩,把滾燙的側臉貼在她微涼的皮膚上。
墨泯低笑,索性將她抱得更緊,另一隻手拿起折扇替她扇風。扇出的風帶著冰盆的涼意,吹在頸窩處卻讓人心頭發癢。她的手還停在原處,時輕時重地動作著,像在安撫,又像在撩撥。白詩言被弄得渾身發軟,呼吸漸漸亂了,終於忍不住伸手拍開她的手腕,聲音帶著剛醒的軟糯,還裹著點惱意:“墨泯,你別胡鬧……”
話音未落,就被她捏住下巴轉了臉。墨泯的眼底盛著笑,混著夏末午後的熱意,燙得人心裏發慌。“胡鬧又如何?”她低頭湊近,鼻尖蹭過她的鼻尖,“反正你也沒躲開。”
白詩言被說中心事,臉頰騰地紅了,剛要反駁,唇就被她含住。這吻帶著午後的慵懶,溫柔地輾轉廝磨,舌尖輕輕撬開她的牙關,卷著她的呼吸往深處探。她起初還繃著點勁兒,可被她吻得渾身發軟,那點惱意早散了,隻能乖乖地仰著頭,任由她抱著親。
“不碰也行。”墨泯忽然低笑一聲,話音剛落,手已順著衣襟縫隙鑽了進去。指尖觸到細膩溫熱的肌膚時,白詩言猛地一顫,剛要躲開,卻被她按住後頸加深了吻。她的指腹精準地停在那處,輕輕輾轉著,帶著不容錯辨的灼熱。
“唔……”白詩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輕吟,呼吸瞬間亂了,隻能攀著她的肩,任由她的手在衣襟下流連。墨泯的吻愈發急切,帶著壓抑的渴望,輾轉廝磨間,連呼吸都帶著滾燙的溫度,仿佛要將她整個人融化在懷裏。
車廂裏的空氣驟然變得灼熱,冰盆的涼意也抵不過這貼身的糾纏。白詩言被吻得渾身發軟,胸前的觸感與唇上的炙熱交織在一起,讓她暈頭轉向,隻能埋在她懷裏,任由那點麻癢的暖意順著血液漫遍全身,連指尖都染上了滾燙的溫度。
直到白詩言喘得快要窒息,墨泯才稍稍退開些,額頭抵著她的,指腹還在輕輕摩挲著那片柔軟。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帶著夏末特有的黏膩,白詩言的眼角泛著紅,像被揉碎的桃花,看得墨泯心頭一緊,忍不住又低頭啄了啄她的唇角:“還說我嗎?”
白詩言把臉埋在她胸前,悶聲不說話,耳根卻紅得快要滴血。墨泯低笑,正準備收回手替她理好衣襟,手腕卻被輕輕攥住。
“別……別走……”她的聲音細若蚊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無意識地收緊,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還……還要……”
墨泯渾身一僵,低頭時,正撞見她仰頭望過來的眼。那雙眸子裏蒙著層水汽,像浸在水裏的黑曜石,帶著羞怯,卻又藏著直白的渴望,燙得他心頭發緊。她低笑一聲,眼底的溫柔瞬間被更深的熱意取代,重新俯身吻住她的唇,手也不再克製,帶著滾燙的力道,在衣襟下肆意輾轉。
“小貪心鬼。”他吻著她的唇角,聲音喑啞得像淬了火,“這可是你自己要的。”
白詩言被吻得說不出話,隻能用力點頭,主動往她懷裏湊,任由那片炙熱的觸感將自己包裹。馬車外的蟬鳴依舊聒噪,可車廂裏的聲響,卻隻剩下交纏的呼吸與細碎的呢喃,像被夏日的熱風裹住,釀出一壇醉人的甜。
待氣息稍定,白詩言推了推她的胸口,臉頰還泛著未褪的紅:“越發不正經了,光天化日的……”
墨泯低笑,替她理好微敞的衣襟,指尖故意在領口多停了半瞬:“車廂裏哪來的光天化日?況且,方才是誰拉著我說還要的?”
“你!”白詩言被堵得說不出話,伸手在她胳膊上擰了把,卻被她順勢握住手腕。她的掌心溫熱,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皮膚,惹得她心頭又泛起一陣癢意。
“好了,不逗你了。”墨泯捏了捏她的指尖,“前麵該進竹林了,下車透透氣。”
“真的要進竹林了嗎?”白詩言眼睛一亮,剛才的羞赧也淡了些,“我還從沒在這麽熱的天進過竹林呢,不知道裏麵會不會涼快些。”
“肯定會的,竹林裏的風都是帶著涼意的。”墨泯笑著說,“到時候還能給你找些新奇的玩意兒。”
傍晚時分,馬車果然駛入一片竹林。暑氣被濃密的竹葉濾去大半,風裏帶著竹瀝的清苦氣。兩人下車步行,踩著滿地枯黃的竹葉,聽著腳下沙沙作響。
白詩言采了支竹枝在手裏晃著,指尖偶爾劃過竹節凸起的紋路,忽然被墨泯猛地拽進懷裏。她踉蹌著撞在墨泯胸口,剛要嗔怪,就見她抬手指了指頭頂,枝椏間正有隻圓滾滾的小鬆鼠抱著鬆果張望,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轉著,見了人,吱地一聲竄進了竹林深處。
“嚇我一跳。”白詩言拍著胸口抬頭,竹枝上的葉片掃過墨泯的下頜,“原來是隻小家夥。它手裏的鬆果看著好大,是不是很甜?”
墨泯低頭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指尖故意在她發燙的耳垂上多停留了片刻,聲音低沉帶著笑意:“說不定甜,等會兒若再見到,我們跟它討個嚐嚐?”
“哪有跟鬆鼠討東西的道理。”白詩言撇嘴,卻順勢往她身邊靠得更緊,竹枝在兩人之間輕輕晃悠時,她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墨泯的手背,“這裏倒比車裏涼快多了,空氣裏都是竹子的味道,聞著真舒服。你說這竹子長了多少年了?”
“看這粗細,少說也有幾十年了。”墨泯反手握住她拿竹枝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牽著她往竹林深處走,“老竹子最是堅韌,用來做竹筏再好不過,等過些日子天涼了,帶你去河上劃竹筏。”
白詩言眼睛一亮,忽然踮起腳湊近他耳邊:“那我可要提前學學怎麽劃,不然笨手笨腳的,你會不會笑話我?”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惹得墨泯腳步微頓。
“有我在,誰敢笑話你。”她低頭,鼻尖幾乎蹭到她的發頂,“就算掉下去,我也會第一時間把你撈上來,順便……親你一口。”
白詩言的臉騰地紅了,甩開她的手往前走,卻被她從身後輕輕環住腰。“你看地上的影子。”她下巴抵著她的肩窩,聲音混著竹葉的沙沙聲,“我們的影子都纏在一起了。”
她低頭看去,果然見兩道影子依偎著,被夕陽拉得老長。忍不住伸手去踩她的影子,卻被她握住腳踝往上抬了抬,嚇得她連忙抓住她的胳膊:“墨泯!”
“怕摔?”他低笑,順勢將她打橫抱起,“那我抱著你走。”
“放我下來,別人看見了多不好。”白詩言捶著她的胸口,卻在她作勢要鬆手時,慌忙摟住她的脖子,“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她笑得坦蕩,抱著她在竹林裏慢慢走,“這樣就能一直抱著你了。”
走了半晌,她才把白詩言放下。白詩言踩著她的影子往前走,忽然停下腳步,把竹枝往她眼前遞了遞:“你看這竹節,倒像你書房裏那支玉簪的紋路。那玉簪你戴了好些年了吧?”
墨泯低頭瞥了眼,指尖在竹節上輕輕敲了敲:“嗯,戴了五年了。明日找匠人削支竹簪給你?”
“才不要。”白詩言抽回手,用竹枝輕輕敲了敲她的胳膊,忽然湊近她,飛快地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竹子不經久,哪有玉簪好。不過若是你親手做的,或許我會收著。”
墨泯愣了愣,隨即朗聲笑起來,一把將她拽進懷裏:“好啊,等我們回去,我便尋段好竹,親手給你做一支。做好了,你要天天戴著,就像現在靠著我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白詩言踮起腳尖,用竹枝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手指卻趁機捏了捏她的臉頰。
“絕不反悔。”墨泯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走快點,前麵說不定有更有趣的東西。”
晚風穿過竹林,掀起兩人的衣擺,混著竹葉的清香,纏纏綿綿地往深處去了。
竹林深處藏著一座小院,青瓦土牆爬滿了青苔,院角的老井邊擺著架吱呀作響的竹梯。墨泯推開門時,門軸發出悠長的“呀”聲,驚起簷下幾隻麻雀。
“倒像是住了好些年。”白詩言伸手撫過門框上剝落的漆皮,指腹沾了點灰綠色的粉末,轉身時卻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墨泯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
“小心些。”她低頭,唇離她的額頭不過寸許,“別蹭了滿手灰。”說著便執起她的手,用帕子細細擦拭,連指縫都沒放過。
白詩言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忽然伸手撫上她的眉毛:“你的眉毛生得真好看。”
墨泯擦拭的動作一頓,抬眸望進她含笑的眼底,反手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那你要天天看,看一輩子。”
“誰要天天看你。”她嘴上反駁,手指卻在她的下頜線輕輕摩挲,“這裏以前住的是什麽人啊?”
墨泯從行囊裏取出帕子替她擦手:“去年路過時歇腳的地方,聽說是位老隱士住過,後來他雲遊去了,便托人照看。我特意讓人留了些用度,想著或許還會來。”她話音剛落,灶間已飄來柴火氣,原是守院的老仆聽見動靜,正引著小丫頭燒水煮茶。
“老隱士?那他會不會留下些什麽寶貝?”白詩言好奇地四處張望著,眼睛像探照燈似的掃過院子的每個角落,忽然被墨泯從身後圈住,她的呼吸落在她的頸窩:“最大的寶貝,不就在我懷裏麽?”
她轉身掐了她的腰:“越來越不正經了。”卻在轉身時,被她順勢吻住唇角。
老仆端著茶盤過來時,正見兩人依偎著,連忙低下頭:“公子,小姐,嚐嚐今年的新茶。”
“多謝老人家。”白詩言接過茶碗,指尖微顫,墨泯卻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用指腹安撫地蹭了蹭。
暮色漸濃時,兩人坐在廊下的竹榻上。老仆端來新采的蓮蓬,白詩言剝著蓮子,指尖被蓮心的苦氣染透。墨泯拿過她手裏的蓮房,換了碟蜜餞給她:“不愛吃就別剝了,當心苦著。”
“哪有那麽嬌氣。”她嘴上說著,卻乖乖拈了顆蜜餞含著,梅子的酸甜漫開時,忽然往她身邊挪了挪,竹榻發出輕微的聲響。她仰頭看墨泯,月光剛好落在她的睫毛上,“墨泯,你看我眼睛裏有什麽?”
墨泯低頭,望進她盛滿星光的眼眸,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有我。”
白詩言笑出聲,忽然湊過去吻她的下巴,帶著蜜餞的甜:“答對了,有獎。”
墨泯低笑,伸手將她按在竹榻上,俯身吻下去。晚風穿過竹林,吹得簷角的風鈴叮當作響,倒像是在為這纏綿的吻伴奏。
等她從吻中掙脫時,臉頰緋紅,墨泯卻抵著她的額頭笑:“方才是誰主動的?”
“是月亮!”她指著天上的明月耍賴,“是它讓我這麽做的。”
墨泯被她逗得笑出聲,忽然起身:“走,帶你去接竹露。”她牽著白詩言的手來到竹下,月光透過葉隙漏下來,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她舉起瓷碗接露水,叮咚聲脆得像碎玉,“你嚐嚐,比方才的蜜餞還甜。”
白詩言抿了口,涼意順著喉嚨往下淌,剛想說什麽,就被她拽進懷裏。“但都沒有你甜。”她低頭吻她,這次的吻更加纏綿,直到院角的雞叫了頭遍,才依依不舍地鬆開。
兩人並肩坐在竹榻上,誰都沒說話,隻聽著風穿竹林的聲,像有無數支竹笛在吹,纏纏綿綿的,吹得東方漸漸泛了白。
“天快亮了。”白詩言打了個哈欠,靠在墨泯的肩上,手指在她的衣襟上畫著圈,“好想再睡會兒。”
墨泯摟緊她,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吻:“再睡會兒吧,天亮了我叫你。”
白詩言點點頭,很快又進入了夢鄉。夢裏似乎又回到這片竹林,她正低頭為她削竹簪,陽光透過竹葉落在她認真的側臉,一切都溫柔得不像話。
再次醒來時,天光已漫過竹窗。白詩言剛睜開眼,就見墨泯正坐在榻邊,手裏拿著段青竹,指尖捏著把小巧的刻刀,正低頭細細打磨。晨光落在她發間,連帶著她專注的眉眼都染了層暖黃。
“你醒了?”她抬眸看來,眼底漾著笑意,將手裏的竹枝遞過來,“看這形狀,像不像支雛形?”
竹枝被削得圓潤光滑,頂端還笨拙地刻了個小小的花苞,正是她發間常簪的樣式。白詩言接過來摩挲著,忽然湊近她,在她唇角印下一個帶著晨露氣息的吻:“比玉簪好看。”
墨泯眸色一深,伸手將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榻本就狹小,這下兩人貼得更緊,她的呼吸拂過她的頸側:“就這麽喜歡?”
“喜歡的是你做的。”她轉身摟住她的脖子,鼻尖蹭著他的下頜,“不過手藝還得練練,這花苞歪歪扭扭的。”
“那便多做幾支,直到合你心意。”她低頭吻她的發旋,手指穿過她的發絲,輕輕攏起,“頭發長了些,等回去找張嬤嬤給你修修,再配上我做的竹簪,定是極好。”
白詩言仰頭看她,忽然伸手解開她束發的玉簪,青絲如瀑般散開。她指尖穿過她的長發,笑著說:“你的頭發也該剪剪了,我來替你?”
“好啊。”墨泯任由她胡鬧,甚至微微低頭配合,“隻是剪壞了可不許笑我。”
“才不笑。”她指尖劃過他的發尾,忽然湊到她耳邊輕咬了下,“就算剪得像狗啃的,我也喜歡。”
墨泯低笑出聲,捉住她作亂的手按在胸前:“再鬧,就趕不上早飯了。老仆做的糯米團子,去晚了可就涼了。”
“涼了才好,”白詩言耍賴般往她懷裏鑽,“涼了就不用起了,賴著你一天。”
墨泯捏了捏她的臉頰,無奈又寵溺:“真拿你沒辦法。”卻還是抱著她起身,“先去洗漱,團子我讓老仆留著熱乎的,嗯?”
她這才乖乖點頭,卻在她轉身時,偷偷從背後抱住她的腰,臉頰貼在她的背上:“墨泯,有你真好。”
墨泯的腳步頓住,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我也是。”
晨光穿過竹林,將兩人交握的手鍍上金邊,竹枝上的露珠滾落,砸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像極了藏在心底的甜。
收拾妥當要啟程時,白詩言仍攥著那支竹簪不放,墨泯見她寶貝似的摸來摸去,索性替她別在發間:“這樣便不會弄丟了。”指尖掠過她的鬢角,順勢捏了捏她的臉頰,“走吧,再耽擱,怕是要趕不上前頭的驛站了。”
白詩言跟著他上了馬車,剛坐穩便被她拉進懷裏靠著。車簾被風吹得輕晃,漏進些細碎的光影,落在她手背上,她正把玩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尖反複摩挲著她的指節。
“你看這路,倒比來時平整些。”她仰頭看他,鼻尖蹭過她的下巴,帶起一陣微癢的戰栗。
墨泯低笑,剛要回話,馬車行至一處緩坡,忽然顛簸了一下。白詩言身子一晃,險些撞在車壁上,墨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進懷裏。
“小心些。”她低頭時,鼻尖擦過她的發鬢,帶著皂角香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白詩言的臉頰貼在她胸前,能清晰地聽見他沉穩的心跳,一下下,像敲在心上。
她沒立刻起身,反而往她懷裏縮了縮,手指輕輕攥住他的衣襟:“車裏好晃。”
“那便靠緊些。”墨泯低笑,手臂收得更緊,另一隻手抬起,指尖拂過她額前的碎發,“方才在竹林裏跑那麽快,現在倒怕晃了?”
“那不一樣。”她仰頭看墨泯,睫毛掃過她的下頜,帶著點癢意,“在林子裏有你牽著,現在……”話音未落,她忽然抬手,輕輕按住她的後頸,將她的頭往下按了按。
距離瞬間拉近,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墨泯眸色一深,不等她再說什麽,唇已覆了上去。這一吻不同於竹林裏的急切,帶著馬車顛簸的節奏,慢慢廝磨,像含著顆化不開的糖。
白詩言起初還有些發怔,很快便放鬆下來,手指穿過她的發絲,輕輕按住她的後腦勺,回應得愈發主動。車廂裏的空氣仿佛都變得黏稠,混著窗外飄進來的竹香,甜得讓人發暈。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駛過顛簸路段,漸漸平穩下來。墨泯稍稍退開些,額頭抵著她的,聲音帶著微啞的磁性:“還怕晃嗎?”
白詩言的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卻故意挑眉,伸手勾住她的衣領,往自己這邊拉了拉:“有點怕,得再靠會兒。”
說著,她索性側過身,將頭埋在她的頸窩,鼻尖蹭著他的肌膚,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你的衣服好香。”
墨泯低笑出聲,抬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安撫一隻溫順的小貓。指尖劃過她衣料下的脊背,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墨泯忽然低頭,在她耳廓上輕輕咬了一下:“再鬧,車夫該聽見了。”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白詩言縮了縮脖子,卻沒挪開,反而得寸進尺地往她懷裏鑽了鑽:“聽見就聽見,反正……”她頓了頓,聲音細若蚊吟,“反正我們本就這樣。”
墨泯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塗。她不再說話,隻收緊手臂,將白詩言牢牢圈在懷裏。馬車繼續前行,車輪碾過路麵的聲響,車廂裏淺淺的呼吸聲,還有彼此胸腔裏同步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成了這一路最溫柔的調子。
白詩言在她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鼻尖始終抵著她的頸側。墨泯身上的氣息讓她安心,像曬過太陽的被子,帶著讓人眷戀的溫度。
“墨泯,”她忽然小聲開口,“等竹筏做好了,我們就去河上漂一整天好不好?從日出到日落。”
“好。”她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柔的吻,“還要帶上你愛吃的桂花糕,讓你靠在我懷裏,看夠一整天的風景。”
她滿足地笑了,往她懷裏又靠了靠,手指無意識地描摹著她衣襟上的盤扣。陽光透過車窗,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路隨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