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晴川風暖,雲崖路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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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蜿蜒的山道上顛簸,車廂裏鋪著厚厚的軟墊,卻仍擋不住路麵的起伏。白詩言被晃得往墨泯懷裏縮了縮,鼻尖蹭過他衣襟上繡著的暗紋,帶著皂角香的氣息漫進鼻腔,讓她莫名心安。
    “坐不穩?”墨泯低笑一聲,伸手將她攬得更緊,白詩言仰頭望她,陽光透過竹簾縫隙落在他下頜線,將那道淺疤染成暖金色。她忽然湊上前,飛快地在墨泯唇角啄了一下,像偷食的小獸般迅速縮回,眼底卻漾著狡黠的笑:“現在穩了。”
    墨泯眸色一深,沒等她躲遠就扣住後頸,低頭吻了下去。這吻帶著午後的慵懶,舌尖輕輕撬開她的唇縫,卷著她的呼吸慢慢廝磨。白詩言起初還繃著些微抗拒,很快便軟了身子,指尖穿過墨泯的發絲,無意識地攥緊了那束順滑的青絲。
    “唔……”她被吻得呼吸發亂,偏過頭想喘口氣,卻被墨泯捏住下巴轉回來,吻得愈發纏綿。車廂裏的冰盆漸漸融化,水汽混著兩人交纏的氣息,在竹簾內側凝成細密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鑽。
    直到白詩言的臉頰染上胭脂般的紅,墨泯才緩緩退開半寸,鼻尖抵著她的鼻尖,聲音像浸了蜜的綢緞:“再胡鬧,車夫在外頭該起疑了。”
    白詩言往她懷裏縮得更深,發燙的臉頰貼在他微涼的衣襟上:“疑就疑,反正……”她指尖在墨泯腰側畫著小小的圈,“反正我們本就這般親近。”
    墨泯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過來,惹得她輕輕發顫。她伸手捏了捏她滾燙的耳垂:“這般親近是哪般?”故意往她頸間吹了口氣,看著她頸側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是方才你偷親我那般,還是此刻賴在我懷裏這般?”
    “墨泯!”白詩言氣呼呼地抬手拍她,卻被她攥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她掌心蹭過她的皮膚,帶著些微的癢,讓她不自覺蜷起了指尖,偏過頭不敢看墨泯。
    墨泯卻不放過她,捏著她的下巴轉過來,眼底盛著笑:“怎麽不說話了?方才的膽子去哪了?”她低頭,唇離她的唇隻有寸許,“還是說,想讓我再親你一次,幫你記起來?”
    白詩言的臉更紅了,掙紮著想抽回手:“誰要你記……”話音未落,就被她含住了唇。這次的吻很輕,像羽毛拂過,卻讓她渾身的力氣都泄了,隻能乖乖地被墨泯抱著,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墨泯淺嚐輒止地鬆開她,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被吻得微腫的唇:“記住了?這才是我們該有的樣子。”
    白詩言往她懷裏埋得更深,聲音悶悶的:“就知道欺負我。”卻悄悄用指尖勾住了她的衣襟,像怕她跑了似的。
    墨泯低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欺負你,你也樂意。”她低頭在她發頂親了親,“再歇會兒,到了山腳叫你。”
    白詩言“嗯”了一聲,聽著她沉穩的心跳,很快就泛起了困意。馬車依舊顛簸,卻像是被她的懷抱濾去了所有的不適,隻剩下安穩的暖意。
    半夢半醒間,白詩言的手不知怎的滑到了她胸口,指尖無意識地按了按。隔著薄薄的長衫,能觸到她胸膛,竟不是想象中那般堅硬,反倒帶著點溫熱的軟。
    她像發現了新奇玩意兒,指尖輕輕碾了碾:“你這胸膛看著結實,摸起來倒軟乎乎的。”
    墨泯低笑一聲,捉住她作亂的手按在原處:“想摸就摸個夠,不過……”她故意拖長調子,眼底閃過狡黠的光,“它也能變結實。”白詩言眼睛一亮,像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貓:“真的?”
    “你試試便知。”墨泯說著,忽然沉了口氣。不過片刻功夫,白詩言就感覺掌心下的肌肉驟然繃緊,方才的柔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緊實堅硬的觸感,連輪廓都清晰了幾分。
    “哇!”她驚訝地睜圓了眼,指尖在上麵輕輕戳了戳,“怎麽做到的?像變戲法似的!”
    墨泯鬆開氣,胸膛又恢複了之前的柔軟,她捏了捏她的指尖:“這是秘密。”見她嘟著嘴一臉不依,又湊到她耳邊低語,“等晚上歇下了,再教你好不好?”
    溫熱的氣息吹得她耳尖發燙,白詩言拍開他的手:“誰要學這個……”話沒說完,就被墨泯攔腰抱進懷裏。
    她的手順著白詩言的腰線往上滑,停在肩頭輕輕攏了攏她的衣襟,聲音喑啞得像浸了蜜:“再軟,也沒你的軟。”
    白詩言渾身一僵,像被燙到似的想躲,卻被她按得更緊。她的手隔著襦裙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力道不輕不重,惹得她呼吸都亂了,隻能攥著墨泯的衣襟。
    “墨泯……別鬧……”她的聲音帶著發顫的氣音,眼角泛起水光。
    墨泯卻不肯停,吻從唇角滑到耳畔,溫熱的氣息裹著笑意漫在鬢邊:“這裏軟軟的,那裏也軟軟的……”她的手順著腰線輕輕揉著,指尖蹭過細膩的肌膚,惹得她像隻受驚的小兔子往她懷裏縮,“連腰都軟得像裹了層棉花,讓人忍不住想多抱會兒。”
    白詩言被她嗬在耳邊的氣音弄得渾身發顫,後背的觸感與耳廓的溫熱纏在一起,像有細密的電流順著脊椎爬上來。她想躲,卻被墨泯按得更緊,隻能把臉埋在她頸窩,發燙的肌膚貼著她的衣襟,連呼吸都帶著點發顫的甜。
    “別……別這樣……”她的聲音細若蚊吟,指尖卻悄悄攥住了她的衣襟,沒有半分真的要推開的意思。墨泯的手揉得愈發輕柔,像在安撫一隻炸毛的小貓,唇齒擦過她的耳垂,把那些親昵的話一字字送進她心裏:“軟得讓人稀罕,讓人想……”
    車廂裏的冰盆早已化盡,水汽混著兩人交纏的呼吸,在竹簾上凝成細密的水珠。白詩言被她弄得渾身發軟,一半是羞得,一半是被這份親昵纏得沒了力氣,隻能任由她抱著,連指尖都泛著淺淺的紅。
    直到白詩言的臉頰紅得快要滴血,墨泯才稍稍停手,低頭看著她水汽氤氳的眼,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尖:“臉咋紅成這樣了?”
    白詩言往她胸口捶了一下,手腕卻軟得像沒力氣,聲音細若蚊吟:“你再這樣……我、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理我?”墨泯故意往她頸窩蹭了蹭,呼吸拂過細膩的肌膚,“那現在是誰還像這樣乖乖讓我抱著?”
    “你!”白詩言又氣又羞,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嘴,指尖觸到他溫熱的唇,臉頰燙得像要燒起來,“不許再說了!再說我、我真的……”話沒說完,眼淚已在眼眶裏打轉,不是委屈,是被她逗得羞憤交加。
    墨泯見她眼尾泛起紅暈,連忙收斂了玩笑的神色,低笑著拉開她的手,在她掌心輕輕印下一個吻:“好了好了,不鬧你了。”她替白詩言理了理微敞的衣襟,指尖劃過領口時格外輕柔,“乖乖靠著,好不好?”
    白詩言把臉埋進她頸窩,鼻尖蹭過她衣襟上的檀香,聲音悶得像含在棉花裏:“都怪你……”話裏帶著嗔怪,身子卻貼得更緊,連呼吸都輕輕拂在她頸側,像隻貪戀溫暖的小貓。
    墨泯收緊手臂,將她牢牢圈在懷裏,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唇角的笑意藏不住。車廂外的車輪碾過石子,發出細碎的聲響,車廂內卻靜得隻餘彼此的心跳,像敲在鼓上的節拍,溫柔又纏綿。
    馬車忽然碾過一塊凸起的石子,車身猛地一晃。白詩言驚呼著往她懷裏倒,墨泯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腰,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呼吸交纏在一起。墨泯看著她被驚得微張的唇,終是沒忍住,低頭含住了那片柔軟。
    這次的吻比方才多了幾分急切,帶著夏末特有的溫熱。白詩言能感覺到她按在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更緊地帶向自己,她的指尖順著墨泯的衣襟往下滑,無意間觸到她束腰的玉帶,冰涼的觸感讓她輕輕一顫,卻被墨泯捉住手腕,按在頭頂上方。
    “詩言。”她輕咬了咬她的下唇,氣息拂過臉頰帶著暖意,“再這般,風都要順著窗縫鑽進來窺看了。
    白詩言睫毛輕顫,往她懷裏縮了縮,發燙的耳廓蹭過他的衣襟:“窺便窺,反正……”她指尖在她胸口畫著圈,聲音軟得像浸了蜜,“反正我們都這般親近了。”
    墨泯低笑,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帶著些微的癢意:“這般親近是哪般?”她故意往白詩言頸間湊了湊,溫熱的氣息拂過肌膚,“是方才我摸你那般,還是此刻賴在我懷裏這般?”
    “墨泯!”白詩言抬手輕拍她的胸膛,卻被她順勢握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心下的心跳沉穩有力,帶著令人安心的節奏。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漸漸平緩下來。車夫在外頭揚聲喊道:“少爺,小姐,蒼梧山到了!”
    墨泯這才鬆開白詩言,替她理了理微敞的衣襟,指尖故意在領口多停了半瞬。白詩言別過臉整理鬢發,卻瞥見銅鏡裏自己泛紅的眼角,忍不住伸手掐了把墨泯的胳膊:“都怪你,臉紅得沒法見人了。”
    “哪裏紅了?”墨泯湊到鏡前,故意往她臉上吹了口氣,“明明是桃花色,好看得很。”
    兩人在車廂裏又依偎了片刻,白詩言指尖纏著墨泯的衣袖打了個結,又解開,像在玩有趣的繩結。墨泯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忽然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吻,帶著冰鎮酸梅湯的清冽甜香。
    “該下車了。”她替白詩言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指尖拂過她耳後時,故意停頓了半瞬。
    白詩言仰頭望她,忽然從袖中摸出顆冰鎮荔枝,遞到她嘴邊:“最後吃一個。不然等會想吃吃不到了。”
    墨泯張口咬住,冰涼的甜汁在舌尖漫開,她握住她的手腕往身邊帶了帶:“走吧,讓車夫先去客棧歇著。”
    兩人相攜下車,夏日的陽光把青石板曬得發燙,映出兩道交疊的影子。墨泯跟車夫交代了幾句,遞過碎銀,看著馬車駛向山腳下的客棧,才牽起白詩言的手:“我們慢慢走。”
    白詩言用力點頭,忽然被路邊叢叢鳳仙花勾住目光,蹲下身撚起片嫣紅花瓣,指尖蹭上粉粉的顏色,仰頭笑:“你看這顏色多鮮,像把胭脂撒在了草叢裏!”
    墨泯低頭看她沾了花粉的指尖,伸手牽住,在掌心嗬氣輕搓:“沾了顏色,前麵該有山泉,去洗洗。”
    白詩言任由他牽著,忽然想起什麽,掏出帕子踮腳替她擦唇角:“你也沾到了。”
    墨泯低頭配合,看她認真的模樣,忽然覺得山路崎嶇都成了點綴。兩人沿石階上行,風過處送來竹林沙沙聲,白詩言側耳聽著,像在分辨葉間蟬鳴是不是在應和。
    “等會兒去尋蟬蛻?”墨泯忽然開口,望著她發亮的眼睛補充,“找最完整的,串成手串。”
    白詩言用力點頭,忽見石階旁野薄荷叢,蹲身摘片葉子湊到鼻尖:“好清涼!”
    墨泯在她身後站定,看陽光給她發梢鍍上金邊,看她專注時微蹙的眉,忽然覺得山間風再熱、日頭再烈,隻要身邊有她,便都恰到好處。
    她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累不累?歇會兒?”
    白詩言搖頭,反手抓住她的手指晃了晃:“你看這葉子邊緣,像不像剪刀剪過的?”
    墨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笑:“再好看也沒你好看,你比薄荷還讓人清爽。”
    白詩言臉頰發燙,剛要反駁,遠處水聲忽然撞入耳膜。兩人循聲往前走,轉過一道彎,眼前驟然鋪開片景致:一汪山塘藏在濃蔭裏,塘邊老槐樹撐開巨傘,投下潑潑灑灑的涼蔭。青石板上爬著青苔,幾株粉荷亭亭立在水麵,荷葉托著滾圓的水珠,風過時晃悠悠墜進塘裏,濺起細碎的銀花。塘邊菖蒲叢裏,蜻蜓紅的、藍的、黃的,停在草葉上忽起忽落,翅膀扇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哇!”白詩言掙開墨泯的手,提著裙擺跑向塘邊,水綠裙擺在風裏揚起好看的弧度,發間茉莉隨動作輕晃,與塘中荷花相映成趣。她走到槐樹下,伸手夠低垂的荷葉,指尖剛觸到那層細絨毛,便笑著轉身,裙擺沾著草葉清香:“墨泯你看!這荷葉像不像小雨傘?”
    墨泯站在原地望著她,陽光透過槐葉縫隙落在她身上,斑斑駁駁的光點跳在她發間、肩頭,連笑時露出的梨渦裏都盛著碎鑽似的光。塘中荷花、岸邊綠蔭、翻飛的蜻蜓,忽然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天地間隻剩她這抹靈動身影,讓她心跳漏了半拍,指尖微微發緊。
    她幾步上前,在她轉身時將人圈進懷裏,白詩言後背撞在她胸前,剛要回頭便被她按住後頸,吻輕輕落在發頂。“詩言。”她聲音帶點沙啞,“讓我好好看看。”
    白詩言被她圈得嚴實,鼻尖縈繞著她衣襟上的檀香,忽然覺得塘邊蟬鳴再鬧,也蓋不過彼此的心跳。她抬手抓住墨泯的衣袖,忽然想起什麽,從袖中掏出塊綠豆糕遞過去:“這綠豆糕涼絲絲的,你吃?”
    墨泯張口咬住,目光卻沒離開她的笑臉。白詩言看她滿足的模樣,忽然踮腳在她臉頰親了下,像偷到糖的孩子般迅速縮回,眼底的光比塘麵波光還亮。
    “調皮。”墨泯低笑,牽起她的手往塘邊跑,裙擺掃過青草,帶起一陣香。白詩言的笑聲在山間蕩開,與蟬鳴交織,像首未完的歌。
    往上攀了約莫半柱香,石階繞開陡峭崖壁,眼前驟然炸開一片壯闊:竟是座巨大的山間湖泊!
    湖水藍得像被天空揉碎了沉在裏麵,鋪展得無邊無際,往遠處望,水天相接處,幾座青黛色的山影若隱若現。湖岸線曲折蜿蜒,一邊是陡峭的崖壁,懸垂的古藤像綠色的簾幕,開著串串紫花;一邊是平緩的灘塗,白花花的鵝卵石被水衝刷得圓潤光滑,幾隻水鳥掠過水麵,翅膀劃開的漣漪久久不散。
    更驚人的是湖對岸,一道飛瀑從數百丈高的崖頂奔湧而下,像條發怒的白龍砸進湖裏,轟鳴聲震得山都在微微發顫。水霧騰空而起,在烈日下扯出一道橫跨湖麵的彩虹,赤橙黃綠青藍紫,鮮亮得像能伸手摸到。湖邊蘆葦蕩裏,水鳥被驚起,撲棱棱掠過彩虹,翅尖仿佛沾著七彩的光。
    “墨泯!”白詩言的聲音都帶著顫,猛地掙開他的手,提著裙擺往湖邊跑,水綠裙擺在風裏獵獵作響,發間茉莉被風吹得微微晃動,與崖壁上的紫花遙相呼應。她跑到灘塗邊,彎腰去摸湖水,指尖剛觸到那片清涼,便轉身朝他望來,眼底映著湖光、彩虹、飛瀑,亮得驚人:“這裏……這裏好美!”
    墨泯站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湧到了心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湖的浩渺、瀑的磅礴、虹的絢爛,鋪天蓋地壓過來,卻又在看到白詩言的瞬間,被她的光芒徹底蓋過。
    陽光灑在白詩言身上,給她周身鑲了圈金邊,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沾著水汽的臉頰、映著萬千光影的眼睛,忽然成了這天地間最烈的酒,讓她喉嚨發緊,四肢百骸都燒了起來。方才在山塘邊還能按捺的心動,此刻像被飛瀑砸開的湖水,再也收不住了。
    她幾乎是大步衝過去,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將人按在懷裏。白詩言後背撞在她胸膛,剛要回頭,便被她捏住下巴,一個滾燙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沒有了山塘邊的克製,沒有了試探的溫柔,這一吻帶著湖的壯闊、瀑的洶湧、虹的熾烈,像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骨血裏,把翻湧的心跳、失控的渴望,全一股腦傾瀉出來。
    白詩言指尖抵在她胸前,起初還輕輕推著,可墨泯吻得那樣急、那樣沉,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她的力氣忽然就軟了,任由墨泯輾轉廝磨。湖風帶著水汽撲在兩人臉上,發間茉莉香混著他身上的皂角味,在唇齒間漫開。
    直到她呼吸發亂,墨泯才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她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水汽的濕意:“方才在想什麽?”
    白詩言抬手勾住她的後頸,指尖故意蹭過他發燙的耳垂,睫毛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墜在他手背上。她仰頭望著墨泯,眼底的湖光與笑意纏在一起,比彩虹還要晃眼:“在想……這麽大的湖,夠不夠裝下兩個人的影子?”
    話音未落,她忽然踮起腳,主動湊近吻住墨泯的唇角,像銜住了片彩虹的碎片,聲音混在呼吸裏,帶著點狡黠的甜:“你看,現在就裝下了。”
    這主動的一吻像火星落進了幹柴堆。墨泯嚨間發出聲低啞的笑,手臂猛地收緊,將她更緊地按在懷裏,幾乎要讓她貼著自己滾燙的胸膛。墨泯低頭咬住她的唇瓣,力道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卻又在觸到她微顫的睫毛時,化作更深的輾轉廝磨。
    “那你呢?”她含著白詩言的唇問,氣息灼熱地噴在她臉上,“願不願意……讓我把你從頭到腳,都牢牢裝在心裏?”
    白詩言被她吻得渾身發軟,指尖攥著她的衣襟微微發顫,卻偏要揚起下巴迎上去,舌尖輕輕舔過他的唇角,像在回應又像在挑逗:“你猜?”
    這聲帶著水汽的軟語徹底擊潰了她的克製。墨泯再也忍不住,扣住她後頸加深了這個吻,唇齒間全是她發間的茉莉香,混著湖水的清冽,釀出醉人的甜。墨泯按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極緊,另一隻手順著她的脊背往上滑,指尖穿過發絲,牢牢固定住她的頭,不讓她有半分閃躲的餘地。
    白詩言起初還踮著腳回應,後來索性放鬆了力氣,任由墨泯帶著自己在唇齒間攻城略地。湖風卷著飛瀑的水汽撲過來,打濕了兩人交纏的鬢發,可這點清涼哪抵得住懷裏的滾燙?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墨泯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和自己一樣,震得連耳膜都在發燙。
    遠處的飛瀑還在轟鳴,彩虹懸在湖麵像道流動的屏障,將這片天地攏成隻屬於他們的秘境。直到白詩言的呼吸徹底亂了拍子,墨泯才稍稍退開半寸,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彼此的氣息交纏在一起,帶著同樣的灼熱。她看著白詩言被吻得泛紅的唇,和眼底那汪漾著水光的情潮,忽然低笑出聲,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不用猜了,我知道答案了。”
    直到唇齒間的纏磨漸漸緩了,墨泯才鬆開些力道,額頭抵著她的,指腹仍在她發燙的臉頰上流連。白詩言喘著氣,鼻尖沾著他的氣息,忽然抬手推了推她:“再不走,日頭該偏西了。”
    墨泯低笑,握住她汗濕的手,指尖與她的交纏在一起:“走。”
    兩人順著石階繼續往上,方才的灼熱仿佛還纏在發間、唇角,連腳步都帶著點黏黏糊糊的軟。石階兩旁的野花漸漸換了模樣,先前零星的鳳仙、薄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繡球,藍的紫的擠擠挨挨,像誰打翻了染缸,將半座山都潑上了濃豔的顏色。
    轉過一道彎,眼前忽然靜了:一片碧綠的潭水鋪在山坳裏,水麵平得像麵鏡子,對岸的蒼鬆翠柏、崖壁上的青藤古木,全清清楚楚地映在水裏,連天上遊過的流雲都像是沉在了水底,一動也不動。飛瀑的轟鳴被山擋了大半,隻剩下隱約的回響,襯得這方潭水愈發靜謐,連風都輕手輕腳的,生怕攪碎了水裏的倒影。
    “這裏怎麽這麽美!”白詩言掙脫墨泯的手跑過去,蹲在潭邊撩起水玩。冰涼的水珠濺在她鼻尖,她卻笑得眉眼彎彎,伸手去夠水裏遊過的小魚,裙擺掃過青苔,沾了片瑩綠。
    墨泯站在原地望著她,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身上,水綠色的襦裙被風吹得輕輕揚起,發間的紫茉莉隨著動作晃動,像隻停在枝頭的蝴蝶。她忽然覺得,這滿潭的碧水、漫山的繁花,都不及她眼底的光好看。
    “詩言。”她輕聲喚道。白詩言回頭望她,嘴角還沾著點水珠,像沾了晨露的花瓣:“怎麽了?”墨泯沒說話,大步走過去將她打橫抱起。白詩言驚呼一聲,摟住她的脖子:“你幹嘛?”
    “抱我的小娘子。”她低頭在白詩言額頭親了親,抱著她往潭邊的青石走,“這裏的石頭幹淨,歇會兒。”
    她將她放在平整的青石上,自己則挨著坐下,伸手替她擦去唇角的水珠。白詩言忽然傾身過來,在她唇上親了親,然後笑著往後躲:“剛才你親了我那麽久,現在換我親你。”
    墨泯哪肯讓她躲,伸手扣住她的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低頭又吻了下去。這次的吻溫柔得像潭水,舌尖輕輕舔過她的唇縫,帶著她方才玩水時沾的涼意。白詩言被吻得渾身發軟,隻能摟著她的脖子,任由她抱著親,直到遠處傳來山風穿過竹林的輕響,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你看,”白詩言指著水麵,“我們的影子都抱在一起了。”
    墨泯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水中的倒影緊緊依偎著,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像幅流動的畫。她忽然低頭,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裏裹著潭水的清潤:“等找到花尊,弄清楚碎玉引的事,我們就去‘落霞洲’看看吧。”
    白詩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仰頭望她時,眼底已浮起好奇的光:“落霞洲?那是什麽地方?”
    “是我從前聽行腳商說的,”墨泯指尖劃過她鬢邊的碎發,語氣認真得像在數潭底的遊魚,“說那裏四麵環水,洲上長滿會發光的‘流螢草’,到了夜裏,草葉上的熒光會順著水流淌,像把星星揉碎在了水裏。岸邊的‘照影花’能映出人心底最想的模樣,花期到了,花瓣飄在水上,能載著心願漂向雲深處。”
    白詩言的呼吸輕輕頓住,往她懷裏縮了縮,聲音裏帶著點不敢信的雀躍:“真有這樣的地方?”
    “去看看便知道了,”墨泯低笑,指腹輕輕按在她微微張開的唇上,“聽說那裏的水是甜的,能直接掬著喝,我們去尋最粗的那棵‘聽風樹’,在樹下搭個草棚,白天看花瓣隨水漂,夜裏就躺在草棚裏數流螢草的光。”
    白詩言的指尖攥緊了她的衣襟,臉頰貼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卻藏不住歡喜:“誰要跟你搭草棚……不過流螢草要是真會發光,我要摘一把編個草環戴。”
    墨泯把她抱得更緊,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裏浸著笑意:“都依你。”
    兩人在潭邊依偎了許久,直到日頭偏西,金紅的霞光漫過潭麵,將水裏的倒影染成暖融融的顏色,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墨泯替白詩言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裙擺,又彎腰替她拂去裙角沾著的草屑,指尖不經意觸到她腳踝,忽然想起什麽,脫下自己的外衫鋪在石階上:“坐會兒再走,方才跑了那麽久,小心腳腕發酸。”
    白詩言依言坐下,看著她蹲在自己麵前,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腳踝,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山風帶著涼意掠過,她忽然想起袖中還藏著兩塊杏仁酥,忙掏出來遞給她一塊:“墊墊肚子,不然等會兒該沒力氣爬山了。”
    墨泯接過,卻先掰了半塊塞進她嘴裏,看著她鼓著腮幫子咀嚼的模樣,眼底漾起溫柔的笑意。兩人分食了糕點,又掬了些潭水洗漱,才相攜著繼續往上走。
    山路漸漸陡峭起來,石階被來往行人磨得光滑,偶爾有鬆動的石塊,墨泯便牢牢牽著白詩言的手,一步一步踏得穩穩的。周圍的樹木愈發茂密,古鬆的虯枝橫斜交錯,擋住了大半夕陽,隻有零星的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在地上織出斑駁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林間不時傳來不知名的鳥叫,清脆的聲音在山穀裏蕩開,襯得山路愈發幽靜。
    白詩言被路邊一株結著紅果的灌木吸引,剛要伸手去摘,就被墨泯攔住:“山裏的野果別亂碰,仔細有毒。”她從袖中摸出塊帕子,替白詩言擦了擦剛才沾了水汽的指尖,“前麵該有處歇腳的石亭,到了那裏再歇著。”
    白詩言點點頭,任由她牽著往前走,忽然發現石階旁的苔蘚上,爬著幾隻背著彩色殼的小蝸牛,忍不住放慢腳步,小聲說:“你看它們爬得多慢,像在跟我們比誰更悠閑。”
    墨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彎起笑意:“那我們就等等它們。”說著真的放慢了腳步,指尖與她的緊緊相扣。
    就在這時,前方的路口突然出現了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他們腰佩長刀,麵色冷峻地攔在路中間,眼神銳利地掃過墨泯和白詩言,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此路不通,兩位請回吧。”身材高大的男子開口說道,聲音低沉得像碾過石子。
    白詩言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為什麽不讓過?我們隻是想去斷雲崖。”
    另一個瘦高個嗤笑一聲,眼神先在墨泯身上掃過,帶著幾分輕蔑,隨即落在白詩言身上,目光黏糊糊的,帶著毫不掩飾的輕佻:“斷雲崖是什麽地方?豈是你們這種閑雜人等能隨便去的?再說了,近日崖上有大事,識相的趕緊下山,別等我們哥倆動手,壞了姑娘家的好心情。”
    墨泯眉頭微蹙,上前一步將白詩言護在身後,從袖中掏出個沉甸甸的錢袋遞過去,語氣仍帶著幾分客氣:“我們隻是上山辦事,並非有意叨擾。這點心意不成敬意,權當給兩位買杯茶水,還請行個方便。”
    錢袋裏的銀子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林裏格外刺耳。瘦高個的眼睛亮了亮,下意識地往前伸了伸手,卻被高大男子厲聲喝止。
    “你當我們是山匪?”高大男子一腳將錢袋踢開,銀子滾落得滿地都是,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斷雲崖禁地,可不是銀子能打通的路!”他眼神陰鷙地掃過白詩言,忽然舔了舔唇角,視線在她發間的茉莉上打轉,“不過嘛……若是這位姑娘肯留下陪我們喝杯茶,或許能讓你過去。”
    瘦高個立刻附和著笑起來,搓著手往前湊了兩步,伸手就想去碰白詩言的發梢:“就是,這麽俊的姑娘,跟著這娘們似的窮酸書生有什麽意思?跟我們哥倆走,保你……”
    話音未落,墨泯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方才還平和的氣息瞬間繃緊,她反手將白詩言往身後一推,左手閃電般扣住瘦高個探過來的手腕,指骨用力一捏,隻聽“咯吱”一聲,瘦高個痛得臉都白了。與此同時,墨泯的右手已從靴筒抽出柄短匕首,匕首通體漆黑,刃口卻泛著寒芒,眨眼間就抵在了對方咽喉上。
    “啊!”瘦高個嚇得魂飛魄散,手腕被捏得像要斷了,半點不敢動彈,冷汗順著額角直往下淌。
    高大男子見狀,怒罵一聲拔刀就砍,刀風淩厲,帶著破空的呼嘯。墨泯側身避開,手肘順勢撞在對方肋下,隻聽“哢嚓”一聲悶響,高大男子痛呼著彎腰,墨泯抬腳踹在他膝彎,同時手腕翻轉,匕首在瘦高個頸間劃開道血痕,滲出血珠。
    “跪下。”墨泯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不帶一絲溫度。
    瘦高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大男子也被她一腳踩住後背,臉硬生生磕在石階上,門牙都鬆了兩顆,嘴裏滿是血腥味。不過片刻功夫,兩個方才還囂張的漢子就趴在地上哼唧,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墨泯用匕首挑過兩人腰間的長刀,遠遠扔進密林,剛要轉身牽白詩言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誰敢在此放肆!”七八名同樣身著黑衣的男子從山道拐角衝出來,個個手持利刃,為首那人腰間掛著塊青銅令牌,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顯然是這些人的頭目。他們看到地上哀嚎的同伴,臉色驟沉,瞬間將墨泯和白詩言圍在了中間。
    “李三、王二!”頭目低喝一聲,見兩人隻是哼哼卻爬不起來,臉色更沉,“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在斷雲崖行凶?”
    墨泯將白詩言護在身後,握著匕首的手未曾放鬆,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強硬:“我們隻是想上山辦事,是他們攔路挑釁在先,還對我娘子口出穢言。”
    “辦事?”頭目冷笑一聲,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斷雲崖近日戒嚴,凡是上山的,都要受盤問!我看你們形跡可疑,多半是蝶霞穀派來的奸細,想趁機搗亂!”
    白詩言又氣又急,從墨泯身後探出頭:“蝶霞穀?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麽蝶霞穀!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人?”頭目挑眉,“找誰?”
    “花尊。”墨泯直接開口。
    頭目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臉色一沉:“就憑你們?也配見花尊?”他揮了揮手,“拿下!”
    幾名黑衣男子立刻圍了上來,刀光劍影直逼兩人。墨泯將白詩言往石後一推:“躲好!”隨即握緊匕首迎了上去,身形靈活如豹,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揮出都精準地避開對方的兵器,直取要害。
    白詩言看著墨泯被眾人圍住,急得團團轉。她忽然想起什麽,連忙從袖中掏出信來攥在手裏,眼睛緊緊盯著戰局。墨泯雖武藝高強,但對方人多勢眾,且招式狠辣,招招往要害處招呼,她既要應對攻擊,又要分心留意白詩言這邊,以免誤傷她。
    就在這時,一名黑衣男子繞到墨泯身後,舉刀就砍。白詩言嚇得失聲尖叫:“小心!”同時將手中的防身粉朝著那男子的臉撒了過去。
    “啊!”那男子被粉末迷了眼,慘叫著後退,墨泯趁機側身避開正麵攻擊,匕首劃過低矮男子的手腕,對方痛呼著丟了兵器。
    頭目見狀,眼神一厲,親自提刀上前。墨泯與他纏鬥在一起,匕首與長刀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白詩言看著墨泯漸漸落了下風,忽然朝著頭目大喊:“我們有信物!這是花尊的親筆信!”
    頭目動作一頓,狐疑地看向她手中的信箋:“花尊的信?休要耍詐!”
    “是真是假,你看了便知!”白詩言將信箋朝著他扔過去。
    頭目接住信箋,小心翼翼地打開。當他看到信上的字跡和落款時,臉色驟然大變,像是見了鬼一般。他反複看了幾遍,又遞給身邊的手下傳閱,幾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半天,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這真的是花尊的親筆信?”頭目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他怎麽也想不通,這兩個看起來像普通的人,竟然會有花尊的親筆信。
    墨泯趁機退到白詩言身邊,護著她戒備地看著眾人。“如假包換。”墨泯淡淡道,“現在可以讓我們上山了嗎?”
    頭目盯著他們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兩個手下,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手下收起兵器,語氣也恭敬了許多:“既然有花尊的信,那自然可以。隻是山上情況複雜,近日蝶霞穀的人頻頻異動,還請兩位小心行事,若是遇到其他人阻攔,出示這封信便可。”
    墨泯接過信箋收好,點了點頭:“多謝。”兩人牽著手走過路口,剛走出沒幾步,白詩言無意間回頭,看到那個頭目拉著一名手下走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麽。那名手下聽完後,臉色一變,立刻轉身朝著一條隱蔽的小道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處。
    “墨泯,你看,那個人跑了。”白詩言指著那個方向說道,眉頭微蹙。
    墨泯也看到了,她的眼神沉了沉:“別管他們,我們繼續上山。”
    白詩言忍不住吐槽道:“這些人真是奇怪,一開始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一樣,看到信又突然變得恭敬起來。還有那個人跑那麽快幹嘛,難道是去報信?”
    墨泯摸了摸她的頭,笑著說:“管他呢,我們隻要找到花尊,弄清楚碎玉引的淵源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理會。”
    白詩言點了點頭,可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她總覺得這座山透著一股詭異,那些人的態度也很奇怪,像是在隱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