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空手而歸終無果,花尊選拔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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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靈殿內的藥香混著青銅燈盞的暖意,在空氣中織成一層柔軟的紗。四張軟榻沿牆擺放,榻邊瓷碗裏的藥汁泛著琥珀色微光,映得榻上人的臉色多了幾分血色。白詩言靠在軟枕上,指尖反複摩挲著手腕那圈淡青勒痕,那是之前被邪祟纏上時留下的印記,雖已淺淡,卻仍能想起當時被鐵鏈勒住的窒息感,以及墨泯衝過來替她擋下邪祟攻擊的模樣。
“還在摸那痕跡?”墨泯的聲音從旁傳來,她坐在鄰榻,正用銀剪小心翼翼剪開新的紗布,左臂上纏著的舊紗布已滲出血絲,那是在積骨室為護白詩言,被黑袍人掌風掃到留下的傷。“大夫說再過兩日就能消,別總盯著看,越看越覺得疼。”
白詩言抬眼,見她低頭時鬢角垂落的發絲沾了點白色藥粉,伸手輕輕幫她拂去“你的傷比我重,怎麽反倒關心起我了?”
墨泯動作一頓,耳尖微微泛紅,慌忙避開她的目光,將剪好的紗布覆在傷口上“我……咳,我不怕疼。倒是你,被瘴氣迷暈時,臉白得像紙,嘴唇都沒了血色,我還以為……”話沒說完,她把剩下的話咽回肚裏,當時她抱著昏迷的白詩言,隻覺得懷裏人輕得像片羽毛,生怕稍一用力就碎了,那種恐懼,她再也不想經曆第二次。
白詩言知道她想說什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帶著安撫“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倒是那黑袍人,你再想想,除了動作快、聲音啞,還有沒有別的特征?比如身上的氣味,或者用掌時的習慣?”
墨泯閉上眼睛,眉頭緊鎖著回憶當時的細節“當時太亂,我隻記得她身上有股腐木混著黴味,像是常年待在潮濕的地方。還有她的手,戴著手套,卻能看出指節很粗,不像是常年煉丹或讀書的人,倒像……練過硬功、常握兵器的。”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她用的掌法,開頭那三式和斷雲崖的基礎掌法很像,隻是後麵加了邪術,讓掌風裹著瘴氣,若不是我小時候看過類似的招式,說不定反應不過來。”
兩人正說著,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弟子略顯慌張道“青長老!”話音未落,青長老就帶著兩名弟子闖了進來,目光掃過殿內,最後死死落在紅藥的軟榻上,腳步都帶了急意。
紅藥剛醒半個時辰,清心丹壓下了眉心的灰霧,卻依舊虛弱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見青長老進來,她下意識往榻裏縮了縮,指尖攥緊了身下的棉墊,聲音帶著怯意“師父……”
“紅藥!你感覺怎麽樣?”青長老快步走到榻邊,伸手就要探她的脈搏,語氣裏滿是急切,“清心丹吃了嗎?有沒有覺得心口發悶,或者頭暈惡心?”
紅藥輕輕避開他的手,頭垂得更低,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師父,我沒事,就是有點累。守靈玉……”提到這三個字,她眼眶瞬間紅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砸在棉墊上暈開小水漬,“我沒護住它,還害你們都受了傷,花尊選拔……恐怕也……”
“胡說什麽!”青長老打斷她,語氣帶著幾分嚴厲,卻又藏著不易察覺的心疼,他伸手將紅藥額前的碎發撥開,“選拔的事不急,你的身子才重要!守靈玉丟了,我們再找就是,你可不能垮,你可是青楓院最有希望的弟子!”
他正說著,殿外又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白長老和郝長老並肩走了進來,兩人臉色都格外凝重,手裏還拿著一卷泛黃的紙,那是守靈窟的地形圖。“青長老,先別激動,”白長老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青長老的肩膀,語氣帶著無奈,“守靈窟的搜查結果出來了,除了我們留下的腳印和血跡,沒找到任何黑袍人的線索,連守靈玉的碎片都沒見著,所有機關都隻留下被動過的痕跡,沒抓到半點把柄。”
“怎麽會這樣?”青長老猛地轉身,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難以置信,“那黑袍人總不能憑空消失吧?守靈窟就那麽大,機關都是我們親手設的,她怎麽可能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郝長老歎了口氣,將手裏的地形圖遞過去“這是搜查弟子畫的路線圖,你看,她避開了所有明樁暗哨,甚至連積骨室那處隻有長老知道的隱藏通道都摸清了,顯然是提前踩過點的。依我看,她要麽是斷雲崖的老人,要麽就是有人故意給她透了消息,裏應外合。”
白詩言聽到這話,突然開口,語氣帶著篤定“我覺得她更像斷雲崖的人。當時她觸發機關時的手法很熟練,不是第一次接觸的生手,而且她精準知道守靈玉藏在玉棺底下,那地方連我們都是找了半天才發現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墨泯立刻點頭附和“詩言說的對,還有一點,她攻擊我們時,掌風裏裹著的瘴氣,和守靈窟深處的腐心瘴一模一樣,像是能隨意操控瘴氣,若不是常年待在斷雲崖,根本不可能做到這點。”
青長老越聽越急,在殿內來回踱步,腳步踩得地麵發出輕響“這麽說,黑袍人就在我們身邊?可斷雲崖的弟子和長老加起來上百人,怎麽查?還有花尊選拔,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紅藥為了這次選拔,熬了十年,每天天不亮就練掌,連丹藥都舍不得多吃,就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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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長老!”白長老扶了扶胡須,語氣沉穩下來,“選拔的事,我們得從長計議。守靈玉是初代花尊留下的信物,沒有它,就算選出花尊,也無法開啟秘閣繼承靈力,選拔也就失去了意義。當務之急,是先查清黑袍人的身份,防止她用守靈玉做壞事,那玉裏藏著斷雲崖的秘辛,絕不能落入外人手裏。”
“可紅藥……”青長老還想爭辯,卻被紅藥的聲音打斷“師父,算了。”她抬起頭,眼淚還掛在臉頰上,眼神卻多了幾分清醒,“是我自己沒本事,被邪祟纏上,還連累了大家。就算選拔繼續,我現在這副模樣,也沒資格當花尊。”
青長老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像被針紮似的疼,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重重歎了口氣,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花凝玉端著一碗蓮子羹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素色衣裙,頭發用玉簪簡單挽著,雖不施粉黛,卻難掩清雅風姿。她徑直走到白詩言身邊,將碗遞過去,連眼角餘光都沒分給殿中的長老,語氣隻餘溫柔“剛讓膳房燉的,加了點桂圓,你身子虛,多喝點。”
白詩言接過碗,剛舀起一勺,就見白長老走到花凝玉麵前,微微躬身,語氣帶著懇切“凝玉,有件事想向您請教。您對守靈窟的舊機關應該熟悉,您覺得黑袍人可能會從哪條路逃走?”
花凝玉喂女兒喝湯的手頓了頓,沒回頭,聲音淡得像冰“我離開斷雲崖已經二十年了,當年的機關早就換了幾輪,我哪還記得?而且斷雲崖的事,已經與我無關。”
她的語氣疏離得傷人,青長老本就憋著火,聽了這話,火氣瞬間上來了“凝玉這話就不對了!詩言也是選拔弟子,守靈玉丟了,她也有責任!你怎麽能置身事外?當年若不是你……”
“當年若不是你們,我會離開斷雲崖嗎?”花凝玉猛地轉身,眼神冷得能凍死人,聲音裏帶著壓抑多年的委屈,“我女兒在守靈窟裏差點丟了性命,我沒找你們要說法就不錯了,你還敢提‘責任’?當年靈溪花尊出事,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把我逐出斷雲崖,現在倒有臉來讓我幫忙?”
這話一出,殿內瞬間安靜得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劈啪”聲。白長老和郝長老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青長老也愣了,顯然沒想到花凝玉會突然提起往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卻找不出反駁的話。
“好了,都少說兩句。”白長老連忙打圓場,目光掃過眾人,“現在不是翻舊賬的時候,紅藥還需要靜養,我們先出去吧,有什麽事,回頭到議事殿再議。”
青長老臉色難看,卻也知道此刻爭辯無用,隻能狠狠瞪了花凝玉一眼,跟著白長老和郝長老離開了殿內。殿門關上的瞬間,花凝玉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她坐到白詩言身邊,輕輕擦掉女兒嘴角的殘渣,語氣帶著後怕“別聽他們的,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回相國府,再也不回這裏了,這地方,隻會讓我們母女受委屈。”
白詩言靠在母親懷裏,聲音輕輕的“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長老們提到您的時候,都怪怪的?您以前,是不是和靈溪花尊很熟?”
花凝玉身體一僵,端著碗的手微微顫抖,眼神暗了暗,卻沒回答,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轉移話題“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其他的事,娘來處理。”
白詩言知道母親不想說,便沒再追問,可心裏的疑惑卻像潮水般湧上來,母親越是回避,就越說明當年的事不簡單。
一旁的墨泯看在眼裏,悄悄給白詩言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別著急,她看得出來,花凝玉對斷雲崖的恩怨藏得極深,若是強行追問,隻會讓她更抵觸。白詩言會意,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墨泯纏著紗布的左臂上,連忙岔開話題“墨泯,你胳膊上的傷怎麽樣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墨泯下意識將胳膊往身後縮了縮,隨即又放鬆下來,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剛才動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沒裂開,過兩天就好。倒是你,手腕上的勒痕還沒消,別總用勁,也別碰水。”
“我知道啦,”白詩言輕輕應著,伸手碰了碰墨泯紗布邊緣的布料,動作放得極輕,“之前在守靈窟,若不是你撲過來替我擋著,我恐怕早就被邪祟纏上了。你總是這樣,什麽事都先想著別人,就不能多顧著點自己嗎?”
墨泯耳尖微微泛紅,避開她的目光,伸手撓了撓鬢角“我總不能看著你受傷。再說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你啊,就知道逞強。”白詩言笑著擺了擺手,心裏卻暖融融的,在斷雲崖遭遇這麽多凶險,還好有墨泯一直陪在身邊。
花凝玉聽到這話,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握著白詩言的手不自覺收緊,卻依舊沒說話,隻是起身道“你們聊,我去看看膳房的藥好了沒有,免得涼了影響藥效。”說完,便快步走出了殿內,腳步比來時急了些,像是在逃避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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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母親匆忙的背影,白詩言心裏的疑惑更重了。墨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壓得很低“別擔心,等我們回了紫彥城,再好好問問伯母。”
白詩言點了點頭,心裏稍微安定了些。一旁的紅藥看著兩人,聲音輕輕的,帶著愧疚“詩言姑娘,墨公子,對不起。這次若不是我被邪祟控製,差點傷了你們,你們也不會分心,守靈玉也不會被偷走。”
“跟你沒關係,”白詩言連忙轉頭安慰她,伸手握住紅藥的手,“是黑袍人太狡猾,就算沒有你,她也會想別的辦法偷襲我們。而且你在守靈窟裏,還幫我們擋了黑袍人的一掌,要不是你,我和墨泯說不定早就被瘴氣傷得更重了。”
墨泯也點頭,語氣誠懇“詩言說的對,你別自責。等我們養好了傷,就一起找黑袍人,把守靈玉找回來,到時候,我們再陪你重新參加選拔。”
紅藥看著兩人真誠的眼神,眼眶又紅了,卻還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點了點頭“謝謝你們。”
次日清晨,斷雲崖的議事殿內,氣氛凝重得像壓了塊巨石。長老們坐在石凳上,麵前的石桌上擺著守靈窟的地圖、搜查記錄,還有花尊選拔的規章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愁容,沒人先開口。
“都說說吧,接下來該怎麽辦?”白長老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掃過眾人,“守靈玉找不到,黑袍人沒線索,花尊選拔也擱置了,總不能一直這麽耗著,斷雲崖不能沒有主事人。”
青長老第一個發言,語氣帶著幾分急切,雙手按在石桌上“依我看,不如先從現有弟子裏選一個臨時花尊,暫代斷雲崖的事務,等找到守靈玉,再正式舉行選拔。紅藥雖然這次沒護住守靈玉,但她天賦最好,又練了十年,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行!”郝長老立刻反對,身體往前傾了傾,“守靈玉是初代花尊留下的信物,沒有它,選出來的花尊名不正言不順,不僅弟子們會有意見,江湖上的其他宗門也會笑話我們斷雲崖沒人。而且黑袍人還沒抓到,此時選臨時花尊,萬一她趁機作亂,針對新主事人,怎麽辦?”
“那你說怎麽辦?”青長老反問,聲音帶著火氣,“總不能讓斷雲崖一直沒有主事人吧?靈溪花尊走了這麽多年,我們幾個長老撐得夠久了,再等下去,斷雲崖的弟子人心渙散,遲早要散!”
“我覺得可以再等四年。”坐在角落的李長老突然開口,他是斷雲崖資曆最老的長老,平時很少說話,一旦開口,就自帶分量。他緩緩放下手裏的茶杯,語氣平靜,“守靈玉丟了,我們可以派人分兩路去找,一路查黑袍人的線索,一路尋玉;黑袍人也可以慢慢查,隻要她還在江湖,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四年後,新的弟子也長大了,到時候再舉行選拔,說不定能選出更合適的人,也能給我們足夠的時間查清當年的事。”
他這話一出,殿內瞬間安靜了。長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裏盤算著利弊。白長老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李長老說得有道理。現在局勢不明,貿然選拔隻會惹出更多麻煩。不如先擱置選拔,派一名得力弟子去鬆鶴居,向鬆一仙尊通報情況,他是靈溪花尊的老友,見多識廣,說不定能給我們指條明路。”
眾人一致同意,當即決定讓青楓院一名擅長輕功的弟子帶著書信前往鬆鶴居。鬆鶴居離斷雲崖有三天路程,弟子快馬加鞭,終於在第三天傍晚趕到了穀口。
鬆鶴居內雲霧繚繞,溪水潺潺,穀底種滿了奇花異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宛如仙境。弟子剛走到穀口,就被一名穿著青布衫的小道童攔住了“來者何人?”
“我是斷雲崖的弟子,有要事求見鬆一仙尊,還請小道童通報一聲,事關斷雲崖安危。”弟子恭敬地遞上拜帖,雙手捧著,不敢有絲毫怠慢。
小道童接過拜帖,看了一眼,轉身跑進穀內。沒過多久,他就跑了回來,語氣緩和了些“仙尊請你進去,跟我來,別亂碰穀裏的花草,有些草帶毒。”
弟子跟著小道童走進穀內,隻見沿途的花草都掛著小小的木牌,寫著名字和習性,顯然是有人精心照料。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終於來到一座竹屋前,竹屋前的石桌上,兩個老者正對著一盤棋爭論不休,棋盤上的棋子擺得密密麻麻。
“老瘋子,你這步棋下錯了!”鬆一仙尊指著棋盤上的馬,語氣帶著幾分得意,“你這馬往前走一步,就被我的炮吃了,還不承認?”
對麵的老頭冷笑一聲,拿起一顆黑子“啪”地落在棋盤上“誰告訴你我要走馬了?我走卒!你這炮再厲害,能隔著士吃我的卒嗎?”
“你這是耍賴!哪有這麽下棋的?”鬆一仙尊氣得吹胡子瞪眼,伸手就要去撥棋盤上的棋子,“重來重來,這步不算!”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老頭梗著脖子,伸手按住棋盤,“落子無悔,懂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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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吵得麵紅耳赤,小道童輕手輕腳走上前“仙尊,斷雲崖的弟子來了。”
鬆一仙尊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弟子,清了清嗓子,瞬間收起臉上的怒意,端起長輩的架子“找本尊何事?”
弟子連忙上前,雙手遞上書信“回仙尊,這是我們長老寫的信,事關守靈玉失竊與黑袍人作亂,想請您指點一二。”
鬆一仙尊接過書信,拆開信紙快速掃過,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指尖不自覺攥緊了信紙。旁邊的老頭湊過去,眯著眼掃了幾行,笑著調侃“喲,斷雲崖又出亂子了?守靈玉丟了?這可是大事啊。”
鬆一仙尊沒理他,看完書信後,對著弟子沉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你們長老,花尊之事四年後再啟,守靈玉嘛,我會讓鬆鶴居的人幫忙留意,一旦有線索,立刻派人通報斷雲崖。”
弟子連忙躬身道謝“多謝仙尊!弟子這就回去複命!”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生怕耽誤了消息傳遞。
弟子走後,老頭拍了拍鬆一仙尊的肩膀,語氣帶著戲謔“老鬆翁啊老鬆翁,你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還為斷雲崖的事操心。我說過多少次了,斷雲崖那些人,自視甚高又拎不清,你還總幫他們善後。”
“你懂什麽?”鬆一仙尊白了他一眼,將信紙疊好塞進袖中,“斷雲崖是靈溪那丫頭守了一輩子的地方,若是真散了,她在天之靈也不安心。而且守靈玉裏藏著上古秘辛,若是落入壞人手裏,不僅斷雲崖要遭殃,整個江湖都得亂。”
“靈溪花尊?”老頭嗤笑一聲,端起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她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還念著她?再說了,斷雲崖就算沒了花尊,有你們幾個老東西撐著,也未必會散,說不定還能少些麻煩。”
鬆一仙尊沒接話,隻是拿起一顆白子,盯著棋盤出神。過了片刻,他才輕聲道“黑袍人能精準找到守靈玉,還能避開所有機關,要麽是斷雲崖內部的人,要麽是對斷雲崖了如指掌的舊人……這事沒那麽簡單。”
“管他簡單不簡單,跟我們沒關係。”老頭拿起黑子,在棋盤上落下,“繼續下棋!剛才你輸了半子,這次我還要贏你!”
鬆一仙尊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白子應了下來,可心思卻早已不在棋盤上,他總覺得,黑袍人偷守靈玉,絕不止是為了攪黃花尊選拔,背後一定藏著更大的陰謀。
與此同時,斷雲崖的聚靈殿內,花凝玉正幫白詩言收拾行李。布包裏疊著幹淨的衣物,旁邊放著大夫開的草藥,還有一小罐白詩言愛吃的桂花糕。白詩言坐在軟榻上,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開口“娘,我們就這麽走了,會不會不太好?長老們雖然有錯,可這次守靈玉丟失,他們也很著急,我們至少該跟他們告個別吧?”
花凝玉疊衣服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女兒,眼神軟了下來“娘知道你心善,可斷雲崖不是久留之地。當年娘在這裏受了太多委屈,不想再讓你也卷入這些紛爭。我們跟他們告了別,他們肯定又會勸你留下,說什麽為了選拔、為了斷雲崖,到時候娘怕你會心軟。”
白詩言沉默了,她知道母親是為了自己好,可一想到紅藥失落的眼神,還有墨泯對斷雲崖的留戀,心裏就有些過意不去。
就在這時,殿門被輕輕推開,墨泯走了進來,手裏還提著一個油紙包,油紙的縫隙裏透著淡淡的甜香。“伯母,詩言。”她快步走到白詩言麵前,將油紙包遞過去,語氣帶著幾分雀躍,“這個給你,是我早上蒸的桂花糕,我特意多加了些桂花,你嚐嚐看合不合口味?”
白詩言接過油紙包,剛打開一角,清甜的桂花香就漫了出來,她拿起一塊捏在手裏,溫熱的觸感透過油紙傳來,心裏瞬間暖融融的“謝謝你,墨泯。”說著,她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膩的味道在舌尖散開,和記憶裏母親做的味道格外相近。
花凝玉看著兩人,眼神柔和了幾分,墨泯這孩子,心思細膩,對言兒也真心實意,若是他們能在紫彥城安穩生活,或許是個不錯的歸宿。她看向墨泯,輕聲問道“你收拾好了嗎?我們正午就出發,趕在天黑前出蒼梧山。”
墨泯點了點頭“都收拾好了。”
花凝玉“嗯”了一聲,繼續收拾行李,動作又快了幾分。
沒過多久,紅藥也來了,手裏拿著一個繡著青楓的布包,走到白詩言麵前,將布包遞過去“詩言,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東西。裏麵有我自己做的驅蚊香囊,還有一瓶‘解毒丹’,能解百種常見毒物,你路上用得著。”
白詩言連忙推辭“紅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自己留著,說不定以後用得上。”
“你就收下吧。”紅藥笑著搖了搖頭,把布包塞進她手裏,“這解毒丹我還有,而且在我心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等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去紫彥城看你,到時候你可要帶我好好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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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看著紅藥真誠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好,我收下。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想著修煉,記得按時吃飯、休息。”
紅藥點了點頭,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好,我等你……等你回來找我玩。”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花凝玉看了看窗外的太陽,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再晚就出不了山了。”
白詩言和紅藥告別後,跟著花凝玉和墨泯走出了聚靈殿。剛走到殿外,就看到白長老和郝長老站在不遠處的石階旁,手裏還拿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顯然是在等他們。
花凝玉看到兩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拉著白詩言就要繞開。
“凝玉,詩言,等一下。”白長老連忙上前,攔住了她們,語氣帶著歉意,“我們知道你們要走,也不攔著你們。這是斷雲崖的一點心意,裏麵有一些銀兩和傷藥,希望你們能收下,路上用得上。”
花凝玉沒有接,語氣疏離“多謝長老的好意,我們不需要。我們自己的路,自己會走,就不勞長老費心了。”
白長老看著她堅決的態度,歎了口氣,把布包遞給白詩言“詩言,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蒼梧山到紫彥城的路不好走,這些銀兩和傷藥,或許能幫你們少受點苦。”
白詩言看著白長老懇切的眼神,又看了看母親,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過了布包“謝謝白長老。”
“你們路上小心,若是遇到什麽麻煩,隨時回斷雲崖來,我們一定會幫你們。”郝長老補充道,語氣裏滿是不舍。
花凝玉沒再說話,拉著白詩言轉身就走。墨泯跟在她們身後,對著白長老和郝長老拱了拱手,也跟著離開了。
看著三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白長老和郝長老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歎了口氣。“凝玉對我們的誤會太深了,看來想要化解,還需要很長時間。”郝長老輕聲道。
白長老點了點頭“是啊,不過隻要詩言還在,總有一天,我們能化解這個誤會。而且鬆一仙尊也同意再等四年,我們還有時間。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查清黑袍人的身份,把守靈玉找回來,為四年後的選拔做準備。”
郝長老點了點頭,兩人轉身向議事殿走去,斷雲崖的未來,還需要他們來守護。
三人離開斷雲崖後,沿著山路往蒼梧山下走。一路上,白詩言看著路邊的樹木漸漸從茂密變得稀疏,心裏的疑惑卻越來越重,母親當年到底在斷雲崖受了什麽委屈?長老們為什麽要冤枉她?黑袍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偷走守靈玉?
墨泯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帶著安撫“別想太多了,等回了紫彥城,我們找機會問問伯母,說不定能找到答案。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傷,讓伯母放心。”
白詩言點了點頭,心裏稍微安定了些。花凝玉看著兩人,心裏也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回了紫彥城,一定要好好保護言兒,絕不能讓她再卷入斷雲崖的紛爭。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場更大的風暴,早已在紫彥城郊外的樹林裏,悄然拉開了序幕。
此時的紫彥城郊外的樹林深處,瘴氣濃得能掐出水來,風卷著枯葉撞在廢棄古寺的斷牆上,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極了冤魂的低語。大殿內沒有半點天光,隻有祭壇中央三盞黑油燈燃著幽綠火焰,將四周斑駁的壁畫照得忽明忽暗,畫上的神像扭曲成詭異的模樣,仿佛在盯著祭壇上的人。
黑袍人剛將泛著瑩光的守靈玉擱在祭壇中央,殿外就傳來一陣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不是風吹枯枝的雜亂聲,是有人刻意放輕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枯葉縫隙裏,精準避開了會發出聲響的枝椏。
他猛地轉身,手按在腰間淬了毒的短刃上,眼神警惕地盯著殿門。卻見一道身影站在殿門陰影裏,臉上戴著一張泛著冷光的青銅麵具,麵具上的雲紋與自己臉上這張竟分毫不差,連紋路的深淺都一模一樣。
“你拿我的麵具做什麽?”神秘人開口,聲音比殿外的陰風還冷三分,目光像淬了冰似的盯著黑袍人臉上的麵具,“我記得,我沒允許你拿我的東西。”
黑袍人愣了愣,隨即鬆開短刃,抬手扯下自己臉上的麵具,果然是仿製品,邊緣還留著未打磨光滑的毛刺,材質也遠不如對方的厚重。“不過是借你的名頭用用,”他語氣隨意,指尖摩挲著麵具邊緣的毛刺,“斷雲崖的人都知道‘青銅麵具’的名號,戴著它去偷守靈玉,誰會懷疑到我頭上?”
神秘人往前踏了兩步,幽綠火光落在他玄色衣擺上,衣料上繡著的暗紋終於顯形,是與落星穀古籍中記載一致的星紋,在火光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借名頭?”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祭壇上的守靈玉,“我看你是想栽贓。若是斷雲崖的人查到‘青銅麵具’偷了守靈玉,第一個要找的,就是我。”
“我們合作這麽久,我犯不著害你,”黑袍人走到祭壇邊,指尖輕輕碰了碰守靈玉,瑩光在他指尖閃了閃,“我要的是落星穀裏的‘花神之力’,不是跟你結仇。再說,沒有你手裏的引魂玉,我就算拿到守靈玉,也進不了落星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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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戳中了關鍵,神秘人沉默片刻,緩緩抬起手,掌心躺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玉石,玉身泛著淡淡的銀輝,表麵還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白氣,正是能引動落星穀機關的“引魂玉”。
“你說的‘湊齊三樣’,就是這守靈玉,再加上我這引魂玉?”神秘人將引魂玉舉到火光下,銀輝與幽綠火焰交織,竟生出幾分詭異的和諧,“可古籍裏明明寫著,要‘三魂玉’才能打開落星穀的門,你拿一塊守靈玉,就想替代?”
黑袍人從懷中掏出一塊暖玉,玉身泛著淡紅光澤,正是他早年從古墓中尋得的護心玉。他將護心玉放在守靈玉旁,兩塊玉的光暈瞬間交織在一起,竟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彩虹色光帶,在幽綠的火光中格外顯眼。“三魂玉本就是初代花尊用守靈玉、護心玉,再加上引魂玉融合而成,後來才碎成三塊,”他語氣篤定,眼神裏透著瘋狂的光,“現在我有守靈玉和護心玉,你有引魂玉,三樣湊齊,雖不能複原完整的三魂玉,卻足夠引動落星穀的機關,打開穀門!”
神秘人走近兩步,蹲下身仔細看著三塊玉石交織的光帶,指尖懸在上方,卻沒敢真的觸碰,落星穀的機關凶險異常,他不敢賭。“你確定?”他語氣裏滿是懷疑,“落星穀的機關是上古傳下來的,當年靈溪花尊也是拿著完整的三魂玉才進去的。若是我們算錯了,不僅進不去,還會被機關反噬,到時候連命都得丟在裏麵。”
“我查了十年古籍,翻遍了斷雲崖的秘閣,甚至冒險去了靈溪花尊的舊居,怎麽會錯?”黑袍人聲音拔高了些,伸手將三塊玉石攏到一起,光帶愈發明顯,“隻要進了落星穀,拿到‘花神之力’,我就能掌控天下花草靈氣,到時候斷雲崖算什麽?整個江湖都得聽我……我們的!”
這話戳中了神秘人的心事,他沉默良久,終於收起引魂玉,語氣冷硬“我可以信你這一次,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進了落星穀,裏麵所有東西的分配、行動路線,都得聽我的。你隻負責跟著我,別擅自做主,更別耍花樣。”
“聽你的?”黑袍人皺眉,語氣帶著不甘,“這守靈玉是我冒著風險從斷雲崖偷出來的,護心玉也是我多年收藏,憑什麽都聽你的?”
“就憑我手裏有引魂玉。”神秘人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目光掃過黑袍人,“沒有引魂玉,你手裏的兩塊玉就是廢品,連落星穀的門都摸不到。你若想拿到‘花神之力’,就按我說的做;不想合作,現在就可以走,我另找他人也未必不行。”
黑袍人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知道神秘人說的是實話,引魂玉是打開落星穀的關鍵,沒了這塊玉,他所有的計劃都要泡湯。沉默片刻,他終究還是壓下了火氣,咬牙點頭“好,我答應你,進穀後聽你的安排。但你也別太過分,若是最後拿到的東西分配不公,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放心,隻要你安分,我不會虧待你。”神秘人語氣緩和了幾分,轉身走向殿門,玄色衣擺掃過地上的枯葉,發出輕微的聲響。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三日後,黑風嶺山口見。帶上你所有能用的東西,別遲到,更別搞砸,若是誤了時間,引魂玉我會親手毀了,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
話音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瘴氣中,隻留下一陣冷風吹進大殿,吹得黑油燈的火焰劇烈晃動,將祭壇上的守靈玉映得忽明忽暗。
黑袍人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狠狠踢了一腳旁邊的斷柱,碎屑濺落在祭壇上,砸得守靈玉發出輕微的聲響。“什麽東西,仗著一塊破玉就敢指手畫腳,”他低聲咒罵,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守靈玉和護心玉收好,貼身藏在懷裏,這是他通往權力巔峰的唯一鑰匙,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他熄滅了祭壇上的黑油燈,殿內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隻有黑袍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與風聲、枯枝斷裂聲交織在一起,像一曲即將拉開序幕的陰謀序曲,在寂靜的樹林裏緩緩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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