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雲泯偶遇起微瀾,桂香漫溢解愁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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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國府的午後總裹著層暖融融的慵懶,秋陽透過雕花窗欞,在青石板上織出細碎如金箔的光斑,連廊下懸著的風鈴,晃動時都慢了幾分節奏。白詩言坐在竹椅上,手裏捏著半塊還帶著餘溫的桂花鬆仁糕,目光卻沒落在糕體上,那是昨夜墨泯送來的,特意用溫玉盒裝著,說是剛出爐的新品,讓她嚐嚐鮮。可此刻糕體的甜香漫在鼻尖,她心裏卻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腳邊的雪球似是察覺她的心事,輕輕蹭了蹭她的裙擺,尾巴掃過青磚,發出細碎的“沙沙”聲。白詩言低頭,指尖撓了撓它毛茸茸的下巴,看著它眯起眼睛享受的模樣,嘴角才勉強勾了勾“你也想她了?”
    這話出口,連她自己都覺得耳根發燙。明明昨夜還在同一張榻上歇著,墨泯怕她夜裏踢被,大半宿都伸手護著她的腰,指尖偶爾蹭過她的衣襟,帶著點溫溫的癢。天快亮時,墨泯還湊在她耳邊低笑,說她夢裏都在念叨桂花糕,等忙完這陣就帶她去棲月幽莊摘最新鮮的金桂。
    可今早墨泯起身時,特意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說要去核對西街綢緞莊的賬冊,還得跟西域商隊對接貨單,得忙到很晚才能來陪她。這才分開不過一兩個時辰,她躺在鋪著軟絨墊的榻上,盯著帳頂繡的纏枝桂紋,心裏卻跟揣了隻亂撞的小鹿似的,滿是惦記,連指尖劃過枕頭上她留下的淡淡桂香,都忍不住想起她昨夜溫聲哄她的模樣。
    “小姐,要不咱們去雲泯齋看看?”貼身丫鬟餅兒端著溫好的雨前龍井過來,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早猜透了她的心思,“前兒聽雲泯齋的夥計說,他們家秋日新出了加核桃碎的杏仁酥,每日隻烤五十份,去晚了就沒了。您不是一直想吃嗎?正好去逛逛,說不定還能偶遇墨公子呢。”
    白詩言的眼睛瞬間亮了亮,手裏的桂花糕也忘了吃,連忙起身,順手把雪球抱進懷裏“真的?那咱們現在就去!對了,再帶個食盒,要是有鬆仁糕,多買兩盒,墨泯也愛吃這個。”
    餅兒笑著應下,連忙去收拾東西。不多時,兩人就帶著雪球上了馬車。馬車行在青石板路上,窗外的市井氣撲麵而來,賣糖畫的師傅正用銅勺在青石板上勾勒出兔子的輪廓,琥珀色的糖汁凝住時,引得幾個孩童圍著攤子嘰嘰喳喳;巷口的烤紅薯攤飄來焦甜的香氣,攤主掀開鐵桶的蓋子,白霧裹著暖意漫出來,瞬間驅散了秋日的微涼。
    白詩言撩開車簾,看著街上的熱鬧景象,心裏的惦記似乎淡了些。她想起昨夜和墨泯在棲月幽莊的場景,當時滿院的金桂都開了,墨泯牽著她的手,走在鋪滿桂花的石板路上,腳下的花瓣被踩出細碎的聲響。他還說,等中秋商會的事忙完,就帶她去看看西域的景色。
    “姑娘,雲泯齋到了!”餅兒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白詩言抬頭,就見雲泯齋三個大字映入眼簾,門簷下掛著的“秋日新品”木牌格外顯眼,木牌邊角還雕著小巧的桂花紋,是墨家木匠特有的手藝。剛走到階前,店小二就笑著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熟稔的笑“白姑娘來了!您可有陣子沒來了,是惦記著咱們家的杏仁酥吧?”
    白詩言笑著點頭,抱著雪球往裏走“可不是嘛!聽說你們出了加核桃碎的新品,特意來嚐嚐。對了,還有鬆仁糕,給我裝兩盒,要剛出爐的。”
    周小二應著,剛要轉身去後廚,忽然想起什麽,腳步頓了頓,湊到白詩言身邊,聲音壓得低低的,語氣裏帶著幾分熟稔的活絡“白姑娘,巧了不是,今兒墨公子也在樓上呢,剛進去沒一會兒。您要是想自個兒找地兒歇著,我這就給您安排樓下靠窗的座兒;要是您想跟墨公子湊個熱鬧,我悄悄引您上去,您看怎麽方便?”
    白詩言心裏猛地一跳,抱著雪球的手不自覺收緊,連耳尖都悄悄漫上一層薄紅。她原隻是饞雲泯齋的杏仁酥,順帶想給墨泯帶些點心,竟沒想到能在這裏撞見她,方才出門時還想著,她此刻該在西街核對賬冊,哪成想她竟來得這樣快。
    驚喜像泡在蜜裏的桂花,輕輕在心裏漾開,她指尖無意識蹭過雪球軟乎乎的絨毛,眼底亮了亮,又連忙壓下笑意,故意裝作隨意的模樣“哦?她也在?那……那就勞煩你引我上去吧,正好我帶了些他愛吃的蜜漬青杏,想給她個驚喜。”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都比往常軟了些,尾音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雀躍。周小二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是樂意的,連忙笑著應道“哎!您跟我來,這邊請!”
    跟著周小二往樓上走,木質樓梯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剛到二樓的轉角,就聽見雅間裏傳來墨泯溫和的聲音,似乎在跟人說著什麽,語氣裏帶著幾分沉穩,還夾雜著女子的輕笑,那笑聲清脆婉轉,像是春日裏的風鈴,卻讓白詩言心裏的雀躍瞬間涼了半截。
    她腳步頓了頓,心裏莫名發緊。墨泯說要對接商隊的貨單,怎麽會跟女子在一起?難道是西域來的商販?可西域商販大多穿胡服,說話也帶著異域口音,剛才那笑聲,分明是紫彥城女子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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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二沒察覺她的異樣,依舊熱情地往前走,走到雅間門口,剛要掀門簾,就被白詩言輕輕拉住了衣袖。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卻還是強裝鎮定“等……等會兒再進去,我先整理下衣裳。”
    周小二愣了愣,見白詩言的臉色有些發白,還以為她是緊張,笑著勸道“白姑娘您別緊張,墨公子看見您肯定高興。”
    白詩言沒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她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袖口的繡紋,那是上次和墨泯逛集市時,她特意讓繡娘加的桂花圖案,此刻看著,卻覺得有些刺眼。她定了定神,對周小二說“走吧,進去吧。”
    周小二敲了敲門,輕聲道“墨公子,白姑娘來了。”
    雅間內的景象瞬間映入白詩言的眼簾,墨泯坐在窗邊的梨花木桌前,手裏捏著一隻青瓷茶杯,而她對麵,坐著一個穿著深紫色暗紋長衫的女子。那女子生得極美,眉如遠山,眼似秋水,袖口繡著細巧的銀線纏枝紋,正端著茶杯,笑意盈盈地看著墨泯,兩人之間的案上,還擺著三個小瓷瓶,分別貼著“鬆煙”“梅露”“棗泥”的標簽,旁邊的小烤爐裏,似乎還烤著什麽,飄出淡淡的乳香和桂香。
    墨泯聽見聲音,抬頭看來,見是白詩言,眼底瞬間閃過驚喜,連忙起身“詩言?你怎麽來了?”
    她剛要走過去,對麵的女子卻先一步站了起來,對著白詩言微微頷首,語氣溫婉“這位就是白姑娘吧?久仰大名,我是藏店的掌櫃紫怡。”
    白詩言的心徹底沉了下去。藏店的紫怡?她倒是聽過這個名字,據說藏店的挺神秘的,紫怡更是憑著一身本事,在紫彥城的商戶圈裏頗有名氣。可墨泯從未跟她提過要見紫怡,更沒說過要在雲泯齋談事。
    她強壓下心裏的酸澀,對著紫怡勉強笑了笑“紫姑娘客氣了,我隻是來買些點心,沒想到會打擾你們談事。”
    墨泯看出她臉色不對,連忙走到她身邊,伸手想牽白詩言的手,卻被白詩言輕輕避開了。她心裏一緊,連忙解釋“詩言,我跟紫姑娘是在談合作的事,藏店有西域稀缺的香料,咱們想聯手推新品,乳香安神香餅,這香餅能安神,我想著做出來給你嚐嚐。”
    白詩言沒看她,隻是低頭摸著雪球的腦袋,聲音淡淡的“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繼續談,我去樓下等餅兒,她還在買杏仁酥。”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墨泯連忙拉住她的手腕,語氣帶著幾分急切“詩言,別走。我跟紫姑娘的事差不多談完了,你坐下來,嚐嚐剛烤好的餅,很香,你肯定愛吃。”
    紫怡看著兩人指尖相扣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卻還是保持著得體的姿態,將手裏的金桂輕輕放在案上“看來白姑娘跟墨公子的情意,比坊間傳的還要深厚。”
    這話落在白詩言耳裏,莫名帶了點說不出的意味,她握著墨泯的手緊了緊,麵上卻依舊笑得大方“紫姑娘說笑了,我跟墨泯不過是尋常相處,倒是讓姑娘見笑了。”嘴上這麽說,她卻故意往墨泯身邊靠了靠,指尖還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既是宣示心意,也是藏不住的小別扭。
    墨泯全然沒留意到兩人間的微妙氣氛,滿心思都在白詩言微蹙的眉尖上,方才她進門時,眼神掠過紫怡的瞬間,那點不易察覺的滯澀,墨泯雖沒細琢磨,卻本能想把她護得舒坦些。
    她伸手替白詩言理了理鬢邊垂落的碎發,指尖輕輕拂過她耳後,語氣軟得像裹了蜜“站在這兒擋著風了,裏頭坐著更自在。快回桌邊,我讓周小二添些你愛吃的點心,剛出爐的棗泥糕還熱著。”說著就揚聲喚來周小二,手在菜單上點了點“上這幾個菜,再燉盅銀耳蓮子羹,要溫的,別太燙。”
    周小二應著退下,雅間裏一時靜了些。紫怡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落在案上的香料瓷瓶上,試圖找回話題“墨公子,方才說的乳香用量……”
    “這事不急,”墨泯沒等她說完就打斷,視線始終沒離開白詩言,伸手拿起塊杏仁酥遞到她嘴邊,“先嚐嚐這個,剛出爐的還脆,你不是最愛吃這口?”
    白詩言張嘴接住,脆生生的杏仁混著糖霜在嘴裏化開,心裏的那點酸意卻沒完全散。她嚼著點心,狀似無意地開口“紫姑娘跟墨泯談的生意,聽著倒是挺要緊的,方才我進來時,見你們聊得熱絡,還以為是什麽急著定的大事呢。”
    這話裏的“熱絡”二字,她特意咬重了些。墨泯沒聽出異樣,還笑著解釋“就是些香料的事,等你身子歇好了,咱們再一起商量,你幫著看看新品的包裝,你眼光比我好。”
    紫怡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指尖泛白,卻還是笑著接話“白姑娘的審美確實好,上次見墨家雲錦閣的新包裝,繡著金桂紋的油紙,看著就雅致,比尋常的包裝顯檔次多了。”
    “紫姑娘過獎了,”白詩言笑了笑,拿起塊鬆仁糕遞給墨泯,“墨泯,你也吃點,別總顧著我。你早上說要核對賬冊,忙到現在肯定餓了,要是累著了,張嬸又該念叨你不按時吃飯了。”她說著,還故意抬眼瞟了紫怡一眼,話裏是關心墨泯,卻也暗暗點出,她才是最懂墨泯日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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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泯接過鬆仁糕,咬了一口,隻覺得甜到了心裏,連聲道“還是你疼我,秋姨昨兒還說,要是我再這麽操勞,就去跟你告狀。”她說著,還伸手捏了捏白詩言的臉頰,動作親昵自然,全然沒注意到紫怡臉上的笑意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
    不多時,周小二端著菜進來,糖醋魚、水晶蝦餃、鬆鼠鱖魚,滿滿擺了一桌子,最後還端上一盅銀耳蓮子羹,瓷盅冒著熱氣,甜香漫開來。墨泯先給白詩言盛了一碗,又仔細吹涼了才遞過去“慢點喝,別燙著。”
    白詩言接過瓷碗,小口喝著,蓮子燉得軟糯,銀耳也熬出了膠,甜而不膩。她喝著湯,眼角餘光瞥見紫怡麵前的碗筷動都沒動,心裏那點小不爽又冒了出來,故意問道“紫姑娘怎麽不吃?是這些菜不合胃口嗎?還是雲泯齋的菜,比不上藏店那邊的精致?”
    這話問得帶著點挑釁,墨泯終於聽出了些不對勁,轉頭看向紫怡,才發現她臉色有些不好,連忙打圓場“紫姑娘,快嚐嚐這糖醋魚,在道菜師傅做了十幾年,手藝不錯,你嚐嚐。”
    紫怡勉強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塊魚,卻沒什麽胃口,嚼了兩口就放下了“多謝墨公子,味道確實不錯,隻是我今日胃口不太好,就不多吃了。”
    白詩言心裏暗暗得意,卻沒再繼續說什麽,隻低頭跟墨泯分享著碗裏的蓮子,偶爾還喂她一口,兩人湊在一起的模樣,像極了尋常夫妻,把紫怡徹底晾在了一邊。
    墨泯光顧著跟白詩言說話,一會兒問她最近繡活累不累,一會兒說等忙完中秋就帶她去摘桂花,全然忘了身邊還有紫怡。直到紫怡輕輕咳嗽了一聲,墨泯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看向紫怡“抱歉啊紫姑娘,光顧著跟詩言說話了,你要是有急事,咱們改日再談也行。”
    紫怡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心裏最後一點念想也沒了,站起身道“既然墨公子跟白姑娘有話要說,那我就不打擾了,香料的事,我讓夥計把樣品送到棲月幽莊去,你們看過後再聯係我就好。”
    墨泯連忙起身“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紫怡擺手,目光在白詩言臉上掃過,帶著點說不清的意味,“墨公子還是好好陪白姑娘吧,別讓白姑娘再誤會了。”說完,她轉身就走,腳步快得有些倉促,連案上的香料瓷瓶都忘了拿。
    紫怡走後,雅間裏隻剩下墨泯和白詩言。墨泯坐回桌邊,看著白詩言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白詩言被戳穿了心事,臉一紅,卻還是嘴硬“我哪有?我就是跟紫姑娘正常聊天而已。”
    墨泯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還嘴硬?剛才那話裏的酸氣,我隔著桌子都聞見了。”她說著,湊近白詩言耳邊,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笑意,“不過我喜歡,我的詩言,就是要這樣,才不讓人欺負了去。”
    白詩言的臉更紅了,伸手推開她“誰要你喜歡了,快吃飯,菜都要涼了。”
    墨泯笑著應下,卻還是不停地給她夾菜,碗裏很快堆成了小山。白詩言看著碗裏的菜,心裏甜滋滋的,剛才那點醋意,早就化成了滿滿的暖意,原來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覺,這麽好。
    白詩言扒拉著碗裏的菜,眼角卻忍不住往墨泯那邊瞟。她正低頭剔著魚刺,指尖動作細致,連魚腹上最細的小刺都挑得幹幹淨淨,然後才把魚肉夾到她碗裏“慢點吃,這魚刺多,別卡著。”
    她咬著軟嫩的魚肉,甜意從舌尖漫到心口,卻還是故意逗他“你剛才跟紫姑娘聊香料的時候,不是挺專注的嗎?怎麽這會兒倒有空給我挑魚刺了?”
    墨泯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眼就看見她眼底的促狹,笑著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還提這個?剛才某人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轉身就走,我魂都快跟著跑了,哪還有心思聊香料?”
    這話讓白詩言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她連忙低頭喝了口蓮子羹,掩飾著慌亂“誰……誰眼睛紅了?我那是風吹的。”
    “哦?風吹的?”墨泯湊過來,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溫熱的氣息,連呼吸都裹著點桂花的甜香,“那方才在雅間門口,是誰攥著我的袖口不肯鬆,連雪球蹭你手都沒顧上理?”
    “墨泯!”白詩言又羞又氣,伸手推了她一把,卻被墨泯順勢握住了手。她的掌心溫熱,帶著熟悉的桂香,輕輕摩挲著她的指尖,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好了不逗你了。其實我跟紫姑娘約在這裏,也是想著早點談完,能去相國府找你。誰知道你倒先來了,還正好撞見,倒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
    白詩言看著她眼底的認真,心裏的那點小別扭徹底煙消雲散。她輕輕搖了搖頭,反手握緊墨泯的手“我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就是看見你跟別人聊得那麽投契,心裏有點不舒服。”
    “以後不會了。”墨泯握緊她的手,眼神格外堅定,“不管是談生意還是別的事,我都先跟你說,要是你有空,就帶你一起去,好不好?你要是不想去,我也跟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絕不瞞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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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詩言用力點頭,眼眶又有點發熱,卻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滿心的暖意。她低頭,看見兩人交握的手上,陽光透過窗欞灑下細碎的光斑,連帶著空氣裏的桂香,都像是甜了幾分。
    這時,周小二端著一碟新出爐的桂花糕進來,笑著道“墨公子,白姑娘,這是咱們後廚剛烤的桂花糕,加了新采的金桂,您二位嚐嚐鮮。”
    墨泯拿起一塊,遞到白詩言嘴邊“嚐嚐這個,比剛才的鬆仁糕更甜些,你肯定喜歡。”
    白詩言張嘴咬了一口,桂花的甜香在嘴裏炸開,還帶著點溫熱的煙火氣,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好吃!比棲月幽莊的桂花糕還香!”
    “喜歡就多吃點,”墨泯笑著,又給她夾了一塊,“要是愛吃,回頭讓張嬸跟雲泯齋的師傅學學,以後在家也能做。”
    兩人邊吃邊聊,從雲泯齋的點心聊到棲月幽莊的金桂,又聊到中秋要做的月餅。白詩言說起想做一種夾著蜜漬青杏的月餅,指尖還無意識地在桌沿劃著餡料的模樣,墨泯立刻應下,眼底亮著光“我讓作坊的師傅多備些西域的雪山蜜,裹在青杏餡外頭,咬著會流心,你肯定喜歡。”
    白詩言剛笑著點頭,又想起雪球近日總追著院子裏的絨球跑,便提了句想做個桂花味的絨球玩具。墨泯放下筷子,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點笑意“不用你動手,我親自給你削木頭底座,再讓繡坊的姑娘縫上裹了桂粉的絨布,保證雪球見了挪不動腿,說不定到時候,你還得跟它搶著玩。”
    這話逗得白詩言笑出了聲,眼角彎成了月牙。墨泯看著她眼底的笑意,隻覺得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先前被紫怡打斷的親昵勁兒又湧了上來。她趁著周小二剛送完菜退出去,雅間裏隻剩兩人的空隙,忽然傾身湊近,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撒嬌“跟你聊了這麽久,嘴都幹了。”
    白詩言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白詩言的唇上,語氣帶著點明知故問的狡黠“剛吃的桂花糕那麽甜,借我嚐嚐?”
    她的臉頰瞬間熱了起來,指尖下意識攥緊了桌布,卻沒往後躲。墨泯見她不抗拒,膽子更大了些,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俯身湊了過去。唇瓣相觸時,帶著桂花糕的甜香和龍井的清潤,她沒敢太用力,隻輕輕碰了碰,就像蝴蝶點水般分開,卻還是故意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語氣帶著點得逞的笑意“果然比我的杏仁酥甜。”
    白詩言的耳尖都紅透了,連忙偏過頭,伸手推了她一把“你……你怎麽突然這樣?”
    墨泯笑著坐回原位,卻還握著她的手不放,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跟自己娘子親近,有什麽不對?”她頓了頓,又湊近白詩言耳邊,聲音壓得更低,“再說,方才見你跟紫姑娘說話時,那點小別扭,我不得好好哄回來?”
    這話讓白詩言的心跳更快了,卻還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眼底的羞赧裏藏著掩不住的歡喜。
    雅間裏的氣氛越來越暖,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把兩人交握的手、相靠的肩,都映成了暖金色的影子,長長地落在青石板上,緊緊貼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直到餅兒在房外輕喚“小姐,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夫人還等著您用晚膳呢。”
    白詩言這才驚覺時間過得這麽快,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裙擺,看著墨泯“那我先回去了,你晚上早些過來,別又很晚才來。”
    “好,”墨泯點頭,伸手替她理了理發間的絨花,“我送你到馬車旁。”
    兩人並肩走下樓,剛到門口,就看見雪球正蹲在台階上,看見白詩言,立刻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蹭著她的裙擺“喵嗚”叫著。白詩言彎腰抱起它,笑著揉了揉它的腦袋“剛才把你忘了,沒生氣吧?”
    雪球“咕嚕”一聲,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撒嬌。
    墨泯看著這一幕,眼底滿是笑意。他送白詩言到馬車旁,替她撩開車簾“回去路上小心,我忙完就過去。”
    “好,”白詩言點頭,坐進馬車裏,又探出頭來,“你記得休息,別太累了。”
    “知道了,”墨泯笑著點頭,看著馬車緩緩駛遠,才轉身回了雲泯齋。
    馬車裏,白詩言抱著雪球,看著窗外漸漸後退的街景,嘴角一直掛著笑意。餅兒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小姐,您今天跟墨公子見麵,笑得比前幾日還開心呢。”
    白詩言臉一紅,卻沒否認,隻是輕輕摸了摸雪球的耳朵“她說以後不管什麽事,都會跟我商量,還會帶我一起去。”
    餅兒笑著點頭“墨公子心裏裝著您,自然什麽都想著您。以後啊,您就等著跟墨公子好好過日子吧。”
    白詩言指尖輕輕摩挲著馬車內壁的絨布,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墨泯身上淡淡的檀香,心裏滿是妥帖的暖意。
    她望著窗外掠過的景色,忽然想起昨夜墨泯替她掖被角時說的話“往後不管多忙,我都把你放在最先頭”。原來安穩從不是轟轟烈烈的承諾,就是這樣分開時的一句惦記,見麵時的滿眼在乎,像這秋日裏總繞不散的桂香,悄悄漫進日子裏,甜得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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