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市集甜事滿,月下誓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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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泯牽著白詩言的手剛走兩步,指尖觸到她掌心的薄汗,又瞥見她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眉頭輕輕蹙了蹙。墨泯停下腳步,伸手將那縷碎發別到她耳後,語氣裏帶著幾分嗔怪“怎麽就自己跑來了?府裏的丫鬟呢?你這性子,總愛偷偷往外跑,要是路上出點岔子,我該怎麽跟伯父伯母交代?”
    白詩言仰頭看著她,眼底閃著狡黠的光,像隻偷了糖的小貓“我才沒偷偷跑出來呢!我跟母親說了要來看你,她答應了的。至於丫鬟……”她吐了吐舌頭,聲音壓低了些,“我讓她們在府門裏等著了,帶著人多不方便,我想跟你單獨待一會兒。”
    “你啊。”墨泯無奈地搖了搖頭,指尖卻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將她的手攥得更牢,“下次不許這樣,至少帶一個丫鬟在身邊,路上人多眼雜,我不放心。”
    “知道啦,墨泯。”白詩言笑著應下,順勢挽住她的胳膊,腦袋輕輕靠在她的手臂上,“我們現在去哪兒呀?商會結束了,你也該放鬆放鬆了。”
    墨泯低頭看了看她,見她眼底滿是期待,原本想說回府的話咽了回去。墨泯抬眼望了望天色,夕陽正慢慢沉向遠處的山巒,餘暉將天空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街上的行人也比白天多了幾分閑適。“帶你去逛逛集市吧,今天是中秋,前麵一個集市,應該很熱鬧。”
    “好呀好呀!”白詩言立刻來了精神,拉著她的手就往集市的方向跑。白詩言的裙擺隨風飄動,像一隻輕盈的蝴蝶,清脆的笑聲灑在青石板路上,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墨泯被她拉著,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她看著身邊笑容燦爛的女孩,心裏的疲憊和緊繃感漸漸消散,隻剩下滿滿的暖意。兩人穿過幾條街巷,很快就來到了集市入口。
    墨泯被白詩言拉著踏進集市時,鼻尖先撞上一團混雜著甜香的熱氣,烤紅薯的焦甜裹著糖炒栗子的醇厚,混著剛出爐的桂花糕香氣,順著晚風鑽進衣領,連帶著白日處理商會雜事的疲憊都散了大半。墨泯低頭看了眼身旁女孩,她的發梢還沾著點集市口的絨毛草,眼睛亮得像浸了月光,正踮著腳往不遠處的攤位張望,連握著她的手都帶著點雀躍的力道。
    “慢點走,沒人跟你搶。”墨泯無奈地放緩腳步,指尖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剛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怎麽一進集市就忘了形?”
    白詩言回頭瞪她一眼,臉頰卻泛著粉“明明是集市太熱鬧了!你看那邊,”她抬手往斜前方指,聲音裏滿是驚喜,“是兔子燈!”
    墨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巷口的老攤位前掛著十幾盞兔子燈,竹篾紮的兔身糊著米白色絹紙,耳尖綴著粉絨球,燈座下的紅流蘇被風吹得輕輕晃。最惹眼的是正中央那盞,兔眼用的是鴿血紅琉璃珠,在夕陽下泛著溫潤的光,像兩隻怯生生的小獸眼。
    “奶奶!”白詩言已經拉著他跑了過去,對著攤主老奶奶笑得眉眼彎彎,“這盞兔子燈怎麽賣呀?”
    攤主老奶奶抬頭見是她,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是小丫頭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來逛了。這燈是奶奶今早剛紮的,算你便宜點,十文就成。”
    白詩言剛要掏錢,手腕卻被墨泯按住。他從錢袋裏摸出一錠銀子遞給李奶奶,語氣溫和“不用找了。這燈做得精致,值得這個價。”說著又多拿了幾個碎銀,“麻煩奶奶再給燈芯續點蠟,我們晚上要提著賞月。”
    老奶奶笑著應下,手腳麻利地給兔子燈添了蠟,還額外塞了包桂花糖“小丫頭拿著,配燈吃正好。”白詩言接過糖,剛要道謝,就見墨泯已經把兔子燈提在了手裏,另一隻手自然地牽住她“走吧,再往前逛逛,看看還有什麽你喜歡的。”
    兩人剛走沒幾步,就被一陣清脆的“滋滋”聲吸引。隻見前方攤位前圍了圈孩子,一個穿青布衫的師傅正握著銅勺,在光滑的青石板上揮灑糖稀。琥珀色的糖液順著勺尖流淌,轉眼間就勾勒出一隻振翅的鳳凰,師傅手腕輕轉,最後用竹簽一粘,遞到最前麵的孩子手裏,引得周圍一片歡呼。
    白詩言看得挪不開眼,手指不自覺地攥了攥墨泯的袖口。墨泯低頭見她眼底滿是向往,便拉著她擠到攤位前,對師傅拱手道“麻煩師傅給我們做一對鴛鴦,要挨得近點的。”
    師傅抬頭笑了“公子是要跟姑娘討個好彩頭吧?放心,保準做得好看。”說著舀起一勺糖稀,手腕翻飛間,兩隻依偎的鴛鴦漸漸成型,雌鳥羽翼上還細致地勾了花紋,雄鳥則抬著頭,像是在為雌鳥梳理羽毛,模樣親昵得很。
    “做好了!”師傅將糖畫遞給白詩言,“姑娘拿好,這糖涼了會脆,別摔著。”白詩言小心地捧著糖畫,先湊到墨泯嘴邊“墨泯,你先嚐一口,甜不甜?”
    墨泯低頭咬了一小口,焦糖的甜香在舌尖散開,還帶著點溫熱的暖意。她見糖絲沾在白詩言的嘴角,忍不住抬手用指腹輕輕擦去,聲音放得柔“甜,比上次的還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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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詩言臉頰一熱,連忙低下頭舔了舔糖畫,卻沒注意到墨泯看著她的眼神,滿是化不開的溫柔,她其實不愛吃甜,可隻要她喜歡,這糖再甜幾分,她也願意陪著。
    兩人繼續往前逛,白詩言又被炸丸子的攤位吸引。攤主是對年輕夫婦,男的炸丸子,女的舀酸梅湯,配合得十分默契。“墨泯,我要吃那個!”白詩言指著油鍋裏翻滾的金黃丸子,眼睛亮晶晶的。
    墨泯無奈點頭,剛要開口,就見白詩言已經湊到攤位前“老板娘,要兩碗酸梅湯,再要一份炸丸子,多放辣!”
    “好嘞!”老板娘麻利地盛了酸梅湯,又將剛炸好的丸子裝進紙碗,撒上辣椒粉和芝麻。墨泯接過東西,自然地將酸梅湯遞到白詩言手裏“先喝點解解渴,丸子燙,慢點吃。”
    白詩言接過湯,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瞬間驅散了暑氣。她拿起一顆丸子,吹了吹才放進嘴裏,外酥裏嫩的口感讓她眼睛一亮“好吃!墨泯你快嚐嚐!”說著用竹簽紮了一顆遞到墨泯嘴邊。
    墨泯張嘴接住,果然味道不錯,辣中帶鮮,還帶著點蔬菜的清香。她見白詩言吃得滿臉通紅,還時不時吸溜一下,便伸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慢點吃,沒人跟你搶。辣的話就多喝點酸梅湯,別嗆著。”
    兩人邊走邊吃,白詩言的手裏很快就掛滿了東西,糖炒栗子、桂花糕、還有一串糖葫蘆。墨泯見狀,索性將她手裏的東西都接過來,隻留下兔子燈讓她提著“別拿這麽多,累著了怎麽辦?我來拿就好。”
    “我不累嘛。”白詩言小聲嘀咕,卻還是乖乖地把東西遞給她,手指卻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墨泯,你看前麵那個首飾攤,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墨泯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攤位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銀飾,在燈籠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她點頭“好,去看看。”
    兩人走到攤位前,白詩言一眼就看中了一支桂花發簪,銀製的花托上綴著六片花瓣,每片花瓣上都鑲嵌著細小的珍珠,最中間還嵌著一顆淡粉色的瑪瑙,像極了剛綻放的桂花。她拿起發簪,在頭發上比了比,轉頭看向墨泯“墨泯,好看嗎?”
    墨泯的目光落在她的發間,隻見那支發簪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連眉眼都柔和了幾分。她伸手接過發簪,仔細看了看工藝,對攤主說道“老板,這支發簪多少錢?還有沒有配套的耳環?”
    攤主連忙說道“公子好眼光!這支發簪是我們家的新款,要五十文。配套的耳環在這裏,也是銀鑲珍珠的,一對四十文。”
    墨泯爽快地付了錢,拿起發簪,走到白詩言麵前,輕輕將她的頭發撩到耳後,小心地將發簪插了進去。她後退一步,仔細端詳著,嘴角忍不住上揚“真好看,像為你量身定做的一樣。”
    白詩言抬手摸了摸發簪,又拿起耳環,卻怎麽都戴不好。墨泯見狀,便接過耳環,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幫她把耳環戴上。他的指尖偶爾觸到她的耳垂,帶著點微涼的溫度,讓白詩言的臉頰瞬間紅透。
    “好了。”墨泯放下手,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詩言,你戴這些真好看。”
    白詩言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能低頭小聲說道“謝謝墨泯。”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集市上的燈籠一盞盞被點亮,紅色的光暈映照著街道,連帶著行人的臉龐都染上了暖意。白詩言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隻見一輪圓月已經悄悄爬上樹梢,灑下清冷的月光。
    “墨泯,”她拉了拉墨泯的袖口,聲音軟乎乎的,“我們去郊外賞月吧?那裏人少,還能看到很多星星。”
    墨泯低頭見她眼底滿是期待,便點了點頭“好,聽你的。我們先去前頭的鋪子歇腳,讓夥計把馬車備好,你也能緩一緩。”
    白詩言跟著她拐進巷口,才見青磚牆上掛著塊烏木牌匾,刻著“墨記木作”四字,字縫裏還嵌著淡淡的鬆煙香。推門時銅鈴輕響,夥計見了墨泯忙迎上來“公子回來了。”
    “嗯,去備輛舒適的馬車。”墨泯說著,引白詩言往內間走,“這是前陣子新開的木作鋪,平日裏我常來歇腳。”內間擺著張梨木桌,桌上還放著半盞涼茶,她順手將涼茶倒了,重新沏了壺桂花烏龍,“你先坐會兒,我去交代夥計把咱們買的東西先裝車,再把馬車趕到門口。”
    白詩言指尖輕輕碰了碰桌角的木雕,是隻銜著桂花的小兔子,眉眼雕得格外靈動。墨泯回頭見她盯著木雕看,便笑“這是掌櫃給小侄女雕的,你要是喜歡,下次讓他也給你雕一隻。”
    她臉頰微紅,剛要開口,夥計已來回話,說馬車備好停在巷口了。墨泯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風,小心地披在她肩上,指尖替她攏了攏領口“晚上郊外風大,先披著,別著涼了。”
    馬車軲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響漸遠,窗外街市的喧鬧被晚風揉碎,隻剩零星燈火在黑暗裏晃。白詩言靠在墨泯肩頭,指尖剛觸到她袖口繡的暗紋,就被她輕輕攥住,她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帶著點燙人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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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言,”墨泯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混著呼吸落在她耳尖,癢得她輕輕顫了顫,“從你提著食盒跑向我的時候,我就想這麽抱你了。”她低頭,鼻尖蹭過她鬢邊的碎發,發間桂花簪的珍珠閃著微光,“人多眼雜,便隻能忍著。”
    話音未落,她的唇就覆了上來。沒有之前在集市的淺嚐輒止,這次的吻帶著壓抑許久的急切,像久旱逢雨般纏綿。白詩言的心跳瞬間撞得胸口發疼,手指下意識地揪住她的衣襟,卻被她更緊地摟進懷裏,她的手臂圈著她的腰,隔著披風都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力度。
    墨泯的吻漸漸往下,從唇瓣落到下頜,再到頸間。她的氣息帶著桂花酒的清冽,混著她發間的甜香,纏得人喘不過氣。白詩言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指尖微微用力,卻不是推開,反倒像在邀請。墨泯察覺到她的軟意,吻得更沉,舌尖輕輕掃過她頸間的皮膚,引得她渾身泛著細顫。
    “墨泯……”她的聲音帶著點喘息,眼尾泛著紅,卻沒躲開她的靠近。
    墨泯停下動作,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滾燙“我還想……”她見她搖頭,眼底的溫柔瞬間燃成烈火,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瓣,“那我不放手了。”
    她再次吻住白詩言,這次的動作更放得開,手掌輕輕掀開她披風的一角,指尖觸到她溫熱的腰腹,細膩的布料下,皮膚的溫度燙得他指尖發麻。白詩言的身體輕輕抖著,卻主動抬手摟住她的脖子,把自己更貼向她。
    車廂裏的空氣漸漸變得燥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心跳聲,和偶爾溢出的輕哼。墨泯的吻從她的唇,落到她的鎖骨,再到她露在外麵的手腕,每一處都帶著珍視的溫柔,卻又藏著按捺不住的急切。
    “詩言,”她埋在她頸間,聲音帶著點啞,“我愛你。”
    白詩言的手指輕輕插進她的發間,心裏滿是滾燙的情意“我也是,墨泯。”
    她抬頭,吻掉她眼角的濕意,動作又軟下來,像是怕碰碎了她,又像是舍不得放開。唇瓣再次相貼時,少了幾分急切,多了幾分纏綿,每一次觸碰都帶著彼此的心跳,纏纏綿綿,像是要到天荒地老。
    馬車忽然輕輕晃了一下,白詩言下意識地往她懷裏縮了縮。墨泯順勢將她摟得更緊,在她耳邊輕笑“快到了。”她低頭,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等會到了郊外,沒人打擾我們。”
    白詩言臉頰通紅,埋在她懷裏點了點頭,指尖卻更緊地攥著她的衣襟,原來喜歡一個人,連這樣的靠近,都讓人覺得滿心歡喜。墨泯輕輕拍著她的背,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安穩得讓人心安。車廂裏的月光,仿佛都染上了甜意,纏著兩人的衣角,不肯散去。
    馬車軲轆碾過最後一段碎石路,終於在郊外的草地前停下。墨泯先掀開車簾跳下車,指尖還沒碰到地麵,就伸手穩穩托住白詩言的手腕,將她輕輕扶了下來。
    白詩言剛站穩,就見墨泯轉身走向車夫,聲音放得溫和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穩妥“張叔,辛苦你了。你先回府,不必等我們。”她從錢袋裏摸出一錠銀子遞過去,“路上小心些。”
    張叔是別院的老人,跟著墨泯多年,自然懂她的心思。他接過銀子,笑著拱手道“公子放心,老奴這就回府,您和姑娘在外頭也多留意些,夜裏風涼,別待太久。”說罷便調轉馬頭,趕著馬車緩緩往城裏去了,車輪聲漸漸消失在夜色裏,隻留下郊外的靜謐。
    白詩言站在原地,看著馬車的影子融進黑暗,才轉頭看向墨泯,眼底帶著點羞赧的笑意“你倒是細心,還特意讓張叔先回……隻是這樣一來,倒像是我們故意要留在這裏似的。”
    墨泯走回她身邊,自然地牽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捏了捏“總不能讓張叔在這兒等我們吧。再說……”她低頭看著白詩言,月光灑在她發間的桂花簪上,珍珠泛著柔和的光,“隻有我們兩個人,才好安安靜靜地賞月。”
    風裹著草地的潮氣掠過,混著蟋蟀的低鳴和遠處不知名蟲兒的啼叫,落在兩人肩頭。白詩言靠在墨泯身側,指尖無意識地勾著她的衣袖,抬頭望時,一輪圓月正懸在墨藍色的天幕上,清輝灑下來,把墨泯的側臉映得愈發柔和。她忽然覺得心口被填得滿滿當當,連呼吸都帶著甜意,便悄悄挪了挪手,指尖輕輕覆上墨泯的掌心,與她十指相扣。
    墨泯低頭看她,見她眼底盛著月光,像落了滿眶的碎星,忍不住反手握緊她的手,牽著她往不遠處的開闊地走“那邊草更軟些,還能看見山尖的月影。”
    墨泯彎腰將食盒放在地上,先取出塊靛藍色的細棉布,布角繡著暗紋桂花,是她特意讓繡房趕製的,就怕地上涼著白詩言。墨泯仔細把布鋪展,連邊角都撫平了,才扶著白詩言坐下“慢點,別蹭到裙擺。”
    白詩言剛坐穩,就把兔子燈放在膝邊。燭火在燈罩裏輕輕搖曳,暖黃的光映在她臉上,把她嘴角的笑意都染得溫柔。墨泯坐在她身旁,食盒一開,先拿出兩碟點心,一碟是她帶來的桂花糕,還帶著點餘溫;另一碟是雲泯齋新做的蓮蓉酥,怕她愛吃甜,特意多帶了兩塊。最後才取出那瓶桂花酒,青瓷瓶身沾著點水汽,倒酒時,清冽的酒香混著桂花的甜香漫開來,瞬間裹住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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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嚐嚐?”墨泯把酒杯遞到白詩言麵前,杯沿還沾著幾粒碎桂花,“去年秋天釀的,放在地窖陳了半年,比尋常的酒更軟些。”
    白詩言雙手捧著酒杯,先湊到鼻尖聞了聞,才輕輕抿了一口。酒液滑過舌尖,帶著淡淡的甜,一點都不烈,隻餘滿口桂香。她眼睛亮了亮,轉頭看向墨泯“比上次在府裏喝的還要好!你怎麽藏了這麽好的酒?”
    “專等今天給你喝的。”墨泯笑著舉杯,與她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以前總覺得桂花酒太甜,可自從知道你喜歡,倒覺得這甜意正好。”她仰頭喝了一口,目光卻沒離開白詩言,見她指尖沾了點酒漬,便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動作自然又親昵。
    兩人並肩坐著,酒杯偶爾輕碰,發出細碎的聲響。白詩言靠在墨泯肩頭,說起府裏的趣事,廚房的廚子新學了做蟹粉湯包,今早特意給她留了一籠;後院的石榴熟了,紅通通的掛了滿樹,等她有空了一起去摘。墨泯靜靜聽著,偶爾應上一句,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把她的話都記在心裏。
    風又吹過,白詩言下意識往墨泯懷裏縮了縮,抬頭時正好對上她的目光。月光下,她的眼睛深邃得像潭水,滿是白詩言的影子。白詩言忽然心頭一動,微微仰頭,在墨泯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動作很輕,像羽毛拂過,卻帶著她藏了許久的心意。
    墨泯渾身一僵,隨即反手扣住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她低頭看著白詩言泛紅的耳尖,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點啞意“是不是剛才沒親夠,換你這般著急了?”
    白詩言不敢看她,隻把臉埋在她胸口,聲音細若蚊蚋“誰……誰著急了……還不是你方才看我的眼神,讓人慌了神”
    “慌了神就敢親我?你膽子倒是比從前大了”墨泯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自己。她的目光落在白詩言的唇上,那裏還沾著點酒漬,像裹了層蜜。沒等白詩言反應過來,她的唇就覆了上去,先是輕輕碰了碰,像是在確認什麽,見她沒有躲閃,才慢慢加深這個吻。
    酒的清冽混著她唇間的甜,在兩人唇齒間蔓延。墨泯的吻很溫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占有欲,舌尖輕輕掃過她的唇瓣,引得她輕輕顫了顫。白詩言的手指緊緊攥著她的衣襟,心跳得飛快,卻忍不住抬手摟住她的脖子,回應著她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墨泯才慢慢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呼吸有些急促“早知道你藏了這般心意,我該早些主動才是,也省得你惦記著。”
    白詩言的臉頰滾燙,卻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看他,眼底泛著水汽“我才沒有日夜惦記……隻是今日中秋,月色這樣好,總覺得該說些心裏話”
    話沒說完,就被墨泯再次吻住。這次的吻更纏綿,她的手輕輕撫過白詩言的發,指尖蹭過她發間的桂花簪,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嗬護稀世珍寶。兔子燈的燭火依舊搖曳,月光灑在兩人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依偎著,仿佛要融進這無邊的月色裏,再也不分開。
    墨泯慢慢放開她時,眼底滿是化不開的愛意。她輕輕拭去白詩言唇角的餘溫,指腹蹭過她泛紅的臉頰,聲音軟得像浸了月光“詩言,從前讀秦觀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隻覺是文人筆下的虛浮情話,直到遇見你,我才懂,原來真有人能讓‘相逢’二字,勝過世間所有景致。”
    她指尖輕輕扣住白詩言的手,掌心的暖意漫進她的指尖“後來再讀‘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總忍不住想起你。想把書院後院的桃花折來給你,想把市集的糖畫遞給你,想把所有細碎的好都捧到你麵前。自從見你的第一眼起,便再也放不下了。”
    白詩言抬眸望她,眼底泛著水光,聲音輕得像落在湖麵的絮“我也是……墨泯,我也是。”她指尖輕輕回握墨泯的手,“從前讀‘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總覺得太過濃烈,可自你走進我時起,才知這‘入骨相思’,原是這般真切。今日你說了,我倒覺得心裏敞亮了,往後,隻想與你一同讀詩,一同看遍歲歲春光。”
    墨泯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往後歲歲年年,我都陪你過,看月亮、吃桂花糕,再把世間所有好聽的故事都講給你聽。”
    “好,一言為定。”白詩言靠在她的懷裏,點了點頭,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這是幸福的淚水。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坐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月亮,感受著彼此的心跳。白詩言指尖輕輕劃過墨泯的手背,忽然輕聲道“墨泯,你看這月亮這樣圓,倒讓我想起牛郎織女的故事了,傳說他們每年七夕鵲橋相會,可我總覺得,比起他們隔著天河相望,能像此刻這樣,跟你並肩看同一輪月,才是最難得的。你說要是他們能像我們這樣,不用等一年,不用怕分離,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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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泯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吻,溫聲應道“你倒先提起了牛郎織女,不過這故事總帶著些遺憾,我倒聽過一個更貼今日月色的中秋傳說。從前有個叫望舒的姑娘,是月神座下的車禦,日日趕著掛著銀鈴的月車在夜空行走,車轍過處會灑下細碎的月光,落在人間就成了中秋夜的清輝。她性子軟,見不得人思念,每回聽見人間有情侶對著月亮歎氣,就會多停片刻,讓月光把他們的心意裹得更暖些。”
    白詩言睫毛輕輕顫了顫,抬手碰了碰發間的桂花簪,語氣裏滿是好奇“望舒?我倒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聽說過月神還有車禦……這傳說倒是新鮮,比牛郎織女多了幾分軟和勁兒。”
    墨泯指尖蹭過她手背,眼底漾著笑“這是我前幾年外出時,聽一位老船夫說的,他說這故事啊,得配著中秋的月色講才有意思。”她頓了頓,指尖指向月亮旁那片泛著微光的雲,繼續道,“後來望舒趕車經過天河,遇見了一位守夜的星官。那星官生得清冷,卻總在她的月車靠近時,提前點亮身邊的星子,把天河的路照得亮堂堂的,怕她趕夜路看不清,更怕她孤零零的沒人說話。兩人熟了才知,星官守天河,是為替人間有情人擋吹散心意的風,可他自己,卻常年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白詩言聽得身子微微前傾,攥著她衣袖的手指緊了緊“原來星官也這樣孤單……那他們是不是也像牛郎織女一樣,心裏藏著話沒處說?”
    墨泯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聲音放得更柔“起初是這樣。望舒見他總立在天河旁,便常繞路多陪他說幾句;星官也會把最亮的星子摘下來,串成墜子掛在她月車上,說這樣她趕夜路就多份光亮。後來月車上的星子墜子攢了一串,銀鈴混著星子輕響,成了天河畔獨有的聲兒。他們還約好,每逢中秋,望舒就把車停在天河桂樹下,星官采桂瓣混星光揉成糖塊給她,望舒則織月光帕子替他擦衣上夜露。”
    白詩言聽得入了神,眼睛亮閃閃的“那他們能一直這樣好下去嗎?”
    墨泯的聲音輕輕沉了些,眼底笑意淡了幾分,卻忽然話鋒一轉,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語氣帶了幾分狡黠“往後的事啊……我倒記不太清了。老船夫說這一段最要緊,得討個‘賞’才肯往下講,我今日倒也想學著試試。”
    白詩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臉頰“唰”地紅透,指尖絞著衣襟“你又故意逗我!正聽到要緊處呢。”
    “可不是故意的?”墨泯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身前帶了帶,指腹輕輕蹭過她泛紅的指節,目光落在她微張的唇上,聲音壓得低而軟,像浸了蜜的月色“老船夫說,這故事的要緊處得配‘甜賞’才肯講,我今日也學他,要你像方才喂糕那樣,再親我一下,我就把望舒和星官的後續說全了。”
    白詩言耳尖瞬間燙得能滴出水,指尖絞著她的衣袖輕輕晃了晃,眼底帶著點羞惱“你又拿傳說逗我……”話雖這麽說,卻還是慢慢抬起頭,月光落在她眼睫上像撒了層碎銀,她飛快地在墨泯唇角碰了一下,像羽毛拂過,剛要往後退,手腕就被墨泯攥住了。
    “這可不算。”墨泯拉著她重新靠向自己,眼底滿是促狹的笑,指腹輕輕刮過她的下唇,“方才喂糕時還知道多停片刻,怎麽到了‘賞’我這兒,倒這般敷衍?你讓我怎麽把故事說下去的。”
    白詩言臉頰更紅,咬了咬下唇,索性抬手勾住她的衣領,主動湊上去,在她唇上多停留了片刻,帶著桂花糕的甜香,軟得讓人心顫。這次沒等她退開,墨泯深情地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她呼吸不穩地推著她的胸口,她才慢慢鬆開,額頭抵著白詩言的額頭笑“這下才夠甜。”
    她拇指輕輕蹭過她泛紅的唇角,聲音裏還帶著未散的暖意“該說後續了,後來望舒為了陪星官多說幾句中秋的閑話,誤了趕車回月宮的時辰。月神發現後,立刻稟了天帝,說他們一個擅離職守、一個私相授受,壞了仙規,得好好罰一罰才是。”
    “天帝……天帝怎麽罰他們的?”白詩言的聲音都帶了點慌,攥著他衣袖的力道重了些。
    墨泯歎了口氣,語氣裏裹著傳說的悵然“天帝斷了他們的往來,讓望舒每月隻許十五經過天河,還不得停留;星官被派去天河中央的星台,連岸邊的桂樹都不能靠近,那桂樹,本是他們每回相見的地方啊。”他故意頓住,看著白詩言泛紅的眼眶,卻沒再往下說,“老船夫到這兒就打住了,說餘下的得等明年中秋再講。”
    “怎麽這樣就停了……”白詩言還皺著眉,話音剛落,忽然見不遠處的草叢裏閃過一點微光,緊接著,又有幾點螢光飄了起來,像散落在夜裏的星子。
    “你看!”墨泯率先指著螢火蟲,語氣裏滿是驚喜,瞬間衝淡了傳說的悵然,“是螢火蟲,倒比方才的星子還靈動。”
    白詩言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十幾隻螢火蟲正圍著兔子燈的燭火打轉,翅膀扇動的微光映在草地上,像鋪了層碎鑽。她頓時忘了傳說的遺憾,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拉著墨泯的手就往草叢邊跑“我們去追它們!聽說中秋的螢火蟲,能帶著人的心意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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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泯被她拉著跑,嘴角始終掛著笑,任由她牽著自己穿梭在草叢間。螢火蟲被驚動,成群地往月光下飛,白詩言追在後麵,裙擺掃過草葉帶起細碎的聲響,墨泯怕她摔著,始終跟在她身側,時不時伸手扶她一把。
    直到兩人追著螢火蟲跑到湖邊,看著它們落在湖邊的蘆葦上,才停下來喘氣。白詩言靠在墨泯肩上,看著蘆葦叢裏閃爍的螢光,笑著說“你看它們多好看,比望舒月車上的星子墜子還亮。”
    墨泯低頭蹭了蹭她的肩膀,溫聲說“再好看,也沒你眼裏的光好看。”她抬手替白詩言拂去發間沾著的草屑,“方才的傳說沒講完也沒關係,往後的日子還長,明年中秋,我再把剩下的講給你聽,說不定到那時,望舒和星官,早就想出見麵的法子了。”
    白詩言點了點頭,往她懷裏靠得更緊些。湖邊的風帶著水汽,卻不覺得涼,螢火蟲的微光、天上的月色,還有身邊人的溫度,讓這個中秋夜,比任何傳說都要溫暖。
    白詩言愣住,隨即反應過來,臉頰更紅,卻主動往她懷裏靠得更緊。兩人並肩望著月亮,兔子燈的燭火映在他們眼底,與月色交融在一起,滿是藏不住的溫柔。過了一會兒,白詩言才從他懷裏抬起頭,輕聲道“墨泯,我們吃點桂花糕吧,不然真的涼了。”
    墨泯點了點頭,拿起一塊桂花糕遞到她嘴邊,看著她咬下一口,指尖輕輕擦去她唇角沾著的糖霜,自己也拿起一塊吃了起來。桂花的甜香在唇齒間蔓延,比任何時候都要清甜,大抵是因為身邊有了想要共度歲歲中秋的人,連尋常的糕點,都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滋味。
    “對了,”白詩言忽然想起什麽,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紙,遞到墨泯麵前,“今日午後我寫了首詩,本想等回去再給你看,現在倒正好……你看看,寫得好不好?”
    墨泯接過紙,小心翼翼地展開,紙上的字跡娟秀,帶著她獨有的筆鋒,寫的是一首《中秋夜懷》“桂魄流輝照綺羅,晚風攜香入懷窩。此生若得常相伴,不羨牽牛織女星。”
    墨泯反複讀了兩遍,眼底的笑意濃得化不開,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寫得極好,尤其是最後一句,不羨牽牛織女星,隻羨你我共此時。”
    白詩言靠在她身上,嘴角忍不住上揚“我也是這麽想的,有你在身邊,比什麽傳說都好。”
    “不管是傳說還是現實,隻要有你,就是最好的。”墨泯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地說道,“以後每一年中秋,我都要聽你讀新寫的詩,吃你喜歡的桂花糕,陪你看最圓的月亮。”
    白詩言看著急,用力點了點頭。她相信墨泯,相信他們的未來會充滿幸福和美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從詩裏的意境說到天邊的月色,不知不覺,已經戌時二刻了。墨泯看了看天色,說道“詩言,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不然伯父伯母會擔心的。”
    白詩言雖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她點了點頭“好,我們回去吧。”
    墨泯起身時,小心地扶著她,又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遮住夜裏的涼風。兩人手牽著手往回走,影子在月光下緊緊靠在一起,身後的兔子燈輕輕晃著,燭火明滅間,滿是中秋夜的溫柔。
    墨泯收拾好東西,剛要牽起白詩言的手,卻見她揉了揉腳踝,眉梢蹙起一點“方才坐得久了,腳有些麻。”
    墨泯當即俯身,後背朝著她,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上來,我背你。”
    白詩言愣了愣,臉頰微紅,卻還是輕輕趴在他背上,手臂環住他的脖頸。墨泯穩穩托住她的腿彎,足尖輕輕一點,竟帶著她掠起,月光下,墨泯身影輕盈如蝶,踏著牆頭、掠過樹梢,輕功施展間,夜風在耳邊簌簌作響,連城裏的燈火都成了模糊的流光。
    白詩言嚇得攥緊她的衣襟,卻又忍不住低頭看她的側臉,月光勾勒出她下頜的線條,沉穩又溫柔。不過片刻,相國府的朱紅大門已在眼前,墨泯輕輕落地,穩穩將她放下。
    府門口的丫鬟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了上來,白詩言卻還攥著她的衣袖,眼底滿是不舍。墨泯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幾分狡黠“你先進去,別讓伯父伯母擔心。”
    白詩言點頭,剛要轉身,又被他拉住。墨泯指尖蹭過她的手背,眼底笑意藏不住“晚點我再翻牆進去,給你帶剛溫好的桂花酒,還有你沒聽完的,望舒和星官的後續。”
    白詩言眼睛一亮,又怕被丫鬟看見,連忙紅著臉點了點頭,快步走進府門,走了幾步還回頭望了一眼,正撞見墨泯望著她的溫柔目光,連忙加快腳步,耳尖燙得厲害。
    白詩言進了府,心還跳得飛快,指尖仿佛還留著她後背的溫度,耳邊也總回響著她說要翻牆送酒的話。白詩言悄悄躲在廊柱後,掀開簾子一角往外看,她還站在門口,見白詩言望過來,抬手比了個“放心”的手勢,才轉身隱入夜色裏,身影很快與月光融在一起。
    丫鬟捧著剛溫好的茶過來,見她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雀躍,打趣道“小姐今日可真是不一樣,臉上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準是跟墨公子玩得開心極了。”白詩言臉頰一紅,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熱意順著喉嚨暖到心裏,想起墨泯說的桂花酒和未完的傳說,嘴角忍不住彎起。
    她坐在窗前,手裏攥著方才被風吹落的桂花,目光卻一瞬不瞬地黏著院牆外的方向。燭火明明滅滅映在她臉上,連指尖都跟著無意識地蜷了蜷,明明才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卻覺得像過了許久。偶爾聽見牆外傳來幾聲夜蟲的鳴響,都要心頭一跳,連忙湊到窗邊張望,見隻是風動枝葉,才又坐回去,指尖輕輕撚著桂花,眼底滿是藏不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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