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桂窗待月候君來,榻邊夜話望舒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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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攥著那片桂花坐在窗前,燭火跳了又跳,把她的影子在窗紙上拉得忽長忽短。那桂花是傍晚逛集市時墨泯替她摘的,花瓣邊緣還帶著點新鮮的脆感,指尖撚著時能聞到清潤的甜香,混著案頭新沏的雨前龍井,倒讓等待的時光添了幾分雅致。院牆外偶有夜風吹過,帶起竹梢輕響,她都要屏住呼吸湊到窗邊,生怕錯過墨泯翻牆的動靜,連指尖的桂花都被揉得發皺,染著幾分焦急的暖意,連帶著茶盞裏的茶葉都沉了又浮,涼了大半。
她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沿上劃著圈,腦子裏還回放著白日集市的熱鬧。墨泯替她擋開擁擠的人群,在糖畫師傅的攤前站了許久,她盯著轉盤上的鴛鴦圖案挪不開眼,他便笑著掏出碎銀“師傅,勞煩轉一次。”轉盤的指針轉得她心尖發顫,最後穩穩停在鴛鴦上時,墨泯比她還先笑出聲,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頭的糖霜,輕聲說“你看,連糖畫都知你心意。”那時她臉頰發燙,隻敢低頭盯著糖畫的紋路,沒看見墨泯眼底藏不住的溫柔,他看她的眼神,比糖稀還甜。
不知等了多久,簷角的銅鈴忽然輕輕晃了一下,不是風動,倒像是有人輕輕碰了碰,那聲響輕得像羽毛拂過心尖。白詩言心頭一緊,剛推開半扇窗,就見一道黑影從牆頭輕巧落下,墨泯提著食盒站在月下,衣擺還沾著點牆頭的草屑,發間似乎還夾著片細小的竹葉。他見她探出頭,眼底瞬間漾開笑,連聲音都裹著月光的柔“倒比我想的還急,剛在牆外就聽見你挪椅子的聲響了,生怕我來晚了?”
“誰急了。”白詩言臉頰發燙,卻還是伸手把窗推得更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遞來的食盒,溫溫的觸感順著指尖漫上來,“快進來,別被巡夜的家丁撞見,王伯今晚值夜,眼睛尖得很。”
墨泯依言跳進屋,靴底沾的草屑落在青磚上,她下意識地蹭了蹭,才把食盒放在桌上,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放心,我繞著西角門來的,那邊的柳樹長得密,正好能擋著。”她打開食盒時,熱氣混著酒香漫出來,裏麵放著溫酒的錫壺,還有一碟剛切好的梨片,梨片上還撒了點細鹽,旁邊竟還有一小碟桂花糕,糕上的桂花和她攥著的那片一模一樣。“知道你方才在集市吃了不少甜的,特意買了些切好的梨解膩,又想著你愛桂花,就帶了兩塊糕來。”
白詩言看著他熟練地倒酒,指尖還帶著夜裏的涼意,卻把酒杯捂得溫熱才遞過來“慢些喝,剛溫好的,別燙著。”她接過酒杯抿了一口,桂花酒的甜香混著暖意滑進喉嚨,比去年在郊外喝的更柔,尾調還帶著點蜂蜜的綿甜,忍不住問“這酒……是不是又加了什麽?剛才喝的好像沒這麽甜。”
“加了點棗花蜜,怕你夜裏喝著涼。”墨泯坐在她對麵,也端起酒杯,目光落在她發間的桂花簪上,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珍珠在簪頭泛著柔光,襯得她耳垂都透著粉。“今日在集市買的簪子,倒比我去年給你尋的那支更襯你。去年那支珍珠小了些,這支的珠子圓得很,我見你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就知道你喜歡。”
提起集市,白詩言忽然想起那幅糖畫,忍不住笑出聲,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你還說我像孩子,方才買糖畫時,你比我看得還認真,師傅都笑你‘這位公子比姑娘還上心’,你忘了?”
“還不是看你喜歡。”墨泯無奈搖頭,卻沒否認,指尖輕輕蹭過白詩言的手背,帶著點癢意。她當時看著糖稀在石板上勾勒出鴛鴦的模樣,滿腦子都是往後年年中秋,都要陪白詩言這樣逛集市、吃甜食,連老板遞來糖畫時,他都下意識地護著尖角,怕碰壞了她喜歡的紋樣,倒真像個盼著過節的孩子。“再說了,那鴛鴦畫得好,配你正好。”
白詩言臉頰更燙,連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卻不小心嗆了一下,咳嗽時眼底泛起水光。墨泯立刻起身坐到她身邊,伸手替她順氣,掌心貼著她的後背,帶著點暖意“慢些喝,又沒人跟你搶。”她替白詩言擦了擦嘴角,指尖碰到她的唇角時,兩人都頓了一下,空氣裏忽然靜了下來,隻有燭火跳動的聲響。
她別過臉,盯著案頭的詩稿轉移話題“我晚上又寫了首詩,你要不要看看?”說著就要去拿,卻被墨泯按住手。“不急,先喝酒。”她把梨片推到白詩言麵前,“吃片梨壓一壓,酒勁兒雖小,也別嗆著。”
兩人邊喝邊聊,話題從府裏的石榴樹說到書院的趣事。白詩言說起昨日石榴樹結了個最大的果子,被下人摘走時她還鬧了小脾氣,墨泯聽得笑出聲“明日我去給你摘,書院後牆有棵老石榴樹,結的果子比你家的還甜。”她說起書院裏的先生上課打瞌睡,被學生的墨汁濺到袖口,卻還故作嚴肅地繼續講課,逗得白詩言笑彎了眼,連眼角的細紋都透著甜。
酒壺見了底,梨片也吃了大半,桂花糕還剩一塊,白詩言舍不得吃,用帕子包好放在食盒裏。她打了個輕顫,指尖碰了碰窗欞,涼得縮了回來。墨泯才發覺窗開得久了,夜風漸涼,連忙起身替她關窗,又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外袍上的墨香混著淡淡的鬆煙味,裹得她滿身暖意“仔細著涼,明日要是咳了,伯父伯母又要怪我帶你在外頭待太久,說我‘總教壞他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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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白詩言裹緊外袍,下巴蹭了蹭衣領,忽然想起未完的傳說,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抓著她的衣袖晃了晃“對了,望舒和星官傳說,你是不是還沒說完!感覺少了點什麽似的。”
墨泯剛要開口,卻聽見院外傳來丫鬟的腳步聲,還有銅盆碰撞的聲響,定是送熱水來了。她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快步走到窗邊探頭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是小桃,我得藏一會了。”
白詩言心裏一慌,連忙起身拉住她的衣袖,指尖攥得緊緊的,連聲音都帶了點委屈“那傳說……你還沒講完呢。”她看著他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瞳孔裏映著她的影子,讓她舍不得放手。
墨泯剛握住窗沿的手頓住,回頭見她眼底滿是不舍,連拉著她衣袖的手指都微微用力,指節泛著白,心頭一軟,索性鬆開窗,轉身走回她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走了,就躲躲。小桃送完水就回來。”
她拉著墨泯走到屏風後,那屏風上繡著月下桂樹,她躲在樹影紋樣後,鼻尖還能聞到屏風上的熏香。剛藏好,就聽見小桃敲門的聲音“小姐,熱水來了,放在門口嗎?”白詩言隔著屏風應了聲“放門口吧,我待會兒自己拿”,聲音盡量放得平穩,可指尖還是攥著墨泯的衣袖,不敢鬆。
等腳步聲遠了,白詩言才鬆了口氣,轉頭卻見墨泯正盯著她笑,眼底滿是促狹,臉頰頓時更紅,伸手推了她一下“都怪你,要是被發現了,我可不管,我爹要是知道你夜裏來我房裏,定要扒你一層皮了。。”
“這不是沒發現嘛。。”墨泯順勢握住她的手,指尖蹭過她的掌心,帶著點癢意,“不過你剛說什麽?怪我讓你喝太多酒?還是怪我沒講完傳說?”
白詩言別過臉,故意板起臉,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可不是麽?從集市到郊外,再到現在,喝了一回又一回,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讓我醉了,好欺負我?”話雖帶著嗔怪,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她其實愛極了這樣的相處,隻是想逗逗墨泯,看她著急解釋的模樣。
墨泯低笑出聲,聲音在屏風後顯得格外清晰,她伸手將白詩言攬進懷裏,下巴抵著她的肩膀,聲音放得柔“是故意的,想讓你醉一點,膽子大些,好跟你說些心裏話。”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撫摸著白詩言的發尾,“若是清醒著,又會這般妖嬈。”
白詩言靠在她懷裏,聞著她身上的檀香混著酒香,心跳又快了起來,像揣了隻兔子,卻還是嘴硬“登徒子……誰妖嬈啦!就你……”話沒說完,就被墨泯輕輕捏了捏臉頰,指尖的溫度讓她更覺發燙。
“還說沒有?”墨泯低頭看著她,眼底滿是笑意,連聲音都帶著寵溺,“方才在郊外,是誰主動親我的?就輕輕碰了下我的嘴角,轉身就跑,我追了好遠才追上。還有,是誰纏著我要聽傳說?”
“你!”白詩言氣鼓鼓地抬頭,卻撞進她溫柔的眼眸裏,那眼眸裏映著燭火的光,像盛了滿天星辰,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能伸手捶了她一下,卻沒用力,落在她胸口像撓癢,“就會欺負我,把我的事都記著。”
墨泯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指尖的觸感讓她一顫“隻欺負你一個人,別人想讓我記,我還不記呢。”她牽著白詩言走到床邊,替她攏了攏外袍,指尖碰到她的耳垂,涼得很“夜深了,你該睡了,我在旁邊守著你。”
白詩言卻拉住她的衣袖,輕輕搖了搖,聲音軟乎乎的,帶著點酒意的朦朧,像撒嬌的小貓“不要,你也睡。”她抬頭看著墨泯,眼底滿是期待,“我們一起睡,這樣你明天還能接著給我講傳說。”
墨泯愣了愣,隨即眼底的笑意更濃,俯身替她褪去外袍,隻留裏衣,指尖碰到她的手腕時,能感受到她脈搏的跳動。墨泯替她蓋好被子,才在她身邊躺下,小心翼翼地避開她,怕壓著她,連呼吸都放輕了些。可白詩言卻不滿足,主動往她身邊挪了挪,伸手摟住她的腰,腦袋靠在她的胸口,心裏滿是安穩,連酒意都消了些。
“墨泯,”她輕聲說,聲音帶著點困意,卻還惦記著傳說,“你還沒說望舒和星官的後續呢,他們後來怎樣了。”
墨泯輕輕拍著她的背,動作溫柔得像哄孩子,聲音放得柔“等你睡醒了再說,現在先睡覺。熬夜對身子不好,你明日還要去給伯母請安,要是頂著黑眼圈,伯母又要問了。”她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白詩言,她已經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嘴角還帶著笑意,像夢見了什麽好事。
墨泯忍不住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吻,吻得很輕,像羽毛拂過,低聲說“晚安。”
白詩言在她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就睡著了。墨泯卻沒睡,她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感受著她均勻的呼吸,心裏滿是滿足。窗外的月光靜靜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溫柔得像一層紗,連燭火都漸漸弱了下去,隻留一點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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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沒有喧囂,沒有打擾,隻有彼此的心跳聲,和滿室的溫馨。墨泯看著懷裏的女孩,手指輕輕描摹著她的眉眼,看著眼前的人兒,不自覺的笑眯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白詩言忽然醒了,窗外的月光更亮了些,透過窗紗落在床榻上,像鋪了層銀霜。她窩在墨泯懷裏,鼻尖沾著她衣襟上淡淡的檀香,可腦子裏翻來覆去都是望舒和星官的故事,連困意都被勾走了大半。她悄悄睜開眼,借著月光看墨泯的側臉,她眼睫垂著,呼吸平穩,像是已經睡熟了,可指尖還輕輕搭在她的腰側,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溫柔,連翻身都怕吵醒她。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聲音細得像蚊子叫,怕吵醒他“墨泯,你睡著了嗎?”
墨泯的指尖動了動,隨即睜開眼,眼底沒有半分困意,反而帶著點笑意,像是早知道她會醒“沒睡,猜你就會惦記著傳說,連覺都睡不安穩。”她低頭蹭了蹭她的臉,聲音放得更柔,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想聽?那我接著講,這次一定講完,不讓你再惦記。”
白詩言立刻點頭,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連身子都往她懷裏縮得更緊,指尖輕輕抓著他的衣襟“嗯!你快說,他們後來是不是真的能常常見麵了?天帝有沒有鬆口?”
墨泯輕輕拍著她的背,動作緩慢而溫柔,娓娓道來“天帝被凡人的祈願打動,動了惻隱之心。你知道嗎?那段時間,人間的情侶們都在月下祈禱,希望望舒和星官能重逢,連小孩子都拿著花燈,說‘要讓月亮娘娘看見我們的心願’。天帝見了,心裏也軟了,就允許望舒和星官每月十五相聚,在月桂樹下見麵。”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劃過白詩言的手背,像是在描繪月桂樹的紋路“重逢那日,星官早早候在月畔,穿著他最愛的星紋衣,手裏還拿著望舒之前給他繡的帕子。見望舒駕著月車而來,車轍印過的地方都撒著月光,他忙迎上去,連聲音都帶著顫,說‘我等了你好久’。他牽著望舒的手,帶她走到月桂樹下,那裏早備好了用星光釀成的瓊漿,還有雲朵做的軟榻,軟榻上還鋪著望舒喜歡的月白色錦緞。”
白詩言聽得入神,連呼吸都放輕了,忍不住追問“那他們每次見麵,就隻是喝酒聊天嗎?有沒有做些別的?比如……像我們今日逛集市那樣?”
墨泯笑著捏捏她的鼻尖,指尖的觸感讓她笑出聲“自然不是。星官會施展法術,將人間的美景映照在月光之上,讓望舒仿若身臨其境。有春日裏漫山遍野的桃花,風一吹,花瓣紛飛,落在望舒的發間;有夏日的滿池荷花,蜻蜓在荷葉間翩躚,望舒伸手去捉,卻隻碰到一片清涼;秋日裏金黃的麥浪翻湧,農夫們忙著收割,孩子們在田埂上追跑,望舒看得笑個不停;冬日的皚皚白雪,將世界裝點得銀裝素裹,星官還會用雪花給望舒堆小兔子,耳朵長得很,像你上次在雪地裏堆的那個。”
“哇,好浪漫。”白詩言眼裏閃著光,手也不閑著,輕輕在她畫著圈,又問,“那望舒會給星官準備什麽?總不能每次都讓星官忙前忙後吧?”
“望舒會把月光編織成各種精巧的小物件。”墨泯接著講,聲音裏都帶著笑意,“有時是一串能發出清脆聲響的風鈴,掛在星官的居所,風起時,聲音悠揚,星官說‘聽見風鈴響,就像聽見望舒在說話’;有時是一方繡著星圖的手帕,上麵的星星會隨著月光閃爍,星官走到哪裏都帶著,連天帝見了都問‘你這手帕倒別致’;還有一次,望舒用月光編了個發簪,簪頭是小小的月桂樹,星官見了,立刻就插在發間,舍不得摘下來。”
她低頭看了看白詩言發間的桂花簪,伸手輕輕碰了碰“就像你這支簪子一樣,都是藏著心意的。”
白詩言臉頰微紅,指尖輕輕勾住她的衣襟“後來呢?他們總在月上見麵,會不會覺得悶?”
“自然不會。”墨泯眼底笑意更濃,聲音放得愈發輕柔,“後來,他們還瞞著天帝,偷偷下凡遊曆。望舒早就聽人間的仙娥說過市集熱鬧,一直惦記著,星官便順著她的心意,選了個人間花燈節的日子,帶著她偷偷下了凡。”
“下凡時沒被天兵發現嗎?”白詩言緊張地攥緊她的衣料,連呼吸都屏住了些。
“星官有塊能隱匿仙氣的玉佩,是他早年在昆侖山上尋到的,貼身戴了百年。他把玉佩係在望舒腰間,兩人化作尋常百姓的模樣,混在人群裏竟沒被察覺。”墨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她的緊張,“那天的市集格外熱鬧,街上掛滿了各色花燈,兔子燈、蓮花燈、走馬燈,點亮了半邊天。望舒第一次見這樣的景象,眼睛都看直了,拉著星官的手從街頭跑到街尾,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她頓了頓,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場花燈會中“他們在糖畫攤前停了許久,望舒盯著轉盤上的嫦娥奔月圖案挪不開眼,星官便像我今日那樣,掏出碎銀請師傅轉了一次。指針剛停下時,望舒還怕沒轉到,急得踮起腳尖,直到師傅把糖畫遞到她手裏,她才笑得眉眼彎彎,連嘴角都沾了糖霜。星官見了,忍不住替她擦去,指尖碰到她的唇角時,望舒的臉頰比花燈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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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詩言聽得入神,忍不住輕聲道“這場景倒和我們今日很像。”
“可不是麽?”墨泯低頭蹭了蹭她的發頂,聲音裏滿是溫柔,“後來他們還去吃了湯圓,望舒第一次嚐芝麻餡的,覺得甜得很,卻又忍不住多吃了兩個,最後撐得走不動路,還是星官扶著她慢慢走的。街邊有賣小泥人的,望舒選了一對男女泥人,男的穿著青衫,女的梳著雙丫髻,像極了他們倆,她把泥人小心翼翼地揣在懷裏,說要帶回月上,擺在軟榻邊。”
“那他們下凡的事,最後還是被天帝知道了吧?”白詩言心裏又提了起來,畢竟是瞞著天規行事,總怕有不好的結局。
墨泯輕輕點頭,聲音卻沒了之前的輕鬆“確實被發現了。他們下凡的第三日,天帝召星官去淩霄殿議事,星官匆忙間忘了取下望舒編的月光發簪,被天帝一眼看穿。天帝大怒,說他們違背天規,要把望舒貶去苦寒的北海,永世不得回月宮,還要罰星官在誅仙台受鞭刑。”
白詩言聽得眼眶都紅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那怎麽辦?他們會不會真的被分開?”
“你別急,聽我接著說。”墨泯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指尖帶著暖意,“就在天帝要下旨時,月宮裏的仙娥們都跪下來求情,說望舒待人體貼,平日裏常幫仙娥們修補月衣,從未有過半分架子。人間的百姓也似有感應,那晚家家戶戶都在月下焚香祈禱,連剛會說話的孩童都念著‘月娘娘別走’,香火的煙氣飄到天庭,竟繞著淩霄殿轉了三圈,久久不散。”
她看著白詩言泛紅的眼眶,聲音放得更柔“天帝見了,也知他們心意難違,又念及望舒和星官從未做過惡事,便鬆了口。雖還是罰了星官閉門思過三月,卻不再提貶黜望舒的事,還特許他們除了每月十五,逢人間的佳節也能下凡相聚。”
“太好了!”白詩言破涕為笑,眼角還掛著淚,卻笑得格外真切,“那他們後來是不是就一直這樣,在月上相伴,偶爾下凡看人間煙火?”
“嗯。”墨泯點頭,伸手將她摟得更緊,“後來每到人間的中秋,他們都會下凡來,坐在桂花樹下看凡人賞月、吃月餅,有時還會悄悄給思念親人的人送去一縷月光,讓他們在夢裏與家人相見。望舒說,她從前覺得月宮清冷,可自從有了星官,有了人間的牽掛,連月光都變得暖了。”
白詩言靠在她懷裏,輕聲說“我也覺得,有你在,連等待的時光都不覺得漫長了。”
墨泯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小傻瓜,以後不會再讓你等了。等我考上狀元,到時候我們就能日日相守,不用再這樣偷偷摸摸的,也能像望舒和星官那樣,每個佳節都一起過。”
“真的?”白詩言抬頭看她,眼底滿是期待,連聲音都帶著顫。
“自然是真的。”墨泯握住她的手,指尖與她的指尖相扣,滿眼深情地望著白詩言。
白詩言的臉頰更紅了,把頭埋進她的懷裏,聲音悶悶的“那你一定要好好考,別讓我等太久。”
“放心,我定會好好考,不會讓你失望的。”墨泯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在哄孩子入睡,“現在能安心睡了嗎?再不睡,明天真的要頂著黑眼圈了。”
白詩言點了點頭,在她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這次,她沒有再惦記著傳說,隻覺得渾身都暖融融的,耳邊是她沉穩的心跳,鼻尖是她身上的檀香,連夢裏都是甜甜的,夢裏她穿著大紅的嫁衣,墨泯牽著她的手,站在滿是桂花的院子裏,身邊還有望舒和星官的身影,他們笑著遞給她一塊桂花糕,說“要永遠幸福啊”。
墨泯看著懷裏熟睡的白詩言,嘴角忍不住上揚。她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指尖劃過她柔軟的發尾,心裏滿是滿足。窗外的月光依舊明亮,透過窗紗灑在兩人身上,像一層溫柔的紗衣。簷角的銅鈴偶爾被風吹得輕響,卻沒吵醒榻上的人,隻讓這夜晚更顯靜謐。
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詩言,每一個佳節,我都會陪著你,直到白發蒼蒼,直到歲月盡頭。”
白詩言在夢裏似乎聽到了,嘴角微微上揚,還輕輕蹭了蹭墨泯,像隻滿足的小貓。墨泯看著她的模樣,也漸漸閉上了眼睛,將她摟得更緊,這一夜,月色正好,人心亦暖。
天快亮時,墨泯悄悄起身,怕吵醒白詩言。她替白詩言掖好被角,又看了一眼她發間的桂花簪,才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院外的天已經泛起魚肚白,竹梢上還掛著晨露,西角門的方向靜悄悄的,正好適合離開。
她最後看了一眼榻上的白詩言,眼底滿是溫柔,才翻窗而出,衣擺掃過牆頭的草屑,卻沒發出半點聲響。等她走到走廊盡頭時,回頭望了一眼白詩言的臥房,窗紙已經被晨光染成了淡金色,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轉身消失在晨霧裏,今日商鋪還有要事,可他心裏卻滿是期待,期待著下一次與她相見,期待著將夢裏的承諾,一一變成現實。
而榻上的白詩言,在墨泯離開後不久也醒了。她摸了摸身邊的位置,還殘留著她的溫度,鼻尖似乎還能聞到她的檀香。她坐起身,看見案頭的食盒已經被收拾好,裏麵還放著她昨晚沒吃完的桂花糕,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麵是墨泯的字跡,寫著“晚上給你帶石榴,書院後牆的那棵,定比你家的甜”。
白詩言拿起紙條,臉頰發燙,指尖輕輕撫摸著字跡,心裏甜滋滋的。她走到窗邊,推開窗,晨風吹來,帶著桂花的香氣,遠處的天際已經亮了,新的一天開始了,而她知道,她與墨泯的故事,也會像望舒和星官那樣,有著圓滿的結局,有著說不盡的溫柔與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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