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曆確認了夏書有在觀察他，此刻也是信心大增。
    以夏書的聰穎，想必能迅速理解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存在。
    他是收束者。
    或許對其他的夏曆而言有些不公，但他在他的時空完成了升維，他擁有為主的資格。
    而其他的夏曆沒能踏出那至關重要的幾步。
    即便是得到了高維信息，但沒能完成升維也不及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他夏曆的天敵出現了，真正絕對不死不休的天敵，來自其他時空的自己。
    滿懷著覺悟而來，自我覺醒的自己。
    覺者——夏曆。
    佛門曾言：覺者便是佛。
    因此佛有諸多超乎想象的神通。
    夏曆將那用廢棄義手改造而成的無名機械安裝在肩膀上啟動。
    從機械手的掌心射出紅外光為瞄準線，在他的頭頂稍微轉了一圈。
    而後……
    刃指刺入他的天靈蓋，而後開始蠻力切割。
    “唔……”
    夏曆發出悶哼，底層人解除監管的方式還真是恐怖，但這就是企業聯合，沒有被阿斯塔特清洗的企業聯合。
    那場內戰到底是對是錯，此刻已經有了答案。
    天靈蓋被切開後，機械手的鉤弧探入腦內抓住了天芯。
    夏曆的身體開始抽搐。
    好在這枚監管天芯足夠爛，防拆機製並不難破解，機械手掌心的射線猛然加大輸出頻率，立即將監管天芯的核心模塊過熱使其發生損壞。
    但這個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仿佛腦漿都在被烹煮。
    隻聽聞哢噠一聲脆響……
    一塊還粘黏著腦組織的天芯被機械手強行摘取出來扔掉，夏曆咬牙忍耐著幾乎快要昏厥的痛苦，將那枚黑天芯遞給了機械手。
    之後的安裝過程也舒服不到哪裏去，夏曆幾次抽搐著翻白眼，把自己的雙腿伸進廢棄車輛之中固定，雙手也是緊抓住身邊的大型垃圾不放。
    他不能暈過去。
    在清醒狀況下強行摘取天芯，還是監管天芯，那玩意兒有可能釋放病毒，會在他腦活動減弱時產生破壞，必須要清醒著與新天芯完成神經連接才算安全。
    在涕淚橫流的不堪和痛苦之中。
    播報提示終於在腦海中想起。
    【神……神神神神神神……】
    “該死，別這個時候卡啊！”
    果然是便宜沒好貨。
    天芯在第一步就卡死了，所幸天芯的複位程序沒有出錯，初始化之後馬上開始了第二次連接。
    【神經連接已建立】
    【非專用數據集，正在載入公開數據集】
    【係統啟動中】
    【啟動完成】
    聽到啟動完成的提示，夏曆鬆了口氣，安裝在肩部的機械手此刻也開始做最後的流程。
    縫補創傷。
    天靈蓋的一部分被吸附著放回原地，而後是激光射線的熱縫合，血肉焦灼的異味充斥著夏曆的鼻腔。
    待到縫合完成，機械手被固定在肩部的卡扣自行鬆開，從夏曆的身上脫落。
    一個真正的負債窮鬼想要解除監管得到自由，大多都隻能這麽做，甚至還要慶幸正因為自己是窮鬼，所以監管天芯通常也不會太好，才可以通過這種簡單暴力的方式摘取。
    夏曆蜷縮在垃圾堆中眼神渙散著大口喘氣。
    這麽一個在往日隻需要睡一覺就能舒服完成的流程要了他半條命。
    再也支撐不住的夏曆終於是在此刻昏厥過去。
    待到再一次清醒，又是苦痛與陣陣侵入腦髓的惡心。
    失控的篝火點燃了其他垃圾，直接燒到了他身上，把他從昏迷中活生生的痛醒，垃圾燃燒產生的有害廢氣被他大量吸入，複雜的化學物質影響了他的生物腦。
    眼前開始出現幻覺。
    【有害化學物質吸入過量】
    【請遠離當前環境】
    夏曆脫下已經燃燒的破外套，在垃圾山中步履蹣跚的艱難前行，火光引起了其他拾荒者的注意。
    然後是……
    一根鏽鐵打造的箭矢從夏曆眼前劃過。
    夏曆咬著牙抬起頭。
    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枯瘦的男子，那雙如野獸一樣的雙目和嘴角滴落的唾液都表明了對方想要幹什麽。
    吃人，吃人，吃人。
    在民主政府哪怕是宗門世家，拾荒者雖然也是最底層，但至少也算是有基本人權，民主政府還會給予基本補助。
    宗門世家至少不會再去迫害。
    但企業聯合要榨幹最後一絲價值。
    那個拾荒者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弩弓，在這種地方別想吃到什麽好東西，最好的東西或許就是窮鬼肉了。
    特別是非法摘除了監管天芯的“死人”。
    他們的最後生命權也得不到企業聯合的任何律法扞衛。
    拾荒者瞄準之後扣動扳機。
    但……
    卡住了！
    那個拾荒者著急的擺弄手中的弩，發現了問題所在後將弩倒過來試圖重新調整，但他剛剛倒過來將弩口瞄準自己的一瞬間。
    弩箭被擊發。
    穿過頭顱！
    拾荒者倒下了。
    夏曆無言，弩弦卡住後去調整，但弩箭被不幸激發射殺自己的概率並不為零。
    如今的局麵是何等的地獄，但夏曆不會去抱怨為什麽自己會降臨於此，會成為一個最底層的窮鬼。
    因為對方的信息最是無足輕重，可以被他輕易取代。
    沒人記得，沒人在意，就連自己都放棄了自己，說不定精神上都已經死去。
    但更多的拾荒者正在趕來。
    夏曆呼吸變得愈加困難，前胸似鐵一般壓迫肺部使其難以擴張。
    他腦中這枚黑天芯的ai模塊也出了問題用不了，就連代管身體跑路都辦不到。
    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窮鬼，他的本質有所不同。
    能鏈效應……
    連接！
    沒有靈器官，就連靈樞都沒有安裝的身體之中湧出靈氣，夏曆很不想這麽做，因為他知道在下城區最外環這種鬼地方，產生強烈靈氣波動的下場是什麽，但此刻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至少摘除了監管天芯之後他可以更安全的連接能鏈。
    夏曆立即施展靈療術，禦風而起如炮彈一般彈射升空直接飛離，朝著記憶中的下水道入口飛去。
    沒想到他成為天道議長後還有鑽下水道的一天。
    隻可惜他現在的靈魂強度過低，接入能鏈的時間短得可憐，但依靠慣性和殘留在身體中的靈氣也足以完成逃離和安全下落。
    十多分鍾後。
    夏曆之前所在的垃圾堆來了很多人，是一群武裝護衛。
    一個穿著得體的男子走在最前方。
    “這地方居然會出現極高純度靈氣反應，搞錯沒有……”
    男子四處張望搜尋，不一會就找到了火已經撲滅，但仍然散發著黑煙的垃圾洞。
    有護衛立即鑽進去搜尋，很快就找到了一枚損壞的監管天芯和一根怪異的改造機械臂。
    “我說這群窮鬼幹嘛聚集過來，原來是收到了監管天芯的摘除信號，想要前來吃一口熱乎的。”
    “真是一堆惡心人的臭老鼠。”
    “不過倒是有一隻藏寶鼠……有意思，又到了我最愛的歡樂時光。”
    男子笑得很是興奮，終於又能排解虛無了，他活著的意義就是毀滅他人，踐踏下層取悅上層。
    窮鬼都是該死的。
    這可是那位尊敬的夏先生親口說的，而膽敢逃離監管的窮鬼更要以最絕望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