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鎮上豬肉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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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響水村離平良鎮不算遠,不然鄭家也不會在鎮上租攤子。
    周邊散落的村莊也都是來這裏采買物品,城裏居住的人口多,店鋪齊全,平日也熱鬧。
    鄭則的肉攤位於城東,記名在縣衙的街道擺攤冊子上,攤位是租的,不怕被人占用,也不怕被衙役趕人,一個月四百個銅錢租子,月初市監來收租。
    鄭則也不是日日都在,他們家殺豬的時候才來開攤。
    這個攤子早年租下,也換過位置,不變的是一直在這條街做生意。
    鄭老爹人實誠,稱肉從不缺斤短兩,麵相看著凶了點,性格健談豁然,和客人很是能聊,這麽多年下來鄭家肉攤也積累了點名聲,逢年過節附近的居民都會來割點肉。
    二來,自鄭則接手肉攤生意後,因為樣貌好做事利落,吸引了很多相看的人家來光顧,甚至有些住在城南的哥兒姐兒為了能和他說上兩句話,還特意跑來城東買肉。
    這一來二去的,生意還算是不錯的。
    要說客人奔著鄭則來這事誰最高興,那必須是鄭老爹,有錢賺誰還不高興了?
    鄭老爹以往還想著,如果鄭則能相看上誰那更是好事,那話咋說,兩全其美,一舉兩得,哎。
    不過,如今家裏已有了周舟,再來人打探親事,那就得說清楚了。
    鄭則趕牛車到肉攤,鄭老爹先去買明日祭拜的物品,昨日給忘了。
    正好旁邊羊肉攤老板正在出攤,三人打過招呼。
    “則小子,今天出攤啊?你一會兒幫我留塊五花肉,明天祭拜用。”
    鄭則應下了,接著彎腰一口氣把整頭豬扛起丟到案上。
    羊肉攤老板也是幹體力的,在一旁看得嘖嘖稱讚,這估摸著也有個百來斤吧,這小子真有勁啊。
    明天便是清明節,大多數人家都會提前來割點肉,怕晚了挑不著好的,肉攤今日生意尤其好。
    “鄭則,昨日怎的沒開攤啊?”
    “這是早上剛殺的豬嗎?”
    “割塊一斤五花肉,這兩天可饞油水了。”
    “鄭老爹咋沒來,我還想找他嘮兩句呢。”
    “幾日不見,則小子還是那麽俊!”
    “豬下水還有嗎,便宜點唄,我就好這口。”
    日頭越來越高,街道上也逐漸熱鬧起來,肉攤前人越來越多,鄭則雖話少,但人禮貌,客人們的問題都一一回答了,見到熟人還會主動說兩句,彼此認識的客人買完肉也會在一旁聊。
    正忙著,一個穿著花哨的細條身影閃過,靈活地擠開其他人,直直地湊到肉攤前,“呦!鄭則在呢!”
    客人們看清來人,也揶揄到,“孫媒婆,什麽風把你吹到這裏來,看你今天穿得這麽喜慶,有啥好事發生了?”
    孫媒婆倒是很得意今天的裝扮,還伸手扶了扶頭上的發簪,“這好事嘛......沒有!”
    真沒什麽事,媒婆也不是天天有媒說,她就是來買豬肉的。
    再說鄭則小子長得俊啊,豬肉找誰買不是買,她就愛看俊的。
    “孫媒婆,你這是要給誰家說親呢!”
    “都說了沒有,朱老三看你閑的,問問問,怎麽,你家兒子也要相看?”
    大夥一聽全笑開了,這朱老三的兒子才五歲,整天提著褲腰帶跑來跑去玩泥巴,離提親還久著呢!
    “瞧你這話說得,還不興人打聽了。”
    孫媒婆可不理他,“那也得選個好日子不是,明兒就是清明了,誰找我說親啊,瞧給你們閑得,都擠在這讓不讓人買肉了”,她話頭一停,又轉向鄭則,笑眯眯地:“鄭家小子你說是吧!”
    鄭則笑著點頭,客人講話他一般不插嘴,神情很平和地給客人收拾肉,這些瑣碎的小事每天都能在他肉攤前出現,偶爾聽聽還挺有意思。
    鄭則:“您買點什麽?前腿後腿肉,肋骨都有。”
    “這生意這樣好啊,你手上的豬蹄有人買了嗎?”掛著的和案上擺的肉都賣不多了。
    “孫姐姐哎,不巧,不巧啊,豬蹄兩個都給我定下來了,你來晚了!”
    買豬蹄的正是醉香樓的夥計,他這個人手腳勤快嘴皮子利索,在醉香樓做事做得很好,就是有個饞嘴的毛病,賺來的工錢都買吃的了,他娘親看他存不下一個錢,就怕媳婦娶不到,沒少追著他罵,這事周邊街道上的人都知道。
    “得了吧,你還是把這錢省了到時找我幫提親,豬蹄就別吃了!”孫媒婆講完客人們又是一陣笑,那夥計哎呀哎呀忙說不行。
    孫媒婆也不惱,改挑了塊梅花肉,臨走時又多瞧了幾眼鄭則,見他利落地給人切肉找錢,心裏連歎可惜,自己是掙不到他的做媒錢了。
    正午後來賣肉的人漸漸少起來,攤主們開始吃午飯,有些人帶了自家的吃食,有些則是跑去食攤上買。
    鄭則沒帶午飯,洗了手之後留鄭老爹一人看攤子,自己去買了兩個烤得酥脆的胡餅,又去買了兩大碗打鹵麵拿回攤子吃。
    鄭老爹呼哧呼哧吸了口麵,覺得嘴裏吃著沒勁兒又咬了口胡餅吃,“麵沒你娘做的好吃,胡餅還成,收攤買個給你娘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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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想起家裏多了哥兒,補充道:給粥粥也買個。”
    鄭則點點頭。
    胡餅湯麵吃完,二人還有點意猶未盡,覺得差點意思,鄭則又拿出周舟早上給裝的包子,父子倆分食了。
    下午市監來攤子上收租子,大夥都趕緊拿出錢來,對人那叫一個熱情。
    這些攤主是萬萬不敢賴官家賬的。
    到了他們豬肉攤,鄭則像往常一樣拿出串好的四百錢遞出去,語氣也自然地搭話,“張兄,前段時間見是另一位市監來收租,還以為你調去其他城區了。”
    張市監輪著來鄭則這收過幾次租,他們家交租不拖拉,交談也不套近乎,偶爾交談兩句,一來二去也還算熟悉。
    “還不是給推廣土豆給忙的,縣衙貼的公告你也看了吧,衙役要去鄉下送豆種,人手不夠我們就去頂上了。”
    “記得你家是響水村的,衙役去到你們村了嗎?”
    鄭則搖搖頭:“還沒見人,估計還沒輪到我們村。”
    張市監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土豆可以種,隔壁縣去年種了,收成不錯的,你們種多種少看自己需求。”
    倆人又說了一會兒,鄭則招呼他選塊肉拿去明天祭祖,張市監說不用了,說家裏婆娘都操持好了,又繼續收租去了。
    第二天清明,鄭大娘打點好祭拜物品,又叮囑了哥兒看好家裏的牛,三人才上山去。
    周舟在家學著做家事。
    上午他在院裏剝花生,聽見院門響還奇怪,小心翼翼走到門邊聽動靜,開門卻發現是村裏的幾個小孩兒,四五歲的樣子,個個玩耍跑出一腦門的汗。
    周舟見不是村裏的大人便也放鬆下來。
    “你們找誰呀?”周舟彎腰撐著膝蓋問話,聲音放得輕輕的。
    小孩兒是大著膽子來敲鄭屠戶家的門,鬧著玩的,見門開也嚇一跳,要不是有人說鄭屠戶不在家,平時路過家門口都跑得快快的呢。
    因著從未見過周舟,幾個孩子都看人看得新奇,愣愣呆呆地不懂答話。
    個頭最小的一個蘿卜頭盯著周舟看了一會兒,突然直接撲上去抱住了周舟的腿,笑嗬嗬的,口齒不清地說道:“好看,好看。”
    周舟被他逗笑了,心想這些孩子應該是在附近玩,無聊才來敲的門,他進院子抓了兩把花生米,每個孩子手心裏都分了一些,哄道:“去玩吧。”
    娃娃們拿了花生都害羞起來,卻沒有馬上跑開,一個個都在悄咪咪地偷看周舟,穿花棉襖的胖乎丫頭看起來年齡大些,她兩隻肉手小心包著花生,脆生生地問:“漂亮哥哥,你是鄭則叔叔的夫郎嗎?”
    周舟沒想到她會這麽問,臉頰一下紅了,想到那個高大的漢子,他忍著羞意點了點頭,承認了,又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你們玩去吧。”便把門關起來了。
    回到院裏坐下,周舟臉頰仍舊熱熱紅紅的。
    忙完去到外頭牛棚喂草,忽見兩位女子徑直向他走來。
    這段時間在家,也經常有村民來鄭家說事情,常常是鄭大娘去招呼,周舟則在屋裏,不曾獨自見客。
    如今又見有人來,不曉得找誰。
    倆人走近了也不出聲,粉襖子那位反倒是把人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周舟被她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忍著不適問:“你找誰?”
    “鄭則呢?”
    穿粉色夾襖的姑娘抬著下巴看人,一上來就指名道姓,周舟不知道這姑娘要幹什麽,但覺出對方不懷好意。
    他不笨,也打量起那姑娘,尋常家姑娘不會這麽直白地提一個男子,可能是鄭家的親戚。
    另一姑娘低著頭,卻是一直沒說話。
    鄭家也算外來戶,鄭大娘娘家遠呢,那這人估計是二房那邊的人了。
    鄭大娘沒少和周舟講二房的事,周舟也跟著惱火,對他們印象極差,他圓臉繃著:“鄭則去祭祖了,不在。”
    說完彎腰把草料丟進牛欄,不再看人。
    林立琴先前聽到村裏婦人講八卦提到鄭則,有心聽了一會兒,得知鄭則家裏有哥兒時她還不信。
    今日倒是見著了。
    她堂姐是要嫁給鄭則的,鄭林倆家要綁在一起才能越過越好,怎能讓別人捷足先登。
    林立琴想到在書院上學的哥哥每月花費,又想到家裏生意越來越差的醬油坊,以及自己還沒影的嫁妝,又看到鄭家建得氣派的青磚房,心裏按耐不住:“你們沒成親吧,一個哥兒在別人家住著,這不是不明不白麽。”
    周舟:“關你什麽事?”
    一個女子如此直白打聽其他男子的婚事,沒教養。
    林立琴也沒什麽好脾氣:“鄭則和我家堂姐早有約定,難道你想破壞他們?”
    果然人心一壞就麵目可憎,周舟本來還覺得這姑娘挺好看的,現下凶相畢露。
    他們此前甚至沒有見過麵,這人卻能對自己釋放如此大的惡意。
    周舟抿嘴生氣,不願意再和這樣的人說話,喂完牛就想回屋。
    “你不是這兒的人吧,我勸你從哪來回哪裏去,不要妄想搶了巧巧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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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音剛落,鄭則就從另一頭走過來,本來略帶凶相的臉此時更是陰沉不悅,“你想讓我夫郎回哪裏去?”
    林立琴嚇了一跳,轉頭見是鄭則馬上收斂了語氣,換上委屈的表情說:“鄭則哥,你回來了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你家來了個哥兒,過來看看。”
    “你這叫來看看?”
    林立琴見不服氣反駁道:“本來就是!大哥,你和巧巧姐不是有感情嗎?現在對著我發什麽脾氣。”
    一直沒說話的林巧巧很是心虛,整個人縮著身子,扯了扯林立琴。
    不過對方沒領會到她的意思,還在喋喋不休。
    周舟越聽越煩,剛想轉身回院,卻被鄭則一把抓住手腕,“沒什麽聽不得的,就在這裏待著。”
    周舟還生氣呢,不想看鄭則的臉,本來就沒他什麽事,幹嘛要他留下。
    可這人力氣大得很,他做不到在外人麵前鬧脾氣,就順著力道停住了。
    鄭則看向林巧巧:“當年在後山陷阱裏救你,相信換作其他村民看到都會這麽做,更何況當時李獵戶也在,我不知道你對別人說了什麽,我與你從未有過私交,更無承諾,還請你自重!”
    鄭則以前不在意,不想多說,本就沒有的事專門去澄清反而有嫌疑。
    現在有了周舟就不一樣了。
    鄭則又看向林立琴:“我不是你哥,別亂叫,再敢帶人來我家攪和,我直接上書院找林立文。”
    被人當著麵說請自重,林巧巧羞得無地自容,拉著林立琴就想走。
    林立琴還想再嚷嚷,被鄭則沉沉的臉色嚇住了,閉緊嘴巴也跟著走了。
    倆人走後,周舟才說,“放開我。”
    見人沒有鬆開,氣得聲音都帶上哭腔:“你抓疼我了!”
    鄭則忙抓起哥兒手腕看,本來白皙的皮膚此時多了一圈紅痕,晚上可能會發紫,他心疼道:“怎麽不說一聲?”
    周舟抿緊嘴巴沒有回答,心裏卻委屈:都是你,到處招人是你,被罵的人卻是我,被抓疼的人還是我,這叫什麽事啊。
    鄭則見哥兒眼睛紅紅的,心裏也慌了起來,今早拜完山,爹娘還想去山裏找點山貨,他擔心哥兒一個人在家,趕著先回來。
    沒想到這會兒功夫就有人上門找事。
    鄭則拿了藥酒給哥兒擦手腕,見人態度有點鬆軟了才輕聲說道:“剛才那女子是村裏林業家女兒,沒什麽交集,先前林春柳來說媒,娘也拒絕了。”
    周舟低著頭沒有接話。
    “我沒有與任何人糾纏不清。”
    委屈又湧上心頭,周舟有點難受地頂嘴:“和我說幹嘛啊......”
    鄭則放下搽藥的巾子,直視周舟:“我不和你說,我和誰說?”
    周舟被他嚴肅的語氣說得心虛,抬頭看他,見漢子神色認真,本來惴惴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鄭則見他不說話,繼續搽藥,慢悠悠地說:“早上不是才承認是我夫郎嗎,怎麽對著她們不懂罵回去?”
    他怎麽知道!
    周舟驚訝地望向漢子,對上鄭則含笑的雙眼,他一下子羞得渾身都發熱了。
    鄭則見好就收,主動承認:“胖妞和我說的,見到我特意跑來說我夫郎很好看。”
    原來那胖丫頭就是胖妞,他別別扭扭地晃了一下對方握著的手腕,“那,那個人怎麽還來找你。”
    聽見哥兒有回應,鄭則神色才稍稍放鬆,他也沒想到林家會如此難纏,讓哥兒莫名受委屈,心裏一陣愧疚。
    鄭則握住對方的手承諾:“以後不會再來找了,我努力保住我的清白。”
    周舟被他的說法逗笑了,抬眼瞪了一下漢子,麵上終於帶了笑意,軟軟地放鬆身體,任鄭則幫他擦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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