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傻笑兩聲，純當沒聽見，引蕭芸進了家裏後頭院子涼棚底下坐，又親倒了解暑涼茶：“不知今日蕭小姐來寶安堂，是看病還是？”
    蕭芸哼了一聲，道：“本小姐敢作敢當，後來差人去仔細調查，果真是你家救了禦哥哥，也沒有私下與他來往，既然如此，本小姐自然懶得理你們。”
    祁祺理了理衣服，期待的看著她。
    蕭芸：“什，什麽？”
    祁祺：“您不是來道歉的嗎？外頭人多，您和我一個人說也可以，我會轉告給大家的。”
    蕭芸：“……道什麽歉！本小姐什麽也沒做！”
    祁祺嘴角一撇：“怎麽沒做了，那日去您府上走了一遭，給小人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巨大的創傷，您知道您有多嚇人嗎？”
    蕭芸懵逼的和侍女對看了一眼：“又沒打你，哪裏說的上傷害了？”
    祁祺：“心靈上，驚嚇過度。”
    蕭芸臉一拉：“巧舌如簧！”
    祁祺也沒指望這人設驕縱惡毒的姑娘給自己道歉：“不過小人也受不了蕭小姐的道歉，蕭小姐看清事情原委沒有誤會祁家已是祁家大幸。”
    這小子一卑微，蕭芸也覺得自己前幾天鬼上身一樣，抬抬頭，換侍女從荷包中取了張銀票給祁祺：“這是前幾日你們上門的診費。”
    祁祺瞄了一眼，一百兩。
    二話不說接過來塞進了腰間：“蕭小姐這是人美心善又大方，祝您早日夢想成真注當上禦將軍的女人。”
    雖然這確實是蕭芸所想，但被這麽一說怎麽就那麽奇怪呢？
    蕭芸像是想起了什麽，咬著牙道：“要不是那幾個狐媚子整日霸著禦哥哥，我早就……”
    祁祺勸道：“男人愛女色，您一個日後要做正妻的和她們計較那麽多做什麽，小人聽說這主母啊就是得有容人之量才能得丈夫喜愛，不然穿出去落得個善妒名聲，裏外不是人。”
    蕭芸：“……可是誰會喜歡自己的丈夫把喜愛給了她人！”
    祁祺又道：“那你就去博他的喜愛嘛，您這在家裏啥也不做，將軍麵都見不到，他怎麽喜歡？”
    蕭芸拍桌，她邊上侍女道：“我們小姐千金之軀，怎可和那些下賤之人一樣去主動討好男人？”
    祁祺道：“話雖如此，輕易得到的確實不會被珍惜，可蕭小姐這不是看不得將軍寵愛其他女子嗎？那您又不想辦法討他喜歡，就隻好自己憋悶氣了，對了，說到憋悶氣，小人這裏有一道秘製的清火的藥膳方子……專門采用渭洲大自然珍惜野生的……”
    蕭芸掏了十兩銀子出來：“做來嚐嚐，好吃的話少不了你銀子，那你說說，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才能得到禦哥哥歡心？”
    祁祺扭頭把井裏鎮著的龜苓膏提上來，澆了層花蜜給她，現在時代也管這個叫龜齡糕，傳統藥膳。
    “你就拿這個糊弄本小姐？當誰沒吃過一樣！”
    祁祺：“可是這個不一樣，這個是加入了真心和祝福的仙草膏，每一個步驟都是絕對精細和衛生……”
    蕭芸不屑嗤了幾聲，還是拿起來吃。
    祁祺這才道：“說到如何討男人歡心，蕭小姐應該去尋些人才教導才是，小人這邊也不敢對將軍的事妄加揣度，萬一出了事，拖累一家人……”
    蕭芸又拍了十兩在桌上。
    祁祺話風一轉：“不過小人不知道怎麽討將軍歡心，對付正常男人還是略知一二……”
    最後，祁祺捧著二百兩送走了蕭芸。
    寶蓁擔心的上來道：“你都和她說什麽了笑那麽開心，這人不像好相與的，要是出了事，咱家就是個平頭百姓，惹不起啊！”
    祁祺壞笑：“我就是告訴她男人都喜歡不一樣的女人，讓她回去精進一下自身，別老想著往禦君乾身上湊，要等他自己貼上去的感情才長久。”
    寶蓁擔憂的看了眼祁祺：“……”
    這麽點就對男女之事如數家珍，以後還怎麽得了啊！不行，得防著點他在成親前禍害姑娘。
    ……
    過了三日，蕭芸興奮的衝進寶安堂找祁祺：“你說的果然沒錯，我幾日不去找他，在院裏讀書寫詩，禦哥哥來找我父親的時候還多看了我一眼！”
    祁祺驚訝道：“蕭小姐還會讀書寫詩呢！”
    蕭芸泄了氣：“那些詩書一點意思也沒有，實在看不下去了，除了這個還怎麽提升自己？”
    祁祺：“做自己擅長的事就好了，您既不喜讀書女工，還逼自己去看，豈不是為難自個兒？”
    蕭芸有些遲疑：“我喜歡武功……”
    祁祺豎起大拇指：“我欣賞您，我四姐也特別喜歡武學，現在都能一個打五個了，想必蕭小姐更厲害，說不準還能當個女將軍。”
    蕭芸撓撓頭：“軍營不收女兵……”
    祁祺：“可你不一樣，你是這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女子，你聰明伶俐，武功高強，若真有那個實力，不去找將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不行？”
    等她最後。
    寶蓁疑惑道：“她怎麽笑成這德行？你又哄人了是不是？”
    祁祺搖搖頭，高深莫測道：“這女的腦袋不好，不忽悠她，回頭她見禦君乾過來肯定要找咱家麻煩。”
    想到那禦君乾偶爾就莫名其妙出現在寶蓁麵前，兩人齊齊歎了口氣。
    此後蕭芸隔三差五的來，並不隻聊怎麽討好男人，甚至開始討厭起這個話題。
    ……
    有一日。
    她道：“本小姐這個身份地位，憑什麽怎麽低聲下氣去討好他他都不多看我一眼？你說本小姐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祁祺：“因為他天下無雙，世間第一，是萬千少女的夢，你能和他認識，還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是祖上燒了高香了。”
    蕭芸聽了回去悶悶不樂了半個月才再來找祁祺，恰好撞見祁祺在做手工——給腰帶繡花紋。
    她驚掉了下巴：“你做女工？！”
    祁祺糾正她：“我是男的，所以這是男工。”
    蕭芸茫然道：“你做針線活！你不嫌丟人……”
    祁祺淡定道：“繡個花咋了，繡個花又不代表我不是男人，這正是本人萬千優點中的其中一個……對了蕭小姐，要帕子嗎？限定版，二十兩一塊，還可以定製您的生肖屬相，先到先得哦。”
    路過的寶蓁：“……”總算知道寶哥兒那麽多零花錢哪來的了。
    “來一塊……不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祁祺：“請開始你的疑問。”
    蕭芸茫然道：“所有人都說我好，可他為什麽不看我一眼？”
    祁祺：“因為他高高在上，是天神……而您雖然是凡夫俗子裏頂尖的，但天神是看不見凡人的，你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他的愛……”
    蕭芸投來死亡視線。
    祁祺：“……因為他不適合你，蕭小姐何必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蕭家地位顯赫，蕭小姐找一個不愛你的人，比找一個愛你的你愛的人更能得到幸福……對了您的家族不是趨炎附勢之輩吧？”
    蕭芸：“當然不是！”
    祁祺：“有這樣好的身世，何必給自己找委屈。”
    ……
    又過了兩個月，蕭芸又來了。
    “你今年年紀多大？”
    祁祺莫名道：“十二歲半。”
    蕭芸：“我今年十五。”
    祁祺：“哦，真有緣啊蕭小姐，我二姐三姐今年也十五。”
    蕭芸：“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祁祺：“嗯？”
    蕭芸瞥了祁祺一眼，臉微微有點紅，又和祁祺聊了一會兒走了。
    寶蓁立馬警覺：“她今日來的時候怎麽不刺兩句了？”
    祁祺：“……”
    祁祺預感不妙，收拾收拾下山去了。
    過了兩天蕭芸找人給祁祺帶信來，說她進軍營去了，古有女將軍木蘭，她蕭芸是這代蕭家功夫最強的人，未必不能跟隨新主建功立業。
    祁祺看的又是欣慰又是感覺不妙。
    很快前線又打了起來，軍隊忙著打仗，百姓忙著種地，劇情沒時間給男女主安排偶遇了，祁祺整日來往學堂和藥鋪。
    敵軍強大，鎮北軍目前隻占了個地形和戰術的便宜，百姓不知道敵強我弱，懂得人不敢輕易斷言，許多家族離開了渭洲，又有許多百姓湧進這片土地紮根。
    鎮北君的危機絕對不止兵力這一點，不過那都跟祁祺沒啥關係。
    祁祺又在學堂呆了一年，老祁家終於發現祁祺不是這塊料，學啥啥一般，哄人一級棒，繡工到還行，又不好叫他繡坊當繡郎去，算數也還行，隻好叫他在鋪子裏當寶蓁的小助理。
    大形勢不好，寶安堂後期才能厚積薄發，現在戰爭還未勝利，不宜過於張揚，隻在自家小片默默發育。
    寶蓁打著算盤又歎口氣：“最近縣裏又來了一批流民，路上磋磨的深了，個個形似枯骨，現在有了地和糧，心裏一鬆下來，就病了。”
    寶安堂每過一些日子會固定義診，這幾年還收養了一批無父無母的孤兒當學徒，隨著戰亂時間越久，人數越多，藥鋪，雜貨鋪和新的小食鋪每日入賬後又消耗許多，到手不了多少銀子。
    不過不用寶珠多解釋，現在的老祁家全家手下擰成一股繩，有勁兒往一處使，何況寶珠的任何決策到目前來說沒有一個不是對的。
    寶蓁有限的時間已經投入無限的生產中去，祁祺已經確定她是幸福且充實的，她看似愛錢如命，但在家中的錢要分往各處大半見不到收效時也並無抱怨情緒。
    這個小姑娘更喜歡和祁祺和寶玉待在一起，她更喜歡被愛著。
    至於感情方麵……祁祺現在心態有點像老父親，生怕幾個姐姐被壞男人騙走了。
    對於禦君乾這種前期江山大於美人，後期美人大於江山的人來說，前期沒有積累到足夠感情的寶珠現在隻成了他記憶角落裏一個還算不錯的角色，不走心，沒有天道使勁兒的話，兩人一輩子不一定能再見。
    縣令的兒子倒是經常來看寶珠。
    那是一個看起來很文秀的讀書人，也是原著寶珠差點成親的男配之一，因為生病的母親和寶珠在前幾年認識，性格比時下的男性好很多，很實在，很容易害羞，見了寶珠耳根子會紅的像天邊的雲，每次都要親自來藥鋪拿藥。
    寶珠對他很客氣，是朋友的親近，他看起來有點失望，還是堅持不懈的來，或許有一天寶珠會被感動，也或許不會，畢竟優秀的人總是耀眼的，寶珠也不是小燭火，想撲的飛蛾那麽多，隻有她樂意的那隻才能靠近。
    縣令之子有一位同窗，人長得也俊秀，大寶玉歲，陪同他來的藥鋪時候撞見了寶玉，來過幾次。
    寶姝沉迷練舞無法自拔，師門兩個小師兄經常與她比試，石頭暗自苦練發誓早晚要把他們倆全打趴下。
    寶蓁……祁祺整日跟著她，倒有紅娘來說親，寶蓁從小說著要找個如意郎君，其實逐漸有些斷情絕愛的架勢，祁祺有些心虛，懷疑自己矯枉過正，給她灌輸了太多世上男人全是壞東西的說法……
    寶蓁道：“不，不，我想找個……我自己喜歡的。”
    她喜歡什麽樣的祁祺也不知道了。
    反正她的命運軌跡絕對不再是個單薄的話惡毒女配，祁祺沒辦法用言語描述人類的一切，會太過片麵。
    日複一日的日子裏，祁祺暗戳戳觀察捕捉著那些妙不可言的變化和奇跡。
    ……
    在離這個世界最後一年的時候，渭洲的戰事已經比從前穩定許多，再過幾年的最後戰役之後，鎮北軍將打敗敵軍，隨後一路向內衝破苟延殘喘的舊朝廷。
    歲月抓不住。
    又是一年夏，還要比以往更加燥熱，好在大水村之所以名叫大水村，除了河之外，還有幾乎從不幹涸的大山，在這裏隻要勤勞種地，再窮的百姓也餓不死。
    同齡的柱子孩子都長腰高了，他的同齡人王水牛還在一如既往的“打獵”。
    祁祺肯定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包括在山裏的秘密地點和探子置換信息，祁祺還在縣裏見過他好多次，疑似觀察鎮北軍。
    作為摯友，祁祺決定在離開之前送他一份禮物。
    係統：【你確定？給反派涉及劇透的禮物是不可能過審的。】
    祁祺：“不不不，多貴啊那……”
    所以……幻影珠，能把自己所想化作幻境。
    祁祺買下一個最便宜的一階珠子，珠子隻能投放半分鍾內容，祁祺隻設定了五秒的畫麵，就是王水生在原著中死於亂箭的一幕。
    待到下一次祁祺再回大水村收藥材，小住幾日的時候，就趁著蹭飯時把幻影珠丟到了他身上。
    五秒一次，連續六日的夢。
    第一天，第二日，第三日……三天過去了，王水生沒事兒人一樣。
    【道具已生效，經檢測，顯示正常運行。】
    祁祺麻了。
    許是祁祺時不時的觀察太過明顯，王水生頓了頓，投來疑惑的視線。
    祁祺終是耐不住，靠了過去些：“水牛哥，你這眼底下怎麽黑眼圈這麽大，是不是晚上太熱，你睡不著啊？”
    王水生似乎很是無語：“祁小狗，好好吃飯。”
    祁祺：“說嘛說嘛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