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飼養(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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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頭子老太太們氣走的祁祺舒爽無比,計劃書還在萌芽階段就遭遇了滑鐵盧,祁祺告訴馮建華自己是不會放棄的,沒人來幫,就自己做。
馮小峰倒是很支持祁祺,不過他自從淋雨後能量一直在小幅度上漲,需要去穩定異能。
祁祺繼續做之前每天做的事,好歹也拿出點東西來糊弄糊弄老師。
又過了三天,祁祺照樣去培養區找適合的異種來開腦殼,祁祺找到d區的冷血異種實驗室,高保密區域,在一排排盛滿營養液的架子前,祁祺難得碰到個人。
高個的男人的身形被實驗用白大褂下,寬肩乍腰,正聚精匯神看著麵前培養玻璃罐上蛛網般裂開的紋路,裂開的玻璃壁內麵糊著一層濃綠厚重的粘液,裏麵是一隻身上布滿密密麻麻黑白凸點的變異劇毒沙蜥,表皮和唾液都充滿劇毒,變異的舌尖擁有堪比穿甲彈的威力,需要用從異種身上材料特製的容器才能困住。
轉化喪屍半失敗,處於精神暴動的沙蜥從注射了安撫液體的容器醒來,正用它的武器瘋狂攻擊麵前關住自己的籠子,看樣子還很成功。
監控室裏的人死了嗎。
祁祺看了他一眼,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一條攻擊性很強的阿拉善蝮,轉換前有三階,目前異能在五階,精神暴動後攻擊性強的要用五倍安撫液,而且體積很小,能量進化方麵是異能。
祁祺把東西從架子上取下來放在隨身拉的小車上,又看了眼那條活蹦亂跳的沙蜥和裂痕越發大玻璃壁,感覺也很不錯。
祁祺走近幾步:“再不離開,待會兒這罐子一碎,你的腦袋就沒了,喊人吧。”
那男人扭回頭來看了祁祺一眼,又轉了回去,劉海長黑而黑,隻能看見下半張俊秀的臉,祁祺又道:“喂?你?”
男人看著沙蜥猙獰的麵,有些慢吞吞的,像個自閉患者一樣低聲:“它出不來的。”
祁祺:“你怎麽確定?”
“它快死了。”
祁祺不太信。
男人道:“再換一隻吧。”
祁祺:“我就要這隻。”
男人:“那好吧。”
這麽快妥協?祁祺又覺得沒什麽意思,帶著自己要的東西離開,等出了培養區,小陳柳寧看向祁祺身後:“什麽人?”
祁祺回頭,見男人手裏沙蜥跟在自己後頭,瞳孔一縮。
祁祺根本沒聽到什麽聲音,也沒察覺到有個人跟在自己後頭,三人往實驗室走,男人還在後頭,祁祺沒看見他身上胸牌。
祁祺:“你跟著我呢?”
男人抬了著裝沙蜥的容器:“”
peng……peng……peng……
祁祺就好像能聽到那裏頭傳來的聲音一樣。
忍不住扶額:“小陳柳寧,把這東西弄裏頭去喊人來處理。”
兩人也見到容器上碎裂痕跡,知道不是小,立馬抱了沙蜥快步離開。
男人麵色從容,隻是木愣愣站在那,祁祺:“你叫什麽?”
“左宿。”
“幹什麽的?”
“管理。”
祁祺:“管理什麽,管理實驗體?”
“那不是實驗體。”
祁祺上下打量著他:“不是實驗體是什麽?”
“同伴,是這個基地的同伴。”他道:“因為意外喪失了理智的同伴。”
這人還挺有意思。
祁祺:“你知道我把“同伴”拿來做什麽的,對吧?”
男人:“它們的犧牲是有意義的,為了創造更美好的明日,它們將提前去往美好的天國。”
祁祺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搖頭:“不,沒有天國,沒有神,也沒有地獄,它死了就是死了,死得很慘,沒什麽犧牲,隻有痛苦的無法拒絕,無法掌控的悲慘人生。”
“有神的,有的。”
“你親眼見過?”
“祂賜予我力量。”
祁祺:“那祂怎麽不直接把你接上天去?”
“因為世界還有很多苦難,需要祂的信徒來拯救。”
祁祺輕吐兩字:“傻逼。”
男人默在原地,黑漆漆雙眼看著祁祺,祁祺湊近一看,格外漂亮的眼睛,就是人木了些,不像那些戴了層假麵一樣的喪屍。
祁祺見他沒什麽反應,無趣的嗤了聲,回實驗室,豈料這人還跟在自己後頭,比祁祺還高半頭的一米九大高個,往那一站縮手縮腳,也不說話。
既然不找事,祁祺也懶得搭理他。
實驗室裏一片狼藉,早上祁祺研究一隻蠍子時,被這東西紮到的實驗體身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透明大膿包,像一個個雨後冒頭的小蘑菇,在成熟的瞬間爆炸,被炸到的地方連地板也被腐蝕了一塊,露出坑坑窪窪的洞,最後祁祺不得不把這東西丟進濃酸池裏化了。
祁祺給蛇注入安眠藥劑後提出來縮進了改版的腦波讀取裝置,這條性情充滿攻擊性的蛇在睡夢裏也充滿了不安和憤怒,即使它的大腦裏已經半喪屍化。
數據記錄下來,祁祺提取了一點自製的吞噬細胞提取物進去,瞬間挑起實驗體病毒的強烈活性,蛇的大腦活動數據也從各個觀察裝置同步到電子屏。
不久,淡黃發黑的蛇腦組織炸開了花。
失敗。
祁祺朝門口一直看著蛇的男人招招手:“神不喜歡看到髒汙的土地,把這裏掃了。”
男人左右看看,拿起清潔用具打掃現場,祁祺坐一邊繼續弄自己的平衡實驗,看到一邊,男人好像反應過來什麽:“神沒有說過這話,是你自己說的,神隻會給我們神諭……”
祁祺根本沒聽明白他嘟嘟囔囔說了些什麽。
等他拿著糊滿不明液體的擦布到自己跟前 ,祁祺腿一蹬,椅子後退幾步,這傻子有異種專用清潔儀不用,竟然用拖把抹布。
“神很寬容。”
祁祺道:“可是神經不是很寬容。”
男人發出疑問:“神經是誰?”
祁祺指著自己:“我,警告你把抹布拿遠一點,不然你就完了。”
男人困惑極了,但得到了答案,還是老實沉默的轉身弄那灘物資,直接上手也不會感染,看來還是異能者。
而且大概率是個腦子有問題,走後門才進培養區管理處的傻子。
小陳和柳寧隔了段時間才回來。
“博士,那條沙蜥在半道就死了,我們去找人看,然後就被叫去把東西帶給馮博士那邊。”
“死了?”
祁祺扭頭看還沒走的左宿:“你怎麽知道?”
左宿:“精神力暴動太厲害,它沒有辦法穩定情緒,精神和自我意誌相互吞噬,最後的反撲後死亡。”
祁祺挑起半邊眉。
有點意思。
現在實驗室也就祁祺一個人做東西,小陳柳寧和其他幾個生活助理什麽幫也幫不上,沒有專業性,做起事來手忙腳亂。
祁祺:“你在實驗室呆多久了?”
左宿道:“三年。”
祁祺:“行,今天起每天來我這裏上班。”
左宿瞅著祁祺:“……我不想來。”
祁祺:“你那地兒每天能有什麽事幹?讓你在這兒管事兒的人誰,我來講。”
“馮博士。”
祁祺沒把這當回事,隨口道:“馮博士的是我老師,他的人就是我的人,回頭說一聲就行。”
左宿隻好道:“那好吧。”
祁祺便留他在實驗室給自己打下手,這人被安排在那種地方,力氣大,了解異種習性和弱點,記憶力幾乎過目不忘,就是自閉,不說話,祁祺判斷出這是個精神係異能者。
還別說,讓幹什麽幹什麽,祁祺使喚的順手了,某天祁祺想起來什麽,叫他四號。
四號呆呆的麵上還有些茫然:“為什麽是四號?”
祁祺:“我有一個一號,兩隻二號的三號,你是四號,特別助理的意思。”
四號:“我不是你的助理,我是神的子民。”
祁祺:“那我就是神的使者,你給神的使者做助理,簡直就是便宜你了。”
四號繼續懵懵懂懂。
祁祺忽悠他:“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就是神派來拯救世人的,你不是知道我在做什麽實驗?你知道這個項目成功後,世界會有多大的改變嗎?”
四號立馬點頭:“神使,那你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祁祺:“去倒水。”
四號乖乖去了。
祁祺瞅著他呆呆模樣,哼笑一聲。
每天要穿過長長的走廊和電梯到實驗大樓頂樓睡覺,就算什麽事也不幹,也不影響馮小峰總派人關著祁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幹,但每天飯點和休息時間是必須要來見一見祁祺,拉近一下關係,尬聊一下。
祁祺無聊的時間裏,難免要罵一罵一號死哪裏去了,莫非是在外頭遇到高手被滅了還是如何,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祁祺這波自投羅網,豈不是還要在聖靈困很久?
眼見快到兩個月約定傳消息的時間,再回到實驗室麵對總也做不完的數據,祁祺開始擺爛,進度越做越慢,高手的劃水,就是讓人不知道是在劃水。
四號倒是若有所覺,畢竟天天和祁祺待在一起做事,祁祺趴在辦公室時睡覺時,他還要給祁祺查資料。
又一日,馮小峰不知道開的哪門子竅,包了束花,又弄一盒子巧克力給祁祺,勉強一起吃了頓燭光晚餐後祁祺就打發走了他。
免的他以為是什麽暗示,晚上來敲門兒,祁祺朝實驗室走,這個點牛馬們還在奮戰,不過祁祺現在不是大老板 ,自然要放員工早點下班。
瞳孔掃描後進了實驗室,小陳柳寧都回去了,祁祺就坐躺椅上翹著腿吃巧克力,酒心的巧克力,口感細膩絲滑,裏頭包的果酒,酒液很甜膩。
四號彎著腰,眼睛都快湊到了裏頭那隻實驗體上頭,箱體裏幽幽的藍光照到他身上,白大褂下頭一截勁瘦的腰身形狀投出來,祁祺瞅著他,懶懶道:“這麽有意思?下班了還不走。”
四號道:“有意思。”
祁祺:“有什麽意思?”
四號:“它的肉體這麽脆弱,也沒有什麽智慧,卻依舊能存活在世界,隻因神……”
祁祺打斷:“停停停,再說這玩意兒你現在就滾出去。”
四號疑惑道:“為什麽?”
祁祺:“因為是廢話。”
四號幽幽瞪著祁祺,他是很敬神的,可祁祺總口出良言,又用失憶症來糊弄他,為了讓祁祺的智慧造福整個基地乃至整個世界,又不能違抗祁祺。
祁祺見他這樣,哼了聲,朝他勾勾手指:“過來。”
四號站到祁祺跟前,祁祺又叫他把劉海往上撩:“頭發這麽厚,看的清什麽?”
四號照樣聽話的往上把頭發一撩。
木訥的臉色,臉清秀,隻是那雙眼……細而長的眼,眼珠黑白分明,純粹又懵懂的像小溪,格外幹淨,又格外幽深,看久了會有種讓人陷進去的眩暈感,祁祺眯了眯眼。
本來隻是想看看這人長什麽樣,看著看著,下意識溺水般沉進那雙眼裏,心跳的速度加快,不自然的震顫,那種被整個人都看透了的注視感。
祁祺剝了一顆巧克力塞進嘴裏,喊他蹲自己麵前,兩指挑起他下巴,把過長而顯得呆板陰鬱的頭發扒上去。
四號仰著頭,獲得了和祁祺如此近的距離後,他睜著眼,奇怪的看著祁祺:“沒有異能,精神力的顏色卻很怪,像才覺醒智慧的異種。”
“眼睛好看,身上也很香。”
祁祺沒聽懂前麵,後麵兩句卻聽的喉間一聲哼笑,兩根手指摩挲了一把手下滑膩膩的皮膚,祁祺把他拉近些:“我什麽味道?”
四號:“太陽,青草。”
祁祺:“沒有巧克力?”
四號搖搖頭:“沒有。”
祁祺:“親過嘴沒?”
四號搖搖頭。
祁祺往嘴裏塞了顆巧克力,低著頭嘴對嘴往他嘴裏渡了半顆,澄澈的酒液順著他唇角往下流進脖頸,祁祺手指按在他的眼尾:“你眼睛太怪了。”
四號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隻意識抿了抿唇,他道:“別看著我的眼睛,我是控製係的精神力。”
他這麽說著,眼睛卻眨都不眨,也看著祁祺。
祁祺也忍不住的注視他,沉進這眼睛,然後再次抬起他的下巴,把另外半顆巧克力也喂了進去。
……
祁祺睜開眼,辦公室沙發,四號蹲在祁祺麵前,那雙黑白分明又格外木訥的眼睛就這麽看著祁祺。
祁祺嚇了一跳,正要罵人,嘴還沒張開,唇上一陣麻木的腫脹感。
祁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