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番市公安局的物證室亮如白晝，秦明的解剖刀在鍵盤帽上輕輕刮擦，金屬刀刃與abs塑料的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張力右手緊握的鍵盤被拆解成37個鍵帽，每個鍵帽的卡扣處都提取到了皮膚組織——除了“deete”鍵，那裏殘留著半枚帶血的指紋，紋路中心有處月牙形缺損。
    “和三年前‘清道夫’案的36號死者完全一致。”林濤將指紋掃描進係統，比對結果跳出時，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指紋庫中沒有匹配記錄，但缺損位置與當年現場的血字刻痕深度吻合。”
    大寶的實驗服上沾著藍色冷卻液，試管裏的苯甲地那銨溶液正在與死者胃內容物反應：“張力胃裏的苦味劑濃度比舊案高17，凶手在加大劑量——”他突然指向氣相色譜儀，“新增了乙二醇成分，是服務器冷卻液的主要溶劑，說明凶手故意讓死者攝入作案工具的成分。”
    秦明的放大鏡停在“deete”鍵的血字“37”上，紅漆中檢出的鈦白粉含量比舊案低3：“凶手換了塗料，可能是為了適應潮濕環境。”他調出三年前的現場照片，36號死者手中的斷筆筆尖，此刻正投影在物證室的白牆上，“當年的血字是‘36’，寫在死者掌心，這次寫在鍵盤上，位置從肉體轉移到了數字設備。”
    “秦老師，論壇又有新動靜！”實習生陳詩羽抱著筆記本電腦衝進來，屏幕上是龍番大學論壇的匿名帖，標題《下一個清理對象：302寢室的錄播員》，正文隻有段模糊的監控錄像，畫麵裏戴耳機的男生正在剪輯霸淩視頻，“ip地址還是深藍電競的服務器，但這次附了張gif動圖——”
    動圖循環播放著張力死亡的服務器房，冷卻液在地麵匯成的圖案突然扭曲，變成個正在刪除的文件圖標，圖標中央嵌著行極小的代碼：“c\shado\37.bp”。秦明將代碼輸入物證室的服務器，加密文件夾自動彈出，裏麵是37張gif動圖，每張都記錄著不同角度的校園霸淩場景，最新一張的拍攝時間，正是張力死亡前1小時。
    “凶手在實時上傳證據。”林濤追蹤著文件夾的創建時間，“從36號到37號，間隔正好三年，舊案的最後一起發生在2022年6月10日，今天是2025年6月10日——”他的手指懸在鍵盤上，“凶手在周年紀念日重啟清理計劃，而且把戰場轉移到了網絡。”
    秦明突然指向動圖背景，某個戴連帽衫的身影在走廊閃過，左腿微跛的姿態與監控錄像完全一致：“三年前我們漏掉了這個細節——”他翻出舊案宗，36號死者的現場照片裏，牆角的監控截圖邊緣，同樣有個微跛的身影，“不是模仿犯，是同一個凶手，他一直在等待時機，從現實清理進化到數字清理。”
    大寶的試管突然炸裂，冷卻液濺在實驗報告上，卻意外顯形出隱藏的二維碼。陳詩羽掃碼後，跳轉到個加密網盤，裏麵存著37個視頻，每個視頻都以“清理第x號”命名，37號視頻的封麵，正是張力死亡的服務器房全景，拍攝角度來自天花板的消防探頭——而該探頭在案發前兩小時被人為調轉了方向。
    “凶手精通網絡技術和法醫知識。”秦明摸向口袋裏的舊案宗，36號死者的屍檢報告顯示，凶手曾用手術刀精準避開主動脈，讓死者緩慢失血，“現在他用冷卻液製造溺亡假象，卻在角膜和鼻腔留下矛盾體征，故意讓我們發現機械性窒息的真相——他在和我們玩貓鼠遊戲。”
    林濤的手機震動，國際刑警發來協查通報：“巴黎、東京、紐約同步出現類似案件，死者均為網絡霸淩視頻的上傳者，現場留下‘deete’代碼和對應編號，ip地址指向同一個神秘服務器。”他調出全球地圖，案發城市在經度上正好間隔120度，形成完美的數字三角。
    秦明的解剖刀突然劃破橡膠手套，鮮血滴在“deete”鍵上，血珠沿著“37”的筆畫流淌，竟與三年前36號死者的血字走向完全一致。他望著物證室的白牆，那裏貼著36張現場照片，每張照片的死者手中，都握著不同的“清理工具”：斷筆、手術刀、鍵盤按鍵……而現在，第37張照片上，張力的手指正按在鍵盤上，仿佛在輸入給法醫的無聲證詞。
    “凶手在構建‘清理者’的數字神龕。”秦明的聲音混著服務器的嗡鳴，“36個現實中的清理對象，對應36個鍵盤按鍵，而第37個——”他指向電腦屏幕上的全球案件地圖，“是整個網絡世界的清理儀式，每個坐標都是一個按鍵，最終將組成‘清道夫’的數字簽名。”
    大寶突然指著網盤裏的37號視頻，結尾處閃過串二進製代碼，翻譯成英文是：“當數字墓碑建成，所有施暴者的聲音都將被刪除。”他望向秦明，眼中是壓抑的憤怒，“他不是在殺人，是在建造一個隻有‘清理者’存在的數字世界。”
    物證室的燈光突然熄滅，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秦明看見“deete”鍵上的血字“37”在應急燈下閃爍，仿佛凶手正通過黑暗傳遞某種信號。他知道，這場跨越現實與數字的清理戰爭才剛剛開始，而法醫的手術刀，必須同時剖開屍體的傷痕和代碼的偽裝，才能讓那些被刪除的聲音，重新在真相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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