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番市醫學院的解剖樓像座白色陵墓，秦明的皮鞋踏過消毒水氣味彌漫的走廊，鞋底與防滑地磚摩擦出單調的響聲。解剖室的無影燈將不鏽鋼台麵照得發亮，台中央躺著具扭曲的屍體，右手食指深深插進鍵盤的“enter”鍵縫隙，指腹的皮膚因過度用力而剝落，露出下麵帶齒輪紋身的真皮層。
    “死者張小雨，22歲，法醫係實習生。”陳詩羽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指著屍體腳踝的條形碼，“ascii碼13，對應‘enter’鍵，編號‘41’寫在解剖刀的刀柄上——和瑪雅·沃克的紋身完全一致。”
    秦明的放大鏡停在死者舌根，那裏有個“?”形壓痕，邊緣帶著電擊槍的灼傷：“比舊金山的退格鍵多了道斜線，是標準的回車鍵符號。”他突然注意到死者瞳孔的散大程度，“阿托品中毒，但胃裏沒有苦味劑，凶手在改變作案模式。”
    大寶的試管裏裝著死者指縫的殘留物，在紫外燈下顯形出微型芯片：“量子加密芯片，和斯瓦爾巴凍庫的冷凍艙控製芯片相同。”他調出寒蟬生物的舊資料，“芯片裏存著37到41號死者的基因樣本，瑪雅在收集‘清理對象’的dna，構建她的‘數字基因庫’。”
    林濤的足跡燈照亮解剖室地麵，帶齒輪標誌的靴印從門口延伸至窗台，窗台上擺著個金屬盒，盒蓋刻著108鍵的鍵盤平麵圖，“enter”鍵位置嵌著張紙條，紅筆寫著：“秦法醫，當回車鍵按下，你的解剖刀將成為程序的終止符。”
    秦明的視線落在屍體緊握的鍵盤上，“enter”鍵的鍵帽被取下，下麵刻著行極小的代碼：“c\shado\秦明.doc”。他將代碼輸入物證室的服務器，加密文檔自動彈出，裏麵是段監控錄像：瑪雅·沃克站在斯瓦爾巴的地下實驗室，108個冷凍艙已開啟41個，每個艙體都飄著帶熒光的冷卻液，在地麵匯成“sd”的首字母。
    “她在直播犯罪過程。”林濤追蹤著視頻流，“信號直接接入全球暗網，觀看量超過三百萬，評論區全是‘清理網絡垃圾’的歡呼。”他突然指向地圖，“sd符號的最後一筆在龍番市，隻要完成‘enter’鍵，整個圖案就會閉合。”
    大寶的解剖刀劃開死者胸腔，心髒表麵纏著帶齒輪標誌的膠帶，膠帶內側印著二進製代碼：“翻譯成中文是‘法醫的證詞將被清除’。”他的聲音發顫，“瑪雅在針對你，老秦，她要讓所有法醫的證據都成為‘可刪除’的數據。”
    陳詩羽突然指著屍體的眼球，角膜上有處極淺的刻痕，在裂隙燈下顯形為經緯度坐標：“北緯30°，東經114°，正好是龍番市法醫中心的位置。”她將坐標輸入地理信息係統，sd符號的最後一筆正在向法醫中心延伸，“瑪雅要把你的辦公地點變成‘enter’鍵的確認點。”
    秦明的衛星電話突然震動，來電顯示是斯瓦爾巴的虛擬號碼。瑪雅的變聲器聲音這次沒有掩飾，帶著瘋癲的笑意：“秦法醫，第41號按鍵是給你的禮物——張小雨的解剖報告，會是你職業生涯的最後一份。”背景裏傳來冷凍艙的蜂鳴，“現在，該讓‘清理程序’進入終結階段了。”
    電話掛斷的瞬間，林濤的電腦發出刺耳的警報：“斯瓦爾巴的信號強度驟增！地下實驗室的冷凍艙正在全部開啟，冷卻液匯聚成的鍵盤圖案開始發光，像在進行某種儀式。”他調出衛星圖像，北極圈內的凍庫上方，極光突然扭曲成“sd”的形狀，“瑪雅在利用極夜磁場進行最後的數據同步。”
    秦明抓起死者手中的鍵盤，“enter”鍵的下方藏著枚微型攝像頭，正在實時傳輸物證室的畫麵。他望向解剖台上的張小雨，實習生製服的口袋裏露出半張紙條，上麵是她臨死前寫的字：“齒輪標誌的倉庫，有108個冷凍艙——”字跡被血跡浸透，最後畫著個手術刀與齒輪交織的符號。
    “去醫學院的廢棄倉庫。”秦明扯下手套，“瑪雅把‘數字基因庫’建在了我們眼皮底下。”他轉頭對陳詩羽，“通知國際刑警，斯瓦爾巴的儀式是幌子，真正的108鍵核心在龍番市。”
    廢棄倉庫的鐵門掛著新鎖，齒輪標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大寶用液壓鉗剪開鐵鎖，腐臭的福爾馬林氣味混著冷卻液的熒光撲麵而來。倉庫中央，108個冷凍艙呈鍵盤形狀排列，每個艙體上都貼著受害者的照片，37號是張力，41號是張小雨，而第108號艙體的照片，正是秦明本人。
    “她要把我也變成‘清理對象’。”秦明的解剖刀劃開第108號艙體的密封條，裏麵躺著件帶齒輪標誌的白大褂，左胸口袋繡著“scavenger”字樣，“瑪雅想讓法醫成為‘清理程序’的最後一個按鍵，用我們的身份完成‘正義’的加冕。”
    林濤突然指著冷凍艙群的地麵，冷卻液匯成的鍵盤圖案中央，有個凹陷的金屬板，上麵刻著寒蟬生物的徽標和行小字：“當108鍵按下，網絡將不再有謊言。”他按下金屬板，地麵緩緩升起個圓形祭壇，祭壇中央擺著台量子計算機，屏幕上顯示著“sd”符號的全球坐標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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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寶的實驗服突然被靜電吸向祭壇，他指著量子計算機的接口：“需要108個基因樣本才能啟動，而張小雨的芯片，就是第41個密鑰。”他突然看向秦明，“瑪雅的終極目標不是殺人，是用我們的基因數據，在量子空間構建‘絕對純淨’的網絡世界。”
    倉庫外傳來刺耳的警笛聲，陳詩羽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瑪雅出現在醫學院天台！她帶著冷凍艙遙控器，還有——”她的聲音突然中斷，背景裏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
    秦明衝上天台，月光下，瑪雅·沃克的連帽衫被風吹起，露出後頸的齒輪紋身和手中的遙控器。她指著遠處的法醫中心，那裏的燈光正在次第熄滅：“秦法醫，當‘enter’鍵確認，全球的網絡暴力者都會收到死亡代碼，而你——”她按下遙控器，斯瓦爾巴的極光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會成為這個純淨世界的第一個祭品。”
    秦明的解剖刀在掌心旋轉，刀柄的防滑紋硌得掌心發疼。他知道，瑪雅的“清理程序”即將完成，而破解的關鍵，就在張小雨留下的代碼和108個冷凍艙的基因樣本。當極光的白光映紅天際時，他突然想起張小雨屍體角膜上的坐標——那不僅是法醫中心的位置，更是二十年前排汙案、三年前基因審判、現在數字清理的共同原點。
    “你錯了，瑪雅。”秦明的聲音混著警笛的轟鳴，“真正的正義，不是刪除數據，而是讓每個生命都留下不可刪除的證詞。”他舉起張小雨的基因芯片，“這個芯片裏，除了你的代碼，還有她作為法醫的誓言——而法醫的證詞，永遠不會被清除。”
    瑪雅的手指懸在遙控器上，突然愣住。她看見秦明身後，廢棄倉庫的冷凍艙群發出藍光，108個艙體的ed屏同時亮起，顯示的不是編號，而是每個受害者的真實姓名和生平。那是張小雨在臨死前，用最後的力氣修改的程序，將“清理對象”的信息從代碼變回了有溫度的生命。
    極光的白光逐漸褪去，斯瓦爾巴的信號突然中斷。瑪雅的遙控器掉在地上，眼中的瘋狂漸漸被絕望取代。她知道，自己用代碼和屍體構建的“數字正義”，終究敵不過法醫對生命的敬畏——那些被她視為“垃圾”的受害者，在秦明團隊的物證分析中，重新成為了有血有肉的人。
    龍番市的黎明在警笛聲中到來，秦明望著解剖台上的張小雨，實習生胸牌上的照片還帶著青澀的笑容。他摸向口袋裏的基因芯片，上麵的齒輪標誌在晨光中不再冰冷，反而映出解剖室的燈光——那是法醫讓屍體說話的光，也是讓每個無聲代碼都顯形為真相的光。
    “通知國際刑警，查封所有寒蟬遺留的凍庫。”秦明扯下染血的手套，“瑪雅的‘清理程序’結束了，但網絡世界的正義，才剛剛開始——用法律，而不是代碼。”
    倉庫外，陳詩羽正在安慰受驚的學生，林濤在現場拉起警戒線，大寶對著冷凍艙的基因樣本露出疲憊的微笑。秦明望向遠處的法醫中心，那裏的燈光重新亮起，像座永不熄滅的燈塔。他知道，隻要有網絡暴力存在，“清道夫”的陰影就可能卷土重來，但法醫的手術刀，永遠會在代碼的迷宮中，找到生命最本真的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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