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銜尾蛇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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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番市殯儀館的告別廳飄著消毒水與白菊混合的氣息,秦明盯著張明遺體上覆蓋的白布,腦海中反複浮現昨夜太平間裏那道帶血的雙蛇杖文身。李夏抱著骨灰盒站在一旁,盒蓋上印著張明22歲的證件照——那是他考入醫學院時的模樣,眼神裏還沒有後來的陰鷙與瘋狂。
    "省廳的調查組明天到。"林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香煙,"上麵懷疑市立醫院的器官移植鏈條不止劉書良三人,可能涉及更上層的人物。"
    秦明轉身時,注意到林濤胸前別著的鋼筆在微微發顫——那是三年前"雨夜屠夫"案中犧牲的老隊長遺物。走廊盡頭的電梯門打開,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推著擔架車經過,擔架上的藍色布單下露出半隻手,手腕內側有一道新月形疤痕。他瞳孔驟縮,快步跟上,卻發現那隻是個普通的膽結石患者。
    回到法醫科,秦明在顯微鏡下觀察張明的組織切片。免疫抑製劑的代謝痕跡顯示,他接受肝移植的時間正是第七名死者遇害後一周。培養皿裏的細胞突然開始異常遊動,他猛地想起陳默家中玻璃瓶上的標簽——每個器官都標注著"可供移植"。原來那些女性不隻是實驗品,更是鮮活的器官庫,劉書良用手術刀劃開的,不僅是她們的胸膛,更是人性的底線。
    深夜的辦公室被台燈染成暖黃色,秦明重新翻開三年前的屍檢報告。在第七名死者張小雨的記錄裏,他發現自己當年確實漏了一個細節:她腹膜後的脂肪層裏,有一枚極小的鈦夾——那是器官移植手術後才會留下的止血夾。他一拳砸在桌上,金屬筆筒滾落在地,滾出一張泛黃的處方單,上麵是父親臨終前開的止痛藥,簽名欄的"秦建國"三個字力透紙背。
    淩晨兩點,秦明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匿名短信:"太平間地下三層,19號櫃。"他抓起風衣衝進雨裏,市局的停車場空無一人,隻有他的法醫車後胎被放了氣。他咬咬牙,徒步向市立醫院舊院區跑去,暴雨很快浸透了襯衫,貼在後背像一塊冰冷的裹屍布。
    地下三層的太平間比記憶中更加陰森,編號19的金屬櫃半開著,櫃門上掛著一張x光片。秦明用手機閃光燈照亮片子,隻見胸腔裏有個扭曲的金屬物——那是雙蛇杖形狀的手術刀刀柄。他伸手拉開櫃子,裏麵掉出一本手術日誌,2020年8月23日那頁用紅筆圈著:"供體完美,受體生命體征平穩,感謝劉教授指導。"簽名是"王景明"——那個早已被認定為首位死者的前院長。
    驚雷在頭頂炸響,秦明終於理清了時間線:王景明才是器官販賣鏈條的幕後主使,他利用職務之便選定"供體",劉書良負責手術,陳默處理現場,而所謂的"雨夜屠夫"連環殺人,不過是為了掩蓋器官摘取的血腥真相。第七名死者張小雨沒有死在雨夜,而是死在手術室,她手中的"救我"紙條,是用手術止血鉗夾著寫的,所以筆跡才會歪扭。
    手機在此時響起,來電顯示是"市立醫院總機"。秦明接通後,對麵傳來電流雜音,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喘息:"秦......法醫......雙蛇......在......"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接著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他迅速定位信號來源,發現竟是市立醫院新院區的vip病房區。
    當秦明衝進vip08病房時,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病床上躺著一位西裝革履的老者,胸前插著半把手術刀,刀柄上的雙蛇杖紋路還在滲血。老者右手緊攥著一張門禁卡,卡麵上印著"器官移植中心"字樣,有效期至2023年12月31日——正是劉書良死亡的日期。
    "他是......"李夏不知何時跟來,手中的法醫箱掉在地上。
    "周明遠,"秦明認出了老者的臉,那是省醫學會的副會長,多次在公開場合為市立醫院的器官移植技術站台,"也是三年前王景明奠基儀式上站在劉書良旁邊的人。"
    解剖台上,周明遠的肝髒上有明顯的移植疤痕,手術縫合線與張小雨體內的完全一致。秦明在他的西裝內袋裏發現一個加密u盤,裏麵存儲著近百份器官移植手術記錄,供體欄大多標注著"無名氏",受體則是清一色的政商名流。當他看到第78號記錄時,呼吸幾乎停滯——受體姓名是"秦建國",手術日期是2019年10月15日,正是父親犧牲前三天。
    林濤衝進解剖室時,秦明正對著父親的手術記錄發呆。屏幕上的供體編號赫然是"201903",對應著"雨夜屠夫"案的首位受害者。原來父親不是死於意外,而是因為發現了器官販賣鏈條,被他們用自己移植的肝髒做文章,製造了肝功能衰竭的假象。
    "他們把自己的救命符,變成了殺人的刀。"秦明的聲音像冰錐,"雙蛇杖既是醫學的象征,也是他們互相吞噬的圖騰。劉書良給陳默做心髒搭橋,陳默幫劉書良處理屍體,周明遠為他們提供保護傘,而我父親......"他說不下去,轉身打開冰櫃,取出父親的病理切片。在電子顯微鏡下,那些肝細胞裏果然藏著慢性肝毒素——和劉書良體內的毒素成分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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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五點,天邊泛起詭異的紫色。秦明帶著林濤闖入市立醫院地下三層的器官移植中心,厚重的鉛門後是排列整齊的液氮罐,每個罐子上都貼著標簽:"心髒2022.5.4腎髒2023.1.17"......當他們打開第19號罐子時,裏麵赫然躺著半具女性屍體,手腕內側有新月形疤痕,胸前的手術切口裏塞著一張紙條:"歡迎來到銜尾蛇的世界。"
    紙條上的字跡與三年前死者手中的"救我"如出一轍,這次卻用的是左手書寫。秦明忽然想起張明臨死前的笑容,想起他背包裏的七個標本瓶,原來每個瓶子都對應著一個器官受體,而最後一個瓶子裏的指甲,正是留給周明遠的死亡預告。
    "銜尾蛇,象征著自食其尾的循環。"林濤舉起相機拍照,閃光燈照亮了液氮罐上的雙蛇杖標誌,"他們用受害者的器官延續自己的生命,卻終究逃不過被吞噬的命運。"
    法醫科的清晨,陽光第一次如此刺眼。秦明將父親的切片與劉書良的放在一起,在對比報告上簽下名字。窗外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他知道,這場由手術刀引發的血案遠未結束,但至少,他終於為父親、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找到了真相的線頭。
    李夏捧著新的dna報告走進來,聲音裏帶著顫抖:"秦科長,周明遠的肝移植供體......dna比對結果出來了,和您父親病理切片中的殘留組織......"
    "不用說了。"秦明摘下手套,目光落在解剖刀上的"明"字,"他們以為用我父親的肝髒能堵住他的嘴,卻不知道,真相就像這把刀,永遠會在黑暗中亮起鋒芒。"
    遠處的鍾樓敲響六點,新的一天開始了。秦明將雙蛇杖手術刀鎖進證物櫃,櫃門關閉的瞬間,他仿佛看見無數手術刀在黑暗中閃爍,組成一個巨大的銜尾蛇環——那是罪惡的循環,也是正義的起點。他知道,隻要還有法醫在解剖台前堅守,這個環就永遠有被斬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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