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雙生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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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番市的梅雨季在五月末達到頂峰,連續七日的暴雨讓城市下水道係統瀕臨崩潰。秦明站在省人民醫院地下五層的通風口前,聽著管道內傳來的水流聲,手裏的金屬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蜂鳴。熒光筆在牆上畫下的雙蛇杖標記旁,他用手術刀輕輕撬開一塊瓷磚,露出後麵的電子密碼鎖——密碼盤上的指紋油漬,與沈巍辦公室保險櫃的開鎖記錄完全吻合。
    "秦科長,"李夏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帶著電流雜音,"地麵警力已控製所有出入口,但地下信號屏蔽嚴重,您必須在二十分鍾內完成勘查。"
    密碼鎖在手術刀撬動下發出脆響,秦明想起三年前在張小雨屍體上發現的手術縫線編號——0723,正是沈巍的生日。鎖芯彈開的瞬間,防腐液的氣味混合著鐵鏽味撲麵而來,暗門後是一條向下延伸的螺旋樓梯,牆壁上每隔兩米就嵌著一盞藍光夜燈,照亮台階上的血跡——從滴落狀到噴濺狀漸變,顯示有人曾被拖行至此。
    樓梯盡頭是扇防爆鐵門,門縫裏滲出淡藍色氣體。秦明戴上防毒麵具,從背包裏取出便攜式氣體檢測儀,屏幕顯示:"一氧化二氮濃度85,麻醉性窒息風險極高。"他想起沈巍發表的《無痛器官獲取技術研究》論文,文中提到用笑氣混合氧氣製造"愉悅死亡",使供體在無意識中完成器官摘取。
    鐵門內側的場景讓秦明瞳孔驟縮:三十張低溫保存床呈環形排列,每張床上都躺著戴著眼罩的"供體",他們手腕內側的新月形疤痕被熒光顏料標出,像一圈等待切割的符號。中央控製台的屏幕上跳動著各國語言的移植需求,最新一條來自中東某王室:"急需a型心髒,出價三百萬美元。"
    "歡迎來到雙蛇杖的核心。"沈巍的聲音從頭頂的音響裏傳來,秦明這才注意到天花板上布滿監控攝像頭,"三年前你父親就是在這裏,看著王景明割開第一個供體的胸膛。他當時說這是"醫學的未來",可後來卻想報警,真是可笑。"
    秦明的手攥緊手術刀,刀柄上的"明"字硌進掌心。監控畫麵切換,出現父親年輕時的影像:白大褂上的雙蛇杖徽章閃閃發亮,他正拿著手術刀指導王景明進行肝移植手術,供體是個戴著手銬的中年男子——那是2010年一樁懸案的受害者,官方記錄中他"因病死在看守所"。
    "你父親是雙蛇杖的創始人之一,"沈巍的聲音帶著病態的溫柔,"我們用死刑犯、流浪兒做供體,給權貴換心換肝,用他們的器官賺來的錢,建起了這所醫院。可他後來居然愛上了一個供體——就是張小雨的母親,還想帶她們母女離開,真是愚蠢透頂。"
    畫麵突然切換到2019年的監控:父親在實驗室裏瘋狂翻找文件,沈巍站在他身後舉起電擊器。秦明看著父親倒下時手中掉落的u盤,突然想起昨夜在周明遠屍體旁找到的同款——裏麵存儲的不是別的,正是雙蛇杖組織的供體交易記錄。
    "所以你們殺了他,用他移植的肝髒製造肝衰竭假象。"秦明的聲音透過防毒麵具顯得甕聲甕氣,"但你們沒想到,他把證據藏在了法醫科的標本庫裏。"
    沈巍大笑起來,笑聲在密閉空間裏形成回音:"你以為那些肝髒標本能證明什麽?不過是些無名氏的器官罷了。再說......"他突然切斷音頻,監控畫麵轉為實時影像,秦明看見自己的防毒麵具上不知何時沾了片濕巾——那是李夏今早遞給他的,上麵浸著微量氯胺酮。
    意識開始模糊前,秦明最後的清醒念頭是:原來李夏袖口的雙蛇杖刺繡,不是裝飾,而是組織標記。
    當秦明在手術台上醒來時,頭頂的無影燈刺得他睜不開眼。四肢被皮帶固定在台上,白大褂被剪開,胸口的皮膚已經用碘伏消毒,沈巍正拿著手術刀在他胸前比劃,旁邊的李夏正在調試器官灌注機。
    "別掙紮,"沈巍的刀尖劃過秦明鎖骨下方,"你的心髒很健康,正好配給一位等待換心的省長。你父親的肝髒救了周明遠,你的心髒救省長,這不是很有意義嗎?"
    秦明試著動了動手指,發現麻醉藥效還未完全生效——沈巍高估了氯胺酮的劑量,或者說,李夏故意留了餘地。他的目光掃過李夏胸前的工作牌,注意到她入職日期是2020年8月23日,正是張小雨遇害當天。
    "你母親是張小雨,"秦明突然開口,手術刀在沈巍手中頓住,"所以你加入雙蛇杖,是為了報仇。"
    李夏的手猛地一抖,灌注機的管子掉在地上。沈巍轉頭看向她,眼中閃過殺意:"你告訴他了?"
    "沒有,"李夏摘下口罩,露出左臉頰的蝴蝶紋身——那是張小雨生前的紋身圖案,"我隻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在殺他前露出真麵目。"
    沈巍的手術刀突然轉向李夏,卻被秦明用盡全力踢翻手術盤擋住。金屬器械散落一地的聲響中,秦明掙斷左手的皮帶,抓起桌上的骨鋸砍向沈巍。刀刃劃過對方肩膀的瞬間,他聽見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林濤帶著特警破拆了防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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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動!"林濤的槍口對準沈巍,後者卻突然按下操作台的紅色按鈕。牆麵緩緩打開,露出後麵的冷庫,裏麵整齊排列著 hundreds of 用福爾馬林浸泡的器官,每個容器上都貼著雙蛇杖標簽。李夏衝進冷庫,在第19號容器前停住,裏麵泡著的正是她母親張小雨的子宮,瓶底沉著半枚帶血的指甲。
    "這些器官會說話,"秦明按住流血的肩膀,看著沈巍被戴上手銬,"它們會告訴法庭,你們用多少條人命,築起了這座罪惡的巴別塔。"
    在沈巍的辦公室保險櫃裏,秦明找到了父親失蹤的筆記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一張合影:父親抱著年幼的秦明,站在市立醫院舊樓前,背後的標語是"醫者仁心"。照片背麵用血跡寫著:"明兒,雙蛇杖的另一頭,是良知。"
    省廳調查組抵達時,地下五層的低溫保存床上,每個供體手腕上都係著李夏放上的白色雛菊——那是張小雨生前最愛的花。秦明站在通風口旁,看著暴雨衝刷著醫院外牆,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法醫的工作不是解剖屍體,而是解剖真相,哪怕真相會讓你看清最黑暗的人性。"
    三個月後,龍番市新建的法醫中心舉行揭牌儀式。秦明將父親的懷表埋在基石下,表蓋裏新刻了一行字:"當你在黑暗中剖開罪惡,你就成了光。"李夏站在他身旁,胸前的工作牌已摘下雙蛇杖刺繡,換成了法醫科的徽章。
    "秦科長,"實習生遞來新的卷宗,封皮上寫著"20230615 郊區碎屍案","現場發現了奇怪的符號,像是......"
    "不用說了。"秦明戴上手套,走向停在門口的法醫車。後視鏡裏,新建的法醫中心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雙蛇杖的陰影早已被鏟除,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天平雕塑。他摸了摸口袋裏的解剖刀,刀柄上的"明"字被磨得發亮,那是父親留下的遺產,也是他作為法醫的信仰。
    暴雨再次落下,卻不再有雨夜屠夫的陰影。秦明發動車子,雨刷器有節奏地擺動,前方的道路清晰可見。他知道,罪惡永遠不會消失,但隻要解剖刀還在手中,真相就永遠有被揭露的一天。
    手機響起,林濤的聲音帶著笑意:"這次又是什麽奇怪的符號?不會又是雙蛇杖吧?"
    秦明看著窗外的雨幕,嘴角微微上揚:"不,這次是新的故事。"
    車子駛入雨中,尾燈在夜幕中劃出兩道光痕,宛如法醫刀劃開黑暗的剪影。雙蛇杖的傳說就此終結,但屬於秦明的征程,才剛剛開始。在每一個需要真相的夜晚,他都會帶著解剖刀和良知,成為刺破黑暗的那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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