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幕間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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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龍番市被冰雪覆蓋,省監獄的探視通道結著薄霜。秦明隔著玻璃,看著張恪安用麵包屑在桌麵上擺戲劇分鏡——這是他入獄後養成的新習慣,仿佛整個世界都是他的舞台。
“秦法醫,”張恪安的指尖沾著果醬,在玻璃上畫出靛藍色臉譜,“聽說話劇團把我們的故事改成音樂劇了?主角的臉譜會發光嗎?”
秦明將最新的精神病鑒定報告推過柵欄:“醫生說你的妄想症有加重趨勢。”報告裏夾著張照片,是監獄藝術節上,張恪安自導自演的《麥克白》,他用牙膏在囚服上畫了麥克白夫人的慘白臉譜。
張恪安突然湊近玻璃,呼出的白霧模糊了臉譜:“知道為什麽麥克白夫人洗不掉手上的血嗎?因為那不是真的血,是觀眾的期待。”他扯下袖口的紐扣,露出腕間用墨水畫的笑臉,“你看,我的觀眾永遠在這兒。”
離開監獄時,秦明在停車場撿到枚劇院徽章。徽章背麵刻著“enre 2”,周圍用小刀劃滿了問號。他想起三個月前的深夜,解剖室監控曾拍到個神秘人影,那人戴著兜帽,在門口放下束靛藍色勿忘我後迅速離開——花語是“永恒的回憶”。
春節前夕,龍番大學劇院舉辦跨年晚會。秦明受邀擔任安全顧問,在後台檢查道具時,發現戲劇社的新戲《審判者歸來》用了真刀道具。刀柄上的“審判者”縮寫被磨去,取而代之的是朵靛藍色小花,花瓣上沾著微量油彩,經檢測屬於禁用的熒光化學物質。
“這是張恪安常用的特殊油彩。”林濤舉著物證袋,“戲劇社社長說,道具是從二手市場買的,賣家留了張紙條。”紙條上用蠟筆寫著:“給最勇敢的觀眾——舞台的暗處永遠有驚喜。”落款是個笑臉,嘴角多畫了筆,像把滴血的刀。
跨年夜的鍾聲敲響時,劇院突然斷電。應急燈亮起的瞬間,秦明看到舞台中央的幕布上,用熒光油彩畫著張恪勤的臉,他的嘴角咧開誇張的弧度,手裏握著導筒指向觀眾席——vip007座位上,放著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禮盒裏是個戲劇麵具,半張靛藍半張雪白,麵具內側刻著:“秦法醫,猜猜看,下一個登場的是天使還是魔鬼?”夾層裏掉出張車票,是淩晨三點的長途巴士票,目的地寫著“安可鎮”——地圖上根本不存在的地名。
“車票編號是,”林當放大車票照片,“和張恪勤的死亡時間、案件編號都有關聯。”她調出交通監控,發現最近一周,有輛黑色suv頻繁在劇院周邊出沒,車主信息顯示為“張青”,但張青仍在獄中服刑。
淩晨兩點,秦明獨自踏上“安可鎮”的巴士。車廂裏隻有三名乘客,分別戴著牛仔帽、圍巾和墨鏡,每個人的行李上都有靛藍色裝飾。當巴士駛入山區隧道時,司機突然播放錄音:“歡迎來到安可劇場,本次演出的主題是‘遺忘’。”
隧道牆壁上突然亮起投影,畫麵裏是張恪勤兄弟的童年:父親酗酒後摔碎臉譜,張恪勤抱著弟弟躲在衣櫃裏,牆上的戲劇海報被撕成碎片。投影的最後一幕,是成年後的張恪勤將張恪安推向精神病院的大門,背景音是他的獨白:“安,你是我永遠的b角。”
“這是從未公開過的家庭錄像。”秦明摸向座椅底部,摸到個凸起的暗格,裏麵是張恪安的日記片段:“哥哥說我的人生是他劇本的附錄,但附錄也能成為獨立的書......”字跡被水漬暈開,最後半句模糊不清。
巴士在黎明前抵達“安可鎮”——那是廢棄的影視城,斷壁殘垣間散落著無數戲劇道具。中心廣場的舞台上,擺著張恪勤的導演椅,椅背上掛著封信,信封上寫著“致唯一的觀眾”。
信裏隻有張照片,拍攝於昨夜的監獄。張恪安穿著囚服站在窗前,掌心攤開枚劇院徽章,徽章在月光下泛著銀色光芒,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極了舞台上的審判者剪影。照片背麵用鉛筆寫著:“秦法醫,真正的劇終不是死亡,是被永遠記住。”
返程的巴士上,秦明望著窗外的雪景,想起張恪安在信裏附的微型u盤。裏麵是段未完成的戲劇腳本,標題是《無觀眾的劇場》,第一幕的舞台提示寫著:“審判者站在聚光燈下,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鞠躬,因為他知道,總有雙眼睛在暗處看著。”
春節的爆竹聲中,秦明將劇院徽章鎖進保險櫃。徽章旁是張恪勤的導筒,導筒裏的熒光油彩已徹底褪色,露出木質紋理裏的細小刻痕——那是張恪安幼年時練習寫“z.q”留下的痕跡。
手機在此時響起,是林當的電話:“老秦,監獄傳來消息,張恪安今天在牆上畫了新的分鏡,這次的標題是‘第十一幕:觀眾的覺醒’。”
秦明望向窗外,萬家燈火映著初升的朝陽。他知道,隻要人性的暗角存在,“審判者”的劇本就可能在某個角落悄然開場。但作為法醫,他始終相信,比戲劇更永恒的,是陽光下不斷生長的真相——哪怕那真相,需要用無數個晝夜去解剖,去等待,去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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