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潮生霧隱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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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像被揉碎的棉絮,在鏡淵潭東北方的山穀裏聚散不定。秦昭月的素手按在腰間合璧雙簫上,指尖觸到簫身新刻的鳳凰尾羽紋路——那是昨夜在地宮石壁上,與陸明洲的赤銅簫共鳴時自然浮現的,此刻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發燙。
    “小姐,霧中有三十六道氣息,皆持玄鐵兵器。”暗衛的聲音從霧中傳來,帶著壓抑的顫音,“其中一人……佩著玄淵閣‘驚鴻紋’玉佩。”
    秦昭月的指尖驟然收緊,十年前血洗玄淵閣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暴雨衝刷著滿地玉簫碎片,父親的碧血濺在她頸間的“明月紋”玉佩上,而凶手們的兵器上,正刻著與“驚鴻紋”相克的“落雁紋”。
    “列‘潮生三疊陣’。”她的聲音比晨霧更冷,碧玉簫與赤銅簫在掌心分開,幽藍與赤銅的光華映得霧色青白,“若對方先出殺招,不必留手。”
    霧氣突然劇烈翻湧,三十六道黑影如夜鴉撲落,最前方的灰衣人抬手便是一道齒輪鏈刃,鏈節間纏著黑灰霧氣——正是混沌母巢的氣息!秦昭月瞳孔驟縮,這鏈刃的招式軌跡,竟與當年父親教導她的“驚鴻九變”如出一轍。
    “霧裏聽音!”她玉簫橫在唇邊,《碧海潮生訣》第四重音波功震碎霧氣,肉眼可見的音波漣漪掃過全場,鏈刃上的黑灰瞬間剝落,露出內側刻著的玄淵閣舊紋。灰衣人顯然沒料到音波能破混沌氣,鏈刃猛地變向,竟化作九道短刃封死她周身大穴。
    “好個偷學我派武學的賊子!”秦昭月旋身避開,赤銅簫突然從腰間飛出,被陸明洲反手握住——他不知何時已欺近灰衣人右側,簫身上的紅綢帶著血珠甩出,正是往生章“焚心纏絲”。
    灰衣人倉促間揮鏈刃抵擋,卻見赤銅簫與鏈刃相擊時,陸明洲胸口的淺紅疤痕突然發出微光,鏈刃上的玄淵閣舊紋竟開始崩裂。秦昭月趁機玉簫連點,吹出“潮生七疊浪”,七道水浪虛影層層疊加,將剩餘三十五道黑影掀翻在泥地裏。
    “昭月,他的玉佩!”陸明洲在混戰中突然低喝,秦昭月這才注意到灰衣人胸前的“驚鴻紋”玉佩中央,竟嵌著半塊黑灰玉簡——正是昨夜沉入鏡淵潭底的碎片!
    “原來混沌氣息是借玄淵閣舊物轉移。”她玉簫劃出圓弧,音波化作實質的潮生劍,直取灰衣人手腕,“說,你與十年前滅門案何幹?”
    灰衣人不答,突然咬破舌尖噴血在玉簡上,黑灰霧氣瞬間暴漲,鏈刃竟分裂成無數齒輪小蟲,鋪天蓋地湧來。秦昭月見這些小蟲的齒紋與陸明洲曾中的毒霧一致,立刻改吹“萬馬奔雷”,音波如重錘砸落,卻發現小蟲在音波中兩兩相扣,反而組成更堅固的齒輪盾。
    “糟了,它們在吸收音波力量!”陸明洲的赤銅簫突然橫在她麵前,替她擋住一記偷襲的鏈刃,左肩頓時綻開血口,“用‘心有靈犀’合擊!”
    秦昭月點頭,雙簫在空中相擊的刹那,她運轉《碧海潮生訣》中唯有雙生簫主能施展的“潮生共鳴”,將自己的魂火與陸明洲的赤銅簫相連。雙色光華化作鳳凰虛影,尾羽掃過之處,齒輪小蟲紛紛崩解,連灰衣人手中的玉簡碎片都出現了裂痕。
    “你……你們是聖女與往生使?”灰衣人在鳳凰虛影下顫抖,玉佩“當啷”落地,露出背麵刻著的“玄淵閣丙字堂”字樣,“十年前……長老會說聖女已死,要我們……”
    話未說完,他突然瞳孔渙散,七竅流出黑血,手中的玉簡碎片“砰”地炸開,黑灰霧氣順著傷口鑽入他體內,竟在皮膚表麵浮現出齒輪紋路。秦昭月急忙接住他逐漸冰冷的身體,發現他後頸處有個舊疤,正是玄淵閣弟子接受“斷玉儀式”時的標記。
    “他是當年的幸存者。”陸明洲撿起玉佩,拇指摩挲著裂痕,“驚鴻紋玉佩共有九枚,分屬九位長老,而他這塊……”他突然頓住,目光落在玉佩裂痕的形狀上,“和你頸間的明月紋玉佩合起來,正是玄淵閣的‘雙生潮生’印記。”
    秦昭月猛地扯出頸間玉佩,果然見斷裂處與灰衣人的玉佩嚴絲合縫。十年前她從屍堆裏爬出來時,玉佩已碎成兩半,此刻合璧,竟在中心處顯露出微型齒輪圖案——與初代閣主殘魂胸口的印記一模一樣。
    “聖女大人,救命!”霧中突然傳來少女的哭喊,三十步外的巨石後,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姑娘正被三道黑影追殺,手中揮舞的竟是半支玉簫,“他們說我娘是玄淵閣叛徒……”
    秦昭月的呼吸一滯,那半支玉簫上的“潮生”刻紋,分明是她母親當年的貼身之物。她不及多想,玉簫化作流光射向黑影,《碧海潮生訣》第九重“潮生萬裏”轟然炸開,將三名殺手震得倒飛出去。
    “阿娘說,這玉簫要交給聖女……”姑娘撲進她懷裏,鬢角的朱砂痣在霧氣中格外醒目,“她說十年前的滅門案,是長老會為了奪取《碧海潮生訣》的聖女傳承……”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震動,遠處的霧牆中浮現出更龐大的黑影——那是由無數齒輪與白骨組成的機械巨蟒,蛇首處鑲嵌著完整的黑灰玉簡,蛇信竟是混沌霧氣凝成的鎖鏈。陸明洲突然按住秦昭月的肩膀,她才發現他的指尖在發抖,胸口的疤痕正隨著巨蟒的逼近而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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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混沌母巢的新核心。”他咬牙道,赤銅簫上的紅綢此刻已完全變成血色,“用雙簫合璧的‘鳳凰鎖魂’,當年初代閣主就是用這招封印母巢的!”
    秦昭月卻注意到巨蟒的齒輪關節處,纏著幾縷熟悉的發絲——正是方才死去的灰衣人所有。原來混沌母巢不僅吸收機關,還在吞噬玄淵閣弟子的殘魂!她心中劇痛,玉簫突然發出清越長鳴,竟蓋過了巨蟒的齒輪轉動聲。
    “潮生九闕,魂歸故裏!”她罕見地用了玄淵閣禁術,音波化作九道水幕,每一道水幕中都浮現出玄淵閣弟子的虛影。那些虛影雖透明,卻齊齊向巨蟒抱拳,而後化作光點融入雙簫,讓合璧後的鳳凰虛影更加凝實。
    巨蟒發出不甘的嘶吼,蛇首處的玉簡突然裂開,露出裏麵封存的初代閣主殘魂。秦昭月這才驚覺,所謂混沌母巢,竟是長老會當年用閣主殘魂與混沌氣製造的機關!她與陸明洲對視一眼,同時將雙簫刺入巨蟒的“七寸”——那裏正是十年前父親戰死的方位。
    “轟——”
    巨蟒應聲崩解,無數齒輪與玉簡碎片如雨落下。秦昭月接住一片刻著“聖女祭典”的玉簡殘片,突然想起灰衣人臨終前的“長老會”三字,而少女手中的半支玉簫,此刻正與她的碧玉簫產生共鳴,露出隱藏的刻字:“祭典之日,雙生歸位”。
    “昭月,你的手!”陸明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隻見她方才觸碰玉簡的指尖,竟浮現出淡金色的齒輪紋路,與他胸口的疤痕遙相呼應,“這是初代閣主的傳承印記,當年聖女與閣主本就是雙生同命……”
    話未說完,霧中突然傳來三聲清越的簫鳴,正是玄淵閣“碧海潮生”的信號。暗衛們攙扶著一個重傷的老者跑來,那人胸前的“落雁紋”玉佩已碎成三瓣,看見秦昭月的瞬間,老淚縱橫:“聖女大人,長老會的人……正在圍攻玄淵閣舊部,他們要重啟‘聖女祭典’……”
    秦昭月握緊雙簫,新浮現的鳳凰紋路在霧中劃出流光。她終於明白,十年前的滅門案不是終結,而是長老會為了阻止聖女覺醒的開端。如今混沌母巢雖毀,真正的危機卻剛剛浮現——所謂“聖女祭典”,恐怕是要用她的血,重新激活初代閣主留下的齒輪核心。
    “明洲哥,你守著鏡淵潭。”她將赤銅簫塞進陸明洲手中,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扣,“我去會會這些當年舉著屠刀,如今又披著‘舊部’皮的劊子手。”
    陸明洲看著她轉身時被霧氣打濕的衣擺,突然想起地宮壁畫上的場景:聖女持雙簫站在齒輪核心前,背後是漫天潮生,而閣主的殘魂,正化作齒輪永遠守護在她身旁。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赤銅簫,簫身上的鳳凰尾羽不知何時多了一滴血珠,正是秦昭月方才受傷時滴落的。
    霧區深處,傳來金屬齒輪轉動的最後一聲“哢嗒”,仿佛某個塵封十年的秘密,終於開始了新的轉動。秦昭月握著母親的半支玉簫,感覺掌心的齒輪紋路在發燙,而遠處山巔,幾道身影正披著與當年凶手相同的“落雁紋”鬥篷,手中提著的,是染著新血的齒輪戰刀。
    “聖女大人,好久不見。”為首者掀開兜帽,左頰的刀疤從眉骨直貫下頜,正是十年前斬落她玉佩的人,“當年沒讓你死在祭典前,是我們最大的失誤。”
    秦昭月看著他腰間掛著的九枚碎玉佩,突然笑了,玉簫與半支母簫在手中相擊,發出清越鳳鳴:“十年前你斬我玉佩,今天,我便用這雙生簫,斬了你們的祭典幻夢。”
    潮生聲起,霧散之時,她的素衣已被鮮血染紅,卻在衣擺處繡出了與雙簫相同的鳳凰紋。而在她腳邊,那名鬢角有朱砂痣的少女正撿起一塊刻著“祭典”二字的玉簡,背麵隱約可見:“以聖女血,啟齒輪芯,潮生焚心,雙生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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