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血月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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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時節的鏡湖總籠著層薄霧,秦昭月跪坐在湖邊青石上,玉簫橫陳膝頭。自三日前玉佩融入膻中穴,她總覺得體內有股熱流在經脈裏遊走,耳後那抹淡紅胎記已化作血色月輪,邊緣泛著細碎的潮水紋,與石匣底部的暗紋分毫不差。
“第四重‘湧月’總差半口氣……”她指尖撫過簫身第二十一道凹槽,忽然想起陸明洲昨日說的殘卷記載——“潮生印需血祭方能覺醒”。話音未落,湖麵突然傳來冰裂般的脆響,三尾赤鱗錦鯉翻著肚皮浮上水麵,魚眼竟被某種無形力量震得粉碎。
玉簫陡然發出蜂鳴,秦昭月下意識按向第二十五道凹槽,卻覺掌心刺痛,一滴鮮血濺在簫孔上。異變驟起:血色沿著簫身紋路迅速蔓延,二十八道凹槽同時亮起銀光,湖水竟在音波中凝成冰晶,如萬千利刃懸於半空。
“好個《碧海潮生訣》,果然到了該覺醒的時候。”沙啞的嗓音從霧中傳來,青石板上倒映出持幡人的身影——正是三日前逃脫的冥海閣首領,此刻手中竟握著完整的引魂幡,幡麵骷髏眼瞳泛著血光,與秦昭月耳後月輪遙相呼應。
“你竟修成了幽冥十三式!”岸邊傳來陸明洲的驚呼。他今早剛在殘卷夾層發現玄淵閣禁術圖譜,此刻見對方招式中暗含“幽冥鬼哭”的起手式,心跳陡然加速——這分明是十年前滅門凶手才會的招式。
秦昭月不及細想,玉簫已劃出半圓。融入玉佩後,她對音波的掌控力突飛猛進,第二十到第二十八道凹槽連貫按動,冰晶利刃在半空組成潮生圖紋,正是“滄海月明”的進階版“月刃潮生”。
引魂幡掀起腥風,骷髏口中噴出黑紅色霧靄,與冰晶相撞發出刺耳尖嘯。陸明洲長劍出鞘,劍氣劈開霧靄的瞬間,秦昭月看清對方衣擺暗紋——竟是玄淵閣初代閣主的潮水紋,隻是邊角多了隻噬月骷髏。
“小丫頭,你以為有玉佩就能掌控歸墟?”首領怪笑,幡麵突然展開,露出背麵密密麻麻的血字,“潮生印需心頭血祭,你師父沒告訴你,這鏡湖底的祭壇,早就在等你這玄淵閣最後的血脈!”
話音未落,湖麵冰層轟然崩塌,無數氣泡自湖底升起,隱約可見刻滿符文的古老祭壇浮出水麵。秦昭月隻覺膻中穴發燙,玉佩融入處傳來刺痛,耳後月輪竟在吸收祭壇微光,血色愈發濃烈。
“驚濤!”她強壓不適,玉簫重重頓地,音波如萬馬奔騰碾碎冰層。首領揮幡硬接,卻見引魂幡上的骷髏突然裂開,露出裏麵嵌著的半塊銅鏡——正是三日前沉入湖底的輪回鏡碎片。
“原來引魂幡是用輪回鏡碎片煉製!”陸明洲長劍點向對方手腕,卻在觸及的瞬間察覺到熟悉的玄淵閣內息。首領趁機後撤,幡麵血霧化作三條冥蛇撲來,蛇信吞吐間竟帶著幽冥十三式的“三陰鬼爪”。
秦昭月此刻已看清對方招式路數,玉簫改按第十到第十四道凹槽,簫音陡然轉急,如驚濤拍岸。湖水中的碎冰在音波中重新凝聚,化作十二道冰龍騰空,正是《碧海潮生訣》第五重“十二瀾”。
冰龍與冥蛇相撞的刹那,祭壇符文突然亮起,秦昭月耳後月輪發出強光,竟將對方血霧染成銀白色。首領見狀色變,引魂幡全力一揮,整麵幡旗竟化作血色巨手,直取她胸前玉佩融入處。
“小心!”陸明洲來不及多想,合身撲上,替她擋住那記重擊。血色巨手擦過他後背,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濺在秦昭月手腕,竟讓她體內熱流突然沸騰。
“明洲!”秦昭月一聲厲喝,玉簫在掌心旋轉三周,第二十八道凹槽與第一孔同時發力——這招從未用過的“血月潮生”,是方才見陸明洲受傷時突然在腦海中浮現的。血色月輪光芒大作,湖底祭壇符文應聲亮起,萬千水箭自湖麵騰空,在半空組成巨大的月輪圖案。
首領見此招式,終於露出驚恐之色:“你竟覺醒了潮生印!歸墟祭壇的血祭……”話未說完,水箭已穿透他持幡的手掌,引魂幡“啪嗒”落地,幡麵骷髏眼瞳瞬間熄滅。
陸明洲強撐著起身,目光落在首領頸間的玉墜上——那是玄淵閣曆任閣主才有的潮水紋玉佩,卻被雕成骷髏形狀。他突然想起殘卷裏被血浸透的一頁:“幽冥十三式,本是玄淵閣護閣禁術,唯有血染潮生印,方能逆轉輪回……”
“你是玄淵閣叛徒?”他扯下對方玉墜,發現背麵刻著“冥海”二字,正是十年前滅門案中消失的三長老名號。首領慘笑一聲,指向湖底祭壇:“血祭即將開始,鏡湖之水就要逆流,你以為你們能阻止宿命?初代閣主早就在輪回鏡裏看到了,隻有明月奴的血,才能讓歸墟重現……”
話音未落,湖麵突然劇烈震動,祭壇中央升起青銅巨鏡,鏡麵映出秦昭月的倒影,耳後月輪已化作血色漩渦。陸明洲忽然想起殘卷最後那句被墨跡掩蓋的話:“血祭鏡心之日,便是碧海潮生之時,亦是……”
“昭月,快離開湖邊!”他話音未落,秦昭月已被一股吸力拽向祭壇。她手中玉簫自動飛起,插在祭壇中央,簫身二十八道凹槽與祭壇紋路完美契合。血色月輪光芒大作,鏡湖之水竟真的逆流而上,形成巨大的水龍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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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洲,接住!”秦昭月在被吸入前甩出石匣,裏麵半張殘破樂譜突然飛出,在血光中顯露出完整的《歸墟七章》。陸明洲接住石匣的瞬間,發現匣底暗紋竟與祭壇中央的銅鏡背麵一模一樣。
水龍卷中,秦昭月隻覺無數記憶碎片湧來:前世她是鏡前吹簫的女子,陸明洲是持劍守護的男子,而眼前的祭壇,正是千年前他們共同刻下的潮生輪回陣。當最後一絲意識消散前,她看到輪回鏡中浮現新的畫麵——陸明洲握著染血的引魂幡,站在崩塌的玄淵閣廢墟前,而她的玉簫,正插在廢墟中央的血色祭壇上。
“昭月!”陸明洲的呼喊被水嘯聲淹沒,他望著湖底逐漸下沉的祭壇,發現首領的屍體已不知所蹤,唯有那麵完整的引魂幡躺在岸邊,幡麵不知何時多出一行血字:“潮生七重,血祭鏡心,玄淵歸寂,明月長明。”
暴雨突至,水珠砸在輪回鏡碎片上,映出陸明洲蒼白的臉。他忽然想起殘卷裏被自己忽略的細節——初代閣主在記載輪回鏡時,旁邊畫著兩個人,一個吹簫,一個持幡,衣擺上的潮水紋與骷髏印記,竟在某個角度重合為“歸墟”二字。
“原來,我們從來都不是對立的……”他握緊石匣,望向湖麵逐漸平息的水龍卷,秦昭月耳後血色月輪的光芒,此刻正與鏡湖底的主鏡遙相輝映。而遠處,隱約傳來馬蹄聲,伴隨著某個熟悉的嗓音——那是曾在輪回鏡中見過的,帶著半塊引魂幡的江湖客,卻穿著與玄淵閣弟子相同的衣飾。
暴雨衝刷著岸邊血跡,陸明洲忽然發現,自己掌心被引魂幡劃傷的傷口,正在滲出銀白色血液,與秦昭月方才的血色截然不同。這個發現讓他渾身發冷,殘卷裏關於“血祭”的真正含義,或許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所謂潮生印覺醒,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血祭,而是兩個人跨越百世的宿命糾纏。
湖底深處,秦昭月的意識漸漸蘇醒,她感覺到玉簫正在與祭壇共鳴,體內《碧海潮生訣》的真氣已突破第四重,朝著第五重“血月潮生”迅猛攀升。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陸明洲正在雨中翻開石匣內的殘卷,發現最後一頁畫著兩個人影,一個耳戴血色月輪,一個手持半麵引魂幡,共同站在歸墟門前,腳下是翻湧的碧血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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