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絕情穀不絕情4 前往絕情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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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的時候,韓言直端坐在街道旁,身下是一條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周圍是成群結隊的災民,衣衫襤褸地圍坐在篝火旁,啜飲著剛熬好的米糊。幾日來,他每日如此,幾乎與災民們同吃同住,感受著他們的苦難,也等待著公孫綠萼送糧的隊伍。
    然而,今日的街道上,少了那抹熟悉的綠蘿輕紗,卻被一陣沉穩有力的馬蹄聲和沉重的車輪碾壓地麵的聲音取代。
    韓言直抬頭望去,隻見遠方塵土飛揚,一隊整齊劃一的士兵護送著上百輛運糧車緩緩駛入洛陽。馬匹嘶鳴,車輪滾滾,厚重的麻布袋疊得整整齊齊,沉甸甸地壓在車板上,透出濃厚的穀物香氣。
    韓言直眯了眯眼,待那隊人馬逐漸靠近,領頭之人身穿金甲,背負長刀,身形魁梧,麵容威嚴,正是襄陽製置使——呂文德。
    他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去,呂文德見他走來,也隨即勒馬而停,翻身下馬,腳步沉穩地迎了上來。
    “呂大人。”韓言直拱手行禮。
    “韓尚書。”呂文德抱拳回禮,隨後爽朗一笑,“接到尚書大人的金牌,呂某立刻籌備糧草,不敢有絲毫怠慢。現今,五千石糧食已全部備好,特來交付,請韓大人查收。”
    韓言直聞言一愣,眉宇間閃過一絲驚訝:“五千石?”
    他的目光掃過那浩浩蕩蕩的運糧車隊,心中頓時生出複雜的情緒。自己原本隻請求兩千石糧,經過細致計算,這已足夠洛陽災民一個月之用,並為他推行以工代賑、恢複洛陽生機爭取時間。但呂文德卻直接調撥了五千石,足足超出一倍還多!
    韓言直壓下心中的疑慮,抱拳道:“呂大人能如此迅速調撥糧草,韓某感激不盡。隻是……這批糧食,本官本欲用兩千石為基,循序漸進推行以工代賑。呂大人此番大手筆,是否有何深意?”
    呂文德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韓尚書果然謹慎。不過,大人所求雖是兩千石,但襄陽近年糧倉充盈,朝廷撥糧,亦是為了救民於水火,五千石糧食,對襄陽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說罷,他頓了頓,微微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況且,楊大人……也是關心此事的。”
    楊大人?
    韓言直心中一震,瞬間明白了對方所指的“楊大人”是誰,看來對方不是因為金牌調來的五千但糧食,而是因為楊過的那首詞調來的。
    韓言直若有所思地看了呂文德一眼,臉上不動聲色,卻暗自揣度起其中的玄機。
    呂文德必然是看到了楊過的字跡,以為是楊過親自吩咐的此事,呂文德帶五千但糧食來,哪裏是為了救濟災民,分明是來討好楊過的。
    韓言直眼中閃過一抹銳色,隨即笑道:“如此,韓某便謝過呂大人厚贈。這些糧食,定會用於救濟百姓,令天下人知曉襄陽製置使之仁義。他日若是遇到我義兄楊過,定也會替大人美言幾句。”
    呂文德爽朗一笑,擺擺手道:“仁義之名,呂某擔不起。我不過是奉朝廷之命行事罷了。不過楊大人,曾對我有恩,哪天你們兄弟有空,不妨來我這襄陽府坐坐,我也是好久沒有見過楊兄弟了。”
    “好說,好說,改日我遇到義兄,定然去襄陽叨擾一番。”
    二人相視一笑,隨即一同朝運糧車走去。
    清點糧食之後,呂文德便以襄陽城中事物繁忙離去,留下了一隊人手幫助韓言直進行洛陽的重建工作。
    在之後的日子裏,韓言直依舊每天奔波在洛陽的街道與田間地頭。他親自監督各項工程的進展,按照以工代賑的原則,讓百姓投入到農田開墾、道路修整、房舍重建等工作中去,而這些工程所需的工錢,便用襄陽府送來的糧食作為支付。
    百姓們一開始還有些疑慮,害怕這些所謂的“工錢”不過是朝廷大員的空頭支票,但當他們第一次在城東的糧倉領到真正的白米和麥麵時,所有的顧慮便煙消雲散了。
    韓言直看著滿倉的糧食,又看著井然有序領取糧食的百姓,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這一切,都是楊過曾經向宋理宗進言的策略,而今自己親手執行,竟真的讓這座衰敗的古都,開始煥發生機。
    當然,若沒有襄陽府不斷地調撥物資,這一切也不過是空談。
    這些日子,襄陽方麵幾乎每隔五日便有一批糧食、棉布或農具運抵洛陽,甚至還有些簡易的木材和磚石,供百姓搭建新的屋舍。最開始,韓言直還以為這隻是呂文德為了應付自己的金牌命令,可等到第二批、第三批,乃至第六、第七批物資陸續送到,他才意識到,呂文德是真的在傾力相助。
    韓言直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外平整的農田和正在興建的新房,內心感慨萬分。
    呂文德作為堂堂襄陽製置使,掌握著一方軍政大權,朝廷中早就有無數人彈劾他貪汙不法,甚至有人指控他侵吞軍糧,貪墨銀兩。但事實如何,韓言直如今已然看得清楚——朝廷彈劾呂文德的數目,不過區區三十萬兩銀子,可這些日子,他送到洛陽的物資,價值恐怕已遠遠超過百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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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如今的大宋,各路製置使就是當地的土皇帝,說是分封的藩王也不為過,對於支援其他城市複興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沒有一個製置使是願意幹的。
    給皇帝麵子的還會上書說一番自己所屬轄地的不容易,說臣妾也做不到啊,不給皇帝麵子的,直接無視宋理宗的金牌也不是沒有,想當年的史嵩之,趙彥呐哪個不是如此。
    而宋理宗又能把他們如何,宋理宗隻會氣的原地跳腳,堂下的眾臣一起搖頭晃腦罷了。
    呂文德到底是個貪官,還是個好官?
    韓言直眉頭微皺,心裏也說不清了。
    韓言直想到了那日呂文德低聲提起的那句——“楊大人也很關心此事。”
    想到楊過。
    韓言直嘴角微微上揚,心中忍不住歎道:“義兄當真神通廣大。”
    自己這次洛陽賑災,真正起作用的,或許並不是自己的吏部尚書身份,也不是手裏的金牌,而是楊過的影響力。否則,以呂文德的性子,哪怕給十道金牌,他也能推脫得一幹二淨。
    想到這裏,韓言直輕輕搖頭,心裏忽然有些慶幸,自己能成為楊過的義弟,真可謂是此生幸運。
    他本是來查呂文德的,卻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洛陽的半個主事人,而呂文德的“貪汙”在此刻看來,反倒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呂文德確實在實打實地為百姓做事,甚至比許多自詡清廉的朝廷官員都更能顧及民生。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邊的奏折折好,遞給貼身隨從,道:“立刻派人將這份奏報送往臨安,親手交給聖上。”
    隨從領命而去,不消片刻,便響起了輕柔的腳步聲,韓言直抬眸,隻見公孫綠萼一身碧綠衣裙,身姿輕盈地走了進來,依舊是一副溫婉嫻靜的模樣。
    “韓大人。”公孫綠萼微微一禮,聲音依舊柔和,“今日再度來訪,是為城中難民的事。”
    韓言直微微頷首,示意她在城牆的樓閣中落座,隨即沉聲問道:“公孫姑娘,絕情穀對洛陽的扶持之恩,我自當銘記於心,隻是如今城中秩序已漸漸恢複,百姓安居,你卻依舊在收留年輕女子入穀,敢問,穀主究竟是何用意?”
    公孫綠萼一愣,似乎沒想到韓言直會如此直接,她低頭思索片刻,方才輕輕歎道:“韓大人誤會了,絕情穀雖已傳承百年,但穀內所能自給自足的物資終究有限。之前救濟洛陽,已是傾盡所有,如今……穀中也需要人手。”
    “需要人手?”韓言直眉頭微挑,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的光,“所以,你們帶走的這些女子,是為了充作穀中的勞力?”
    公孫綠萼點頭,卻沒有正麵回答,隻是低聲道:“穀內事務繁雜,確實需要人手打理,她們入穀之後,不會受欺辱,也不會被當作奴仆,反而能學得一技之長,衣食無憂。”
    韓言直微微眯起眼睛,敲了敲案幾,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公孫綠萼臉上,道:“公孫姑娘,我信你的人品,但此事不得再繼續了,否則你們絕情穀和販賣人口的人販子又有何異?。”
    這話一出,公孫綠萼神情微變,她抬眸看著韓言直,似乎想要辯解,卻又一時語塞。
    韓言直見狀,便知自己猜得沒錯,絕情穀的收養,並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這樣吧。”韓言直緩緩起身,背負雙手,語氣堅定地說道,“公孫姑娘,這絕情穀我必須親自走一趟,見見你家穀主。”
    公孫綠萼愣了一瞬,片刻後才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竟有些猶豫。
    “韓大人……”她低聲道,“絕情穀世代隱居,與世隔絕,外人不易入內,除非成為穀中的弟子。”
    韓言直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公孫姑娘,我並非存心刁難,隻是這事關洛陽百姓,事關我大宋子民,我不得不查個清楚。更何況,你們絕情穀為洛陽付出這麽多,我作為洛陽的父母官,於情於理,都該去感謝一下你的父親。”
    公孫綠萼靜默片刻,終是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韓大人便隨我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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