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萌萌睜眼的那一瞬，仿佛從幽深寒淵中掙脫而出。
    她隻覺得體內那種仿佛火焰灼燒般的疼痛不翼而飛，四肢百骸也如沐甘霖，酥麻而輕盈。整個人宛如從死亡邊緣被拉了回來，虛弱中卻透著一種陌生的輕快與清明。
    眼前，是周芷若的臉，微紅的眼角還掛著淚痕，正俯身望著她，一邊抹淚一邊笑，像是終於卸下了壓在心頭的巨石。
    “芷若……”郭萌萌喉嚨幹澀，輕聲喚了一句，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竟仍靠在她懷裏。
    側旁不遠處，成昆躺臥在地，一身衣袍殘破不堪，滿臉扭曲痛苦，胸口輕微起伏，明顯是隻剩最後一口氣吊著，已無還手之力。
    郭萌萌眉頭一動，轉頭望向半空。
    隻見天色如洗，一紅衣女子淩空而立，衣袂飄飄不染塵煙，而她的身後，兩道巨大的鯤鵬虛影在天空緩緩遊弋，一紅一藍，形如陰陽雙魚，旋轉不息，恍若宇宙星圖投影人間。
    那鯤鵬不時吐出一道道清晰可見的靈光，緩緩落入郭萌萌的頭頂，注入她的身體。那些靈力溫潤柔和，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如春雨潤物、若神明賜福，將她體內殘餘的幻陰指毒徹底蕩盡，同時也在修複她受損的心脈。
    郭萌萌心中一震，心神微微震顫。
    “是老祖的係統……是‘鯤魚雙極圖’！”
    她怎麽會不認得？
    這是郭家嫡係才知的秘聞，那對陰陽雙魚虛影，正是郭家最隱秘的底蘊之一，承載著“係統”之力，能鎮魂、護體、渡命，更蘊藏著無法言說的修仙神跡。
    郭萌萌心知，若不是老祖及時趕到，自己這次多半魂歸九泉。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正要掙紮著起身，跪拜叩首謝恩。
    卻在這時，那紅衣女子如雲中天神，輕盈而落，衣擺落地無聲，竟先一步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扶住。
    那手指冰涼卻穩如磐石。
    “萌萌，”紅衣女子聲音溫柔，卻不容反駁，“你才剛被拉回來，不必多禮。好些了麽？”
    郭萌萌含淚點頭，卻終究忍不住淚水滑落臉頰，哽咽出聲：“老祖……我還以為……見不著您了。”
    紅衣女子淡然一笑，指尖溫柔地拂過郭萌萌額前微亂的碎發，動作極輕，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語氣仍是那般不急不緩，卻在那平靜之下藏著一層旁人難以察覺的細膩情意：“萌萌，來，讓老祖再看看你身體是否無恙了。”
    她的話未落，手指便已輕貼在郭萌萌的脈門，靈力無聲滲入，一寸寸探查著她體內經脈氣血的流轉。時間仿佛在此刻凝滯，四周人皆屏息靜待，唯有天穹之上那雙鯤圖仍在緩緩轉動，如星軌不息，映照出一種令人安然的寧靜威壓。
    良久，紅衣女子才抬起頭，聲音清澈平穩：“好了，你應當無礙了。”
    這句話仿佛一道晴空霹靂，將郭萌萌心頭的驚雷徹底劈散。她眼底一瞬間亮了起來，原本還帶著些許蒼白的麵容也在刹那恢複了往日熟悉的光彩。她是真的鬆了口氣，那種幻陰指帶來的死亡壓迫，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曆一次。
    隻見她眼珠一轉，下一刻就恢複成了那個頑皮靈動的小狐狸模樣，突然一把抓住紅衣女子的手臂，撒嬌似的晃了晃，然後順勢便往她懷裏鑽去。
    “老祖～您怎麽來了嘛？我娘呢？她不會也來了吧？”
    這句聽似嬌憨，實則早有心思。郭萌萌顯然不是單純想親近老祖，而是擔心她那位管教極嚴、脾氣又不太好的娘親也來了，若真來了，自己這回私自跑出來、還差點丟命的事，怕是少不了一頓毒打。她撒嬌，正是想先攀住老祖這棵大樹，當作護身符。
    紅衣女子低頭看著她，眼神中泛起幾分寵溺的笑意，卻也不拆穿她的心思，隻是道：“你娘啊，和你雕祖去域外曆練了。臨走前她把你托付給我，讓我照看你這個小鬼頭。”
    郭萌萌吐了吐舌頭：“果然是跑了……那我就放心啦。”
    紅衣女子微微搖頭，忽然從食指的儲物戒中，取出一串古樸的項鏈，鏈墜是一枚泛著淡紫光澤的玉符，隱有紋路如流水在其上浮現。
    她輕輕將項鏈掛在郭萌萌的脖頸上，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你帶著這個，以後若再有事，我自會感應到。”
    郭萌萌低頭看了看那枚玉墜，輕輕撫過它的表麵，隻覺得一股溫熱流進體內，讓她心神大定。她知道，這是一道護命符，她朝老祖甜甜一笑，低聲應道：“知道啦老祖……以後我一定不會再亂跑啦。”
    張無忌和周芷若早已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明教眾人也都神情錯愕、交頭接耳，誰也沒料到那個腳踏飛劍、如仙人下凡一般瞬間製敵的紅衣女子，竟然會是郭萌萌口中的“老祖”。
    那劍，簡直不像是人間兵器。
    周芷若雖出自名門，眼界不凡，但也從未見過這般神異之事，此刻更是望著郭芙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敬畏。
    她們看不懂，但張無忌卻看得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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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身如靈霧環繞的紅衣，那一把飛劍上凝而不散的靈光，那精致繁複的儲物戒指……張無忌作為穿越者，知道那不是凡間之物。他自己也有係統，他清楚得很，這種戒指不是普通修煉者能夠隨意擁有的，分明是穿越者標配。
    “她……難道也是穿越者？”張無忌暗自皺眉，腦海中幾乎在刹那間演繹了無數種可能。
    他正沉思間，隻聽郭萌萌已經笑盈盈地拉著紅衣女子走了過來，眉眼彎彎地介紹道：“這是我郭家的老祖。”
    張無忌頓時回神。
    紅衣女子亦不居高臨下，而是溫和地向眾人拱手致意，語氣平穩從容：“張無忌公子，你好，我叫郭芙，是萌萌的長輩。這些日子多虧你們照顧了萌萌。”
    她聲音溫婉，神色恬淡，舉手投足間皆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從容和壓倒性的氣場，那種深入骨髓的自信與沉穩，讓人即使站在她麵前，也不自覺地想放低語調，收起輕浮。
    張無忌一怔，沒想到她竟知曉自己的名姓。旋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不敢當。郭小姐，其實這些天一直是萌萌在照顧我們。我們應該多謝她才是。”
    隻是那句“郭小姐”一出口，他卻忽地意識到哪裏不對。
    郭芙。
    他身為穿越者，自然知曉這個名字在武俠世界中的分量，那可是南宋時期的大俠郭靖與黃蓉之女，一百多年前的人物。而眼前這位紅衣女子，分明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肌膚勝雪，氣若幽蘭，哪有半點滄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種荒謬的猜測在他腦海中愈發清晰，他下意識脫口而出：“莫非……你是當年的郭靖郭大俠的女兒，郭芙？”
    紅衣女子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歲月在她身上停滯了一般，柔和又帶著一種莫測的意味。
    “是的。”她點頭答道，語氣平靜，“張公子果然見識廣博。”
    張無忌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眼前這人，竟真的是那位郭芙。
    那麽，她是如何活到如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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