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螢火蟲在屋簷下織成蛛網時，林默後頸的雙魚胎記開始發燙。他蹲在村口老槐樹下，指尖摩挲著銅鏡殘片——昨夜鏡麵突然滲出黑水，映出個蜷縮在井底的嬰孩，肚臍處拖著半截桃木釘。
    "林家小子！"趙鐵匠的婆娘跌跌撞撞撲來，衣襟上沾著腥臭的奶漬，"我家虎娃......虎娃被髒東西纏上了！"
    炕桌上的煤油燈爆了個燈花。林默掀開虎娃的繈褓時，嬰兒的啼哭突然變成尖笑——那孩子肚皮上爬滿青紫血管，正拚出北鬥七星的形狀。最駭人的是囟門處，原本柔軟的頭骨凸起個肉瘤，表麵布滿細密的牙印。
    "三天前在井邊耍......"婦人抖得像篩糠，"回來就這樣了......"
    銅鏡殘片突然灼燒掌心。林默在鏡中看見駭人畫麵：虎娃的魂魄被七根桃木釘釘在井底，每個釘孔都爬出條雙頭蜈蚣，正順著井水往村裏蔓延。當他掀開虎娃的尿布時，尾椎骨處赫然鑲著塊碎玉——正是混沌龜甲缺失的一角。
    子時的梆子聲裹著紙灰飄來。林默舉著浸過黑狗血的燈籠摸到井邊，發現井沿的青苔上留著串嬰孩手印。手印盡頭蹲著個穿紅肚兜的鬼嬰，正抓著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啃食——是村頭李寡婦養的狸花貓。
    "咯咯......"鬼嬰轉頭時脖頸扭出直角，嘴角咧到耳根，"哥哥......抱......"
    林默甩出銅鏡殘片，鬼嬰卻化作黑霧消散。井水突然沸騰，浮出七個泡脹的繈褓，每個繈褓裏都傳出虎娃的哭聲。當他用燈籠照向水麵時，自己的倒影突然扭曲——雙魚胎記遊出皮膚，在頸後凝成混沌的獨眼。
    "你身上有娘親的味道......"七個鬼嬰的聲音從井底傳來。林默的銅鏡映出真相：每個鬼嬰的臍帶都連著他的雙魚胎記，而胎記深處蜷縮著個渾身符咒的胎兒——正是被封印的混沌胚胎。
    血色月暈籠罩村莊時，林默在祠堂布下七星燈陣。當第七盞燈芯蘸過虎娃的指尖血，供桌上的陶甕突然炸裂，湧出成團的屍蟞。蟞群在空中拚出北鬥九星圖，缺失的輔星位置，正是井底混沌胚胎所在。
    "用這個！"破空飛來的桃木劍釘住蟞群。林默轉頭看見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道袍上繡著乾坤八卦，"我乃龍虎山張天師，追查混沌殘魂至此......"
    井口傳來磚石崩裂的巨響。林默與張天師衝到井邊時，七個鬼嬰正托著水晶棺浮出水麵。棺蓋縫隙裏伸出無數嬰孩手臂，掌心皆刻著"混沌"血字。當林默的銅鏡照向棺槨時，虎娃的魂魄突然在鏡中尖嘯："它要借胎重生！"
    張天師的雷符炸響夜空。林默趁機割破雙魚胎記，將染血的銅鏡殘片擲入井中。混沌胚胎發出震耳欲聾的啼哭，七個鬼嬰化作血霧被吸入棺中。晨曦穿透雲層時，井底浮上來具小小的骸骨，天靈蓋的孔洞與二十年前所有夭折孩童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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