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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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曾永忠見林知在收拾包袱,詫異地問,“要回去了?”
    “嗯。”林知打包著衣裳,頭也沒抬。
    曾永忠坐在榻邊看著他將衣裳疊得整整齊齊的,問,“不多住幾天?”
    林知簡潔道,“不了。”
    曾永忠想到昨夜林知夢囈時說的話,便道,“等我,我回府一趟,然後跟你一起去山上住幾日。”
    林知將打包好的包袱放到桌麵上,驚訝地看向他。
    曾永忠卻是已經轉身出去了。
    林書這幾日在紅院,跟哥哥姐姐們玩得倒是挺開心的。
    帶上林書,林知隻能坐馬車,而曾永忠隻好騎馬。
    回到杏花山後,許是氣候不對,林知就病了。
    本就身弱之人,這一病如山倒。
    曾永忠見他咳嗽咳得力竭,便到山下去找馮心初。
    馮心初正在寫藥方,就那鏗鏘有力的步伐,不用想都知道會是誰。
    馮心初頭也不抬地說,“先生若無大礙,應該可以不行房事。先前……你碰沒碰他?就這幾日。”
    “沒有。”曾永忠揮著袍子,一屁股坐在大廳首座上,“剛巧,我也覺得不太好再碰他了。”
    許是上一次在紅院提到何皇後了,林知與他的事始終過不了心裏那一關,這幾日他就連睡夢中都在怕,都在拒絕。
    馮心初鄙夷道,“舉不起來了?”
    曾永忠嗤嗔道,“少說風涼話。”
    馮心初放下筆,拿起藥方吹了吹,待墨跡幹了,方才說,“那就先觀望著吧,他若無大的不適,就少折騰他了。”
    果然,他們早晚得斷。
    隻是,藕斷了還有絲連,他們之間斷了,必然是真的斷得幹幹淨淨的。
    “嗯,”曾永忠點點頭,“我記下了。”
    曾永忠執行力強,特別是此事關乎林知的身子,更是玩笑不得。
    可自那日說開後,林知知道了自己對曾永忠的心意,便嚐試著接納他。
    許是感念他的恩德,對林知來說,原諒比記恨本就更容易。
    既然不恨了,那愛意又橫生,他的心跡變化,猶如久旱逢甘霖。
    可不巧,曾永忠聽取了馮心初的建議,不敢動他了。
    近來的節製就讓林知誤以為曾永忠是厭煩他了。
    也是,他單調、枯燥、乏味、簡單,曾永忠不喜也是正常的。
    林知落下眼簾,夕陽西下映照出的背影有些寂寥。
    枯葉紛飛,散落了一地的悲涼與落寞,是夏蟬聲嘶力竭也啼不出的。
    “咳咳……”林知一受冷風就咳嗽不止,這會兒又咳起來了。
    曾永忠走過來,將外袍披在他身上,問,“此處風大,怎麽在這裏坐著?”
    林知捂著胸口,咳聲止住了才說,“抱歉,又讓將軍擔憂了。”
    “既然知曉我會擔憂,那怎的還不好好養身子?”
    曾永忠擔憂的話落在林知耳邊,林知忽然就湧出了淚。
    果然,曾永忠就是他機關算盡的例外。
    曾永忠登時手足無措地幫他擦,一邊擦還一邊安慰道,“別哭,這麽好看的一雙眼睛哭腫了可怎麽辦啊。”
    他一說話,林知眨了眨眼,淚落得更凶了。
    曾永忠無奈地問,“我現在沒欺負你吧?”
    林知搖搖頭。
    曾永忠伸出手,替他抹去那兩行清淚,聲線沉穩又帶了些心疼地說,“那還哭什麽呢?不哭了。”
    “沒哭,風吹得眼睛疼。”林知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曾永忠佯裝嫌棄道,“笑成這樣,還是別笑了。”
    林知偏要跟他對著幹似的,吸了吸鼻子,繼續咧嘴笑。
    曾永忠也被他這副模樣逗樂了,不過為著他的身體著想,曾永忠還是帶著他進屋去了。
    二月始的革新派丈量土地改革雖然落敗了,但其影響卻是不止。
    上頭說動土就動土,敗了後卻無人接管,底下不知該怎麽辦,平頭百姓更不知所措,土地一事就這麽放著。
    耽誤了穀雨,又過了小滿,革新派一事沉澱下來,守舊派隻知慶功,楊揚清在蓄積實力,農事便無人理。
    芒種一過,人們才後知後覺,今年春收注定不好,這時頭頂烏紗帽的官員才開始惶惶不安,開始發現百姓怨聲載道。
    所有折子一並呈上龍案後,不出所料,龍顏大怒。
    “皇上息怒!”
    朝會上,皇帝神色不愉地問:“那諸位卿家倒是說說應當如何?”
    如今朝中隻剩一個宰相,這責任劉希和推脫不掉,所以他出列陳罪:“皇上,此事是老臣失察所致,但今說這些已晚,老臣以為,是血腥味太重才惹怒了老天爺,為今之計,要想老天爺平息怒火,應祭天。”
    “祭天?”
    皇帝猶疑,底下也交頭接耳,眾說紛紜。
    皇帝掃視了階下眾人一眼,沉聲說:“這祭天是大事,祖上定下,三年一祭,算算日子,得明年才行。”
    劉希和躬身道:“皇上此言差矣,正因為這祭天是大事,所以才顯我大雲王朝的誠心。而且,皇祖定的三年一祭,是為了定時承天意,望天佑大雲,天佑皇上。皇上多祭天是強化此禮,對天表決心,何人敢說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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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想,說:“卿所言即是,既如此,禮部尚書聽命。”
    楊揚清上前,道,“臣在。”
    “朕命你主持祭天大典,所有東西一應俱全,不得有誤。”
    “是,”楊揚清道,“隻是這時間……”
    “往年祭天是冬至時節,現在還未至夏至,總不能等到冬至再祭。這……”皇帝沉思一番,說,“天機閣星舒可在?”
    這天機閣之人因夜觀天象,向來不常上朝,隻是今日許是風向不對,把星舒這尊大佛給吹來了。
    他上前一步,“臣在。”
    皇帝也是一愣,才說:“祭天需吉日,此事交由你去辦。”
    “是。”
    皇帝又說:“此次祭天非同小可,諸位可要拿出百分誠心,千分誠意,不可出一丁點兒的差錯!”
    百官跪伏,應下:“是。”
    雨勢不減,韓庭也入了城,他撐著傘與衛思易並肩而行。
    衛思易感慨:“近日這雨連綿不斷,怕是要不好了。”
    “嗯。”感覺到他的憂慮,韓庭寬慰他:“這是天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是天災,但當真祭天……就是人禍了。”
    此言是大不敬,衛思易卻就這麽輕飄飄地說了。
    韓庭歎口氣,說:“探子來報,今年因革新派這一起禍事,各地收成都被耽擱了。不過我查過州城存糧,都夠撐這一陣子,放心吧。就是這雨……”
    衛思易接過:“雨若不止,洪水必起。”
    “嗯,其他州還好,就是這梁州,南方地勢偏低,這梁州又是南方腹地,此災怕是躲不過。”
    衛思易沒說話,他是禦侍,他也隻是禦侍。
    見韓庭招來至明,衛思易偏頭問到,“王爺有什麽法子?”
    “先了解了解情況。”韓庭說著,又問至明,“至耀呢?梁州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至明稟報道,“我哥沒去查訪民情了。梁州近來多雨,州城中已有多處坑窪地,這雨勢不斷,再這麽下去,情況怕是要不妙。”
    韓庭點點頭,道,“讓趙州牧多囤點糧。”
    “是,屬下這就去傳信。”至明領了命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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