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蘇挨威林黨 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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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人f75!最後一餐,想吃些什麽?”
    鐵欄被敲打響聲傳來,諾布勒抬起頭來,卻見軍官手拿一份單據,向著盤坐在地的他詢問道。
    “什麽都行嗎?”諾布勒微微笑道。
    “我們會盡量滿足。”
    “那,給我一份你的工作餐。”
    “嗯?”軍官不敢相信地看向一眼鐵欄那側的諾布勒。
    循著他的目光,他隻是扭著脖子站起。
    “怎麽?這個很難滿足嗎?”
    “不,隻是,你不想嚐嚐平時沒吃過的什麽美食嗎?”軍官疑惑,但還是在單據上寫下什麽。
    “不了。”
    他隻是擺手,接而回到木床上躺下。
    幾番觀望之後,軍官也將紙幣收起,離開諾布勒的牢房,走廊的燭火隨著離去的腳步漸漸熄滅。
    “偶爾回味一下,也是極好的。”
    諾布勒仰著躺在床上,嘴中吹著口哨,高翹著腿,手指掛起脖子上的項鏈甩著,幾粒晶體狀的物質從鏈子上掉下。
    ...
    “押犯人上神台!”
    整潔著裝的審判官站在神台之上,大手揮動手中的佩劍,幾名士兵便將諾布勒從木車上押下,被銃槍指著緩緩走上神台。
    他晃悠著走著,雙手被一種特別的白色鋼材手銬緊緊拷在身後,右腿上拖曳著一枚同樣材質鏈條綁在腳踝的鐵球,慵懶地走到審判官身後。
    “犯人諾布勒,中央城人。因犯下僭越教條之罪、危害公共安全之罪、非法持有魔導具之罪、襲擊神職人員之罪、非法集眾之罪、以及反叛之罪等數罪,嚴重侵害他人權利!視主之教誨以不顧!被認定為不可饒恕之徒!現經過中央審判庭審判,將在民眾目光與主之視線之下被執行斬首之刑!”審判官從袍子中取出一道卷宗,向著諾布勒打開,大聲念道。
    直至念完,他猛地將卷宗收起,揮動袍子,轉過身來,向著台下已然聚集的無數民眾鞠躬。
    到審判官再次直起腰來,諾布勒已經被身旁的士兵推著走到他的身邊,站在神台邊緣,看見台下的人頭攢動,他們議論紛紛的景象,卻讓諾布勒不由得微笑。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審判官向他問道,眼中滿是嚴肅。
    “有的大人,我有話要和大家說。”諾布勒點頭。
    “說吧。”
    說著,審判官後退一步,雙手抱在胸前,觀察著諾布勒的行為。
    三杆槍指在腦後,諾布勒不為所動,他晃動幾下肩膀,便向著台下開口。
    “今天聚集了很多人來看我死,”他忽地蹲下,低頭看向台下。“可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死?”
    人們彼此麵麵相覷,他們不知道台上那人所問的意義是什麽,便也沒有人作答。
    “很簡單的道理,你觸犯教條和法律,所以要死。”
    一位站在前端的貴族侃侃說道。
    “那我又為什麽要犯法?”
    “哈哈,為什麽?我怎麽知道為什麽!你想死了唄!”貴族指著他大笑道。
    “是的,老子想死!”諾布勒猛地坐在神台邊緣,看向那嘲笑他的貴族。“可是,老子又是否真正該死呢?”他緊盯著那貴族再次問道。
    “被主審判,被認為是渣滓的你有什麽理由活著?”另外一名貴族昂著首說道。
    諾布勒輕輕一笑,他便回頭用眼神指了指身後指在他後腦的槍杆,又晃悠著看向眾人。
    “槍在你們手中,我犯了什麽錯自然也就是你們說了算。”
    審判官聽罷皺眉,他頓感不對,飛速走到諾布勒身旁,隨時準備將他拉走。
    “可如果每個人都有槍呢!”他猛然站起,向著台下眾人大喊。“如果每個人都有法杖呢!如果每個人都有與之相應的武器呢!”
    民眾議論紛紛,他們開始討論諾布勒話語中所謂“武器”是何物。
    “格雷爾德聖言中第一卷第一章第一句:真相與事實掌握於每一個人手中。我想審判庭已經將我的事跡公布與眾了吧。但,指在我頭上的武器,到底有沒有在扭曲我手中掌握的事實?”諾布勒說出的話接近嘶啞著大喊。
    瞬而,一陣浪潮被掀起,互相詢問的言語不斷翻騰在人群之中。他們,不由得想起之前同樣在這個神台上宣講著什麽的另一個身影。
    “夠了!”
    審判官憤怒,他猛然拉過諾布勒的衣領,將他拖倒在地。麵門猛然砸在地上,士兵上前,伸出手將他按壓在地。
    “你們害怕了?”諾布勒在地上笑道。
    “隻是不能讓你繼續掀起騷亂!”
    審判官打響響指,他便被士兵抓起,按壓著向著身後已然被高高拉起的斬首鍘刀走去。
    鍘刀被高高拉起,在空中被陽光反射地程亮,可怖的死亡氣息自那閃爍著的一點反光之中散射出來,像是眼睛,凝視著前來受死的人。
    士兵將諾布勒押送到鍘刀一側,跟隨著一旁的劊子手將頭鎖打開,台下議論的聲音瞬而熙攘起來。
    士兵將他抓起,他懶散地站立,看向四周審判官與士兵嚴肅的眼神一同注視在他臉上,他卻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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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麽?”審判官發問。
    “隻是想到那麽嚴肅的你們一會兒的表情會變成什麽樣,就忍不住笑。”諾布勒戲謔地歪頭笑道。
    “將死之人,那麽多廢話!上刑!”
    審判官略帶怒火,舉手發號施令,士兵便將他帶至頭鎖後方。
    諾布勒透過那張開的頭鎖看向台下,看清每一張前來湊熱鬧的臉,他們的臉上似乎沒有看客那樣的從容,卻不乏一絲質疑浮蕩在麵上。
    他的視線又看向一側街道中央的高聳鍾樓,卻見那時鍾兩針將要對齊成為一條直線。
    “差不多了。”
    他低聲念到,脖子上的項鏈掛件被一陣風刮起。
    ...
    “諾布勒的行刑日是今天?”
    亞利桑那一下坐到座位,背靠在靠背上,露出疲憊的神色。
    “是的大人,坦斯提亞斯已經將他帶至神台,處刑時間大概是正午十二點三十分。”凱羅爾審判官為他端來一杯熱茶。
    “諾布勒那家夥,真是搞了不少破壞,殘害了不少人民,那是他應得的處罰。”他抿下一口熱茶。“隻是,他的所帶的那支遊行隊還沒有抓到,隻有這個...蘇挨威林黨,這個線索。”
    他拿起桌旁一封資料,封麵畫有諾布勒的畫像,右下角審判人一欄寫著凱羅爾的名字。
    “諾布勒的庭審還算順利吧?”
    “是的大人,受到損害的貴族都前來提交了證據,有效證據之多,辯方律師早早敗下陣來。”
    “那群貴族,這種時候就如此團結高效。他也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繼而,亞利桑那將手前那封文件翻開,密密麻麻的字與各種標注瞬而布滿了所張開的兩頁,讓他感到頭疼。
    “凱羅爾,調查也是你負責的吧。諾布勒的生平,簡潔地向我匯報一遍吧。”亞利桑那輕輕搖頭,將資料合上。
    “是大人。”
    接而,凱羅爾便從身後的櫃子中取出一本小本,打開放在手心,麵對著亞利桑那。
    “犯人諾布勒,原名諾斯托基裏·諾爾布勒,時年二十五歲,克裏威爾人,石係共鳴者,其共鳴者身份監督人為斯托納夫公爵。前任中央城軍隊上校、中央城第三十二防衛隊隊長,因打架鬥毆被軍事協會革職。後三年杳無音訊。待到近幾年帶領遊行隊頻繁出沒於中央城街道,引起多次以針對貴族為主的動亂。”
    亞利桑那聽罷,又將茶喝下一口,便閉上雙眼靠在靠背上,似是在養神。
    而凱羅爾見狀,也將嘴中的報告停下,正欲將本子合上。
    “繼續說。”閉上雙眼的亞利桑那卻擺了擺手,示意凱羅爾繼續。
    “根據在斯托納夫公爵處的人口登記與日常活動登記,諾布勒自幼時便喪失雙親,由中央城納斯塔麗教堂撫養長大,直至成年...”凱羅爾侃侃說道。
    “等下!”
    忽地,亞利桑那忽地打斷凱羅爾的報告,猛然坐起,他睜開雙眼直直盯著凱羅爾。
    “諾布勒幼時母親便離世了?”他皺起眉頭,向著凱羅爾確定。
    “是的,其母親達瓦裏氏在他三歲時死於一場疫病。”凱羅爾點頭說道。
    亞利桑那搖頭,他從座位上站起,靴子猛然砸在地麵上,發出憤怒的聲音。
    “把前陣子那個叫埃斯林的人來見我時的記錄和他探監時的記錄全部找出來給我!”他揮手大喊道。
    “是!”
    不久,兩封記錄便出現在亞利桑那桌前,他雙手撐在桌上,低頭注視著其上記錄下的字句。
    “斑白頭發的婦人畫像...假的!”他憤怒地吐出一口溫熱的氣來。“可那項鏈有什麽用處?凱羅爾!諾布勒有逃脫的可能嗎?”他轉而向凱羅爾大聲問道。
    “應該...沒有。”她被亞利桑那突如其來的詢問猛地一驚。“他身上的鎖銬都是共鳴者專用,能夠有效限製共鳴範圍至僅剩不到一米。送往神台的全程也由無法接觸外界的牢車押送,向來處決共鳴者的流程也是如此。”
    “如果他有辦法接觸到共鳴物質呢...”
    亞利桑那注意到桌邊的一抹碎屑,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那,有些許透明的白色,散落在墨水罐四周。
    “那不是玻璃...是方解石。”
    他猛然翻開另外一篇記錄。
    “直上直下...”他直起腰來,忽地視線瞥向一旁牆上的時鍾,時針與分針將要合並,直上直下。“正午十二點三十分,處刑時!”
    亞利桑那大吼,飛速取下自己的袍子與腰帶,馬上穿戴整齊,大步走向門口。
    “凱羅爾!馬上準備馬車,去處刑現場!”
    他大步流星,衝出辦公室,響徹的腳步聲回蕩在廳堂之中,他沒有絲毫停留。緊隨在其後走出房間的凱羅爾也飛速地奔跑出來,走到亞利桑那前頭。
    ...
    頭鎖被按下,緊緊地套在諾布勒的脖子上,一個黑色的袋子蒙在他的頭上。正對著他脖子與頭顱連接處的上方,薄薄的一麵鍘刀正高高在上地注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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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桑那神父將為你宣讀禱詞,希望你的死亡能夠取得主的原諒,你的靈魂在海的那側能夠安息。”
    審判官麵向台下,大聲喊道。
    衣著端正的神父堪堪而來,懷抱著一本厚厚的書籍,端正地站立在諾布勒身邊。
    他跪下,麵對著諾布勒,將手中的書本打開,閉上雙眼緩緩低聲念著些什麽。
    台下熙攘的聲音也跟隨著靜下,隻餘那神父口中念叨著的隻言片語細微的聲響。
    不過幾時,書本被合上,神父接過士兵遞來的裝有水的碗,食指沾上幾滴,在諾布勒的胸前畫上十字,他便站起,遠離斬首台。
    “行刑!”
    審判官喊道,附帶著手臂自上而下擺下的動作。
    瞬而,台下再次吵鬧起來,他們扭頭討論著,沒有幾人的視線敢看向那高舉的鍘刀。
    劊子手接過命令,快速地用手中劍劈斷拉起鍘刀的麻繩,那尖銳的鍘刀便飛速撕裂空氣,發出可怖的摩擦聲響,重重落下,向著諾布勒的脖子直直咬去。
    砰!
    鍘刀落在底下的凹槽之上,幾下震動,搖晃著停下。
    跟隨著落下的,是那蒙著黑色的物體,咚地一聲落在地上,幾下滾動,最終停下。
    奇怪的是,地麵上卻沒有留下本該出現的猩紅的液體。
    “不對!”
    審判官飛速上前,撿起地上的物體,引起台下民眾的尖叫。
    他掀開黑布,卻見裏麵是一顆如頭顱般大小的石頭。
    他看向頭鎖,卻見原本諾布勒所在的位置之上,隻餘一尊如他身體大小的石像留在原處。
    “哈哈哈!你們的表情,果然是那麽好笑!”
    忽地,台下傳來一陣響烈的笑聲。
    審判官飛速跑到台邊,卻見人群的後方,諾布勒款款站立,手中撐著一根石棍。
    “你...你是怎麽逃脫的!”審判官憤怒地大喊,取出腰間的銃槍,指向諾布勒。
    “自然是靠一顆敢於反抗的心。”
    他端正站立,人群紛紛轉身,視線聚焦在他身上,他們的臉上不乏驚訝。
    “看到了嗎各位!反抗,我做得到,你們,也做得到!”諾布勒大喊。
    砰!
    一聲槍響,一枚子彈落在諾布勒身邊,接而一扇石牆款款落下。
    “少在那妖言惑眾!”
    瞬而,士兵們上前,與審判官排排站立,手中的銃槍一同指向諾布勒。
    諾布勒抖散手中石棍上留下的塵灰,接而露出尖銳的表情。他用力甩過石棍,指向台上的審判官。
    “夥計們,你們也不甘願像老子這般被槍指著吧?如果地上有槍,和他們一樣的槍,你們撿不撿!”他幾近嘶啞地喊道。“去找蘇挨威林黨,槍,會發到你們手中!”
    “開槍!”審判官不等諾布勒繼續說,馬上下令道。
    砰砰砰!
    銃槍齊射,子彈落下的地方掀起陣陣塵霧,諾布勒的身影瞬而消失。
    審判官飛快收起銃槍,跳下神台,撥開人群來到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直至塵灰散去,那卻沒有留下諾布勒的身影,隻有幾粒石塊留在原地。
    “可惡!馬上去找!”
    審判官向著台上大喊,士兵們便飛快散開,自神台四散而去。
    街道中央的鍾樓,時針與分針恰恰合為一體,直上直下。
    馬蹄聲落下,落在人群身後。
    “來晚了!”
    亞利桑那看向四散而開的士兵,他從馬上下來,背對神台,看向後方橫縱交錯的街道。
    “左拐右拐...東升西落...”
    他看向東邊,飛快拔腿跑向那邊的一條街道,左拐來到一條馬車道,又右拐進入一條小巷,直到麵前胡同的牆擋住去路。
    “徹底被他跑掉了!”
    亞利桑那憤怒地一拳砸向麵前的牆壁,卻因那震動,在牆縫中飄落一襲紙條,落在他的腳邊。
    他彎腰撿起,上麵歪歪扭扭地留下新鮮的墨水。
    “我們會再次對立,而下一次勝利的會是我們。”
    他猛然將紙條拋起,取出腰間的銃槍,擺動手腕,六枚子彈飛速射出,將那紙條打的稀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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