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春來大哥來的也很早，在王麻子已經豬收拾的差不多時就來了。
    “小郎君，晚上這頓怎麽搞？”張春來已經習慣了，隻要吃什麽必定先問問葛明。
    葛明其實也在盤算，院子裏隻有兩口大鍋，難道肉一鍋，骨頭一鍋，內髒也是好東西，再說還要搞點豬油，所以一時也是難以下決斷。
    “春來大哥，兩口鍋怎麽算都不夠用的，院子裏再搭兩口怕是來不及呀。”
    “來得及，讓那幾個人幫把手，一會就弄出來。”張春來往王麻子那邊幾人一指。
    果然眾人拾柴火焰高，一會功夫兩口大鍋就架了起來，雖然比較簡易，隻是大鍋用幾塊大石頭墊了起來，而且不怎麽攏火，蒸煮是足夠了，也就多費點劈柴而已。
    等一切準備妥當了，原本幫忙殺豬的幾個人，跟張春來一起等著葛明吩咐。
    分工是必須的，否則等莊戶下田回來肉還沒做好，再說這是老母豬，肉應該比較老，怎麽都需要更多火候。
    先弄點肥膘，熬點豬油，不光是做點肥皂，以後炒菜也能用得上。讓其中一個去煉豬油，自己看火自己煉油。
    豬頭是個好東西，但是處理起來非常費時間。安排其中一個莊戶去豬毛，燒紅的鐵棍燙一燙也就是了，不可能做的比後世精細。特別提醒莊戶，鼻孔、嘴巴一定要弄幹淨。
    葛明本來打算燉排骨，可看王麻子這貨刀工真不錯，肉剔的幹幹淨淨。算了，最愛的排骨是啃不上了，不過骨頭不能浪費，就讓王麻子做點體力活。大骨頭一定要砸開，然後上鍋開水煮就行了。隻需加點蔥薑去腥，熬煮一點時間就是一鍋好湯，加點蘿卜塊就是美味。
    為了表示獎勵，豬大腸全送給了王麻子。不是葛明不吃這東西，隻是懶得處理，別人處理還不大放心。
    安排另外兩個莊戶把豬小腸清洗幹淨，豬血腸再不灌上就凝固了。豬血裏加點鹽，攪拌均勻，灌到小腸裏，一口大鍋的水已經燒開了，血腸丟進去，煮到竹簽插進去不冒血水就行了。血腸很快煮熟了，撈出來放涼等著切片就行了。
    剩下的豬肉就簡單處理了，全部切成雞蛋大小的肉塊。大鍋加水，肉冷水下鍋，加蔥薑還有白酒，燒開之後再撈出來，目的是去血水。把水舀出去，刷洗淨之後備用。
    葛明就從王麻子上午送過來的袋子裏找香料還有糖霜，最先開始煉豬油的那口鍋，已經開始出油了，這時候滿院子都是香味。
    這不，袁老道和丁香也都出來看熱鬧了，美食的魅力是無窮的。
    舀過來一點豬油，然後加入糖霜。這時候的糖霜其實就是紅糖，炒糖色是絕對可以的。好在炒糖色對溫度要求不高，否則這口大鍋肯定不行。
    看著葛明打算親自下手，張春來趕緊把葛明攔住。
    “小郎君，您還是不要親自動手了。”
    “春來大哥，我來弄，你在旁邊看著，看明白了下次就不用本小郎君親自動手了。”
    張春來尷尬一笑，說到：“小郎君，還是你指揮，小的來做吧。”
    葛明感覺張春來說的有道理，因為葛明走到鍋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比石塊墊起大大鍋高不了多少。
    葛明隻好教張春來炒糖色，糖霜開始起泡，逐漸變成焦糖色，那就意味著差不多了。加入過了水的肉塊，翻炒上色，就可以加水燒開慢慢燉了。
    不過還有一項重要步驟，就是加香料。葛明拿出八角，香葉，桂皮，剛打算丟進去，手就被袁老道捏住了。
    “小子要下毒不成？”
    “袁先生，此話怎講？”本小郎君花大價錢買回來的香料，怎麽成了要下毒呢？
    “你手上拿的都是藥材，怎能隨便加入飯食中呢？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袁老道一臉嚴肅，看的葛明想哭，又不知道怎麽解釋。後世廚房用的各種香料，都可以在藥店買到，這東西確實最早是用來治病用的。
    香料確實也是中藥，不過這年頭怕是沒有人比葛明更知道這些藥的最大作用了，就是去腥膻，提升香味而已。
    “先生放心，這些都是提香去腥膻的東西，沒有任何毒性。”
    袁老道有些不信，但是拗不過葛明。
    “先生難道信不過小子？要不一會做熟了小子先吃，如何？”
    “你這小子，老道不是為了你好嗎？放就放吧，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原理。”
    看到袁老道沒了疑問，葛明再問問旁邊的張春來。
    “春來大哥，可有山楂幹？”
    這東西北方真是盛產，不用怎麽照看就能結不少果子出來，誰家都會弄點泡水喝，據說還有消食的效果。不過這年頭都吃不飽飯，消個什麽食呢？
    “我家就有，我去拿點回來。”
    張春來說完就跑回家，等回來的時候鍋裏的水已經燒開了，一把山楂幹丟進去，轉小火慢慢燉就是了。
    這時候豬頭也處理好了，劈豬頭的事必須也是王麻子來做，誰讓他把骨頭處理的那麽幹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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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頭用斧子劈開，跟肉塊處理步驟一樣，先去血水，然後炒糖上色，加水加香料慢慢煮就行了。葛明順便把豬心豬肝也丟了進去，內髒這東西如果不跟肥肉一起燉，吃起來就沒什麽油水，會少很多香味。
    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豬油已經煉製好了，灶裏的柴火抽了出來正在冷卻。骨頭湯已經轉了小火，等一會加點蘿卜進去就行了。豬肉也燉上了，豬頭也燉上了。至於血腸老早出了鍋，就等著放涼了切片了。
    還剩下一口鍋沒用，讓張春來也燜上一鍋小米飯，這東西頂餓，福伯和祿伯他們回來了有肉下飯，指不定能多吃上幾碗。
    袁老道，張春來等人不停的抽著鼻子，從來就沒聞過這麽香的肉味，加了香料的肉食自然是更好吃的。
    見到眾人都在等肉熟，葛明就打算趁著這個工夫做點香皂出來。
    “丁香姐，今天給你變個戲法，不過要你幫忙才行。”
    自從見過葛明讓紙筒起飛，丁香一聽說有戲法看自然非常期待，忙問需要她做些什麽。結果就是弄點麥秸，豆秧來，燒成灰就行了，讓丁香很是失望。
    燒好的草木灰，放涼之後加水攪拌，用細麻布過濾幾遍，不過過濾效果不太好，溶液明顯感覺不幹淨，做出來的肥皂一定也不好。就讓小猴子弄點木炭來，這東西比木柴精貴多了，家裏有點去年剩下的，是冬天來莊子上燒取暖用的。
    細麻布包上木炭重新過濾，水色明顯變清了不少。讓丁香準備一個小的陶盆，盛出來不少豬油，葛明感受了一下發現不怎麽燙手了，那就可以加草木灰水了。
    眾人也都沒事，都在看著葛明“表演”戲法，當看到好好的一盆子豬油裏加了草木灰水，沒有一個感覺這是戲法的，都覺得葛明就是個敗家子。
    油脂啊，在古代有多珍貴？用一千多年之後的一句話來說，人類所追求的飲食，無非油脂和糖而已，甜食和油炸的食物，總是讓人無法抗拒。
    草木灰加進去，不停的攪拌，原本黃亮亮的豬油變成了乳白色，眾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其實葛明也從來沒做過肥皂，但是中學課本上講過皂化反應的原理，反正書上說的比較簡單，這是最基礎的有機化學而已。
    眾人大眼對小眼，不知道葛明到底在搞什麽東西，反正隻覺得葛明非常敗家而已。
    “小郎君，這是變的什麽戲法？”丁香看到這裏除了葛明感覺敗家之外，什麽都沒看出來，遠沒有紙筒飛上天有意思。
    “等用過了晚飯你就知曉了，現在賣個關子。”不管能不能成，也就隻能這樣了。眾人遺憾此時的想法就更是葛明敗家了，什麽破戲法，居然還要等到晚上？
    鍋裏的肉已經肉香彌漫，葛明都有些控製不住的流口水。葛明心想這是長身體的原因，可不是本小郎君饞。
    後世成年之後就沒覺得肉有多香，遠不如童年過年時，祖父在院子裏頓的那鍋排骨，那時候也會流口水。
    燉肉的時候不能太早加入鹽，不然肉不容易燉爛，出鍋之前加上一把鹽就是了。
    豬頭肉葛明可不打算直接吃，應該稍作加工一下。先把一起煮的豬肝和豬心盛出來放涼，切下豬舌頭和豬耳朵，也放到一邊放涼。
    讓春來大哥幫忙趁熱把豬頭去骨，把肉切成小塊。用麻布包起來，放到石板上，上麵加塊木板和石頭，把油水擠出來一些。
    其實最好是放到做豆腐的木盒子裏，壓出來的肉方方正正，切成片也好看很多，可惜沒有，直接壓也是可以的，賣相差不影響味道。
    這個就是後世的壓肉了，豬頭肉裏膠原蛋白含量非常高，黏糊糊的全部壓在一起，等放涼之後切成片吃，要多美味有多美味。
    經過一通忙活，天色已經見黑了，想著莊子上的人也應該要回莊子了。蘿卜放到骨頭湯裏，再大火燒開，蘿卜很容易熟，再說太軟了沒嚼頭。
    初夏的河北，晚上還比較涼爽，莊子上的人成群結隊的往回趕，雖然疲憊但是一路歡笑。本就是收獲的季節，聽說晚上小郎君請吃肉。小郎君這次可不是請吃沒油水的魚肉，是肥肥膩膩的豬肉，想到這裏更是加快了步伐。
    到家稍稍洗漱一下，洗掉全身的泥土，不能讓小郎君看著髒兮兮的。聽說小郎君在城裏每天都要沐浴，一雙手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遍。上次葛明到莊子上來拍胸脯，莊子上的人本就不太信，不過對這個小郎君逐漸有了興趣。
    城裏府上的人，原本跟莊子上就是熟人，所以越來越多的事情逐漸傳到了莊子上。尤其是聽說小郎君用幾張圖就換了十貫錢之後，不少人開始覺得小郎君說的興許能實現。
    天已經黑了下來，葛家老宅外點了幾堆篝火，把裏外都照的通透。福伯、祿伯也都回來了，還有袁老道都跟葛明站在門口。
    給葛家幹活的一對對夫妻，每人捧著兩個大碗排著隊，等著張春來給盛肉。三百斤的豬，去毛去骨去下水之後還是有不少的肉，足夠六十個人解饞的。王麻子和今天幫忙的幾個莊戶，自然也在其中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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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人盛了一碗肉，一碗蘿卜湯，急匆匆的往回趕。家裏的小米飯都蒸熟了，要是平常就吃點稀的，可是農忙太辛苦了，不吃幹的撐不住。不是不想吃點麵食，主要是太花功夫了，而且麵食可不如小米頂餓。
    肉帶回去全家人享用，就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肉聞起來怎麽這麽香，走在路上的時候都忍不住流口水。每家男女主人回到家裏時，情形都差不多，孩子們早就流著口水守在大門口了。看到父母端著大碗肉回來，開心的應了上去。
    “爹、娘，好香啊。”就在這一天，葛家莊子上的莊戶，吃到了有生以來最好吃的一頓豬肉。
    眼見著肉已經分完了，葛明等人才開始吃飯。燉豬肉、蘿卜湯，張春來自然提前留了一些。
    豬舌頭、豬心、豬耳朵這些都是鹵製好的，已經放涼了，隻需要切片就行。一盤子豬心，一盤子豬舌頭，一盤子豬耳朵，一盤子豬肝，當然還有量更大的壓肉。
    沒有任何醬料，但是這些人本就沒吃過，也就無所謂了。眾人其實很早就餓了，再說這菜實在太香，就連祿伯此時也一直吞口水。
    葛明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暗暗好笑，一群都沒吃好東西的人，等本小郎君把一些佐料弄出來，食神的名頭舍我其誰。從此以後，本人不但釣魚技術感覺大唐，廚藝也是。
    差點忘了血腸，讓張春來切成厚片，刷一口鍋出來，加點豬油進去煎一下就行了。一切總算做好了，最後弄點蒜頭，切成蒜末放在小碗裏，蘸血腸不錯，畢竟豬血腥味比較重。
    葛明請三位長輩和張春來入座，宣布開飯，眾人就開始瘋搶了。風卷殘雲，真的是風卷殘雲，別看祿伯少了一個手，搶起肉來沒人是對手，高手確實是個高手。
    至於袁老道，今天酒都沒喝，就怕喝酒耽誤了吃肉。
    至於丁香和小猴子，扶著肚子在旁邊，幽怨的看著眾人吃飯。不是葛明虐待他們，而且在張春來燉肉的時候這兩個就圍著張春來，一會就嚐嚐肉熟了沒有，結果燉肉都吃飽了。
    兩人此刻才感覺到，燉肉好像不是最好吃的，盤子裏的那些可能更好吃，可實在是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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