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骸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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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紀元103年,人類文明在病毒的陰影下苟延殘喘。線蟲共生體的智慧覺醒、放射性族群的基因汙染擴散,以及岩畫技術陷阱的失控,如同三張巨網,將幸存者死死勒入絕望的深淵。
洞穴中,老者顫抖著將發酵的腐爛果實汁液灌入喉嚨。乙醇灼燒食道的劇痛中,他看見線蟲在胃壁上瘋狂扭動,它們分泌的神經遞質正以0.8秒的延遲幹擾蟲群信號。三天前,他剛目睹部落長老因使用頭皮電極網絡導致腦出血暴斃,電極上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
"它們在學習!"部落巫醫割開一名宿主的頭顱,灰白色的線蟲正像神經網絡般纏繞著大腦。這些寄生體不僅能提升宿主23的臨時智商,更建立起跨越500米的信息素通信網。當第一隻被宿主費洛蒙誘捕的巨鹿被拖進洞穴時,歡呼聲響徹整個聚居地,卻無人注意到宿主耳後滲出的血珠。
"媽媽,水的味道像金屬。"六歲的瑪雅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她的舌頭上布滿紫色斑點,這是鈾238汙染的征兆。母親顫抖著將尿液倒入簡易電解裝置,鍶90的去除率雖達88,但每升水消耗的能量相當於全家三天的口糧。遠處的玄武岩隔離牆正在崩塌,輻射塵如同黑色雪花,落在最後一片向日葵淨化田上。
當部落長老將染血的月經布投向蟲群時,他們不知道這反而激發了線蟲的變異。新一代線蟲進化出抗信息素幹擾的能力,它們的納米級口器正在穿透更多宿主的小腸上皮細胞。
"這是灌溉圖!"年輕的岩畫師被拖向刑場時仍在呐喊。三天前,他誤將星象圖解讀為水利工程,導致整個河穀鹽堿化。如今,他的舌頭被燧石割下,血珠濺在自己繪製的外科手術圖譜上——這幅圖被誤讀為牲祭流程,已導致17人被活剖。
"杠杆是惡魔的工具!"部落首領一腳踩碎石製杠杆。當第一聲爆炸從火藥儲存洞窟傳來時,所有人都聽見了文明崩塌的巨響。30的糧食儲備在火焰中化為灰燼,而引發爆炸的蝙蝠糞與硫磺的比例,正是岩畫上的錯誤記載。
"髂骨密度達標。"長老用燧石敲擊少年的大腿,滿意地點頭。在這個按骨骼含鈣量分配口糧的世界,股骨製成的鋤頭正在翻耕被輻射汙染的土地,頭蓋骨碗盛著散發著腐臭味的粥。當最後一名岩畫師被處決時,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岩壁上的創世圖騰:纏繞人骨的巨蟲盤踞烈日中央,輻射塵如雨降下。
線蟲群體意識發起的"效率清洗"開始了。智商低於平均值的宿主被割斷喉嚨,鮮血染紅了洞穴的岩壁。放射性族群突破隔離牆,全流域水源被鈾238汙染,最後的耕地在山體滑坡中消失。當骨約製度導致群體佝僂病時,孩子們的骨骼在重力下扭曲變形,如同風中的蘆葦。
幼童在岩壁上畫出新的圖騰,他們不知道這是文明最後的印記。地底線蟲群感應到宿主腦電波的衰變,開始向海洋遷徙。海浪衝刷著沙灘上的骸骨,如同衝刷著人類文明最後的痕跡。這場持續百年的生存博弈,終將隨潮汐回歸生命最原始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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