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百草堂之香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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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子:暖藥解寒疾
暮秋的風裹著太行山脈的涼意,卷過青石鎮的青石板路,把街邊幌子吹得獵獵作響。百草堂的木門從清晨到日暮就沒合過縫,藥香混著病患的咳嗽聲飄出巷口,掌櫃王寧站在櫃台後,指尖反複摩挲著藥櫃上“香椿子”的抽屜,眉頭擰成了疙瘩。他穿著藏青色長衫,袖口沾著經年累月的藥漬,原本梳得整齊的發髻被汗水浸得有些散亂。櫃台前,坐堂藥師張陽正給一位老婦人診脈,青年藥師的素色長衫上別著個靛藍布囊,裏麵裝著提神的薄荷與陳皮,此刻他指尖搭在老婦人腕上,神色凝重:“大娘,您這風寒入了肺經,得用香椿子配生薑熬湯,才能溫中止嘔。”
老婦人咳得直不起腰,兒子在一旁急得跺腳:“張藥師,前兒個孫記藥鋪說香椿子要一兩銀子一錢,我們實在拿不出……”話沒說完,門外又進來兩個村民,一個扶著另一個,被扶的人臉色蠟黃,捂著胸口直吐酸水,剛進門就癱坐在長凳上。王寧趕緊上前扶著人,指尖觸到對方的手背,隻覺一片冰涼。他轉頭看向張陽,眼神裏滿是焦灼。張陽診完脈,走到藥櫃前拉開“香椿子”的抽屜,裏麵隻剩下薄薄一層碎末,他捏起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無奈地搖頭:“王掌櫃,就這點了,頂多夠熬兩副藥。”
“孫玉國這老狐狸!”王寧壓低聲音罵了一句。昨日他去孫記藥鋪想勻些香椿子,孫玉國穿著錦緞馬褂,手裏把玩著算盤,嘴角勾著冷笑:“王掌櫃,不是我不幫你,這香椿子是我初秋就從山裏收的,現在青石鎮就我有貨,想要?一兩二錢銀子,少一分都不行。”那時王寧還以為孫玉國隻是抬價,沒承想今早開門,就見幾個村民在巷口議論,說“百草堂沒香椿子,治不好風寒”,細問之下才知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散布的謠言。劉二那人常年穿著短打,腰間別著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平日裏就愛替孫玉國欺壓鄰裏,此刻說不定還在鎮上散播謠言。
“哥,你別急。”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後門傳來,王雪提著個竹籃走進來,籃子裏裝著剛采的草藥。她梳著雙丫髻,發間別著朵曬幹的野菊,身上穿的粗布裙褲褲腳沾著泥土,一看就是剛從山裏回來。“我今早去後山采藥,想起外婆家那片香椿林,這個時節香椿果應該都熟了,曬幹了就是香椿子。”王寧眼睛一亮,隨即又皺起眉:“後山那片林子裏有野豬,你一個姑娘家去太危險。”“我跟雪妹妹一起去。”張娜從裏屋走出來,她穿著青布衣裙,手裏拿著兩件厚棉襖,“我在家也是擔心,不如一起進山,多個人多份照應。再說我小時候跟著我爹采過藥,認識路。”張娜是王寧的妻子,性子溫婉卻有主見,她把棉襖遞給王雪,又從櫃子裏翻出兩個布包,裏麵裝著幹糧和傷藥。
張陽走到兩人身邊,從布囊裏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香椿樹的樣子:“這是香椿樹的圖樣,葉子是羽狀複葉,果實是蒴果,像個小鈴鐺,你們認準了再采。采回來的果實要先曬透,去掉果殼,裏麵的種子才能入藥。”他又叮囑,“山裏冷,你們多穿點,遇到危險就往高處跑,我已經跟鎮上的獵戶打了招呼,讓他們多留意後山的動靜。”王雪接過圖樣,小心地折好放進懷裏,又提起牆角的竹簍:“哥,張藥師,你們放心,我們天黑前肯定回來。”張娜也挎上布包,兩人並肩走到門口,王寧看著她們的背影,心裏既擔憂又期待。
此時,孫記藥鋪裏,孫玉國正坐在太師椅上喝茶,劉二垂手站在一旁:“掌櫃的,我按您的吩咐,在鎮上都傳開了,現在沒人敢去百草堂抓藥了。”孫玉國呷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做得好。等百草堂撐不下去了,這青石鎮的藥材生意就全是我們的了。對了,後山那片香椿林,你讓人盯著點,別讓王寧他們去采。”劉二點頭哈腰:“您放心,我已經讓兩個兄弟在山口守著了,他們要是敢去,我保證讓他們采不到一顆香椿子。”孫玉國滿意地揮揮手,劉二退了出去,他看著窗外飄落的枯葉,眼神裏滿是算計,卻沒料到,王雪和張娜早已繞開了山口,朝著後山深處走去。
後山的風比鎮上更烈,卷著枯草碎屑打在臉上,王雪把厚棉襖的領口緊了緊,手裏攥著張陽畫的香椿樹圖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落葉堆裏。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張娜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彎腰撿起路邊的枯枝,塞進隨身的布兜裏:“雪妹妹,先歇會兒吧,這枯枝能生火,萬一遇到寒氣重的地方,還能烤烤手。”
王雪點點頭,兩人在一塊背風的岩石旁坐下。剛拿出幹糧咬了兩口,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呻吟。“有人!”王雪立刻站起身,順著聲音的方向跑去,張娜也趕緊跟上,手裏緊緊攥著那捆枯枝。轉過一道山彎,隻見一棵老槐樹下,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中年漢子蜷縮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捂著胸口,每咳一下,嘴角就溢出一點清水,顯然是嘔吐過好幾次。他身邊放著一把柴刀,背上的柴簍翻倒在地,幹柴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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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您怎麽了?”王雪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漢子的額頭,隻覺一片滾燙。張娜也趕緊放下東西,從布包裏掏出水壺,倒了點溫水遞到漢子嘴邊:“先喝點水,緩緩氣。”漢子艱難地張開嘴,喝了兩口溫水,咳嗽才稍稍止住。他看著眼前的兩個姑娘,聲音沙啞地說:“我……我是山下李家莊的,今早來山上砍柴,沒成想一陣冷風刮過來,就開始頭疼,後來還吐……吐得厲害,實在走不動了……”
王雪皺起眉,想起張陽說的香椿子藥性——性溫,歸肺經,能祛風散寒、溫中止嘔,這不正好對了李大叔的症狀?可她們現在連香椿樹的影子都沒見到,哪裏來的香椿子。她轉頭看向張娜,眼神裏滿是焦急:“娜姐,要是有香椿子就好了,能幫李大叔緩解症狀。”張娜也麵露難色,她摸了摸漢子的脈搏,隻覺脈象浮而無力:“這風寒來得急,要是再拖延,怕是會加重。我們先把他扶到前麵的山洞裏,那裏避風,還能生堆火取暖。”
兩人合力扶起李大叔,王雪扛著柴刀,張娜背著漢子的柴簍,一步步朝著記憶中那處山洞走去。山洞不大,卻幹燥避風,張娜趕緊拿出枯枝,用火石點燃,火光照亮了洞內的石壁,也驅散了些許寒意。王雪則蹲在李大叔身邊,幫他揉著太陽穴,輕聲安慰:“大叔,再忍忍,等我們采到香椿子,就能幫你熬藥了。”李大叔靠在石壁上,看著眼前的兩個姑娘,眼裏滿是感激:“多謝你們了,姑娘。我之前在鎮上抓過兩副治風寒的藥,喝了都不管用,反而越咳越重,孫記藥鋪的人還說,要想治好,得買他們的香椿子,可那價錢……我實在買不起啊。”
提到孫玉國,王雪氣得攥緊了拳頭:“孫玉國太過分了,竟然囤貨抬價,不顧百姓死活!”張娜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然後對李大叔說:“大叔,您放心,我們這次進山就是為了采香椿子,等采到了,先給您熬藥。”就在這時,洞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王雪和張娜立刻警惕起來,王雪甚至悄悄拿起了身邊的柴刀。隻見一個穿著淺青色布衣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背著一個竹簍,竹簍上蓋著塊粗布,腰間別著一把短匕,頭發用一根木簪挽起,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卻清澈而堅定。
“你們別怕,我不是壞人。”女子走進洞內,目光落在李大叔身上,又看了看火堆旁的兩個姑娘,“看這位大叔的樣子,是受了風寒,還伴有嘔吐吧?”王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啊,可我們還沒采到香椿子,沒法幫他熬藥。”女子聞言,笑著掀開竹簍上的粗布,裏麵赫然裝著滿滿一簍曬幹的香椿子,深褐色的果實帶著淡淡的香氣,在火光下泛著微光。“我這裏有香椿子,你們要是需要,我可以分一些給你們。”她說著,從竹簍裏抓出一把香椿子,遞到王雪麵前,“我叫林婉兒,常年在這山裏行走,知道香椿子能治風寒嘔吐,所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采邪曬幹,幫山裏受風寒的村民。”
王雪和張娜又驚又喜,王雪接過香椿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那熟悉的藥香讓她瞬間安了心。張娜趕緊對林婉兒道謝:“多謝姑娘,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林婉兒笑著搖了搖頭,蹲下身查看李大叔的情況,然後從布包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這是我用香椿子和陳皮做的藥丸,先讓大樹服下,能緩解嘔吐。等會兒我帶你們去後山的香椿林,那裏有大片的香椿樹,足夠你們采的。”李大叔服下藥丸,沒過多久,嘔吐的症狀就明顯緩解,他感激地看著林婉兒:“姑娘,你真是活菩薩啊!”林婉兒隻是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王雪手裏的香椿子上:“這香椿子是暖藥,能解寒疾,可采的時候也得注意,要選那些外殼完整、沒有蟲蛀的果實,這樣藥效才好。”
王雪認真地點點頭,把香椿子小心地放進布包裏。張娜則添了些柴火,對林婉兒說:“姑娘,等我們采到香椿子,一定好好謝謝你。”林婉兒笑著站起身:“不用謝,大家都是為了治病救人。現在天還沒黑,我們趕緊去香椿林吧,免得耽誤了時間。”四人收拾好東西,朝著後山深處走去。陽光漸漸西斜,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山洞裏的火堆還在微微燃燒,仿佛在為他們照亮前行的路。而此時,在山口守著的劉二手下,還在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完全沒料到,王雪他們已經繞開了山口,找到了香椿子的蹤跡。
順著林婉兒指的方向往深山走,風漸漸小了些,腳下的落葉也從枯黃變成了深褐。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王雪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辛香,混著泥土的氣息飄過來,她眼睛一亮:“是不是快到了?”林婉兒笑著點頭,抬手往前指:“前麵那片林子就是,你們看,香椿樹的葉子落得晚,現在還有些黃綠的葉子掛在枝頭,很好認。”
幾人加快腳步,轉過一道山梁,眼前果然出現一片茂密的林子。樹幹筆直挺拔,樹皮呈暗褐色,零星掛著的羽狀複葉在風中輕輕晃動,枝頭還綴著不少深褐色的果實——正是他們要找的香椿子。那些果實像一個個小巧的鈴鐺,掛在枝椏間,風一吹,還會發出輕微的碰撞聲。“太好了!”王雪興奮地跑過去,踮起腳夠到一根矮枝,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串香椿子。果實入手有些硬實,表麵有五條明顯的縱棱,頂端的小尖頭還帶著點淺褐色,她對照著張陽畫的圖樣看了看,確認無誤後,才放進竹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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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娜也走到另一棵樹下,她從布包裏掏出一把小剪刀,輕輕剪斷掛著果實的枝椏,避免損傷果實:“雪妹妹,小心點,別把果實捏破了,裏麵的種子要是漏出來,藥效就差了。”林婉兒則走到李大叔身邊,扶著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大叔,你先歇著,我們采夠了就帶你下山。”說著,她也拿起剪刀,熟練地采摘香椿子,還時不時叮囑王雪和張娜:“要選那些顏色深褐、沒有蟲眼的果實,要是看到果實表麵有白斑,那是生了蟲,不能要。還有,盡量摘高處的果實,通風好,曬得更透,藥效更足。”
王雪聽得認真,每摘一串都會仔細檢查一遍,遇到不確定的,就拿給林婉兒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她們身上,暖融融的,原本因寒冷而起的瑟縮漸漸消散。竹簍裏的香椿子越來越多,淡淡的辛香也越來越濃,王雪看著滿簍的果實,心裏踏實了不少:“有了這些香椿子,鎮上的病患就能得救了。”張娜擦了擦額角的汗,笑著說:“是啊,孫玉國想囤貨抬價,這下可打錯算盤了。”
就在這時,林婉兒忽然停下了動作,側耳聽了聽,眉頭微微皺起:“好像有腳步聲,你們聽。”王雪和張娜也立刻停下,豎起耳朵聽。果然,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夾雜著說話聲:“掌櫃的讓我們仔細找,肯定有人來采香椿子了!”“要是找到了,就把他們的竹簍都砸了,看他們還怎麽跟孫記藥鋪搶生意!”是劉二的手下!王雪心裏一緊,趕緊把竹簍藏到樹後:“怎麽辦?他們要是來了,肯定會毀了我們的香椿子。”
林婉兒神色鎮定,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陡坡:“那裏有片灌木叢,我們先躲進去,等他們走了再說。”說著,她扶起李大叔,王雪和張娜趕緊背起竹簍,跟著林婉兒往陡坡方向跑。剛躲進灌木叢,就見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拿著木棍,罵罵咧咧地走進了香椿林。為首的正是劉二,他腰間別著那把鏽跡斑斑的匕首,眼神凶狠地掃視著四周:“都給我仔細找,王寧那夥人肯定來這兒了!”
漢子們分散開來,有的踢著地上的落葉,有的用木棍撥弄著樹枝。一個漢子走到王雪他們藏身處附近的樹下,拿起木棍就往樹上打,枝頭的香椿子劈裏啪啦地掉下來,摔在地上碎了不少。王雪心疼得攥緊了拳頭,張娜趕緊按住她,示意她別出聲。林婉兒則悄悄從腰間拔出短匕,眼神警惕地盯著那些漢子,隻要他們靠近灌木叢,她就準備動手。
劉二在林子裏轉了一圈,沒看到人影,隻看到地上散落的幾片香椿子葉子,他氣得一腳踹在樹上:“媽的,難道他們沒來?還是已經走了?”一個漢子跑過來說:“劉哥,我剛才在山口沒看到人,會不會他們從別的路走了?”劉二皺著眉想了想,又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山裏的天暗得快:“算了,先回去,告訴掌櫃的,明天再來守著。要是讓他們采到香椿子,我們都沒好果子吃!”說著,他帶著手下罵罵咧咧地離開了香椿林。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王雪他們才鬆了口氣。王雪從灌木叢裏出來,看著地上被打落的香椿子,心疼地撿起來:“太過分了,他們怎麽能這麽糟蹋藥材。”林婉兒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心疼,我們再采些,足夠用了。趕緊動手,天黑前要下山。”三人加快速度,又采了滿滿兩竹簍香椿子,才扶著李大叔往山下走。此時,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山間的霧氣漸漸升起,遠處的青石鎮已經亮起了點點燈火。王雪看著竹簍裏的香椿子,心裏既慶幸又期待,她知道,這些暖藥,即將給鎮上的病患帶來希望。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難走,暮色四合,山間起了薄霧,林婉兒從布包裏掏出一盞煤油燈點亮,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身前的路。李大叔喝了林婉兒的藥丸後精神好了不少,能自己扶著樹幹慢慢走,王雪和張娜背著沉甸甸的竹簍,雖累得額頭冒汗,卻沒敢放慢腳步——她們直道,鎮上還有許多病患在等著香椿子。
快到鎮口時,遠遠就看到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正站在門口來回踱步,看到她們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來:“可算回來了!張陽都急得要進山找你們了!”他接過張娜背上的竹簍,入手沉甸甸的,掀開粗布一看,滿簍深褐色的香椿子散發著辛香,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幾人剛走進百草堂,就見堂內擠滿了病患,張陽正拿著僅剩的一點香椿子碎末,小心翼翼地分成幾份配藥。看到王雪他們背著竹簍進來,他眼前一亮,手裏的藥杵都差點掉在地上:“采到了?太好了!”“張藥師,你快看看,這些香椿子行不行。”王雪趕緊從竹簍裏抓出一把遞過去。張陽接過香椿子,放在鼻尖聞了聞,又仔細查看果實的紋路,點頭讚道:“好品相!外殼完整,香氣足,藥效肯定好。”他立刻走到藥案前,拿出戥子稱重,“風寒重症需用三錢香椿子,搭配生薑二錢、紫蘇一錢,加水三碗煎至一碗,溫服後能快速緩解嘔吐頭痛;輕症用一錢香椿子配陳皮煎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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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和張娜立刻幫忙,王寧負責清洗香椿子,他坐在水槽邊,仔細搓掉果實表麵的浮塵,再用篩子篩去雜質;張娜則幫忙切生薑、搗紫蘇,動作麻利。王雪和林婉兒也沒歇著,把沒曬幹的香椿子攤在院內的竹席上,借著廊下的燈光翻動,確保每一顆都能晾透。
李大叔坐在堂內的長凳上,看著忙碌的眾人,心裏暖烘烘的。沒過多久,第一碗香椿子湯藥熬好了,張陽端著藥碗走到他麵前:“大叔,你先喝,這藥剛熬好,趁熱喝效果最好。”李大叔接過藥碗,碗沿還帶著溫度,藥湯呈淺褐色,散發著香椿子的辛香和生薑的暖意。他吹了吹,小口喝了起來,藥湯入喉,帶著淡淡的苦味,卻不刺激,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很快就有一股暖意擴散開來,原本發緊的胸口漸漸舒緩,頭痛也輕了不少。“管用!太管用了!”他放下碗,激動地說,“現在感覺渾身都鬆快了,也不想吐了!”
堂內的病患們一聽,都激動地圍了過來,原本因擔心沒藥而焦慮的神情,此刻都換成了期待。張陽和王寧加快速度,一碗碗湯藥遞到病患手中,喝了藥的人,沒多久就紛紛說症狀緩解了,咳嗽輕了,嘔吐停了,堂內的氣氛漸漸從壓抑變得熱鬧起來。
“王掌櫃,你們真是好人啊!”一個老大娘喝完藥,拉著王寧的手說,“孫記藥鋪把香椿子賣那麽貴,我們實在買不起,要是沒有你們,我們這病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大娘您客氣了,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們藥鋪的本分。”王寧笑著說,“這些香椿子是我們和林姑娘一起從山裏采的,不要高價,就按平常藥材的價錢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孫玉國帶著劉二和幾個手下走了進來,他穿著錦緞馬褂,臉色陰沉:“王寧,你這香椿子是從哪兒來的?我已經讓人守著後山了,你怎麽還能采到?”王寧看著他,神色平靜:“孫掌櫃,後山的香椿林是野生的,不是你家的私產,誰都能采。再說,治病救人的藥材,你憑什麽囤貨抬價,不顧百姓死活?”“我樂意!”孫玉國怒道,“你用這麽便宜的價錢賣藥,不是存心跟我作對嗎?”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掀藥案上的藥罐。
“住手!”林婉兒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手,“孫掌櫃,你要是再胡鬧,我們就去官府告你囤積居奇,欺壓百姓!”孫玉國看著林婉兒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病患們憤怒的目光,心裏有些發虛,卻還是嘴硬:“我……我隻是來看看,你們別血口噴人!”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孫玉國,你在這兒做什麽呢?”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綢緞長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扛著幾個大藥箱。男人臉上帶著笑意,眼神卻很銳利,正是藥材商人錢多多。錢多多走到王寧麵前,拱了拱手:“王掌櫃,我聽說青石鎮風寒蔓延,特意送了些藥材過來,其中就有香椿子。”他又轉頭看向孫玉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孫掌櫃,你囤貨抬價的事,我在鄰鎮都聽說了,做生意要講良心,尤其是藥材生意,關乎人命,你這麽做,就不怕遭天譴嗎?”
孫玉國看到錢多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錢多多在藥材行裏很有威望,他要是說了自己的不是,以後就沒人願意跟他做生意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後隻能帶著劉二等人灰溜溜地走了。錢多多笑著對王寧說:“王掌櫃,我這次帶來的香椿子足夠青石鎮用了,以後你要是需要藥材,盡管跟我說,我給你最公道的價錢。”王寧感激地握住錢多多的手:“多謝錢老板,你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堂內的病患們紛紛鼓掌,藥香混著暖意,彌漫在百草堂的每一個角落。窗外的夜色更濃了,可百草堂的燈卻越亮越暖,這盞燈,不僅照亮了青石鎮的夜晚,更照亮了百姓們心中的希望。
連著三日,百草堂的藥爐就沒熄過火。張陽按方配伍,王寧和張娜輪流守著藥爐煎藥,王雪則帶著村民把新采的香椿子分類晾曬,林婉兒也沒走,幫著辨認藥材、安撫病患。錢多多送來的香椿子堆在牆角,用粗布蓋著,散發著淡淡的辛香,成了青石鎮百姓心中最踏實的依靠。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就有村民提著籃子來百草堂,籃子裏裝著剛蒸好的饅頭和鹹菜。“王掌櫃,你們這些天辛苦了,吃點熱乎的墊墊肚子。”村民笑著把籃子遞過去,“我家老婆子喝了香椿子湯,昨天就能下床做飯了,真是多謝你們!”王寧接過籃子,心裏暖烘烘的。不一會兒,越來越多的村民趕來,有的送柴火,有的送蔬菜,還有的主動提出幫忙晾曬香椿子。院子裏熱鬧起來,原本冷清的藥鋪,此刻充滿了煙火氣。
張陽正在給最後一位病患診脈,那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前幾日風寒加重,咳嗽不止。張陽摸了摸孩子的額頭,又看了看舌苔,笑著說:“沒事了,再喝一副香椿子湯,就能徹底好了。記住,別讓孩子再受涼。”孩子的母親連忙道謝,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裏麵裝著幾個雞蛋:“張藥師,一點心意,你千萬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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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眾人抬頭一看,是孫記藥鋪的夥計,他手裏拿著一個賬本,神色局促地走進來:“王掌櫃,這是我們掌櫃讓我送來的,說之前囤的香椿子,按成本價賣給您,還說……還說之前是他不對,希望您能原諒他。”王寧接過賬本,愣了一下。原來,孫玉國這幾日看著百草堂門庭若市,自己的藥鋪卻門可羅雀,心裏很不是滋味。昨日,他看到錢多多帶著夥計給百草堂送藥材,又聽村民們說百草堂用香椿子救了不少人,終於明白自己錯了。晚上,他把劉二叫到跟前,罵了他一頓,讓他把之前抬價的錢都退給村民,又讓夥計把剩下的香椿子送到百草堂。
王寧看著賬本,笑著對夥計說:“你回去告訴孫掌櫃,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後大家都是青石鎮的人,要互相幫襯。要是他藥鋪裏有需要,我們也願意幫忙。”夥計連忙點頭,感激地走了。
林婉兒站在院子裏,看著眼前的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她走到王寧身邊,從布包裏掏出一本舊書:“王掌櫃,這是我祖上留下的藥書,裏麵記載了不少香椿子的用法,還有其他治風寒的方子,送給你,希望能幫到更多人。”王寧接過藥書,書頁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卻很清晰。他翻開一看,裏麵不僅有香椿子的炮製方法,還有配伍的禁忌,甚至還有用香椿子泡酒治關節痛的方子。“多謝林姑娘,這份禮物太珍貴了!”
林婉兒笑著搖了搖頭:“我常年在山裏行走,這些方子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交給你們,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說完,她背起竹簍,“現在青石鎮的風寒已經好了,我也該走了,以後要是有需要,你們可以去後山找我。”王寧和張陽趕緊挽留,林婉兒卻執意要走。村民們聽說林婉兒要走,都圍了過來,有的送她曬幹的草藥,有的送她自家做的點心。林婉兒接過禮物,眼裏滿是感動,她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轉身走進了晨霧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青石鎮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王寧把林婉兒送的藥書交給張陽,兩人一起研究裏麵的方子,還把香椿子的用法教給了村民。每到暮秋時節,村民們就會主動去後山采摘香椿子,曬幹後送到百草堂,有的還會自己留一些,用來預防風寒。
這年冬天,青石鎮又降溫了,可再也沒有人因為風寒而發愁。孩子們在巷口玩耍,老人們坐在門口曬太陽,偶爾還會提起百草堂和香椿子的故事。“當年要是沒有王掌櫃他們去山裏采香椿子,我們這些老骨頭早就扛不住了。”“還有林姑娘,真是個好人啊!”
王寧坐在櫃台後,看著眼前的景象,拿起一顆曬幹的香椿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那淡淡的辛香,仿佛還帶著後山的泥土氣息,帶著村民們的心意,更帶著中醫藥文化的溫暖。他知道,這顆小小的香椿子,不僅解了青石鎮的寒疾,更把醫者仁心的種子,種在了每個人的心裏,代代相傳,永不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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