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百草堂之夏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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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枯草醫案:古村暑夏解癭記
清末民初的皖北,七月的日頭像團燒紅的炭火,把風溪村的土路烤得發白,連村口老槐樹的葉子都打了蔫。百草堂的木門剛卸下門板,一股混合著薄荷與艾草的藥香便漫了出來,與空氣中的濕熱撞在一起,倒生出幾分清涼來。
王寧坐在堂屋正中的梨木案後,青布長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串泛著包漿的沉香珠。他剛用銀針刺完李阿婆的太陽穴,指尖還沾著些許艾草灰,便接過妻子張娜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阿婆,您再忍片刻,藥湯熬好服下,今夜保管能睡個安穩覺。”
李阿婆坐在長凳上,右眼腫得像顆熟透的桃子,眼角還掛著淚:“王大夫,這眼疾鬧了三天,疼得我連針都穿不上,夜裏翻來覆去淨做噩夢。”她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漢子抱著個半大孩子闖了進來,孩子頸間鼓著個鴿蛋大的硬結,臉色發白,卻咬著唇沒哭。
“王大夫!救救我家狗蛋!”漢子是村西的張屠戶,平時嗓門洪亮,此刻卻帶著顫音,“這疙瘩前天還隻有黃豆大,今早就長這麽大了,摸著手還硬邦邦的,不疼不癢,可孩子總說頭暈。”
王寧起身走到孩子身邊,手指輕輕按在硬結上,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隨後搭住他的手腕診脈。片刻後,他眉頭微蹙:“是肝鬱化火生了癭,和阿婆的眼疾同出一源——都是這暑熱鬱在肝裏,沒處發散。”
裏屋的王雪聽見動靜,端著剛炮製好的藥筐走出來,筐裏整齊碼著曬幹的夏枯草果穗,棕紅色的穗子像一串串小棒槌,泛著幹燥的藥香。她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朵曬幹的金銀花,粗布圍裙上沾著些藥末:“哥,你說的是用夏枯草吧?前兒張藥師還說,今年的夏枯草曬得透,藥性足。”
“正是。”王寧點頭,示意張陽取來紙筆開方,“阿婆是肝火上炎擾了目,得用夏枯草配菊花、決明子,清肝明目;狗蛋是鬱火結在頸間,除了內服夏枯草,還得加玄參、牡蠣磨成粉,調了蜂蜜外敷,散結節的力道才夠。”
張陽站在藥櫃前,手指在抽屜上飛快滑動,他穿著素色長衫,胸前別著個繡著“藥”字的香囊,動作麻利地稱出藥材:“王大夫說得對,這夏枯草得是夏末采收的,果穗要棕紅才好,要是采早了,青綠色的穗子沒曬透,藥性就差遠了。”他邊說邊把藥材包好,遞給王雪,“小雪,熬藥的時候記得,夏枯草得先泡半個時辰,大火燒開再轉小火,這樣藥效才出得來。”
王雪接過藥包,轉身進了後廚,灶間很快升起炊煙。張娜則走到張屠戶身邊,遞過一杯涼茶:“別急,藥熬好先讓孩子喝一碗,三天就能見好。前村的趙嬸家孩子,去年也長過這疙瘩,就是王大夫用夏枯草治好的。”
果然,三天後一早,李阿婆挎著籃子來謝恩,眼腫全消了,籃子裏裝著剛蒸好的饅頭;張屠戶更是抱著狗蛋跑進來,孩子頸間的硬結小了一圈,臉色也紅潤了。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傳遍了風溪村,接連有村民上門求藥,王雪和張陽忙得腳不沾地,藥櫃裏的夏枯草很快見了底。
王寧看著空了大半的藥筐,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夏枯草庫存不夠了,得趕緊找藥材商補貨,不然再過幾天,怕是要斷藥了。”他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車軲轆聲,藥材商人錢多多推著藥車,搖著折扇走了進來,車鬥裏堆著鼓鼓囊囊的布包。
“王大夫,聽說你這兒缺夏枯草?”錢多多滿臉堆笑,八字胡翹了翹,“我剛收了一批好貨,顏色鮮亮,價格還比市價低兩成,你要不要看看?”
錢多多的藥車剛停在百草堂門檻外,布包縫隙裏漏出的夏枯草穗子便晃了王雪的眼。她剛把藥渣倒進後院的肥堆,圍裙上還沾著些甘草末,幾步湊過去掀開布角,見裏麵的穗子透著鮮綠,比尋常夏枯草顏色亮上許多,不由得眼睛一亮:“錢掌櫃,這夏枯草看著真新鮮,顏色比我們之前用的還好看。”
錢多多聽見這話,折扇“啪”地合上,往手心一拍,臉上的笑紋更深了:“小雪姑娘好眼力!這可是我托人從山裏剛收來的,還帶著潮氣呢,比那些曬得幹巴巴的老貨強多了。你看這穗子,個個飽滿,一點蟲蛀都沒有,價格還便宜,兩成差價,夠你們百草堂多賺不少呢。”
王寧剛送走一位複診的村民,聽見這話便走了過來。他蹲下身,指尖捏起一穗夏枯草,指腹輕輕摩挲著穗子表麵——觸感發潮,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黏膩,湊近聞了聞,隻有青草的腥氣,沒有正品夏枯草曬幹後那股清苦的藥香。他眉頭微蹙,又撚開穗子查看裏麵的果實,竟是泛著青白色,全然沒有成熟的棕褐色。
“錢掌櫃,這夏枯草怕是沒到采收時候吧?”王寧把穗子放回布包,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正品夏枯草得等夏末果穗呈棕紅色時采收,曬幹後穗硬籽實,藥香濃鬱。你這穗子還泛著綠,籽也是青的,分明是未成熟就摘了,而且沒曬幹,含水量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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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掩飾過去,伸手拉過王雪:“小雪姑娘,你看王大夫就是太謹慎了。這夏枯草早采幾天晚采幾天有什麽要緊?顏色綠說明新鮮,藥效更足!再說了,沒曬幹怕什麽,你們回去再曬晾幾天不就成了,還能省點柴火錢呢。”
“這可不行!”一直站在藥櫃旁整理藥材的張陽突然開口,他放下手中的戥子,走到藥車邊,拿起一穗夏枯草對著光看了看,“未成熟的夏枯草,有效成分根本沒長夠,就算曬幹了,藥效也得打對折。而且這濕穗子堆在一起,不出三天就會發黴,到時候不僅沒用,吃了還會傷脾胃。錢掌櫃,你這哪是賣藥,分明是拿村民的健康當兒戲!”
張陽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得錢多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眼神閃爍著,下意識地避開王寧的目光,手指摳著車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壓低聲音道:“王大夫,張藥師,實不相瞞,這批貨是我從村東濟安堂孫玉國那兒收來的‘尾貨’。他說今年夏枯草收成好,多采了些青穗子,便宜處理給我,我想著能賺點差價……”
“孫玉國?”王寧眼神一沉,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口的沉香珠。他早聽說濟安堂常以次充好,去年就有村民吃了孫玉國賣的劣質當歸,拉了好幾天肚子,沒想到這次竟把主意打到了夏枯草上。
張娜端著剛煮好的藥茶從裏屋出來,聽見“孫玉國”三個字,眉頭也皺了起來:“那人眼裏隻有錢,哪管藥材好壞。前幾天我去集市買布,還看見他讓劉二把受潮的枸杞摻在好枸杞裏賣,被人識破了還不承認。”
王寧站起身,對著錢多多搖了搖頭:“錢掌櫃,藥材是治病救人的根本,差一分都不行。這夏枯草我不能要,你還是另尋買家吧。”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若是你還想做藥材生意,就去收些正經的好藥,別再和孫玉國打交道,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錢多多碰了一鼻子灰,隻好悻悻地蓋好布包,推著藥車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王雪不由得有些著急:“哥,那我們的夏枯草怎麽辦?現在村裏等著用藥的人越來越多,要是斷了貨,可怎麽好?”
王寧走到藥櫃前,看著空蕩蕩的夏枯草抽屜,沉吟片刻:“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後山采。後山溪溝旁常年長著夏枯草,隻是往年嫌麻煩,都是直接從藥材商那兒進貨。明天一早,我和張陽、小雪一起去,爭取多采些回來。”
張陽點點頭,從藥筐裏取出幾個布口袋和一把小鋤頭:“我這就把采藥的工具準備好,再帶上些幹糧和水。後山的夏枯草長在坡上,得小心些,別摔著。”
張娜則轉身去收拾包袱:“我給你們準備些防蚊蟲的草藥,再烙幾張餅帶著。後山濕氣重,你們多穿件衣裳,早去早回。”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燈還亮著,幾人忙著準備第二天采藥的東西,誰也沒注意到,巷口的拐角處,一個穿著灰布短打的身影正悄悄看著這一切——正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他見錢多多的藥車空著離開,又聽見百草堂要去後山采藥,嘴角勾起一抹陰笑,轉身往濟安堂跑去。
天剛蒙蒙亮,王寧便帶著王雪和張陽背著藥簍上了後山。可他們剛走半個時辰,百草堂的門就被“砰”地撞開,劉二帶著七八個村民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麵色蠟黃的漢子,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疼得額頭直冒冷汗。
“張娜!你男人呢?叫他出來!”劉二叉著腰,嗓門大得震得窗欞都顫,“我這兄弟吃了你們百草堂的夏枯草,上吐下瀉的,再晚一步就要出人命了!你們這是想害死人啊!”
張娜剛把晾曬的甘草收進筐裏,見狀趕緊上前想扶那漢子,卻被劉二一把推開:“別假惺惺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用了假藥!我早就聽說了,夏枯草是寒藥,吃多了要傷身子,你們為了賺錢,連人命都不管了?”
圍觀的村民越聚越多,有人小聲議論:“前幾天李阿婆和狗蛋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出事了?”“會不會真是夏枯草有問題?我家老婆子還等著去抓藥呢……”
張娜又急又氣,臉漲得通紅:“我們百草堂用的都是正經曬幹的夏枯草,怎麽會害人?你這兄弟是什麽時候來抓的藥?吃了多少劑量?”
劉二眼珠一轉,搶先答道:“昨天下午來的!你男人給開的藥,讓他一次煎兩包,結果喝了沒多久就開始拉肚子!”他邊說邊給那漢子使眼色,漢子趕緊點頭,疼得話都說不完整:“是……是兩包……喝了就疼……”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女子從馬上跳下來,腰間掛著個繡著草藥圖案的錦囊,發髻上別著支銀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她正是雲遊至此的林婉兒,剛在村外歇腳,就聽見這邊吵嚷。
“這位兄台,可否讓我看看你的脈象?”林婉兒走到那漢子身邊,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劉二想阻攔,卻被她一個冷眼看得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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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指尖搭在漢子腕上,片刻後眉頭微蹙,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隨後站起身,目光掃過劉二:“這位兄台脈象沉遲,舌苔白膩,分明是脾胃虛寒之症。夏枯草性寒,脾胃虛寒者本就需慎用,尋常劑量也得搭配幹薑調和,可你這兄弟,怕是一次吃了三倍的量吧?”
劉二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麽!我兄弟明明隻吃了兩包……”
“兩包?”林婉兒從錦囊裏取出一小包夏枯草,正是百草堂常用的劑量,“百草堂的夏枯草,每包三錢,成人一次一包足矣。若是兩包,已是過量,更何況你這兄弟本就脾胃弱,難怪會腹痛腹瀉。若真是按王大夫的方子來,怎會出這種事?”
她話音剛落,那漢子突然“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林婉兒上前查看,從嘔吐物裏挑出一點未消化的藥渣,放在鼻尖聞了聞:“這藥渣裏除了夏枯草,還有些黴味,怕是用了未曬幹的濕藥吧?王大夫用藥向來嚴謹,怎會用這種劣質藥?”
劉二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圍觀的村民也看出了不對勁,有人喊道:“劉二,你是不是在撒謊?這藥到底是誰開的?”
林婉兒不再理會劉二,轉身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布包,裏麵裝著她采的野生夏枯草,棕紅色的穗子飽滿緊實,散發著清苦的藥香。她舉起夏枯草,對村民們說:“大家看,正品夏枯草莖稈方形,表麵有細毛,葉片對生,邊緣帶鋸齒,果穗棕紅幹燥。若是未成熟的青穗子,或是沒曬幹的濕穗子,不僅藥效不足,還容易黴變,吃了自然要生病。”
她又走到那漢子身邊,從錦囊裏取出幾片幹薑和白術,遞給張娜:“麻煩姑娘煮碗薑湯,加這兩味藥,讓他喝下去,能緩解腹痛。”
張娜趕緊跑進後廚,很快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漢子喝了之後,沒過多久就不疼了,他看著林婉兒,又看看劉二,終於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孫掌櫃讓我這麽說的,他給了我二兩銀子,讓我來鬧……藥也是他給的,說吃了肯定會拉肚子……”
真相大白,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紛紛指責劉二和孫玉國。劉二見勢不妙,想偷偷溜走,卻被幾個村民攔住:“想走?把孫玉國叫出來!我們找他算賬去!”
林婉兒看著混亂的場麵,對張娜說:“王大夫他們去後山采藥了,你別擔心,等他們回來,這事自會有個了斷。我正好也想去後山看看,那裏的夏枯草想必長勢不錯。”
張娜感激地點點頭,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看著林婉兒,隻覺得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就像一道清風,吹散了百草堂上空的陰霾。
後山的晨霧還沒散盡,草木上掛著的露珠沾濕了王寧的青布長衫。他走在最前麵,手裏握著一把銅柄小鋤,時不時彎腰撥開叢叢雜草,目光在溪溝兩岸仔細搜尋。張陽背著鼓鼓的藥簍跟在後麵,腰間別著的藥囊隨著腳步輕輕晃動,裏麵裝著止血的三七和驅蚊的艾草;王雪則拎著個竹籃,辮梢沾著片蒼耳子,還在興奮地四處張望。
“哥,你看那邊!”王雪突然指著溪溝下遊的坡地,聲音裏滿是驚喜。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向陽的坡麵上,成片的夏枯草正長得旺盛——莖稈直立著,方形的稈子上覆著細細的白絨毛,卵形的葉片對生在莖上,邊緣的鋸齒像小牙般整齊,最頂上的穗子已經泛出棕紅色,風一吹,穗子輕輕晃動,像一串串迷你的棒槌。
王寧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撥開一株夏枯草的葉片,指尖撫過棕紅的穗子,臉上露出笑意:“這地方光照足,又靠近溪水,濕度正好,難怪夏枯草長得這麽好。你們看這穗子,飽滿緊實,摸著手感幹燥,正是采收的好時候。”
張陽也湊過來,從藥囊裏取出個小巧的竹篩,摘下幾穗夏枯草放在篩子裏:“確實是好藥材,比我們之前從藥商那兒進的還強。不過采收的時候得注意,要從穗子基部掐斷,別傷了根莖,這樣明年還能再長。”
就在三人準備動手采收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穿著粗布短褂、褲腳挽到膝蓋的漢子扛著鋤頭走來,肩上還搭著個草帽,黝黑的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幾位是百草堂的吧?我是前村的鄭欽文,剛從城裏回來探親,聽見這邊有動靜,就過來看看。”
王寧認出他——鄭欽文是風溪村少有的讀書人,後來去城裏學了農藝,偶爾回村會幫村民改良莊稼。他趕緊站起身:“原來是欽文兄弟,好久不見。我們這是來采夏枯草,村裏患者等著用藥,庫存已經空了。”
“采夏枯草啊,你們選的這地方是不錯,但還不是最好的。”鄭欽文放下鋤頭,指著溪溝上遊的方向,“往那邊走半裏地,有片向陽的緩坡,那裏的夏枯草長得更壯,而且土層厚,根係發達,藥效比這邊的還足。我小時候常去那兒放牛,知道那片的夏枯草最地道。”
王雪眼睛一亮:“真的嗎?那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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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欽文笑著點頭,主動走在前麵帶路:“我陪你們一起去,順便給你們說說采收的竅門。這夏枯草采收時間很關鍵,必須等穗子全變成棕紅色,要是早一天采,穗子裏的籽沒成熟,藥效就差一截;晚一天采,穗子容易掉籽,損耗太大。”
幾人跟著鄭欽文往上遊走,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果然,走到緩坡處,眼前的夏枯草比之前看到的更茂盛,穗子也更粗壯,棕紅色的穗子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你們看,采收的時候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穗子基部,輕輕一掐就能斷,別用蠻力扯,免得把整株草都拔起來。”鄭欽文邊說邊示範,隻見他手指一動,一株夏枯草的穗子就被掐了下來,根莖還完好地留在土裏,“還有,采下來的穗子要放在通風的竹筐裏,不能堆得太密,不然容易捂出潮氣,得當天曬幹,這樣才能保證藥性。”
王寧和張陽、王雪跟著鄭欽文的方法采收,效率快了不少。王雪邊采邊問:“欽文哥,你怎麽對夏枯草這麽了解啊?”
鄭欽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著說:“我在城裏學農藝的時候,專門研究過本地的草藥。夏枯草這東西,耐寒耐旱,對土壤要求不嚴,但要想藥效好,就得找光照足、排水好的地方。咱們風溪村的後山,海拔不到一千七百米,正好適合它生長,比山外平原上長的夏枯草藥性足多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幾人的藥簍都裝滿了夏枯草。鄭欽文看著滿簍的藥材,滿意地點點頭:“這些夏枯草曬透了,夠你們百草堂用一陣子了。要是以後還缺,就來這片坡地采,記得留著根莖,別采絕了,咱們得給後人留些藥材。”
王寧感激地拍了拍鄭欽文的肩膀:“多謝欽文兄弟,今天要是沒有你,我們不僅采不到這麽好的夏枯草,還得走不少彎路。等回到村裏,一定要到百草堂喝杯茶。”
鄭欽文擺擺手:“客氣啥,都是鄉裏鄉親的。你們趕緊把藥材運回去曬幹,別耽誤了村民用藥。”
幾人謝過鄭欽文,背著沉甸甸的藥簍往山下走。剛到村口,就見林婉兒和張娜迎了上來,身後跟著不少村民,臉上都帶著笑意。張娜快步上前,接過王寧的藥簍:“可算回來了!婉兒姐都跟我說了,孫玉國和劉二的事已經解決了,村正說要罰他們賠償村民,還把濟安堂封了。”
林婉兒笑著走上前,看著藥簍裏飽滿的夏枯草:“看這穗子,就知道是好藥材。後山的夏枯草果然名不虛傳,比我在別處見的藥效足多了。”
王寧鬆了口氣,轉身對村民們說:“多謝大家信任百草堂。這些夏枯草我們連夜曬幹,明天一早就可以給大家配藥。另外,我準備煮些夏枯草茶,免費分給大家,夏天喝了能清肝解暑,預防眼疾和頸間生結。”
村民們頓時歡呼起來,李阿婆拉著王寧的手說:“王大夫,你真是好人!要不是你,我們還被孫玉國蒙在鼓裏呢。以後我們看病抓藥,隻來百草堂!”
當晚,百草堂的院子裏掛滿了曬夏枯草的竹篩,王寧、張陽、王雪和林婉兒圍著灶台忙碌,張娜則在一旁烙餅,空氣中彌漫著藥香和麥香。張陽邊翻動夏枯草邊說:“這夏枯草得攤薄了曬,每隔一個時辰翻一次,明天一早就能曬幹。曬幹後要放在陶缸裏密封,免得受潮。”
林婉兒看著忙碌的眾人,笑著說:“我雲遊多年,見過不少藥鋪,像你們這樣用心對待藥材、真心為患者著想的,真是少見。王大夫,你這百草堂,以後定會聲名遠揚。”
第二天一早,曬幹的夏枯草散發出濃鬱的藥香。王寧按照方子,為村民們配藥,王雪則在一旁煮夏枯草茶,熱氣騰騰的茶湯裏飄著幾片菊花,清香四溢。村民們排著隊領藥、喝茶,臉上都帶著笑容。
鄭欽文也來了,他帶來了一些夏枯草的種子:“王大夫,這是我特意留的夏枯草種子,你可以在後院種上,以後就不用種去後山采了。這種子適合在春秋播種,種下後隻要澆水施肥,就能長得很好。”
王寧接過種子,感激地說:“多謝欽文兄弟,有了這些種子,以後百草堂的夏枯草就不愁了。”
幾日後,林婉兒要繼續雲遊,臨走前,她看著百草堂前新立的木牌——上麵寫著夏枯草的藥性、用法和禁忌:“夏枯草,性寒,歸肝、膽經,清肝火、散鬱結,用於目赤腫痛、頸間生結;脾胃虛寒者慎用,陽虛體質者忌用……”她笑著對王寧說:“這木牌立得好,能讓村民們更了解藥材,也能避免用藥不當。以後路過風溪村,我一定來看看。”
日子一天天過去,百草堂的名聲越來越大,不僅風溪村的村民來求醫抓藥,連鄰村的人也慕名而來。王寧始終堅守著醫者仁心,用心對待每一位患者、每一味藥材。後院的夏枯草長得鬱鬱蔥蔥,每當夏末,棕紅色的穗子掛滿枝頭,散發著清苦的藥香,那香味飄遍了整個風溪村,也飄進了每一個村民的心裏。
風溪村的暑夏危機早已過去,但夏枯草的故事卻流傳了下來——那段關於良藥、仁心與正義的往事,就像百草堂院子裏年年生長的夏枯草,在每個盛夏綻放著生機,也在村民們的口中,成了一段曆久彌新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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