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百草堂之益智仁

字數:18782   加入書籤

A+A-


    益智仁:百草堂的暖脾護腎記
    嶺南的秋不似北方那般凜冽,卻總裹著股浸骨的濕冷,像塊擰不幹的棉布貼在人身上。清晨的霧還沒散透,百草堂的木門就被“吱呀”一聲推開,掌櫃王寧剛把案上的《本草綱目》翻開,就見鎮東的李大娘抱著孫兒闖了進來,孩子的衣襟前濕了一大片,還掛著亮晶晶的涎水,順著下巴滴在李大娘的青布圍裙上。
    “王掌櫃,您快瞧瞧!”李大娘的聲音帶著哭腔,把孫兒往案前湊了湊,“這孩子前兒個起就總流口水,換三件衣裳都不夠,夜裏還蹬被子,我給他熬了薑糖水也不管用,去對麵濟世堂抓了兩副藥,喝了反倒更嚴重了!”
    王寧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不燙,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看,眼底沒有紅血絲,再按了按孩子的小肚子,孩子也沒哭鬧。他抬眼時,目光掃過孩子嘴角掛著的涎水,又瞥見李大娘那雙布滿裂口的手——這幾日鎮上不少人來藥鋪買凍瘡膏,濕冷的天氣本就容易傷脾,孩子脾陽不足,自然收不住涎水。
    正思忖著,藥鋪的門又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拄著拐杖的張老漢,身後跟著他兒子。張老漢走得急,褲腳沾了泥,一進門就扶著門框喘氣,臉憋得通紅:“王掌櫃,我這老毛病又犯了,這幾天夜裏總得起來四五次,剛躺下又想上茅房,整宿整宿睡不好,白天頭暈得連鋤頭都舉不動了。”
    王寧讓張老漢坐下,給他把了脈,指尖下的脈象沉而無力,是腎虛不固的征兆。他還沒開口,就見教書先生鄭欽文捂著肚子走進來,臉色蠟黃,平日裏總梳得整齊的發髻也散了幾縷,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王兄,我這肚子疼了三天了,吃什麽都吐,夜裏疼得睡不著,孫掌櫃說我是吃壞了東西,給我開了瀉火藥,可越吃越冷,連筆都握不住了。”
    短短一個時辰,三位患者,症狀看似不同,卻都繞著“寒”字打轉——孩童流涎是脾寒,老漢尿頻是腎虛,鄭欽文腹冷是脾陽不振。王寧皺著眉,指尖在案上的藥罐沿輕輕敲著,目光掃過身後的藥櫃,最上層放益智仁的格子已經空了大半,隻剩下幾個幹癟的果實躺在角落。
    “張陽,”王寧朝裏間喊了一聲,藥師張陽立刻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沾著淡淡的藥香,指節處有幾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去年切藥時不小心被鍘刀劃到的。“咱們的益智仁還剩多少?”
    張陽走到藥櫃前,打開格子看了看,又用手撥了撥裏麵的果實,搖搖頭:“掌櫃的,就剩不到一兩了,上個月錢老板送的那批貨,前陣子給李阿婆治遺尿用了不少,這幾天天兒冷,來抓益智仁的人也多,沒剩多少了。”
    王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益智仁性溫味辛,歸脾腎經,正是治這幾類病症的對症藥,可眼下藥材短缺,總不能讓百姓們等著。他轉頭看向妻子張娜,她正蹲在灶邊煎藥,藍布圍裙上別著個繡著甘草圖案的布包,那是他們成親時王寧親手繡的,說是能保她在藥鋪裏不受藥氣侵體。
    “娜娘,你先在鋪裏照看患者,安撫好大家,我去後山采些益智仁回來。”王寧說著,伸手從牆上取下掛著的竹編藥簍,又把案上的小鋤頭和油紙包塞進簍裏——油紙包裏是曬幹的艾草,萬一在山裏遇到蛇蟲,還能用來驅避。
    “後山的霧還沒散,路滑得很,要不要等霧散了再去?”張娜停下手裏的活,抬頭看向王寧,眼裏滿是擔憂。她知道王寧的左腿去年采藥時摔過,陰雨天還會隱隱作痛,這濕冷的天氣去後山,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等不得。”王寧彎腰係緊鞋繩,目光落在案前等候的幾位患者身上,“李大娘的孫兒、張老漢,還有鄭兄,都等著用藥呢,我快去快回。”
    這時,裏間的門簾又動了動,王寧的妹妹王雪背著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走出來,包上還掛著個小小的銅鈴,走路時“叮鈴”作響。她剛學醫術不久,頭發總是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的素色長衫洗得發白,卻漿得平整,領口別著個裝著薄荷的香囊,說是能提神醒腦。
    “哥,我跟你一起去!”王雪把布包往肩上提了提,包裏裝著她的采藥筆記和羅盤,“我前幾天跟著張陽叔認過益智仁的樣子,知道它長在什麽地方,還能幫你背藥簍。”
    王寧剛想拒絕,就見護道者林婉兒從門外走進來。她總穿一身墨色短打,腰間係著把短劍,頭發束成利落的馬尾,臉上沒什麽表情,可眼神卻銳利得像鷹。她是三年前來到百草堂的,沒人知道她的來曆,隻知道她身手極好,去年王寧被山賊攔住時,是她三兩下就把人打跑了。
    “我也去。”林婉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後山最近有獵戶說看到過野豬,我跟著能護你們安全。”
    王寧看著眼前的兩人,又看了看案前等候的患者,終究點了點頭。他把藥簍遞給王雪,又從案上拿起一把油紙傘:“那咱們走,記得跟緊我,益智仁多長在向陽的坡上,那裏的果實才飽滿,不過坡上的石頭滑,走路時看著點腳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三人剛走到門口,就見對麵濟世堂的門開了,孫玉國穿著件綢緞長衫,手裏搖著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的臉上總是掛著笑,可眼神裏卻藏著算計,看見王寧帶著人背著藥簍,立刻走上前,語氣帶著幾分嘲諷:“王掌櫃,這大清早的就去采藥?怎麽,百草堂連藥材都買不起了?”
    王寧沒理會他的挑釁,隻淡淡說了句:“百姓等著用藥,沒空跟孫掌櫃閑聊。”
    孫玉國卻不依不饒,上前一步攔住他們:“可不是嘛,最近鎮上怪症多,我那濟世堂的藥材都快賣斷貨了,王掌櫃可得抓緊點,別讓百姓們等急了。”他說這話時,眼角的餘光掃過王雪背上的藥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林婉兒見狀,往前站了一步,擋住孫玉國的視線,語氣冷得像冰:“讓開。”
    孫玉國被她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半步,又很快穩住心神,搖著折扇轉身走了,嘴裏還念叨著:“真是不識好歹,我看你們采了藥也沒用,治不好病,遲早得關門。”
    王寧沒再理會他,帶著林婉兒和王雪走進了晨霧裏。後山的路果然難走,腳下的泥土又濕又滑,王雪走得有些踉蹌,好幾次差點摔倒,都被林婉兒伸手扶住了。王寧走在最前麵,時不時停下來觀察周圍的植物,他的目光很準,掃過一片草叢,就知道裏麵有沒有益智仁。
    “哥,你看!”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王雪突然指著前麵一片向陽的坡地喊了起來,那裏長著一片半人高的草本植物,葉片呈披針形,邊緣帶著淡淡的鋸齒,頂端開著細碎的白色小花,正是益智仁的植株。
    王寧快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看了看,植株上掛著不少橢圓形的果實,有的還是綠色,有的已經轉成了淡紅色。他伸手摘了一個紅透的果實,剝開果皮,裏麵露出二十多粒棕黑色的種子,閃著油亮的光澤。
    “就是這個。”王寧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從藥簍裏拿出小鋤頭,小心翼翼地把植株周圍的泥土挖鬆,再輕輕一拔,連帶著根係一起拔了出來——益智仁的根係裏也藏著微量的藥性,帶著根係曬幹,藥效會更好。
    王雪立刻拿出油紙,把王寧拔出來的益智仁植株鋪在上麵,又拿出筆記,一邊看一邊記:“益智仁,薑科,果實由綠轉紅時采收,性溫味辛,歸脾腎經,能溫脾止瀉攝涎、暖腎縮尿固精……”她的字跡很工整,一筆一劃都透著認真,就像她平日裏跟著張陽學習認藥時那樣。
    林婉兒則站在坡地邊緣,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樹林,手裏緊緊握著腰間的短劍。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偶爾有鳥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打破了山間的寂靜。
    王寧和王雪忙著采收益智仁,不知不覺就采了半簍。王寧直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腰,剛想讓王雪歇會兒,就聽見林婉兒喊了一聲:“小心!”
    他抬頭一看,隻見不遠處的樹林裏竄出一隻野豬,正朝著他們衝過來,嘴裏還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王雪嚇得臉色發白,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坐在地上。王寧立刻把王雪拉到身後,從藥簍裏拿出油紙包著的艾草,用火折子點燃,艾草立刻冒出濃煙,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野豬最怕艾草的味道,聞到煙味後,腳步明顯慢了下來,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最終轉身跑進了樹林裏。
    “沒事吧?”王寧拍了拍王雪的肩膀,見她隻是臉色發白,沒受傷,才鬆了口氣。
    王雪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發顫:“沒事,多虧了林婉兒姐姐。”
    林婉兒走過來,看了看他們采的益智仁,又看了看天色:“霧散了,太陽也升起來了,山路好走些了,咱們趕緊采完回去吧,免得晚了路上又起霧。”
    王寧點點頭,繼續蹲下身采收益智仁。陽光越來越暖,照在身上驅散了些許濕冷,王雪也漸漸緩過神來,又開始拿著筆記記錄采收的過程,偶爾還會問王寧幾個關於益智仁藥性的問題,王寧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不知不覺間,藥簍已經裝滿了益智仁,王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好了,夠了,咱們回去吧,回去還要曬幹炮製,得趕在傍晚前讓患者用上藥。”
    三人收拾好東西,沿著原路下山。剛走到山腳下,就見鎮裏的劉二帶著兩個壯漢站在路邊,劉二穿著件黑色短褂,臉上帶著橫肉,手裏拿著根木棍,看到他們過來,立刻上前攔住了去路。
    “王掌櫃,這是采了什麽好藥材啊?”劉二的目光落在藥簍裏的益智仁上,嘴角勾起一抹貪婪的笑,“孫掌櫃說了,這後山的藥材是濟世堂先看上的,你憑什麽采走?”
    王寧皺起眉:“後山的藥材是大自然的饋贈,誰都能采,憑什麽說是你們濟世堂的?”
    “我說它是就是!”劉二說著,伸手就要去搶藥簍,“今天這藥材你要麽留下,要麽就別想走!”
    林婉兒立刻上前一步,擋住劉二的手,眼神冷得像冰:“你再動一下試試。”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劉二被她的氣勢嚇到,往後退了一步,又很快反應過來,朝著身後的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給我上!把藥簍搶過來!”
    兩個壯漢立刻朝著林婉兒衝過去,林婉兒側身躲開,伸出腳絆倒了其中一個,又一拳打在另一個的胸口,那壯漢疼得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劉二見勢不妙,轉身想跑,卻被林婉兒一把抓住衣領,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滾。”林婉兒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劉二嚇得渾身發抖,連忙點頭:“我滾,我馬上滾!”
    林婉兒鬆開手,劉二連滾帶爬地跑了,那兩個壯漢也趕緊跟了上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王雪看著他們逃跑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林婉兒姐姐,你好厲害啊!”
    林婉兒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王寧看著地上散落的幾株益智仁,心疼地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泥土:“還好沒摔壞多少,咱們趕緊回去吧,別讓鋪裏的人等急了。”
    三人加快腳步,朝著百草堂的方向走去。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藥簍裏的益智仁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隨著他們的腳步輕輕晃動,像是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希望。
    夕陽把百草堂的木窗染成暖紅色時,王寧終於帶著滿簍的益智仁回到了藥鋪。剛推開木門,就見張娜正站在櫃台後給患者抓藥,指尖在藥戥上輕輕滑動,把當歸、白術分毫不差地稱進紙包,嘴裏還輕聲叮囑著煎藥的火候:“這藥得用砂鍋煎,水開後轉小火慢熬半個時辰,千萬別用鐵鍋,會影響藥效。”
    看到王寧進來,張娜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迎上去,伸手接過沉甸甸的藥簍,指尖觸到簍底的益智仁,還帶著山間的潮氣:“可算回來了,李大娘和張老漢都來問了好幾遍,鄭先生還在裏間躺著呢,剛才又吐了一次。”
    王寧點點頭,快步走進裏間。鄭欽文躺在竹榻上,臉色比早上更黃了,嘴唇泛著青白色,聽到動靜,勉強睜開眼朝王寧笑了笑:“王兄,辛苦你了……”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咳嗽起來,捂著肚子蜷縮起身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你先別說話,好好躺著。”王寧連忙上前,伸手按在鄭欽文的胃脘處,能摸到他腹部的肌肉緊繃著,是寒邪凝滯的征兆。他轉身對跟進來的王雪說:“雪兒,把藥簍裏的益智仁倒出來,挑出那些紅透的,先曬半個時辰,等水汽散了再炮製。”
    王雪應了聲,抱著藥簍走到後院。後院的曬藥場上鋪著竹篾編的曬席,她小心地把益智仁倒在席子上,攤成薄薄一層,又拿起小耙子輕輕翻動,讓每一顆果實都能曬到太陽。夕陽的光落在她的發梢,把那縷總是垂在額前的碎發染成金色,她時不時蹲下身,挑出混在裏麵的枯葉和小石子,動作仔細得像在分揀珍寶。
    前堂裏,張陽已經把炮製益智仁的工具擺在了案上:一個烏黑的鐵鍋,一把長柄的竹鏟,還有一個裝著鹽的陶罐。見王寧走出來,他拿起一顆益智仁遞過去:“掌櫃的,你看這果實的成色,紅透的多,顆粒也飽滿,比上次錢老板送的貨還好。”
    王寧接過益智仁,放在手心輕輕揉搓,果皮簌簌地落下細小的絨毛。他把果實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辛辣中帶著清香的氣味撲麵而來,滿意地點點頭:“後山的向陽坡光照足,土壤也肥沃,長出的益智仁藥性足。不過要讓藥效更好,還得用鹽炮製——鹽入腎經,能引藥歸經,讓益智仁暖腎的功效更突出。”
    說著,王寧點燃了灶膛裏的柴火,把鐵鍋架在火上。等鍋壁微微發燙時,他從陶罐裏舀出一勺鹽,倒進鍋裏,用竹鏟慢慢翻炒。鹽粒在鍋裏發出“劈啪”的輕響,漸漸融化成透明的鹽液,裹在鍋壁上形成薄薄一層。
    “炮製益智仁,火候最關鍵。”王寧一邊翻炒,一邊對站在旁邊學習的王雪說,“火太旺會把果實炒焦,藥性就散了;火太弱又炒不透,鹽滲不進去。得用中火,炒到果皮微微發皺,顏色變成深褐色,才能把益智仁倒進去。”
    王雪拿著筆記,飛快地在紙上記錄:“鹽炒益智仁,中火,炒至果皮皺縮、色變深褐。引藥歸經,增強暖腎縮尿功效。”她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偶爾抬頭看一眼鍋裏的鹽,眼神裏滿是專注。
    等鹽在鍋裏結成淡黃色的鹽霜時,王寧示意張陽把曬好的益智仁倒進去。竹鏟在鐵鍋裏翻動,益智仁與鹽霜碰撞,發出清脆的“嘩啦”聲,空氣中漸漸彌漫開一股更濃鬱的香氣,辛辣味淡了些,多了幾分鹹香。王雪忍不住湊上前,剛想伸手摸一摸鍋裏的益智仁,就被王寧攔住了:“別碰,鍋壁燙得很,得等炒到果實裂開小口,裏麵的種子能聞到香味才算好。”
    就在這時,藥鋪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穿著錦緞長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手裏提著個描金的食盒,臉上堆著笑:“王掌櫃,忙著呢?”來人是藥材商人錢多多,他總愛穿得光鮮亮麗,腰間掛著個裝著算盤的荷包,走路時荷包晃來晃去,叮當作響。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錢老板怎麽來了?”王寧停下手裏的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錢多多往常都是月初來送藥材,今天突然到訪,想必是有急事。
    錢多多把食盒放在櫃台上,打開蓋子,裏麵是兩碟熱氣騰騰的點心:“我剛從廣州府回來,聽說鎮上鬧怪症,特意繞過來看看。你這益智仁是剛采的?成色不錯啊,就是量好像不太夠,我車上還剩了些去年收的陳貨,雖然不如新采的新鮮,但藥性還在,要是你需要,我這就去給你取來。”
    王寧眼睛一亮。剛才在山裏采的益智仁,除去被劉二打翻的,再加上炮製時要損耗一些,恐怕不夠鎮上患者用。他連忙道:“那太好了,麻煩錢老板了!”
    錢多多笑著擺了擺手:“咱們都是老交情了,客氣什麽。不過我有個事兒想跟你說——孫玉國昨天去我那裏,想高價買我的益智仁,還說要把貨都包了,不讓我賣給你,我沒答應他。”他壓低聲音,湊近王寧說,“那孫掌櫃沒安好心,你可得多留意些。”
    王寧心裏一暖,朝錢多多拱了拱手:“多謝錢老板提醒,我會注意的。”
    錢多多去取藥材的功夫,王寧已經把益智仁炒好了。他把炒好的益智仁倒進竹篩裏,篩掉多餘的鹽粒,隻見顆顆果實都皺著皮,裂開細小的口子,裏麵的種子露出一點棕黑色,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張陽拿起幾顆,放在嘴裏嚼了嚼,點點頭:“嗯,火候正好,鹹淡也合適,這藥煎出來肯定管用。”
    夜幕降臨時,錢多多拉著一車藥材回到了百草堂。王寧和張陽忙著把益智仁搬進庫房,王雪則在一旁幫忙記賬,把每一袋藥材的數量、成色都記在賬本上,字跡工整得像印上去的一樣。錢多多坐在櫃台前,喝著張娜泡的菊花茶,看著忙碌的幾人,忍不住感歎:“王掌櫃,你這藥鋪雖小,卻比那些大藥莊還讓人安心。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就服你這股子認真勁兒。”
    等把藥材都安置好,錢多多起身告辭。王寧送他到門口,夜色裏能看到濟世堂的燈還亮著,隱約有影子在窗戶上晃動,想必是孫玉國還在盤算著什麽。王寧皺了皺眉,轉身回到藥鋪,見張娜正把炒好的益智仁倒進藥罐,準備給鄭欽文煎藥。
    “我來吧。”王寧接過藥罐,走到灶邊。他往罐裏加了三碗泉水,又放了幾顆拍碎的生薑,然後把藥罐放在小火上慢慢熬。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把他眼底的疲憊照得清晰——從早上進山采藥,到現在忙碌了一天,他還沒顧上吃口熱飯。
    張娜端來一碗熱粥,放在灶邊的小桌上:“先喝點粥墊墊肚子,藥還得熬一會兒呢。”她伸手理了理王寧額前的碎發,指尖觸到他眼角的細紋,心裏有些發酸,“今天累壞了吧?”
    王寧笑了笑,接過粥碗:“不累,隻要能治好大家的病,比什麽都強。”他喝了一口粥,溫熱的粥滑進胃裏,驅散了些許疲憊。目光落在藥罐上,看著水汽從罐口嫋嫋升起,帶著益智仁的香氣,心裏忽然覺得踏實——有這些藥材,有身邊的人,再難的坎也能過去。
    半個時辰後,藥熬好了。王寧把藥汁濾進瓷碗裏,吹涼後端進裏間。鄭欽文接過碗,看著碗裏棕褐色的藥汁,猶豫了一下,還是仰頭喝了下去。藥汁帶著淡淡的鹹香和辛辣,滑進喉嚨時,胃裏的絞痛竟漸漸緩解了些,他忍不住舒了口氣,對王寧說:“這藥……好像真的管用。”
    王寧鬆了口氣,坐在竹榻邊說:“你先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給你熬一副,連著喝三天,應該就能好轉了。”
    等鄭欽文睡熟後,王寧回到前堂。王雪已經把今天采收的益智仁都整理好了,分類裝在不同的布袋裏,還在每個布袋上貼了標簽,寫著“新采益智仁未炮製)”“鹽炒益智仁已炮製)”。見王寧進來,她把賬本遞過去:“哥,今天的藥材都記好了,新采的益智仁還剩二十斤,炮製好的有十五斤,應該夠鎮上的患者用了。”
    王寧接過賬本,翻看了幾頁,字跡工整,數目清晰,忍不住點點頭:“雪兒,你進步真快,再過些日子,就能獨立抓藥了。”
    王雪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低頭擺弄著衣角:“都是哥和張陽叔教得好。對了,哥,我今天在山裏發現,有幾株益智仁的葉子上長了黃斑,是不是生病了啊?”
    王寧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黃斑?是不是葉子邊緣還卷著?”見王雪點頭,他沉思道,“那可能是得了葉斑病,得趕緊想辦法防治,不然明年後山的益智仁恐怕會減產。”他轉身對張陽說,“張陽,明天你去山裏看看,要是病株多,咱們得采些無病的種子,明年在藥鋪後院種一片,免得再依賴山裏的野生藥材。”
    張陽應了聲,把案上的工具收拾好:“掌櫃的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坐在案前,翻開《本草綱目》,在“益智仁”那一頁寫下今天的發現:“嶺南秋濕,益智仁易染葉斑病,葉生黃斑,邊緣卷曲,需選無病植株留種,人工栽培可避之。”筆尖劃過紙頁,留下淡淡的墨跡,就像他對中醫藥的堅守,一筆一劃,都藏著用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窗外的月光透過木窗,灑在案上的益智仁上,給那些棕褐色的果實鍍上一層銀輝。王寧抬起頭,看著窗外的夜空,星星很亮,風裏帶著藥草的香氣,他知道,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但隻要能守護好鎮上百姓的健康,再忙也值得。
    清晨的陽光剛爬上百草堂的窗台,藥鋪的門就被叩得“咚咚”響。王寧剛把案上的藥戥擺好,就見鎮西的趙阿婆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臉色發白,手裏攥著個揉皺的紙包——那是昨天從百草堂抓的益智仁藥包。
    “王掌櫃,你這藥……你這藥不能吃啊!”趙阿婆的聲音發顫,剛說完就哭了起來,“我家老頭子昨天喝了你的藥,夜裏就說肚子疼,今早還拉了好幾次,隔壁李家嬸子的孫兒喝了藥,嘴角都起疹子了!”
    王寧心裏一緊,連忙扶趙阿婆坐下,接過她手裏的藥包打開,裏麵的益智仁顆粒飽滿,還帶著鹽炒後的鹹香,是昨天剛炮製好的正品。他又追問:“阿婆,您給大爺煎藥時,是不是加了別的東西?或者用了鐵鍋煎藥?”
    “沒有啊!”趙阿婆抹著眼淚,“我就按你說的,用砂鍋煎的,加了三碗水,小火熬了半個時辰,啥也沒多放!今早聽劉二說,你這益智仁是從後山采的毒草,好多人吃了都出事了,我這才慌了神跑過來!”
    “劉二?”王寧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剛想再問,藥鋪的門就被一群村民湧開,有抱著孩子的婦人,有拄著拐杖的老人,每個人手裏都拿著百草堂的藥包,臉上滿是焦慮和懷疑。
    “王掌櫃,我家娃喝了藥總哭,是不是真中毒了?”
    “我家老伴今早頭暈得厲害,你得給我們個說法!”
    “孫掌櫃說了,你這益智仁是野地裏挖的,根本不是正經藥材,吃壞了身子可咋辦啊!”
    議論聲越來越大,王雪端著剛煎好的藥從裏間出來,見這陣仗嚇得手一抖,藥碗差點摔在地上。張娜連忙上前扶住她,又轉身對村民們說:“大家別慌,有話慢慢說,王掌櫃的藥從來沒出過問題,這裏麵肯定有誤會!”
    可村民們根本聽不進去,人群裏不知誰喊了一句:“要是沒問題,怎麽這麽多人吃了不舒服?肯定是藥有毒!”這話一出,更多人跟著附和,有人甚至要把手裏的藥包扔在地上。
    就在這時,林婉兒從後院走了出來,她手裏拿著一株新鮮的益智仁植株,葉片上還沾著露水。她走到人群中間,聲音清亮:“誰說是毒草?這是益智仁,薑科植物,《本草綱目》裏明明白白寫著‘益智仁,味辛溫,無毒,主冷氣腹痛,遺精虛漏’,你們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吃給你們看!”
    說著,林婉兒摘下一顆紅透的益智仁果實,剝開果皮就往嘴裏放,嚼了嚼咽了下去。村民們都看呆了,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王寧趁機走上前,拿起案上的《本草綱目》翻開,指著“益智仁”那一頁對村民們說:“大家看,這上麵寫得很清楚,益智仁能溫脾止瀉、暖腎縮尿,咱們鎮上的孩童流涎、老人尿頻,都是脾寒腎虛所致,用益智仁正好對症。至於有人說吃了不舒服,可能是煎藥方法不對,也可能是體質不同,咱們一個一個看,肯定能找出原因。”
    這時,鄭欽文扶著門框走了進來,他臉色比昨天好了不少,雖然還有些虛弱,但精神頭足了很多。他看著村民們說:“我前天肚子疼得下不了床,喝了王掌櫃的益智仁藥,昨天就能起來走動了,今天已經能吃半碗粥了。要是藥有毒,我怎麽會好得這麽快?”
    有了鄭欽文作證,村民們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王寧趁機讓張陽和王雪給大家檢查身體,發現那些說不舒服的人,要麽是用了鐵鍋煎藥,藥汁裏混了鐵腥味刺激腸胃;要麽是本身陰虛火旺,吃了性溫的益智仁後有些上火,嘴角起疹子其實是虛火外冒,並非中毒。
    王寧一一給大家解釋清楚,又教大家正確的煎藥方法,還免費給上火的人配了清熱的涼茶。村民們這才明白過來,紛紛向王寧道歉,剛才要扔藥包的人也紅著臉把藥包收了起來。
    等村民們都走了,王雪才鬆了口氣,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肯定是孫玉國和劉二在背後搞鬼,剛才趙阿婆說,是劉二告訴她藥有毒的!”
    王寧點了點頭,臉色沉了下來:“孫玉國為了搶生意,竟然編造謠言,要是今天處理不好,不僅百草堂的名聲會毀了,還會讓大家錯過治病的時機。”他轉身對張娜說,“娜娘,你去把錢老板請來,他是藥材商人,見多識廣,有他幫忙作證,以後就沒人會信孫玉國的謠言了。”
    張娜剛出門,就見錢多多提著個布包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怒氣:“王掌櫃,我剛在鎮上聽說孫玉國造你謠言,說你家益智仁有毒,我這就去把我那批益智仁的進貨單據拿來,讓大家看看,你這藥材都是正經渠道來的,可不是什麽毒草!”
    說著,錢多多從布包裏拿出一疊單據,上麵詳細記錄著益智仁的產地、采收時間、質檢結果,每一張都蓋著藥材行的紅章。王寧接過單據,心裏暖暖的:“錢老板,真是太謝謝你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謝什麽!”錢多多擺擺手,“我最看不慣孫玉國這種唯利是圖的人,為了賺錢連百姓的健康都不顧。咱們得想個辦法,讓他徹底沒法再造謠!”
    王寧沉思片刻,眼睛一亮:“有了,後天是鎮上的趕集日,咱們在集市上擺個攤子,現場給大家講解益智仁的藥性,再讓痊愈的村民現身說法,順便教大家怎麽辨別正品益智仁,這樣一來,孫玉國的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林婉兒點頭讚同:“我去集市上找個好位置,再盯著孫玉國和劉二,免得他們再來搗亂。”
    王雪也興奮地說:“我可以把我的筆記拿來,給大家看益智仁的生長過程和炮製方法,讓大家都知道這是好藥材!”
    張陽則拍了拍胸脯:“我來準備涼茶,要是有人擔心上火,就免費給他們喝,讓他們親身體驗益智仁的功效。”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商量好了對策。王寧看著眼前的眾人,心裏充滿了力量——有這些夥伴在,再大的風波也能扛過去。他拿起案上的益智仁,放在手心輕輕摩挲,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果實上,泛著溫暖的光澤,就像中醫藥帶給人的希望,雖曆經風雨,卻始終溫暖人心。
    傍晚時分,濟世堂的門緊閉著,孫玉國站在二樓的窗戶後,看著百草堂裏忙碌的身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劉二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地說:“掌櫃的,咱們的謠言被戳破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啊?”
    孫玉國狠狠瞪了他一眼:“還能怎麽辦?等著瞧!我就不信,沒了謠言,他百草堂還能一直紅火下去!”他的目光落在百草堂後院曬著的益智仁上,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他還有別的辦法,能讓王寧的藥鋪開不下去。
    鎮上的趕集日向來熱鬧,晨光剛漫過青石板路,街頭就擠滿了挑著擔子的小販、挎著竹籃的婦人,吆喝聲、腳步聲混著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織成一團鮮活的煙火氣。百草堂的攤子設在集市最顯眼的位置,張陽早早地支起了木桌,上麵擺著新鮮的益智仁植株、鹽炒後的果實,還有一摞印著藥材圖譜的紙片;王雪背著裝滿筆記的布包,正給圍過來的孩童們展示益智仁的種子,銅鈴在她走動時輕輕作響;林婉兒則站在攤子旁,目光掃過人群,警惕地留意著是否有熟悉的身影出現。
    王寧剛把《本草綱目》攤開在桌上,就有村民圍了過來。鎮東的李大娘抱著孫兒走在最前麵,孩子的衣襟幹幹淨淨,再沒有往日的涎水痕跡,她舉著孩子的手朝王寧笑:“王掌櫃,您看我孫兒,喝了三天藥就不流口水了,今天特意來幫您作證!”
    人群裏立刻響起附和聲,之前說吃了藥不舒服的趙阿婆也擠了進來,手裏提著一籃剛蒸好的紅薯:“王掌櫃,都怪我糊塗,聽了劉二的鬼話,這紅薯您收下,就當我給您賠罪了。”
    王寧笑著接過紅薯,把它分給周圍的孩子,又拿起桌上的益智仁植株,對眾人說:“大家看,正品益智仁的葉片是披針形,邊緣光滑無鋸齒,果實呈橢圓形,表麵有13到18條縱向棱線,成熟時會從綠轉紅;而長得相似的‘草益智’,葉片邊緣有細齒,果實棱線少,藥效差遠了。”他一邊說,一邊讓王雪把圖譜分給大家,“大家以後買益智仁,照著這個樣子辨,就不會上當了。”
    錢多多這時也提著個木盒走過來,打開盒子,裏麵是一疊厚厚的藥材鑒定書:“這些都是我從廣州府藥材行帶來的,王掌櫃的益智仁,不管是新鮮采收的還是鹽炒炮製的,都符合藥典標準,大家盡管放心用!”
    人群裏的議論聲漸漸變成了誇讚,有村民當場就買下了益智仁,還有人拉著王寧詢問家裏老人的尿頻症該怎麽調理。王雪拿著筆記,在一旁認真記錄著大家的問題,偶爾還會補充幾句用藥注意事項,那股認真勁兒,讓不少村民都笑著說:“王姑娘以後肯定是個好大夫!”
    就在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劉二帶著兩個壯漢擠了進來,手裏舉著個布包,大聲嚷嚷:“大家別信他們!這百草堂的益智仁是假的!我昨天在他們後院看到,他們用草益智冒充正品,還往裏麵摻滑石粉!”
    這話一出,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又騷動起來,有人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目光落在桌上的益智仁上,滿是懷疑。王雪氣得臉都紅了,剛想上前辯解,就被王寧攔住了。
    王寧走到劉二麵前,眼神平靜卻帶著力量:“劉二,你說我們用草益智冒充正品,還摻滑石粉,可有證據?”
    “證據?”劉二梗著脖子,把布包往桌上一摔,裏麵倒出些褐色的果實,“這就是我從你們後院偷拿的,你看這葉片有鋸齒,不是草益智是什麽?還有這果實,摸起來滑溜溜的,不是摻了滑石粉是什麽!”
    王寧拿起一顆果實,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手指搓了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劉二,你連基本的藥材都認不清,還敢來造謠?這根本不是我們後院的益智仁,你看這果實上的棱線隻有10條,葉片邊緣的鋸齒又粗又深,是山裏最常見的‘野薑子’,跟益智仁半點關係都沒有;至於你說的滑石粉,不過是果實表麵的天然蠟質,你要是不信,咱們現在就去百草堂後院,當著大家的麵查驗!”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劉二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躲閃著不敢看王寧:“我……我不去!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提前換了藥材!”
    “你不敢去,就是因為你在撒謊!”林婉兒上前一步,聲音清亮,“剛才我看到你從濟世堂的後門出來,手裏就拿著這個布包,想必這‘證據’,是孫玉國讓你拿來的吧?”
    人群裏立刻炸開了鍋,大家都看向劉二,眼神裏滿是鄙夷。之前被劉二忽悠過的村民更是氣憤,紛紛指責他不該幫著孫玉國撒謊騙人。劉二被說得無地自容,抱著布包想跑,卻被幾個村民攔住了去路。
    就在這時,孫玉國從人群裏擠了出來,臉上堆著假笑:“大家別誤會,劉二是跟我開玩笑呢,他就是不懂藥材,鬧了個笑話。”他一邊說,一邊給劉二使眼色,讓他趕緊走,又轉頭對王寧說,“王掌櫃,都是街坊鄰裏,何必這麽較真呢?我看這集市上也挺熱鬧,不如咱們一起喝杯茶,聊聊天?”
    “孫掌櫃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還要給大家講解藥材,就不奉陪了。”王寧冷冷地說,“不過我得提醒孫掌櫃,做生意要講良心,靠造謠、造假賺來的錢,花著也不安心。”
    孫玉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見眾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隻能悻悻地轉身走了。劉二也趁機撥開人群,灰溜溜地跟著跑了。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百草堂的攤子前更熱鬧了,不少村民都圍過來購買益智仁,還有人向王雪請教藥材知識。王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鬆了口氣,卻又隱隱覺得不安——孫玉國向來記仇,這次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傍晚收攤時,錢多多悄悄拉過王寧,壓低聲音說:“我剛才聽說,孫玉國托人去山裏買了一批‘毒芹’,還說要跟你的益智仁摻在一起賣,你可得多留意他的動靜,別讓他害了人。”
    王寧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毒芹長得跟益智仁的幼苗有些相似,卻有劇毒,要是被孫玉國摻進藥材裏,不僅會害了百姓,還會讓大家對益智仁產生恐懼,到時候百草堂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多謝錢老板提醒。”王寧握緊了拳頭,“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回到百草堂後,王寧立刻召集大家商量對策。張陽皺著眉說:“孫玉國要是真把毒芹摻進益智仁裏,咱們就算說破嘴,百姓也會害怕。不如咱們明天就去山裏,多采些益智仁,免費分給百姓,讓大家都知道正品益智仁是什麽樣子的。”
    林婉兒點頭讚同:“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再去濟世堂附近盯著,看看孫玉國什麽時候把毒芹運回來,咱們也好提前防備。”
    王雪也說:“我可以把益智仁和毒芹的區別畫成圖譜,貼在鎮上的各個角落,讓大家都能認清楚,不會上當。”
    王寧看著眾人堅定的眼神,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平靜,但隻要大家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守住百草堂,守住這份醫者仁心。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坐在案前,手裏拿著一顆益智仁,在燈光下仔細看著。這顆小小的果實,承載著百姓的健康,也牽動著藥鋪的命運。他輕輕摩挲著果實上的棱線,心裏暗暗發誓:無論孫玉國耍什麽手段,他都要護好這味藥材,護好鎮上的百姓。
    夜色像塊厚重的黑布,把嶺南小鎮裹得嚴嚴實實。濟世堂後院的角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劉二鬼鬼祟祟地扛著個麻袋走了進來,麻袋裏裝著的東西撞得袋壁“沙沙”響,一股刺鼻的腥氣順著袋口的縫隙飄出來。孫玉國早就等在院裏,手裏拿著盞油燈,昏黃的光映得他臉上的橫肉格外猙獰。
    “東西都弄來了?”孫玉國壓低聲音問,眼神掃過四周,生怕被人撞見。
    “掌櫃的,都弄來了,”劉二把麻袋往地上一扔,喘著粗氣,“這毒芹不好找,我跟山裏的獵戶跑了半天才采到這麽多,您看這葉子,跟益智仁的幼苗多像,摻進去肯定沒人能認出來!”
    孫玉國蹲下身,伸手從麻袋裏掏出一把毒芹,葉片邊緣的鋸齒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嘴角勾起一抹陰笑:“明天一早,你就把這些毒芹切碎,摻進咱們剩下的益智仁裏,低價賣給那些貪便宜的村民,隻要有人吃壞了肚子,甚至出了人命,百草堂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到時候這鎮上的藥鋪,就隻剩咱們濟世堂一家!”
    劉二連忙點頭,眼裏滿是貪婪:“掌櫃的英明!到時候咱們把藥價抬高點,肯定能賺大錢!”
    兩人正得意,院牆上突然傳來一聲輕響,林婉兒的身影像片葉子似的落在地上,手裏的短劍泛著寒光。孫玉國和劉二嚇得魂飛魄散,劉二想跑,卻被林婉兒一腳絆倒,麻袋裏的毒芹撒了一地,在油燈下顯得格外刺眼。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孫玉國的聲音發顫,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撞翻了旁邊的藥罐。
    “我要是不來,怎麽會知道你們的黑心勾當?”林婉兒的聲音冰冷,“用毒芹害人,你們就不怕遭天譴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王寧帶著張陽、錢多多和幾個村民走了進來,手裏的火把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晝。村民們看到地上的毒芹,又聽林婉兒說了孫玉國的計劃,都氣得渾身發抖。之前在濟世堂買過藥的張老漢,更是指著孫玉國的鼻子罵:“你這黑心肝的東西,為了賺錢連人命都不顧,真是喪盡天良!”
    孫玉國還想狡辯:“大家別聽他們胡說,這毒芹是用來喂豬的,不是用來摻藥的!”
    “喂豬?”錢多多走上前,撿起一根毒芹,“這毒芹有劇毒,別說喂豬,就是人碰多了都能中毒,你當我們是傻子嗎?”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這是我從廣州府藥材行帶來的藥材鑒定書,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毒芹含有劇毒,誤食會導致嘔吐、抽搐,甚至死亡,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孫玉國看著鑒定書,臉色慘白,再也說不出話來。村民們越罵越凶,有人甚至想動手打他,王寧連忙攔住:“大家別衝動,咱們把他送到官府,讓官府來處置他,這樣才能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很快,官府的人就來了,把孫玉國和劉二押走了。看著兩人被帶走的背影,村民們都鬆了口氣,紛紛圍到王寧身邊,感謝他揭穿了孫玉國的陰謀。
    第二天一早,王寧就帶著張陽和王雪去了後山。之前王雪發現的那幾株長了黃斑的益智仁,張陽已經仔細檢查過,是得了葉斑病。他們按照之前的計劃,采了些無病的益智仁種子,準備種在百草堂的後院裏。陽光灑在山坡上,益智仁的葉片泛著綠光,王雪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種子放進土裏,嘴裏還念叨著:“明年這裏就能長出新的益智仁了,到時候咱們就不用再擔心藥材不夠了。”
    王寧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張陽也笑著說:“等明年這些益智仁成熟了,咱們就教村民們怎麽種,讓大家都能用上新鮮的藥材,再也不用怕被黑心藥商騙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百草堂的名聲越來越響,不僅鎮上的村民都來這裏抓藥,連附近村子的人也慕名而來。王雪進步得很快,已經能獨立給患者抓藥、講解用藥方法,她的筆記也成了不少學醫人的參考書。林婉兒依然守護著藥鋪,隻是臉上的笑容多了些,偶爾還會跟著王寧去山裏采藥,學習辨認藥材。
    這年冬天,嶺南下了場罕見的雪。百草堂的後院裏,新種的益智仁幼苗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被,像蓋了床白棉被。王寧和張娜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的雪景,手裏捧著溫熱的藥茶。張娜笑著說:“你看,咱們的藥鋪越來越好了,這都是你用心經營的結果。”
    王寧搖搖頭,目光落在案上的《本草綱目》上:“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的功勞,是這味小小的益智仁,讓我們守住了醫者仁心,也守住了百姓的信任。”
    窗外的雪還在下,屋裏的藥香嫋嫋。這味來自嶺南山林的益智仁,不僅治愈了百姓的病痛,也見證了一段關於堅守與正義的故事,它的溫暖與力量,就像這冬日裏的暖陽,永遠留在了人們的心裏。
    喜歡短篇中草藥故事集請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藥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