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百草堂之懸鉤子又名覆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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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盆子奇緣:百草堂的守護與傳承
清末民初的六月,南方青溪鎮被一場纏綿的梅雨浸得潤透。鎮東頭的“百草堂”前,兩株老桂樹的枝葉垂著水珠,門楣上燙金的匾額被雨洗得發亮,堂內飄出的藥香混著潮濕的空氣,在石板街上漫開。
王寧正坐在堂中案前,指尖撚著一粒曬幹的覆盆子,目光落在對麵坐著的婦人身上。那婦人懷裏抱著個五六歲的孩童,孩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小褂,眼神有些發直,小手攥著婦人的衣角,時不時揉一下眼睛。“王大夫,您再看看,這孩子這幾日夜裏總尿床,白天看東西也迷迷糊糊的,昨天連院門口的石獅子都認錯了。”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把孩子往前遞了遞。
王寧放下覆盆子,伸手輕輕搭在孩童的腕上,指腹感受著微弱的脈象。他約莫四十歲,鬢角沾著幾縷被藥香染得微黃的發絲,臉上帶著常年炮製藥材留下的薄繭,一身漿洗得平整的青布長衫上,衣襟處別著個繡著“百草”二字的布囊,裏麵裝著常用的診脈針和試藥的銀簪。“孩子脈象偏虛,是肝腎不足的症候。”他收回手,目光掃過案上的藥櫃,“得用覆盆子做君藥,配伍菟絲子、枸杞子,調補肝腎,才能止遺尿、明雙目。”
話音剛落,裏屋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王雪端著個木托盤走了出來。她是王寧的妹妹,二十出頭的年紀,梳著利落的雙丫髻,鬢邊別著一朵曬幹的野菊花——那是她去年采藥時摘的,說能提神。她的粗布圍裙上沾著些褐色的藥渣,托盤裏放著剛碾好的藥粉,見王寧診完脈,便笑著開口:“哥,方才張陽哥還說,今日雨停了就上山采覆盆子,今年山坡上的覆盆子長得旺,估摸著能采兩筐呢。”
王寧點點頭,剛要囑咐張陽多帶個竹籃,門外突然湧進來幾個村民,為首的漢子抱著個孩子,神色慌張:“王大夫!您快救救我家娃!他也跟老李家的孩子一樣,夜裏尿床,看東西模模糊糊的!”緊接著,又有三四戶人家抱著孩子趕來,一時間,不大的百草堂裏擠滿了人,孩子的哭鬧聲、家長的急切詢問聲混在一起。
王寧眉頭皺起,這麽多孩子同時出現相同症狀,倒是少見。他安撫好眾人,讓張陽趕緊準備上山:“你現在就去,多采些覆盆子回來,越快越好。”張陽應了聲,轉身去後院取采藥工具——他背著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裏麵裝著小鋤頭、竹簍和防蛇咬的草藥,一身短打利落,黝黑的臉上帶著常年上山曬出的紅暈,手腕上還戴著個銅鐲子,那是他爹臨終前給的,說能保平安。
張陽走後,王寧留在堂中給孩子們診脈,妻子張娜則幫忙熬製臨時緩解症狀的湯藥。張娜性子溫婉,梳著整齊的發髻,一身素色旗袍外罩著圍裙,手上戴著銀鐲子,熬藥時動作輕柔,時不時用木勺攪動藥鍋,藥香在她周身縈繞。“寧哥,你說這孩子們怎麽突然都得了這病?”她一邊添柴火,一邊輕聲問道。
王寧搖了搖頭,剛要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隻見孫玉國穿著一身綢緞長衫,搖著把折扇,帶著個夥計站在百草堂門口,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各位鄉親,別在這兒等了!百草堂連覆盆子都沒有,怎麽給孩子們治病?我濟世堂有秘製神藥,專治孩童遺尿、目暗不明,今日特價,一兩銀子一副!”
孫玉國是濟世堂的老板,約莫三十多歲,臉上油光鋥亮,腰間掛著個玉佩,說話時聲音洪亮,刻意要讓堂內的人都聽見。他見村民們有些動搖,又接著說:“我這神藥是用名貴藥材熬製的,比那山野裏的覆盆子管用多了!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跟我去濟世堂,立等可取!”
幾個村民猶豫著往外走,王寧站起身,沉聲道:“孫老板,治病講究辨證施治,哪有什麽‘神藥’能包治百病?你這藥的成分都不說明白,怎敢讓孩子們隨便吃?”
孫玉國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王大夫是嫉妒我有好藥吧?你百草堂沒本事弄到藥材,就別耽誤鄉親們治病!”說完,便帶著那幾個村民往濟世堂走去。王寧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愈發焦急,隻盼著張陽能早點采回覆盆子。
約莫一個時辰後,張陽渾身是泥地跑了回來,竹簍裏空空如也,臉上滿是沮喪:“王大夫,不好了!山坡上的覆盆子全被人毀了!枝葉都被踩爛了,隻剩下幾株沒成熟的青果,根本沒法用!”
王寧心裏一沉,連忙追問:“怎麽會這樣?是不是有人故意的?”張陽喘著氣,點頭道:“我看像是被人用鋤頭刨過,還留了些腳印,看尺寸像是成年男人的。”
一旁的王雪臉色發白:“難道是孫玉國幹的?他方才還來搶生意……”王寧沒說話,手指緊緊攥著案上的覆盆子,指節泛白。他知道,孫玉國為了搶生意,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可眼下孩子們等著治病,沒有覆盆子,藥方就配不成,這可怎麽辦?
就在這時,張娜突然開口:“寧哥,鎮上的錢多多不是常年收山貨嗎?他說不定有覆盆子的貨源,你去問問他?”王寧眼前一亮,對啊,錢多多走南闖北,手裏常有稀罕的藥材,或許能找到覆盆子。他立刻起身,拿起傘:“我現在就去錢家,你們留在藥鋪,安撫好鄉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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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開始下了,王寧撐著傘,快步走在石板街上。青溪鎮的雨巷狹長,兩側的房屋掛著紅燈籠,雨水順著屋簷滴落,在地麵濺起水花。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覆盆子,不能讓孩子們再受苦,也不能讓孫玉國的陰謀得逞。
來到錢多多家,王寧敲了敲門,裏麵傳來錢多多的聲音:“誰啊?”“錢老板,我是百草堂的王寧,有急事找你。”門吱呀一聲開了,錢多多探出頭來,他穿著一身棉麻長衫,臉上帶著精明的笑,手裏還拿著個算盤。“王大夫?這麽大的雨,你找我有事?”
王寧走進屋,開門見山:“錢老板,我聽說你收山貨,不知道你這兒有沒有覆盆子?我急需用它給孩子們治病。”錢多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歎了口氣,把他讓到屋裏坐下:“王大夫,不瞞你說,我這兒確實有覆盆子,可……”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可孫玉國三天前就來找過我,說要包下我手裏所有的覆盆子,還出了雙倍的價錢,讓我不準賣給你。他還說,要是我敢賣給你,就砸了我的鋪子。”
王寧的心沉到了穀底,果然是孫玉國搞的鬼!他攥緊了拳頭,又問道:“那周邊山民手裏的覆盆子,是不是也被他收走了?”錢多多點點頭:“是啊,他派手下去各個山村,把山民手裏的覆盆子都買光了,還威脅他們不準再賣給別人。”
走出錢多多家,雨下得更大了,王寧站在雨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裏滿是焦急。沒有覆盆子,孩子們的病該怎麽治?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孫玉國用假藥坑害鄉親們嗎?他想起那些孩子迷茫的眼神,想起家長們急切的神情,咬了咬牙:“不行,我不能放棄!後山海拔高,人跡罕至,說不定那裏還有覆盆子!”
他轉身往百草堂走,腳步比來時更堅定。無論後山有多危險,他都要去試一試,為了孩子們,也為了百草堂的名聲,更為了醫者的初心。
回到百草堂時,雨絲已變成細密的雨霧,堂內的燭火在風裏輕輕搖曳,映著滿室焦急的臉龐。王雪正幫張娜給孩子們分湯藥,見王寧渾身濕透地進來,連忙遞上幹布巾:“哥,怎麽樣?錢老板那兒有覆盆子嗎?”
王寧接過布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搖了搖頭,將孫玉國包下所有覆盆子的事說了一遍。張陽一聽就急了,擼起袖子道:“這孫玉國也太過分了!為了搶生意,連孩子們的性命都不管了!”村民們也紛紛附和,鄭欽文抱著自家孩子,眉頭擰成一團:“王大夫,那可怎麽辦?我家娃喝了孫玉國的‘神藥’,不僅沒好,還開始拉肚子了!”
王寧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連綿的群山:“後山海拔高,平時少有人去,說不定那裏還長著覆盆子。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後山找,隻要能找到藥材,孩子們的病就能治。”
“我跟你一起去!”張陽立刻說道,“後山路險,多個人多份照應,我常年上山采藥,熟路。”王寧剛要點頭,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算我一個。”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林婉兒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身青色勁裝,腰間係著把短劍,長發束成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約莫二十五六歲,麵容清麗,眼神銳利,肩上背著個小包袱,裏麵裝著防身的暗器和療傷的草藥。林婉兒是三年前來到青溪鎮的,沒人知道她的來曆,隻知道她武藝高強,常暗中幫百草堂化解麻煩,王寧問起時,她隻說“受人所托,守護百草堂”。
“婉兒姑娘,後山危險,你……”王寧有些猶豫。林婉兒卻擺了擺手,語氣堅定:“孫玉國既然能毀掉前山的覆盆子,說不定會派人盯著後山。你們去采藥,我來護你們安全,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王寧知道林婉兒的身手,也不再推辭,點了點頭:“好,那就麻煩你了。我們明天天不亮就出發,帶上幹糧和采藥工具,爭取早點回來。”
第二天淩晨,天還沒亮,三人就背著行囊出發了。後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山路陡峭,布滿碎石和濕滑的青苔,周圍是茂密的樹林,霧氣很重,能見度不足五米。張陽走在最前麵,用柴刀劈開擋路的荊棘,時不時回頭提醒:“小心腳下,這裏有個陡坡!”
王寧跟在中間,手裏拿著個小本子,上麵畫著覆盆子的生長特征——葉片呈卵形,邊緣有鋸齒,果實成熟時呈紅色。他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路邊的灌叢,生怕錯過一株覆盆子。林婉兒則走在最後,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耳朵留意著風吹草動,手裏緊緊握著劍柄。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天漸漸亮了,霧氣也散了些。三人來到一處半山腰的平台,張陽擦了擦汗,指著前方的一片灌叢:“王大夫,你看!那是不是覆盆子?”
王寧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灌叢中點綴著一片片紅色的果實,正是他們要找的覆盆子!他心裏一喜,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是覆盆子!而且都成熟了,顆粒飽滿,藥效肯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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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林婉兒突然拔出短劍,大喝一聲:“誰在那裏?出來!”
話音剛落,從旁邊的樹林裏走出三個人,為首的正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他穿著一身短打,臉上帶著凶相,手裏拿著根木棍,身後跟著兩個壯漢,手裏也拿著武器。“哼,果然被我們猜中了!你們還真敢來後山采覆盆子!”劉二冷笑一聲,晃了晃手裏的木棍,“孫老板說了,這後山的覆盆子也是他的,你們敢碰一根,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張陽立刻擋在王寧身前,握緊了柴刀:“劉二,你別太過分!這覆盆子是野生的,憑什麽說是你們的?”劉二嗤笑一聲:“在青溪鎮,孫老板說是什麽,就是什麽!識相的就趕緊滾,不然我們就動手了!”
說著,劉二就揮著木棍朝張陽打來。張陽急忙用柴刀去擋,木棍和柴刀撞在一起,發出“砰”的一聲響。劉二身後的兩個壯漢也衝了上來,朝著王寧撲去——他們知道,隻要抓住王寧,就能阻止他們采覆盆子。
就在這危急時刻,林婉兒突然縱身一躍,落在王寧身前,手中的短劍寒光一閃,擋住了壯漢的攻擊。她身手敏捷,像一隻靈活的貓,短劍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幾下就把兩個壯漢逼得連連後退。劉二見勢不妙,也丟下張陽,揮著木棍朝林婉兒打來。林婉兒側身躲開,反手一劍,劃破了劉二的胳膊。
“啊!”劉二痛叫一聲,捂著流血的胳膊,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你……你敢傷我?孫老板不會放過你的!”林婉兒冷冷地看著他:“孫玉國為了私利,惡意破壞藥材,坑害百姓,本就天理難容。你要是再敢阻攔我們采藥,就別怪我不客氣!”
劉二看著林婉兒淩厲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捂著胳膊呻吟的兩個壯漢,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狠狠瞪了三人一眼:“你們等著!”說完,就帶著兩個壯漢狼狽地逃走了。
張陽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婉兒姑娘,多虧了你,不然我們今天就麻煩了。”林婉兒收起短劍,搖了搖頭:“我護的不僅是你們,更是鎮上百姓的性命。孫玉國這般行徑,違背行醫初心,早晚要自食惡果。”
王寧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采摘著覆盆子,心裏滿是感激:“婉兒姑娘,這次真是謝謝你。有了這些覆盆子,孩子們的病就能治了。”三人不再耽誤,拿出竹簍,開始快速采摘覆盆子。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紅色的果實上,晶瑩剔透,仿佛一顆顆紅寶石。
約莫一個時辰後,三個竹簍都裝滿了覆盆子。王寧看著滿滿的果實,臉上露出了笑容:“夠了,這些足夠給孩子們配藥了。我們趕緊下山,早點回去炮製藥材。”
三人收拾好行囊,沿著原路返回。下山的路雖然依舊難走,但想到孩子們能得到救治,三人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林婉兒走在最後,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樹林,確保沒有人再跟上來。她知道,孫玉國不會輕易放棄,接下來的日子,百草堂或許還會遇到麻煩,但她會一直守護在這裏,守護著百草堂,也守護著這份醫者仁心。
日頭偏西時,王寧三人終於背著滿簍覆盆子回到百草堂。剛推開木門,就見堂內擠滿了候診的村民,孩子們的哭鬧聲、家長的歎息聲交織在一起,王雪正踮著腳給眾人遞茶水,額角沁著細汗,見他們回來,眼睛瞬間亮了:“哥!你們可算回來了!”
張娜也迎了上來,接過王寧肩上的竹簍,指尖觸到簍裏溫熱的覆盆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快歇歇,我去燒熱水,好清洗覆盆子。”王寧擺了擺手,顧不上擦汗,徑直走向後院的炮製台:“不用歇,孩子們等不及了,現在就開工。”
後院的炮製台是塊厚重的青石板,旁邊擺著竹篩、銅鍋和曬幹用的竹匾,都是百草堂傳了三代的老物件。王寧先將覆盆子倒進竹篩,張陽和王雪立刻圍過來幫忙,三人手指翻飛,仔細挑揀著果實——剔除沾著泥土的、捏著發軟的,隻留下顆粒飽滿、色澤鮮紅的。“覆盆子入藥,得選剛成熟的,太青的藥效不足,太熟的容易爛,”王寧一邊挑揀,一邊對王雪講解,“你記著,好的覆盆子捏著有彈性,聞著有股清甜的果香,這樣的藥效才足。”
王雪點頭應著,指尖輕輕捏著一顆覆盆子,果然聞到了淡淡的甜香,她忍不住問:“哥,為什麽不直接用新鮮的覆盆子入藥,非要曬幹呢?”王寧拿起一顆覆盆子,指著上麵的細毛:“新鮮覆盆子水分多,容易發黴,曬幹後能延長保存時間,還能讓藥效更穩定。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炮製方法,都是有講究的。”
挑揀好的覆盆子倒進木盆,張娜端來溫水,三人小心地清洗著,動作輕柔,生怕碰壞果實。清洗幹淨後,再攤在竹匾上,放在院子裏通風的地方晾曬。“現在天還沒黑,先曬兩個時辰,等水分稍幹,再用銅鍋微炒,”王寧一邊擺放竹匾,一邊對張陽說,“你去把菟絲子、枸杞子取出來,按‘覆盆子三錢、菟絲子二錢、枸杞子一錢’的比例配好,每一份都包成藥包,方便煎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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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應了聲,轉身去前堂的藥櫃取藥。藥櫃是紫檀木做的,分了上百個小格子,每個格子上都貼著藥材名稱,張陽熟門熟路地找到標著“菟絲子”和“枸杞子”的格子,拿出小秤仔細稱量,每包藥材都稱得絲毫不差——他跟著王寧學醫三年,最記掛的就是“藥材無小事,分毫定生死”這句話。
兩個時辰後,夕陽西下,覆盆子曬得半幹,表麵泛起一層細密的白霜。王寧將銅鍋架在炭火上,待鍋微熱,便將覆盆子倒進去,用竹鏟輕輕翻炒。炭火的溫度透過銅鍋傳上來,覆盆子的甜香漸漸彌漫開來,引得趴在門口看熱鬧的孩子直咽口水。“炒覆盆子要小火慢炒,火大了容易糊,”王寧手腕輕轉,竹鏟在鍋裏畫著圈,“你看,炒到果實微微發皺,顏色變深,就可以了。”
王雪湊在旁邊看著,隻見原本鮮紅的覆盆子,在銅鍋裏慢慢變成了深紅色,表麵的細毛也變得更明顯,她忍不住讚歎:“原來炮製覆盆子還有這麽多門道。”王寧笑了笑:“咱們中醫講究‘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每一步都不能馬虎,不然藥效就差遠了。”
炒好的覆盆子冷卻後,王寧便開始煎煮湯藥。他將一包藥材放進陶罐,倒入山泉水,水量剛好沒過藥材,然後將陶罐放在炭火上,先用大火燒開,再轉小火慢煮。“煮覆盆子湯藥,火候最關鍵,”王寧守在陶罐旁,時不時用木勺攪動一下,“大火燒開是為了讓藥材的有效成分盡快析出,小火慢煮是為了讓藥效更溫和,孩子喝了不容易傷脾胃。”
湯藥煮好時,天色已經黑了,堂內點起了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映著眾人期盼的臉龐。第一個喝藥的是鄭欽文的兒子,孩子怯生生地看著黑褐色的湯藥,皺著眉頭不肯張嘴。鄭欽文急得直跺腳:“娃,快喝,喝了病就好了!”王寧蹲下身,從兜裏掏出一顆曬幹的覆盆子,遞給孩子:“先吃顆甜果子,再喝藥就不苦了。”
孩子接過覆盆子放進嘴裏,頓時眼睛一亮:“爹,甜的!”王寧趁機端起藥碗,用勺子舀起一點湯藥,吹涼後喂給孩子。孩子咂了咂嘴,竟沒覺得苦,一口氣把半碗湯藥喝了個精光。鄭欽文看著,眼眶都紅了:“王大夫,謝謝您,要是再治不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王寧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按時喝藥,三天就能見效。”
接下來,王寧又給其他孩子喂了藥,直到深夜,堂內的村民才漸漸散去。張娜收拾著藥碗,看著王寧疲憊的臉龐,心疼地說:“累了一天,快歇歇吧。”王寧搖搖頭,坐在案前寫起了藥方:“我再寫幾份藥方,明天讓大家來取藥。對了,婉兒姑娘,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在山上就麻煩了。”
林婉兒一直站在門口,默默守護著堂內的一切,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應該的。孫玉國沒占到便宜,說不定還會來搗亂,你們多留意些。”王寧點點頭:“我知道,明天我讓張陽多盯著點門口,絕不能讓他再搞破壞。”
就在這時,後院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林婉兒眼神一凜,立刻拔出短劍:“誰在那裏?”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黑影從後院的牆頭上跳了下去,手裏還拿著個布包。張陽追出去時,黑影已經不見了,地上隻留下幾顆變質的覆盆子。“是劉二!他想把壞的覆盆子扔進咱們後院,栽贓咱們用壞藥!”張陽氣得滿臉通紅。
王寧撿起地上的覆盆子,臉色沉了下來:“孫玉國真是不擇手段!不過沒關係,咱們行得正坐得端,他的陰謀絕不會得逞。”林婉兒收起短劍,眼神堅定:“放心,有我在,他翻不了天。”
夜色漸深,百草堂內的燈還亮著,王寧坐在案前,看著窗外的月光,心裏滿是堅定。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或許還會有麻煩,但隻要有覆盆子在,有身邊這些人的支持,他就一定能守護好百草堂,守護好青溪鎮的百姓。
第三日清晨,青溪鎮的霧氣還未散盡,百草堂的門剛推開,就被一群村民圍了上來。鄭欽文抱著兒子走在最前麵,臉上滿是喜色,老遠就喊道:“王大夫!我家娃好了!昨晚沒尿床,今早還能看清院子裏的雞籠了!”
眾人紛紛附和,有個婦人拉著女兒的手,笑著說:“我家丫頭也是!昨天喝了第二碗藥,今天早上起來眼睛亮多了,還能幫我穿針呢!”孩子們也圍著王寧,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原本迷茫的眼神變得清亮,堂內滿是歡喜的笑聲。
王寧蹲下身,摸了摸鄭欽文兒子的頭,又仔細看了看孩子的眼睛,欣慰地說:“好了就好,再喝兩天鞏固一下,就徹底沒事了。”他轉身讓張陽給眾人拿藥,張陽手腳麻利地將包好的藥包遞給村民,臉上帶著自豪的笑——這些藥包裏的覆盆子,是他們冒著危險從後山采來的,如今能治好孩子們的病,再辛苦也值了。
就在這時,孫玉國突然帶著劉二和幾個夥計,氣勢洶洶地闖進百草堂,手裏舉著個藥碗,大聲嚷嚷:“王寧!你個黑心大夫!用有毒的覆盆子給孩子們治病,你想害死大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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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的笑聲瞬間停了,村民們都愣住了,紛紛看向王寧。孫玉國見眾人疑惑,立刻湊到一個村民身邊,指著藥碗裏的黑色殘渣:“你們看!這是我從百草堂後院撿到的覆盆子,都發黴了!他就是用這種壞藥給孩子們治病,要是出了人命,誰負責?”
劉二也在一旁煽風點火:“是啊!我昨天親眼看見他把壞覆盆子倒進藥鍋,大家可別被他騙了!”幾個不明真相的村民頓時慌了,紛紛後退,眼神裏滿是警惕。
王寧臉色一沉,剛要開口,鄭欽文突然上前一步,指著孫玉國怒斥:“你胡說!我家娃喝了王大夫的藥就好了,你賣的‘神藥’才是假藥!我家娃喝了你的藥,拉了兩天肚子,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還有我家娃!”另一個村民也站了出來,“我昨天買了你的藥,娃喝了不僅沒好,反而更嚴重了,眼睛更模糊了!你才是黑心商人!”
孫玉國臉色一變,強裝鎮定:“你們……你們別聽王寧胡說!他是故意讓你們來誣陷我的!”
“我有沒有誣陷你,你心裏清楚!”林婉兒突然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拿著個布包,扔在孫玉國麵前,“這是你讓劉二昨晚偷偷扔進百草堂後院的壞覆盆子,上麵還有劉二的指紋,你要不要看看?”
孫玉國看著地上的布包,又看了看劉二,劉二嚇得臉色發白,不敢說話。林婉兒繼續說道:“我昨晚一直守在後院,親眼看見劉二翻牆進來,想把壞覆盆子扔進藥筐,被我抓了現行。要不是我及時阻止,你今天就真的能栽贓成功了!”
村民們這才明白過來,紛紛指責孫玉國:“原來是你搞的鬼!為了搶生意,竟然用這種陰招!”“太過分了!以後再也不去你的濟世堂買藥了!”
孫玉國見陰謀敗露,眾怒難犯,再也裝不下去,轉身就要跑。張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厲聲問道:“你那‘神藥’到底是什麽做的?為什麽孩子們喝了會拉肚子?”
孫玉國被抓著胳膊,疼得齜牙咧嘴,隻好如實交代:“是……是用山楂和甘草熬的,根本沒有治病的功效,我就是想騙點錢……”
村民們聽了,更是憤怒,紛紛要求孫玉國退錢。孫玉國沒辦法,隻好讓夥計把騙來的錢退給村民,然後灰溜溜地逃出百草堂,劉二也跟著跑了,生怕被村民們圍住。
看著孫玉國狼狽的背影,村民們都鬆了口氣,紛紛向王寧道歉:“王大夫,對不起,剛才誤會你了。”王寧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大家也是擔心孩子們的安全。隻要孩子們能好起來,比什麽都重要。”
林婉兒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她知道,孫玉國經此一事,再也不敢來百草堂搗亂了,青溪鎮的百姓也能安心治病了。
這時,張娜端來剛煮好的覆盆子茶,分給眾人:“大家喝杯茶,解解渴。這覆盆子茶不僅好喝,還能明目呢。”村民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滿口清甜,紛紛稱讚。
王寧看著眾人開心的樣子,心裏滿是感慨。他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身邊人的幫助——張娜的支持,張陽的勤勞,王雪的細心,還有林婉兒的守護。正是因為有了他們,百草堂才能在困境中堅持下來,才能守護好青溪鎮百姓的健康。
日頭漸漸升高,霧氣散去,陽光灑在百草堂的匾額上,金光閃閃。王寧站在堂前,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心裏暗暗下定決心:無論以後遇到什麽困難,他都會堅守醫者仁心,把百草堂傳承下去,讓覆盆子這味平凡的藥材,繼續守護著青溪鎮百姓的健康。
七月的青溪鎮,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百草堂前的石板路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自孫玉國的陰謀敗露後,濟世堂便門可羅雀,沒過半月就貼出了“轉讓”的告示,而百草堂的院子裏,卻時常擠滿了來討教藥材知識的村民——王寧應眾人所求,決定在今日舉辦一場“覆盆子科普會”,把這味藥材的學問好好講給大家聽。
清晨,王雪就搬著竹凳在院子裏排好,張陽則將曬幹的覆盆子、菟絲子、枸杞子分裝在小瓷盤裏,一一擺放在長桌上。王寧穿著一身幹淨的青布長衫,手裏拿著一本泛黃的《本草綱目》,那是他祖父傳下來的,書頁上還留著祖輩們的批注。林婉兒站在院子角落,依舊是一身青色勁裝,目光溫和地看著忙碌的眾人,腰間的短劍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這些日子,她不再隻是暗中守護,偶爾也會幫著整理藥材,和村民們漸漸熟絡起來。
待村民們坐定,王寧翻開《本草綱目》,指著其中一段文字,聲音洪亮地開口:“大家看,這上麵寫著‘覆盆子,味甘、酸,性溫,歸肝、腎、膀胱經,能固精縮尿,益肝腎,明目’。咱們之前用它治孩子們的病,就是取了它益肝腎、明目的功效。”他拿起一顆曬幹的覆盆子,遞到村民麵前,“大家可以摸摸,好的覆盆子曬幹後依然飽滿,聞著有清甜的香氣,要是一捏就碎,或者有黴味,那就是壞了,不能入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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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欽文湊上前,仔細聞了聞覆盆子,又捏了捏,笑著說:“王大夫,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野果子還有這麽大的用處!之前我還總摘給娃當零食吃,沒想到還能治病。”王寧點點頭,又拿起一盤新鮮的覆盆子:“它不僅能入藥,還能當果食,生吃、做果醬、煮茶都好。張娜,你把昨天煮的覆盆子茶端上來,讓大家嚐嚐。”
張娜笑著應了,端著一壺熱茶和幾個粗瓷碗走來,給每位村民倒了一碗。茶水呈淺紅色,散發著淡淡的果香,村民們喝了一口,紛紛稱讚:“好喝!比糖水還甜!”張娜笑著補充:“這茶不僅好喝,夏天喝還能清熱解暑,老人孩子都能喝。”
講完藥性,王寧又教大家炮製覆盆子的方法:“先挑揀,再清洗,然後晾曬,最後用小火微炒,每一步都不能馬虎。尤其是晾曬,一定要放在通風的地方,不能暴曬,不然藥效就散了。”他一邊說,一邊演示著翻炒的動作,張陽在一旁配合,拿著銅鍋演示火候的控製,“之前有人問我,為什麽非要曬幹了用,現在大家知道了吧?曬幹不僅能延長保存時間,還能讓藥效更穩定。”
村民們聽得認真,時不時有人提問,王寧都一一耐心解答。這時,有個老人好奇地問:“婉兒姑娘,聽說你武藝高強,之前還幫著王大夫打跑了壞人,你怎麽會來咱們青溪鎮呢?”
林婉兒愣了一下,隨即走到王寧身邊,輕輕翻開《本草綱目》的扉頁,上麵有一個小小的“林”字印章。她看著眾人,緩緩開口:“這本《本草綱目》,其實是我祖父的。我祖父曾和王大夫的祖父一起行醫,後來我祖父去世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百草堂,守護好這裏的醫者仁心。”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林婉兒的守護並非偶然,而是兩代人的約定。王寧也愣住了,他拿起《本草綱目》,仔細看著扉頁的印章,突然想起祖父生前常說的“林兄”,原來就是林婉兒的祖父。他眼眶一熱,握住林婉兒的手:“婉兒姑娘,謝謝你,也謝謝林老先生。以後,百草堂就是你的家。”
科普會一直持續到中午,村民們不僅學到了覆盆子的知識,還每人領到了一小包曬幹的覆盆子。臨走時,鄭欽文握著王寧的手說:“王大夫,以後再有什麽藥材知識,你可得多給我們講講,咱們也多學學,免得以後再被假藥騙了。”王寧笑著答應:“沒問題!以後每年覆盆子成熟的時候,咱們就一起上山采摘,我再教大家更多藥材的學問。”
後來,正如王寧所說,每到覆盆子成熟的季節,他都會組織村民一起上山采摘。一部分留作百草堂的藥材,一部分分給村民們食用,青溪鎮的山坡上,總能看到大家采摘覆盆子的身影,歡聲笑語回蕩在山間。
孫玉國的濟世堂最終被一個外地商人買下,改成了雜貨鋪,再也沒人提起曾經的假藥風波。而百草堂的名聲,則越傳越遠,周邊鎮上的人也會慕名而來,求藥問診。王寧依舊每天坐堂行醫,張陽成了他的得力助手,王雪也能獨立炮製藥材,張娜則時常煮些覆盆子茶、藥材粥,招待前來的村民。林婉兒沒有離開,她留在了百草堂,偶爾會陪王寧上山采藥,偶爾也會教村裏的孩子習武,守護著這個充滿藥香的小鎮。
夕陽下,百草堂的匾額被染成金色,堂內飄出的藥香混著覆盆子的清甜,在青溪鎮的空氣中久久不散。這味平凡的藥材,不僅治愈了孩子們的病,更連接起了醫者與百姓的心,讓百草堂的醫者仁心,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守護與傳承中,永遠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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