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百草堂之穀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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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雲子解目疾
梅雨時節的清溪鎮,像是被泡在一汪溫潤的碧色裏。青石板路縫隙裏滲著潮氣,河麵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連鎮口那棵老樟樹的葉子都掛著水珠,風一吹便簌簌落下,濺在趕早的村民肩頭。可這份江南特有的溫潤,近來卻成了鎮上人的愁緒——眼疾像一場無聲的瘟疫,正悄悄蔓延。
百草堂的木門剛卸下第一塊門板,門外就排起了長隊。打頭的是賣豆腐的陳阿婆,她用帕子捂著右眼,眼角泛著紅腫,聲音帶著哭腔:“王掌櫃,您快給瞧瞧,昨兒個還隻是畏光,今晨起來竟連豆腐塊都看不清了!”緊隨其後的是學堂的孩童,一個個揉著眼睛,睫毛上掛著淚珠,惹得家長們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王寧站在櫃台後,一身漿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常年抓藥磨粉磨出薄繭的手。他接過陳阿婆的手腕,指腹搭在脈搏上,眉頭微蹙:“阿婆莫急,先讓張藥師診脈。”話音剛落,裏間的竹簾便被掀開,張陽藥師緩步走出。他年近五旬,鬢角染著霜白,鼻梁上架著一副銅框老花鏡,衣襟上別著一個繡著“藥”字的香囊,走路時脊背挺得筆直,自帶一股沉穩氣度。
“伸出舌頭看看。”張陽藥師聲音溫和,待陳阿婆照做後,又仔細查看她的眼底,“舌苔薄黃,眼白赤紅,是風熱侵目所致。近來雨水多,濕氣裹著風熱,最易傷眼。”他轉頭對王寧說,“需以疏散風熱、明目退翳的藥材為主,穀精草是首選。”
“碧雲子?”王寧眼睛一亮,這藥材在鎮上水田、溪邊隨處可見,隻是往年用得少,如今倒是派上了大用場。他轉頭朝後院喊道:“雪兒,過來!”
片刻後,一個身著淺綠布裙的姑娘快步走出,正是王寧的妹妹王雪。她梳著雙丫髻,發間別著兩朵曬幹的野菊花,雙手沾著些許泥土——方才還在後院翻曬藥材。“哥,咋了?”王雪聲音清脆,眼神靈動,一看便知是個熟悉藥材的利索姑娘。
“你去東頭的水田摘些穀精草回來,要新鮮的,葉得是線形、半透明帶橫格的,花葶要扭轉有棱的,別采錯了。”王寧叮囑道,“記得帶上竹籃和小鏟,小心腳下滑。”
王雪應了聲,轉身去後院拿工具。她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裏麵裝著小鏟、竹籃,還有一塊用來擦手的藍布帕子,快步出了百草堂。東頭的水田離鎮不遠,剛下過雨,田埂上滿是泥濘,王雪小心翼翼地走著,眼尖地發現田邊的水溝裏長著一片茂盛的穀精草。
“太好了,這麽多!”王雪蹲下身子,手指輕輕拂過穀精草的葉片,半透明的葉子上還沾著水珠,陽光一照,像是撒了層碎鑽。她拿出小鏟,貼著草根輕輕挖起,動作輕柔,生怕損傷了根係——新鮮的穀精草,全株入藥效果才最好。
就在她挖得正起勁時,一個粗啞的聲音突然傳來:“住手!誰讓你在這兒挖草的?”
王雪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站在田埂上,穿著短打,腰間係著一根粗麻繩,正是濟生堂的劉二。他雙手叉腰,臉上帶著蠻橫的神色,身後還跟著兩個跟班。
“這是鎮上的公用水田,我采些穀精草入藥,礙著你了?”王雪站起身,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她自小跟著哥哥辨識藥材,在田間地頭跑慣了,可不怕這種仗勢欺人的家夥。
“公用水田?”劉二嗤笑一聲,上前一步,一腳踩在王雪剛挖好的穀精草上,“孫掌櫃說了,這周邊水域的草藥,都被濟生堂包了!百草堂想用藥,得跟孫掌櫃買,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王雪又氣又急,伸手去推劉二:“你怎麽不講理?這草藥是天生的,憑什麽被你們包了?”劉二順勢一推,王雪踉蹌著差點摔倒,手中的竹籃也掉在了地上,剛采的穀精草撒了一地。
“跟她廢什麽話,把她的工具搶了,看她還怎麽采!”劉二使了個眼色,身後的跟班就要上前。就在這時,一道青色身影突然從樹後閃出,動作迅捷如蝶,一把扣住了跟班的手腕。
“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姑娘家,算什麽本事?”林婉兒站在王雪身邊,她穿著一身青色勁裝,長發束成馬尾,腰間佩著一把短劍,眼神冷冽如冰。她是半年前來到清溪鎮的,平日裏很少露麵,卻總在百草堂遇到麻煩時出現,沒人知道她的來曆,隻知道她略懂醫術,身手不凡。
劉二見是林婉兒,臉色變了變——上次他在百草堂門口鬧事,就是被林婉兒教訓了一頓。“你……你別多管閑事!”劉二色厲內荏地喊道。
“閑事?”林婉兒鬆開跟班的手腕,撿起地上的竹籃,遞給王雪,“百草堂采藥救人,是積德行善,你攔著救人的路,就是作惡。再不走,我不介意讓你再嚐一次手腕脫臼的滋味。”
劉二看著林婉兒冰冷的眼神,心裏發怵,狠狠瞪了王雪一眼,撂下一句“走著瞧”,便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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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姐,謝謝你。”王雪拍了拍竹籃上的泥土,感激地說。
林婉兒笑了笑,眼神柔和了些:“沒事,快采藥吧,別耽誤了救人。”
王雪點點頭,重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散落的穀精草撿起,又繼續采摘。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她認真的側臉和手中鮮嫩的穀精草上,那帶著水珠的葉片,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綠光,像極了能驅散眼疾陰霾的希望。
王雪背著滿滿一籃穀精草回到百草堂時,屋裏的藥香已彌漫開來。張陽藥師正坐在案前,將曬幹的菊花、薄荷等藥材按比例稱好,王寧和妻子張娜則忙著給村民分藥。見王雪回來,張陽藥師放下手中的戥子,接過竹籃仔細查看:“嗯,這穀精草新鮮飽滿,葉片半透有橫格,花葶扭轉帶棱,是上等品相。”
他將穀精草攤在竹篩上,一部分用清水洗淨,放入藥鍋加水煎煮;另一部分則放在石臼中,加入少量蜂蜜,慢慢研磨成細膩的粉末。“這湯藥內服,能疏散風熱;藥粉調膏外敷,可明目退翳,內外結合,療效更快。”張陽藥師一邊忙活,一邊對圍在旁邊的村民解釋,銅框老花鏡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陳阿婆是第一個喝上湯藥的,她捧著粗瓷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溫熱的藥湯滑入喉嚨,帶著一絲淡淡的草香。“喝著倒不苦,比上次喝的清熱藥溫和多了。”她咂咂嘴,又讓張娜給她眼周敷上藥膏,清涼的觸感瞬間緩解了眼周的灼熱感。
接下來的幾日,百草堂成了清溪鎮最熱鬧的地方。天剛亮,就有村民排隊等藥,喝了湯藥、敷了藥膏的人,第二天再來時,眼腫大多消了,畏光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賣菜的李大嬸原本連秤星都看不清,敷了三天藥膏後,竟能準確稱出半斤青菜,她拉著王寧的手不住道謝:“王掌櫃,你們這‘碧雲子’真是神藥,我這眼睛總算能看清東西了!”
百草堂的生意紅火,隔壁的濟生堂卻門可羅雀。孫玉國站在櫃台後,看著對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氣得咬牙切齒。他穿著一身綢緞長衫,手指上戴著金戒指,此刻卻煩躁地敲擊著櫃台:“劉二,去查查,百草堂到底用了什麽藥材,效果這麽好!”
劉二很快就打聽回來了,湊到孫玉國耳邊低聲說:“掌櫃的,他們用的是穀精草,就是田邊隨處可見的那種野草,還叫什麽碧雲子。”
“野草?”孫玉國眼睛一眯,隨即冷笑一聲,“我當是什麽珍稀藥材,原來是這種不值錢的東西。不行,不能讓他們獨占生意!”他想了想,對劉二說,“你去藥材商人錢多多那兒,高價買些穀精草回來,就說要最好的。記住,要快!”
劉二不敢耽擱,當天就找到了錢多多。錢多多是個矮胖的中年人,穿著算盤圖案的馬褂,見了劉二,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劉爺,您怎麽來了?是孫掌櫃要藥材?”
“沒錯,”劉二掏出銀子拍在桌上,“孫掌櫃要穀精草,越多越好,越快越好,錢不是問題。”
錢多多眼珠一轉,心裏打起了算盤——他倉庫裏正好有一批去年的穀精草,葉片發黃,還生了點黴,本想低價處理,沒想到孫玉國竟願意高價買。“有有有,我這兒有上好的穀精草,保證新鮮!”錢多多說著,讓人把那批劣質穀精草裝了車,給劉二送了過去。
孫玉國拿到穀精草,根本沒仔細查看,就急忙讓手下熬藥。他還故意降價,吸引村民來買藥,聲稱自己的藥“效果更快、價格更低”。一些圖便宜的村民,便轉到了濟生堂。
可沒過兩天,麻煩就來了。喝了濟生堂湯藥的村民,眼疾不僅沒好轉,反而更嚴重了。有個叫趙三叔的村民,原本隻是輕微畏光,喝了藥後,眼睛竟腫得像核桃,連路都走不了,他扶著牆,在家人的攙扶下,怒氣衝衝地闖進了濟生堂:“孫玉國!你賣的什麽假藥?我喝了你的藥,眼睛更疼了!”
一時間,濟生堂擠滿了討說法的村民。孫玉國慌了神,卻強裝鎮定,指著藥罐喊道:“不可能!我這藥裏用的也是穀精草,定是這穀精草本身沒用,百草堂的藥也是騙人的!”他這話一出,不少村民都犯了嘀咕——是啊,都是穀精草,怎麽效果差這麽多?說不定百草堂是運氣好,治好的都是輕症。
消息很快傳到了百草堂。王寧正在給村民抓藥,聽到這話,手猛地一頓,眉頭緊鎖:“孫玉國這是在汙蔑穀精草,誤導村民!”張娜也急了:“這可怎麽辦?要是村民都不信我們了,那些眼疾還沒好的人,該找誰治病啊?”
王雪攥著拳頭,眼神堅定:“哥,不能讓孫玉國顛倒黑白!我們得證明,我們的穀精草是好的,他的藥是假的!”她轉頭看向張陽藥師,“張藥師,我們能不能當眾驗證穀精草的好壞?讓村民看看,孫玉國用的到底是什麽藥材!”
張陽藥師推了推老花鏡,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可行。穀精草的真假好壞,一看形態便知。隻是,孫玉國未必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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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林婉兒從門外走進來,她剛去鎮上打探消息,聽到了村民的議論。“他不配合也沒關係,”林婉兒眼神銳利,“我們可以請錢多多來作證——孫玉國的穀精草,是從他那兒買的。”
百草堂的後院裏,王雪正將新鮮的穀精草整齊地擺放在竹篩上,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草葉上,半透明的葉片泛著瑩潤的光澤,清晰可見的橫格像精心織就的錦紋,扭轉的花葶帶著自然的弧度,湊近還能聞到淡淡的青草香。王寧和張陽藥師站在一旁,看著這些藥材,神色凝重——明日就要當眾辨藥,這不僅是為百草堂正名,更是為穀精草正名。
“明日在鎮口的老樟樹下辨藥,得讓村民都看清真假穀精草的區別。”張陽藥師拿起一株穀精草,指給王寧看,“你瞧,正品穀精草葉片修長如線,摸起來柔韌有彈性,斷麵能看到細密的纖維;而劣質的穀精草,葉片發黃發脆,一折就斷,還可能帶著黴點。花葶也是關鍵,正品扭轉有棱,花序飽滿呈球形,劣質的花序幹癟,甚至會掉籽。”
王寧點點頭,轉身對張娜說:“你去準備些空盤子和清水,明日用來盛放真假穀精草,再讓村民們親手觸摸對比。”張娜應下,快步去收拾東西。林婉兒則站在門邊,望著鎮口的方向,低聲說:“我已經讓人去請錢多多了,隻是他膽小怕事,未必敢來。”
第二天一早,鎮口的老樟樹下擠滿了村民。陳阿婆、李大嬸都來了,還有不少喝了濟生堂湯藥、眼疾加重的村民,大家圍著一張長桌,眼神裏滿是期待與疑惑。孫玉國和劉二也來了,孫玉國穿著一身嶄新的綢緞長衫,故作鎮定地站在一旁,劉二則虎視眈眈地盯著百草堂的人,像是在防備什麽。
王寧率先走上前,手裏捧著一個竹籃,裏麵裝著新鮮的穀精草。“各位鄉親,今日請大家來,是想讓大家看看,真正能治病的穀精草是什麽樣的。”他將穀精草放在空盤子裏,拿起一株遞給身邊的村民,“大家可以摸摸看,這葉片是半透明的,帶著橫格,花葶扭轉有棱,這才是能疏散風熱、明目退翳的碧雲子。”
村民們紛紛圍上前,你傳我遞地查看穀精草,有人忍不住說:“這草看著就新鮮,摸起來也舒服,跟濟生堂藥裏的不一樣啊!”
孫玉國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打斷:“大家別被他騙了!穀精草長得都差不多,他這是故意挑好看的來糊弄人!”
“是不是糊弄人,拿你的穀精草出來比一比就知道了!”王雪站出來,目光直視孫玉國,“孫掌櫃,你敢把你用的穀精草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嗎?”
孫玉國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的穀精草都用完了,沒存貨了!”
“沒存貨?”林婉兒突然開口,聲音清亮,“錢掌櫃,你來說說,你賣給孫掌櫃的穀精草,是什麽樣的?”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錢多多縮著脖子,從人群後走了出來。他穿著那件算盤圖案的馬褂,臉上滿是為難,不敢看孫玉國的眼睛。“我……我……”錢多多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劉二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惡狠狠地瞪著錢多多:“錢掌櫃,你可別亂說話!我們孫掌櫃買的是最好的穀精草,你要是敢造謠,小心我們對你不客氣!”
錢多多被劉二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趙三叔拄著拐杖,怒氣衝衝地走到錢多多麵前:“錢掌櫃,你說!我兒子在你鋪子裏幫過忙,親眼看見你把去年的陳草、還長了黴的穀精草賣給了劉二,是不是?”
錢多多臉色瞬間慘白,他看了看趙三叔,又看了看周圍村民憤怒的眼神,知道再也瞞不住了。“是……是真的。”他聲音顫抖,“孫掌櫃讓劉二來找我買穀精草,我倉庫裏正好有一批去年剩下的,葉片發黃,還生了點黴,我就……我就低價賣給了他,他說隻要能湊數就行……”
“你胡說!”孫玉國氣急敗壞地衝上前,想揪住錢多多的衣領,卻被王寧一把攔住。“孫掌櫃,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王寧的聲音帶著怒氣,“你為了賺錢,用劣質穀精草冒充正品,耽誤村民治病,還想汙蔑真正的穀精草藥效不行,你對得起‘醫者’這兩個字嗎?”
孫玉國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漲紅了臉,嘴裏念叨著:“就算我的穀精草不好,你們的穀精草也未必安全!這東西性寒,喝多了傷脾胃,你們這是在害村民!”
這話一出,剛平靜下來的村民又慌了。陳阿婆皺著眉頭說:“是啊,我脾胃本就弱,要是這藥傷脾胃可怎麽辦?”
張陽藥師見狀,推了推銅框老花鏡,走上前,手裏拿著一本泛黃的《本草綱目》。“各位鄉親,孫掌櫃這話,是在混淆藥性。”他翻開書頁,指著其中一段說,“《本草綱目》中記載,穀精草味辛、甘,性平,歸肝、肺經,並非性寒。隻要辨證準確,對風熱目疾患者來說,不僅不會傷脾胃,還能清熱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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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向陳阿婆,溫和地說:“阿婆,您喝了我們的湯藥這麽久,可有覺得脾胃不適?”
陳阿婆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喝了藥,眼睛舒服了,吃飯也香了,沒覺得不舒服。”
“這就對了。”張陽藥師笑著說,“我們用藥時,會根據患者的體質調整配伍,像脾胃弱的人,會在藥裏加些溫和的藥材,中和藥性,絕不會讓藥材傷了身體。”
村民們聽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大家看向孫玉國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鄙夷。劉二見勢不妙,想拉著孫玉國溜走,卻被村民們攔住了去路。“不能讓他們走!他們賣假藥害人,得送官查辦!”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紛紛附和,推著孫玉國和劉二,往鎮上的衙門走去。
看著混亂的人群,王雪鬆了口氣,對王寧說:“哥,總算真相大白了。”王寧點點頭,目光落在桌上的穀精草上,輕聲說:“是這碧雲子,幫我們守住了百草堂的名聲,也守住了治病救人的初心。”
孫玉國和劉二被村民扭送衙門後,鎮口的老樟樹下仍圍著不少人。雖已辨清真假穀精草,可方才孫玉國“穀精草傷脾胃”的話,還是像根刺紮在部分村民心裏——尤其是那些脾胃本就虛弱的老人和孩子,望著百草堂的藥罐,眼神裏仍帶著猶豫。
王寧看在眼裏,心裏明白,光靠辨藥還不夠,得讓大家親眼看到,對症的穀精草藥不僅能治病,還不會傷體。他轉身對張陽藥師說:“張叔,不如我們現在就給一位脾胃弱的眼疾患者施藥,讓大家看看效果?”張陽藥師點點頭,目光掃過人群,最終落在了角落裏的一個小女孩身上。
那女孩約莫七八歲,叫丫丫,由奶奶牽著,右眼紅腫得厲害,小手緊緊攥著奶奶的衣角。丫丫奶奶歎著氣說:“這孩子從小脾胃弱,吃點涼的就拉肚子,眼疾犯了好幾天,一直沒敢用藥,就怕傷了身子。”
張陽藥師走上前,輕輕摸了摸丫丫的額頭,又查看她的眼底,柔聲說:“丫頭別怕,爺爺給你開的藥,既治眼睛,又不傷脾胃。”他轉身回到百草堂,很快配好了藥方——除了新鮮穀精草,還加了少量白術、茯苓,這兩味藥能健脾益氣,正好中和穀精草的輕微涼性。
王雪在一旁幫忙,將穀精草洗淨切段,和其他藥材一起放進陶罐,加入山泉水。她蹲在火爐邊,手裏拿著蒲扇,慢慢扇著火,火苗舔著陶罐底部,藥香漸漸彌漫開來。“熬穀精草得用文火,不能急,不然藥效會散。”王雪一邊扇火,一邊對圍過來的村民解釋,“等藥熬到隻剩三分之一時,濾出藥汁,溫著喝,效果最好。”
半個時辰後,藥熬好了。張娜端著藥碗,吹涼後遞給丫丫。丫丫皺著小眉頭,剛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奶奶,不苦,還有點甜!”丫丫奶奶懸著的心放下一半,看著孫女把藥喝完,又讓張陽藥師給丫丫眼周敷上穀精草藥膏。
“大家要是不放心,這三天可以天天來百草堂,看看丫丫的情況。”王寧對村民們說。接下來的三天,每天都有不少村民來百草堂“圍觀”。第一天,丫丫的右眼紅腫消了些,不再流淚;第二天,她能睜開眼睛看東西了,吃飯也沒像往常那樣挑食;到了第三天,丫丫的眼疾徹底好了,蹦蹦跳跳地拿著自己畫的草藥畫,送給王雪:“姐姐,謝謝你的碧雲草,我的眼睛能看清啦!”
村民們徹底信服了,之前猶豫的人紛紛來百草堂求藥。王寧和張陽藥師忙得腳不沾地,王雪則負責教村民辨識新鮮穀精草,林婉兒偶爾會幫著照看年幼的患者,張娜則把藥包得整整齊齊,還在每個藥包上寫著煎藥方法。
可就在這時,衙門傳來消息——孫玉國在獄中狡辯,說自己隻是“誤買劣質藥材”,並非故意售假,還說百草堂壟斷穀精草資源,要求官府讓他繼續經營濟生堂。這個消息讓王寧很是頭疼:“孫玉國這是死不悔改,要是官府真讓他重開藥店,他肯定還會搞鬼。”
林婉兒沉吟片刻,說:“我去查查孫玉國的底細。之前聽人說,他在別的鎮上開過藥鋪,後來不知為何關門了,說不定還有別的貓膩。”她當天就離開了清溪鎮,兩天後才回來,帶回了一個重要消息:“孫玉國之前在鄰鎮開的藥鋪,就是因為用假藥治壞了人,被當地村民趕跑的!我還找到了當時的受害者,他們願意來清溪鎮作證。”
與此同時,藥材商人錢多多也主動找到了王寧。他臉上滿是愧疚,手裏拿著一個布包:“王掌櫃,之前我賣給孫玉國劣質穀精草,是我不對,這是我賠給村民的藥錢,還請你幫我轉交給大家。”他還拿出了孫玉國讓他買劣質藥材的書信,“這是證據,要是官府需要,我願意作證。”
王寧接過布包和書信,心裏感慨——公道自在人心,孫玉國的謊言,終究會被戳穿。他轉頭看向窗外,夕陽下,田埂上的穀精草隨風搖曳,像是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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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鎮的衙門門前,擠滿了前來旁聽的村民。堂上,縣官端坐案前,兩側站著衙役,孫玉國和劉二被押在堂下,頭垂得低低的,卻仍在強撐著鎮定。
“孫玉國,你可知罪?”縣官一拍驚堂木,聲音威嚴。孫玉國立刻哭訴起來:“大人,小民冤枉啊!我隻是誤信了錢多多,買了劣質穀精草,並非故意害民,求大人明察!”
“誤信?”縣官冷笑一聲,“傳證人上堂!”
首先上堂的是鄰鎮的受害者——一位中年婦人,她手裏捧著當年的藥渣,聲音哽咽:“大人,民婦的丈夫當年就是喝了他的假藥,眼疾加重,最後瞎了一隻眼!他在鄰鎮待不下去,才跑到清溪鎮來騙人的!”婦人的話一出,堂下村民一片嘩然,孫玉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緊接著,錢多多走上堂,雙手捧著書信和賬本:“大人,這是孫玉國讓我買劣質穀精草的書信,還有他給我的銀兩記錄。他早就知道那些穀精草是陳貨,還說‘隻要能賺錢,管它有沒有效’!”
縣官翻看了書信和賬本,又傳了幾位喝了濟生堂假藥的村民作證。證據確鑿,孫玉國再也無法狡辯,癱軟在地上。最終,縣官判孫玉國“售賣假藥、欺詐百姓”,杖責三十,罰銀五百兩賠償村民,永遠不許再行醫開藥;劉二“助紂為虐、欺壓百姓”,杖責二十,流放三千裏。
判決結果傳來,村民們歡呼雀躍,紛紛稱讚縣官公正。王寧站在人群中,看著被押下去的孫玉國,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清溪鎮的藥市,總算恢複了清明。
幾日後,百草堂前熱鬧非凡。錢多多賠償的銀兩,王寧一分沒留,全部分給了被假藥傷害的村民;鄰鎮的婦人也收到了孫玉國的賠償,特意來百草堂道謝,還帶來了自家種的瓜果。
“王掌櫃,張藥師,多虧了你們,我們才能討回公道!”婦人握著王寧的手,感激地說。王寧笑著搖搖頭:“這是我們該做的。行醫者,當以仁心為先,不能像孫玉國那樣,被錢財迷了心竅。”
張陽藥師提議,在百草堂後院開辟一塊藥田,專門種植穀精草。“這樣一來,村民們有需要,我們隨時能采到新鮮的穀精草,也能教大家辨識、種植,讓這碧雲子真正造福鄉裏。”
王雪一聽,立刻興奮地拍手:“好啊好啊!我來負責打理藥田,保證種出最好的穀精草!”林婉兒也點頭讚同:“我可以教大家如何防治穀精草的病蟲害,讓藥田年年豐收。”
接下來的日子裏,村民們紛紛來幫忙——有的翻土,有的澆水,有的采來肥料。沒過多久,後院的藥田裏就長滿了嫩綠的穀精草,風一吹,像一片綠色的波浪。王雪還在藥田邊立了一塊木牌,上麵寫著穀精草的藥性、功效和辨別方法,路過的村民都能停下來看看。
轉眼到了秋天,清溪鎮的嚴疾疫情徹底平息。為了感謝百草堂,村民們自發組織了一場“謝醫宴”,就在鎮口的老樟樹下。宴會上,陳阿婆端來自己做的豆腐,李大嬸帶來了新鮮的蔬菜,丫丫則拿著一幅畫,畫上是一片茂盛的穀精草,旁邊寫著“碧雲子,救命草”。
王寧舉起酒杯,對村民們說:“其實,真正該感謝的,是這穀精草,是中醫藥的智慧。它教會我們,藥材雖小,卻能救人性命;醫者雖微,卻能守護一方安康。”
張陽藥師也補充道:“希望大家都能記住,無論是用藥還是行醫,都要堅守正道,不欺心、不欺人,這樣才能讓中醫藥的美名,一代代傳下去。”
月光下,老樟樹下的笑聲、談話聲此起彼伏,飄向遠方。田埂上的穀精草,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銀光,像是在見證這美好的時刻。而“碧雲子解目疾”的故事,也像一粒種子,在清溪鎮紮下了根,隨著歲月的流轉,代代相傳,成為了當地人口中一段關於正義、仁心與中醫藥智慧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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