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百草堂之佛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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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手花:杏林巷的溫胃奇緣
    嶺南的六月,暑氣像張黏膩的網,把杏林巷裹得密不透風。巷口百草堂的木門虛掩著,門楣上那塊褪了色的木匾,被午後的陽光曬得泛出暖棕的光。王寧坐在堂中那張梨木診桌後,手指搭在患者的腕脈上,眉頭卻擰成了個結。他穿件月白長衫,領口袖口都漿洗得發白,腰間係著塊墨色藥囊,裏麵裝著常用的銀針和薄荷、陳皮這些醒神藥材。指腹上帶著常年抓藥留下的薄繭,指甲縫裏還嵌著點不易察覺的藥材碎屑——那是今早碾川貝時沾上的。“李伯,您這脈還是弦緊,按說疏肝的方子喝了三副,脅肋的脹感該緩些了才是。”王寧收回手,聲音裏帶著幾分困惑。
    坐在對麵的李伯歎了口氣,枯瘦的手按在胸口:“王藥師,不瞞你說,夜裏躺在床上,總覺得有團氣堵在這兒,翻來覆去睡不著。早上兒媳婦熬的粥,聞著就沒胃口,勉強喝兩口還噯氣,你說這日子咋熬啊?”王寧還沒接話,裏屋的門簾“嘩啦”一聲被掀開,他妻子張娜端著個陶碗走出來。張娜梳著齊耳短發,鬢邊別著朵曬幹的金銀花,素色布裙上沾著些淡黃色的藥汁——是剛才煎藥時濺上的。“王寧,先喝碗綠豆湯解解暑,這半天都沒歇著了。”她把碗放在診桌上,目光掃過李伯,又添了句,“今早巷尾的陳家媳婦也來了,說她家娃這陣子不愛吃飯,光哭鬧,按積食開了山楂丸,效果也不好。”
    王寧端起碗,綠豆湯的清涼順著喉嚨滑下去,可心裏的煩躁卻沒減多少。入夏這半個月,來百草堂看“氣脹”的人就沒斷過,老人小孩都有,症狀大同小異:脅肋脹、沒胃口、噯氣。他起初按肝胃氣滯開了柴胡疏肝散,可喝了藥的患者回頭來複診,十有八九都說效果平平。正思忖著,門外傳來陣輕快的腳步聲,伴著個爽朗的嗓音:“王藥師,新到的陳皮給你送來了!”藥材商人錢多多挑著兩個竹筐走進來,筐裏碼著整齊的陳皮,用粗棉紙包著,還透著股陳香。他穿件藏青短褂,腰間別著個算盤,臉上總是堆著笑,眼角的皺紋裏都像藏著生意經。
    錢多多放下擔子,見王寧對著藥方出神,又看了眼診桌旁排隊的患者,便湊過去壓低聲音問:“咋了這是?看你這眉頭皺的,比我上次收的野山參根須還擰巴。”王寧把剛才的困惑說了,錢多多拍了下大腿:“嗨,我當啥難事!前陣子去浙江金華收藥材,見當地農戶都用佛手花泡水喝,說天熱沒胃口時喝兩口,順氣又開胃。你咋不試試這個?”“佛手花?”王寧猛地抬頭,眼裏閃過絲亮光。他常用佛手果入藥,佛手果性溫,疏肝理氣的功效強,可佛手花……他忽然想起年輕時跟師父學醫,師父曾提過一嘴,佛手花比佛手果更柔和,歸肝胃經,和胃的力道更顯,隻是這花不易保存,尋常藥鋪裏不常備著。
    “可不是嘛!”錢多多拿起個竹筐,從最底下翻出個小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些淡棕黃色的幹花,花瓣呈細長的條狀,湊近聞,能聞到股清冽的香氣,不像佛手果那般醇厚,卻帶著股沁人的清爽。“你聞聞,這是我從金華農戶手裏收的,他們說這花得在清晨帶露時采,采下來不能曬,得陰幹,不然香氣跑了,藥性也弱了。”王寧捏起一朵幹花,放在指尖端詳。花瓣薄而韌,上麵還帶著些細微的棕褐色麻點,那是陰幹時自然形成的。他忽然想起李伯說的“氣堵在胸口”,又想起陳家娃沒胃口的模樣——這佛手花性溫,既能疏肝,又能和胃,可不正適合夏日裏暑氣擾胃、情誌不暢引發的這些雜症?
    “錢兄,這佛手花你帶了多少?”王寧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急切。錢多多笑了:“不多,就這小半袋,本來是想著給你嚐嚐鮮的。你要是覺得能用,我下次去浙江再多收些。”王寧剛要說話,門外又傳來陣腳步聲,他妹妹王雪背著個粗布藥簍跑了進來。王雪才十七歲,梳著兩條麻花辮,辮梢係著紅頭繩,身上穿件淺綠布衫,褲腳卷到膝蓋,露出的小腿上沾著些泥土——是剛去後山采薄荷回來。“哥,薄荷采回來了,你看看夠不夠。”她把藥簍放在牆角,看到錢多多手裏的布包,好奇地湊過來,“這是啥花?聞著挺香的。”
    “這是佛手花,說不定能治近來巷裏人得的怪症。”王寧拿起一朵遞給王雪,又轉頭對張娜說,“娜姐,你去把藥房最裏麵那個樟木盒子找出來,我記得去年師父臨走前,給我留了些佛手花,說不定還能用。”張娜應了聲,轉身進了藥房。王寧又看向王雪,眼裏帶著幾分期許:“雪兒,巷口李嬸前天說胃脹得睡不著,你把這錢兄帶來的佛手花取些,給她送去,讓她加兩勺蜂蜜泡水喝,連喝三日再來複診。記住了,一定要告訴她,水溫別太高,不然會把蜂蜜的藥性衝沒了。”
    王雪揣著佛手花往李嬸家走,嶺南的午後風都是熱的,吹得她額角的碎發黏在皮膚上。她攥著兜裏的棉紙包,腳步輕快——自從去年跟著哥哥認藥材,還是頭回幫著送“新藥”,心裏滿是雀躍。李嬸家在巷中段,院門上爬著翠綠的牽牛花,王雪剛叩了兩下門,就聽見院裏傳來咳嗽聲。“是雪兒吧?進來吧!”李嬸的聲音帶著些虛浮,門“吱呀”一聲開了,她穿著件灰布短衫,顴骨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窩卻陷著,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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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嬸,我哥讓我給您送藥來啦!”王雪舉著棉紙包,湊到李嬸跟前,“這是佛手花,您加兩勺蜂蜜泡水喝,水溫別太高,不然蜂蜜就沒效果了,連喝三天準好!”她學著哥哥的語氣,把用法說得明明白白,還特意指了指兜裏的花,“您聞聞,可香呢!”李嬸接過紙包,放在鼻尖輕嗅,清冽的香氣鑽進鼻腔,原本發悶的胸口竟舒服了些。“還是你哥有心,這陣子沒少麻煩他。”她拉著王雪進屋,倒了杯溫水,小心翼翼地取出幾朵佛手花放進杯裏。花瓣在水中慢慢舒展,淡棕的顏色暈開,水也染上了層淺黃,看著就清爽。
    王雪看著李嬸喝了兩口,又叮囑了遍注意事項,才蹦蹦跳跳地回百草堂。剛走到巷口,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百草堂門口——淺綠布衫,背著個鼓囊囊的粗布藥簍,發間別著根曬幹的艾草,正是護道者林婉兒。“婉兒姐!你回來啦!”王雪跑過去,一把拉住林婉兒的胳膊。林婉兒剛從山裏采藥回來,臉上帶著些汗珠,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有些亂,卻絲毫掩不住眼裏的亮。她的藥簍裏裝著黃芩、薄荷,還有些帶著露水的車前草,最底下壓著個小布包,裏麵是剛采的新鮮野菊花。
    “剛在後山采了些清熱的藥材,聽說近來巷裏人總鬧氣脹?”林婉兒笑著揉了揉王雪的頭,目光落在百草堂的木門上,“我進去跟你哥說件事。”兩人剛進門,就見王寧正對著那袋佛手花出神。他手裏捏著朵幹花,湊在燈下看,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身後一排排藥櫃上。那些藥櫃是師父傳下來的,每個抽屜上都貼著泛黃的標簽,寫著“當歸”“黃芪”“陳皮”,透著股歲月的沉香。
    “婉兒回來啦!”王寧抬頭,看見林婉兒,眼裏露出幾分欣喜。林婉兒放下藥簍,走到診桌前,目光落在那袋佛手花上,忽然說:“王寧,你這佛手花是哪裏來的?看著像是曬幹的,藥性怕是弱了些。”王寧愣了下,把錢多多送花的事說了。林婉兒點點頭,從藥簍裏取出個小布包,打開來,裏麵是些淡紫色的幹花,比王寧手裏的佛手花顏色更鮮亮,香氣也更濃鬱。“去年我去福建古田,在那邊的佛手園見過,那裏的農戶采佛手花,都是清晨帶露采,采下來立刻鋪在竹篩上陰幹,還得放在通風的竹簍裏,這樣才能留住花香和藥性。”
    她拿起一朵,放在王寧麵前:“你看,陰幹的佛手花花瓣有韌性,顏色也鮮亮,要是曬幹的,花瓣會發脆,香氣也容易散。你這袋花,雖說能用,但效果恐怕要打折扣。”王寧接過那朵花,仔細對比著,果然如林婉兒所說。他眉頭微蹙:“可眼下錢多多那裏隻有這點存貨,要是不夠用可怎麽辦?”“我明日便可去古田調貨。”林婉兒說得幹脆,她從藥簍裏翻出張疊得整齊的紙,展開來是張手繪的地圖,上麵標著古田佛手園的位置,還有沿途的村落,“去年我在那邊認識了個姓陳的農戶,他家種了十幾畝佛手樹,存貨應該不少。我騎馬去,來回也就三天,耽誤不了事。”
    王寧看著林婉兒,心裏滿是感激。林婉兒自小跟著山裏的老藥農長大,十六歲就來百草堂幫師父采藥,對藥材的習性比誰都熟。這些年,不管是寒冬臘月去深山采人參,還是酷暑天去江邊挖菖蒲,她從不含糊,藥簍裏的藥材,永遠是挑得最上乘的。“路上注意安全,帶些解暑的藥材,再讓張娜給你準備些幹糧。”王寧叮囑道。張娜這時從裏屋出來,手裏拿著個布包,裏麵裝著些綠豆糕和曬幹的金銀花:“婉兒,路上渴了就用金銀花泡水喝,這綠豆糕能頂餓。對了,再帶上這個。”她又遞過個小瓷瓶,“裏麵是薄荷油,要是中暑了,抹點在太陽穴上就好。”
    林婉兒接過布包,塞進藥簍裏,笑著說:“你們放心,我走慣了山路,沒問題的。”她看了眼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明日一早出發,爭取早點把佛手花帶回來。”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林婉兒就背著藥簍出了門。王雪站在百草堂門口,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裏默默祈禱著:婉兒姐一定要平安回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李嬸複診的日子。這天一早,李嬸就提著個竹籃來到百草堂,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她穿件幹淨的藍布衫,精神頭比上次好了太多,進門就嚷嚷:“王藥師!你這佛手花可太管用了!我喝了第一天,夜裏就睡安穩了,第二天早上還吃了兩碗粥,今天特意煮了些雞蛋,給你和雪兒嚐嚐!”王寧看著李嬸,心裏的石頭落了地。他笑著接過竹籃:“李嬸,您客氣了,這都是藥材的功勞。”正說著,巷裏的居民聽見動靜,都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佛手花的事。“王藥師,我也總噯氣,能給我些佛手花嗎?”“我家娃不愛吃飯,也想試試!”
    李嬸的笑聲還沒散,巷尾忽然傳來陣嘈雜的腳步聲。王寧抬頭望去,隻見十幾個居民圍著個精瘦的漢子,那漢子穿件洗得發白的短褂,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道淺褐色的疤痕——是濟世堂掌櫃孫玉國的手下劉二。劉二手裏舉著個紙包,唾沫星子橫飛地嚷嚷:“大家別信百草堂的鬼話!這佛手花是假的!我娘喝了不僅沒好,反倒咳嗽得更厲害,夜裏都喘不上氣!”他邊說邊把紙包往人群麵前遞,裏麵的幹花碎得不成樣子,顏色也發暗,跟百草堂的佛手花差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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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眉頭一皺,剛要起身,張娜已經快步走了出去。她把鬢邊的金銀花理了理,聲音清亮:“劉二,你說這是百草堂的佛手花,可有憑據?我們家的佛手花都是用棉紙包好,上麵還蓋著百草堂的紅印,你這紙包連個印子都沒有,怎麽能說是我們的?”劉二眼神閃爍了下,又梗著脖子喊:“我就是在百草堂買的!難不成還能有假?你們就是想騙錢!”人群裏頓時起了騷動,有人小聲議論著,原本要去抓藥的人也停下了腳步。
    就在這時,裏屋的門簾“嘩啦”一聲響,林婉兒背著藥簍走了出來。她的布衫沾了些塵土,褲腳還帶著點泥點,顯然是剛從古田趕回來。藥簍裏露出個竹篩,裏麵裝滿了淡紫色的佛手花,清冽的香氣一下子散了開來。“劉二,你娘什麽時候喝的佛手花?喝了多少?咳嗽是什麽樣的?是幹咳還是有痰?”林婉兒走到劉二麵前,目光銳利地看著他。她常年采藥,見過各種各樣的病症,一聽劉二的話就知道不對勁——佛手花性溫,就算不對症,也不會引發咳嗽。
    劉二被問得一愣,支支吾吾地說:“就……就是前幾天,喝了兩碗,然後就開始咳嗽……”他說不出具體症狀,眼神也不敢跟林婉兒對視。林婉兒冷笑一聲,從藥簍裏拿出個棉紙包,上麵蓋著百草堂的紅印:“我們家的佛手花,每包都有固定的分量,而且都是陰幹的,花瓣完整,香氣濃鬱。你手裏的這些,是曬幹的,還摻了些碎花瓣,一看就是劣質品。你要是真在我們家買的,怎麽不拿帶著紅印的紙包來?”
    人群裏有人湊過去看劉二手裏的紙包,又看了看林婉兒手裏的,紛紛點頭:“確實不一樣,劉二這包看著就差遠了。”“說不定是他自己買了假的,想賴在百草堂頭上!”劉二臉色漲得通紅,想辯解卻找不到理由。這時,巷口忽然傳來個陰沉的聲音:“劉二,回來!”眾人回頭一看,隻見孫玉國站在那裏。他穿件藏青長衫,手裏拿著把折扇,扇麵上畫著“杏林春暖”四個字,可臉上卻沒半點暖意。
    孫玉國走到劉二身邊,瞪了他一眼,又轉向眾人,皮笑肉不笑地說:“各位街坊,是我沒管好手下,讓他在這裏胡說八道。這佛手花的事,可能是個誤會,大家別往心裏去。”他嘴上這麽說,眼神卻瞟著百草堂裏的佛手花,帶著幾分不甘。王寧走出來,聲音平靜:“孫掌櫃,做生意講究誠信,用這種手段詆毀同行,怕是不妥吧?”孫玉國捏了捏折扇,沒接話,轉身帶著劉二匆匆走了。人群漸漸散去,有人留下來買佛手花,看著林婉兒藥簍裏新鮮的佛手花,都讚不絕口。
    張娜給林婉兒倒了杯涼茶:“婉兒,這次多虧了你及時回來,不然還不知道要被孫玉國鬧成什麽樣。”林婉兒喝了口茶,擦了擦額角的汗:“我在古田的時候,就聽說孫玉國去錢多多那裏問過佛手花的事,還想壓價壟斷貨源,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所以趕緊趕回來了。”王寧皺了皺眉:“錢多多那邊不會有事吧?”林婉兒笑了笑:“放心,錢多多是個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孫玉國是想趁機抬價,沒答應他。我這次從古田帶回來不少佛手花,足夠用一陣子了。”
    可他們沒料到,孫玉國並沒有就此罷休。當天傍晚,錢多多匆匆來到百草堂,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王藥師,孫玉國剛才去找我,說要是我再給你們供貨,他就聯合其他藥商,斷了我的貨源。你說這可怎麽辦?”王寧愣了下,隨即堅定地說:“錢兄,你不用怕他。他要是真敢這麽做,我們就去別的地方找貨源。再說,街坊們都知道我們的佛手花管用,他就算斷了貨源,也斷不了大家對我們的信任。”錢多多看著王寧,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不能讓他得逞。你們需要多少佛手花,我還是給你們送過來,大不了我多跑幾趟外地。”
    夜色漸漸籠罩了杏林巷,百草堂的燈光依舊亮著。王寧看著窗外,心裏知道,孫玉國肯定還會再來找麻煩,但他不會退縮——為了街坊們的健康,也為了守住百草堂的誠信,他必須堅持下去。而那袋從古田帶回來的佛手花,此刻正靜靜地躺在藥櫃裏,散發著清冽的香氣,仿佛在無聲地支持著他。
    七月的嶺南,雨水多了起來。清晨一場小雨剛過,杏林巷的青石板路泛著濕亮的光,空氣裏混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百草堂剛開門,王寧就拿著掃帚清掃門前的積水,長衫下擺被風吹得輕輕晃動,腰間藥囊裏的薄荷香隨著動作散出來。“王藥師,早啊!”巷口包子鋪的張叔提著個油紙包走過來,“剛蒸好的菜包,給你和張娜姑娘帶兩個。我家老婆子喝了你給的佛手花水,這幾天胃口好多了,今早還吃了兩個包子呢!”
    王寧接過油紙包,笑著道謝:“您太客氣了,都是應該做的。”正說著,巷口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幾個穿著運動服的年輕人簇擁著一個高挑的姑娘走了過來。那姑娘紮著高馬尾,額前碎發有些淩亂,臉上帶著幾分倦意,運動服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正是來嶺南集訓的網球運動員鄭欽文。“請問,這裏是百草堂嗎?”鄭欽文的聲音帶著些沙啞,她身邊的隊友趕緊補充:“我們聽說您這兒能治‘沒胃口’的毛病,就想帶她來看看。這幾天集訓強度大,她總說胃脹,吃不下東西,訓練狀態都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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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連忙把他們讓進堂裏,示意鄭欽文坐在診桌前。他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腕脈上,片刻後說道:“你這是壓力大加上水土不服,導致肝胃氣滯。脈弦細,氣血運行不暢,所以才會胃脹、沒胃口。”鄭欽文歎了口氣:“可不是嘛,每天訓練完,胸口就像壓了塊石頭,隊友們都笑話我‘小鳥胃’,可我是真吃不下。”張娜端來一杯溫水,笑著說:“別急,喝口水緩緩。我們家有個寶貝藥材,保管能幫你順氣開胃。”
    王寧轉身走到藥櫃前,打開最上層的抽屜,裏麵整齊地碼著幾個棉紙包,正是林婉兒從古田帶回來的佛手花。他取出一小撮,又從旁邊抽屜裏拿了些陳皮和炒麥芽,放在秤上仔細稱好:“這是‘佛手花陳皮茶’,佛手花疏肝理氣,陳皮健脾和胃,炒麥芽消食化積,三者搭配,既能緩解你的胃脹,又能幫你開胃口。你回去後,用溫水衝泡,代茶喝,一天兩副,喝兩天看看效果。”
    鄭欽文接過藥包,湊近聞了聞,清冽的香氣讓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謝謝您,王藥師。我之前也去醫院開過藥,可喝了總覺得胃裏不舒服,希望這個能管用。”王寧笑了笑:“這都是溫和的藥材,不會刺激腸胃,你放心喝。要是有什麽不適,隨時來告訴我。”
    兩天後,鄭欽文再次來到百草堂,臉上的倦意消失了,眼裏滿是笑意:“王藥師!您這藥太管用了!昨天訓練完,我居然能吃下一碗米飯了,夜裏也沒再覺得胃脹。今天隊友們都說我訓練時勁頭足了不少!”她身邊的隊友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欽文今天打球的時候,反應都比以前快了!王藥師,您這佛手花也太神奇了,能不能也給我們每人包點,預防一下?”王寧笑著點頭,轉身去藥櫃拿藥材,心裏滿是欣慰。
    這時,孫玉國正好從百草堂門口經過,看到裏麵熱鬧的景象,又聽到鄭欽文的話,腳步頓了頓。他皺著眉,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堂裏的佛手花,轉身默默離開了。這些天,他看著百草堂的生意越來越好,心裏既嫉妒又不甘,可他也明白,自己之前的做法確實不妥——用詆毀的方式搶生意,不僅沒占到便宜,還落了個壞名聲。
    鄭欽文臨走前,特意拿出手機,跟王寧合了張影:“王藥師,我要把您的百草堂和佛手花推薦給隊裏的其他隊友,還有我的粉絲們!讓大家都知道,咱們的中醫藥這麽厲害!”王寧連忙擺手:“不用不用,能幫到你就好。”可鄭欽文還是堅持把照片發在了社交平台上,配文:“嶺南杏林巷的百草堂,佛手花陳皮茶拯救了我的胃!中醫藥yyds!”
    沒幾天,就有不少外地的患者慕名來到百草堂,專門來買佛手花。林婉兒看著絡繹不絕的顧客,笑著對王寧說:“沒想到欽文姑娘還成了咱們的‘活廣告’,這下咱們的佛手花可要出名了。”王寧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藥櫃裏的佛手花上,心裏忽然有了個想法——他要把佛手花的用法寫成小冊子,免費發給街坊們,讓更多人了解這味藥材的好處。
    而孫玉國看著百草堂的火爆,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的錯誤。他回到濟世堂,把劉二叫到跟前:“你去錢多多那裏,也進些佛手花來。以後咱們也好好做藥材生意,別再想著耍小聰明了。”劉二愣了下,隨即點頭:“掌櫃的,您放心,我這就去!”
    中秋過後,嶺南的暑氣終於退了,清晨的風帶著些涼意,吹得百草堂後院的佛手樹沙沙作響。這幾株佛手樹是林婉兒從古田帶回花種栽下的,如今已長到齊腰高,枝椏上綴著些淡紫色的花苞,像一串串小巧的鈴鐺。王寧穿著月白長衫,正蹲在樹下鬆土。他指尖沾著濕潤的泥土,目光落在花苞上,嘴角帶著笑意——再過些日子,這些花苞就能采摘了,到時候曬製成幹花,又能幫不少人緩解胃疾。
    林婉兒背著藥簍從外麵回來,發現別著的艾草還帶著露水,她走到王寧身邊,遞過一個布包:“古田的陳叔托人捎來的新采佛手花,說今年氣候好,花的藥性比去年還足。”王寧接過布包,打開來,一股清冽的香氣撲麵而來。他想起去年夏天,正是靠著陳叔的佛手花,才解了百草堂的燃眉之急,心裏滿是感激。“等這批花曬好,咱們把之前寫的佛手花用法小冊子再印些,給巷裏的街坊們都發一份。”王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還要加上佛手花藥膳的做法,讓大家平時也能養胃。”
    林婉兒笑著點頭:“我早就跟張娜姐商量好了,明天就去鎮上的印刷廠。對了,昨天孫掌櫃來咱們這兒了,說想跟你請教佛手花的配伍方法,我當時不在,他還留了罐自己泡的陳皮酒。”王寧愣了下,隨即笑了——自從上次鄭欽文推薦佛手花後,孫玉國就沒再找過百草堂的麻煩,如今主動來請教,倒讓他有些意外。
    第二天下午,孫玉國果然又來了。他穿件幹淨的藏青長衫,手裏提著個竹籃,裏麵裝著些新鮮的橘子。“王藥師,之前是我糊塗,用了不該用的手段,還請你別往心裏去。”孫玉國的語氣帶著幾分誠懇,“這些日子看著街坊們用佛手花受益,我也想學著用這味藥材幫人,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配伍,所以特意來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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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請孫玉國坐下,給他泡了杯佛手花陳皮茶:“孫掌櫃,咱們都是行醫之人,目的都是為了幫街坊們治病,以前的事就別提了。這佛手花性溫,歸肝胃經,疏肝可以配薄荷、柴胡,和胃可以配陳皮、砂仁,不過陰虛有火的人要慎用,這些我都寫在小冊子上了,一會兒給你拿一本。”孫玉國接過茶,喝了一口,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我之前總想著用佛手花單味入藥,難怪效果不好。還是王藥師懂得多,以後還請你多指點。”王寧笑了笑:“咱們互相學習,以後有什麽不懂的,隨時來問我。”
    沒過多久,百草堂的佛手花用法小冊子就印好了。王雪背著個布包,挨家挨戶地送,遇到年紀大的街坊,還會特意念給他們聽。“張奶奶,您平時胃不好,可以用佛手花燉瘦肉,既好吃又養胃,我教您怎麽做。”王雪坐在張奶奶家的院子裏,拿著小冊子,耐心地講解著。
    巷裏的街坊們漸漸養成了用佛手花養生的習慣,有的用佛手花泡水喝,有的用佛手花做藥膳,連孩子們都知道,要是沒胃口,就去百草堂要幾朵佛手花。每到佛手花盛開的季節,杏林巷裏都飄著清冽的香氣,成了巷裏一道獨特的風景。
    一年後的春天,鄭欽文再次來到杏林巷。她剛結束一場比賽,特意繞路來百草堂看看。“王藥師,林婉兒姐,張娜姐!”鄭欽文的聲音依舊清脆,她走進百草堂,看到牆上掛著不少錦旗,其中一麵寫著“佛手花開暖人心,百草堂裏見仁心”,落款是巷裏的街坊們。“欽文姑娘,快坐!”張娜給鄭欽文泡了杯佛手花茶,“你看,後院的佛手樹都開花了,今年的花比去年還多。”鄭欽文走到後院,看著滿樹的佛手花,眼裏滿是歡喜:“真好,這花不僅好看,還能幫人治病,真是太神奇了。”
    王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去年夏天的“怪症”,想起林婉兒冒雨去古田尋藥,想起孫玉國放下成見來請教,想起街坊們用佛手花受益後的笑容——這一切,都像一幅溫暖的畫,刻在他的心裏。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杏林巷的青石板路上,也灑在百草堂的木門上。王寧站在門口,看著巷裏來來往往的街坊,看著後院盛開的佛手花,忽然明白,中醫藥的傳承,不僅僅是藥材和藥方的傳承,更是醫者仁心的傳承。而這不起眼的佛手花,就是這份傳承最好的見證,它將帶著杏林巷的溫暖,繼續守護著一方百姓的脾胃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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