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百草堂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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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武陵鎮浸在一片粉白嫣紅裏,溪畔坡間的桃樹盡數盛放,風過處,花瓣如紅雨簌簌飄落,沾得青石板路都帶著幾分清甜藥香。鎮東頭的百草堂前,兩株百年老桃枝繁葉茂,花瓣垂落如簾,映著門楣上黑底金字的匾額,更顯古雅。
堂內彌漫著混合了當歸、陳皮與新采桃花的藥香,櫃台後,王寧正低頭碾藥。他身著月白長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雙手骨節分明,指腹與掌心布滿細密老繭,那是常年分揀藥材、切製飲片留下的印記。烏發用一根木簪束起,額前幾縷碎發垂落,襯得眉眼愈發沉穩。他鼻梁高挺,唇線分明,專注時眼神銳利如鷹,落在碾槽中那些淡粉色的桃花瓣上,帶著幾分醫者特有的審慎。
“哥,這筐桃花是今早剛采的,你瞧瞧成色?”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王雪挎著個粗布藥籃快步走進來。她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一朵半開的白桃,一身淺綠布裙,裙擺沾著些微草葉與泥土。小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眉眼靈動,雙手纖細卻靈活,指尖沾著點點花粉,藥籃裏鋪著的新鮮桃花瓣飽滿瑩潤,帶著晨間的露水。
王寧放下碾杵,伸手拈起一瓣桃花湊近鼻尖輕嗅,眉頭微舒:“不錯,向陽坡采的,香氣清冽,水分充足,正是入藥的好時候。”他指尖摩挲著花瓣邊緣,“去蒂留瓣,用竹篩攤在陰涼處陰幹,切記不可暴曬,不然藥性要折損大半。”
“曉得了!”王雪吐了吐舌頭,轉身正要去後院晾曬,卻見張娜端著個白瓷碗從內堂走出。她身著素雅的淺藍布衫,衣襟上繡著一小簇淡紫色的桔梗花,腰間係著素色圍裙,裙角沾著些許糯米粉。長發挽成圓髻,用一根銀簪固定,鬢邊插著個繡著藥草紋樣的香包,走路時步履輕盈,身上帶著淡淡的桃花與蜂蜜混合的甜香。
“剛蒸好的桃花糕,你們先墊墊肚子。”張娜笑意溫婉,將瓷碗放在櫃台上,碗中桃花糕色澤粉嫩,點綴著細碎的桃花瓣,“用的就是前幾日陰幹的桃花末,加了些山藥粉,健脾養胃,也不辜負這春日好藥材。”
王寧拿起一塊嚐了嚐,入口軟糯清甜,藥香與米香交融:“火候正好,桃花的清苦被蜂蜜中和了,病人也能吃得慣。”他話音剛落,堂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管家模樣的老者焦急的呼喊:“王大夫!王大夫在家嗎?我家老爺病重,求您救救他!”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青布長衫、頭戴瓜皮帽的老者快步闖入,身後跟著兩個抬著擔架的仆役。擔架上躺著個中年男子,麵色浮腫如泡發的麵團,眼瞼下垂,嘴唇發紫,呼吸急促得像是拉風箱。他身著錦緞長袍,料子考究卻被腫脹的身形撐得緊繃,露在外麵的雙手指節粗大,皮膚發亮,一看便知是水腫重症。
“這是鄭鄉紳?”王雪小聲驚呼。鄭欽文是鎮上有名的鄉紳,為人和善,隻是半年前得了怪病,遍訪名醫都不見好轉,沒想到竟病得如此沉重。
王寧快步上前,示意仆役將鄭欽文輕輕放在堂內的躺椅上。他蹲下身,手指搭上鄭欽文的手腕,指尖的老繭貼合著脈搏,眼神專注。片刻後,他又翻開鄭欽文的眼瞼查看,再俯身觀察其舌苔,眉頭漸漸蹙起。
“脈象沉澀,舌體胖大,苔白膩,周身水腫,痰飲壅塞氣道。”王寧聲音沉穩,“這是水濕內停、瘀血阻滯之症,尋常利水藥恐難見效。”
鄭府管家急得直跺腳:“王大夫,京裏的名醫都看過了,方子換了十幾張,藥喝了幾十大碗,就是不見好。您是咱們鎮上的活神仙,可得想想辦法啊!”
王寧站起身,目光落在窗外盛放的桃花上,眼神漸漸亮了起來:“《本草綱目》有言,桃花性平味苦,歸心、肝經,能利水活血,破積下血。鄭鄉紳的病,症結在‘瘀’與‘濕’互結,桃花恰好能兼顧兩者。”
他轉身對張陽道:“張藥師,取陰幹的桃花三錢,搭配茯苓五錢、澤瀉三錢、丹參四錢,再加上桂枝一錢通陽化氣。切記,桃花要篩去雜質,茯苓需用清水浸潤三日,切片後低溫烘焙,不可焦糊。”
張陽應聲而去。他年近五十,身著深灰色長衫,袖口磨得有些發白,胸前的布衫上常年沾著各色藥漬,雙手粗糙得像是老樹皮,卻異常靈活。他從藥櫃中取出桃花瓣,放在竹篩中細細篩選,動作嫻熟而專注,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這是他從藥童時便養成的習慣,數十年未曾改變。
王雪也忙著準備采藥工具,她將小鋤頭、竹籃、藥剪一一放進粗布包,又往包裏塞了塊油紙,轉頭對王寧道:“哥,庫存的桃花隻夠配三劑藥,我這就去後山大陽山采些新鮮的,那裏向陽通風,桃花成色最好。”
“山路崎嶇,多加小心。”王寧叮囑道,目光不自覺地瞟了眼堂外街角。他知道,鎮西孫玉國的“濟仁堂”早就覬覦鄭欽文這樁生意,如今自己要用桃花入藥,怕是會引來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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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娜端來一杯溫水,遞給鄭府管家:“管家放心,鄭鄉紳的藥膳我來打理,用新鮮桃花煮粳米粥,再加些赤小豆,既能輔助藥效,又能補養脾胃。隻是桃花藥性偏活血,我會嚴格控製用量,避開禁忌。”
說話間,張陽已經將配好的藥材用棉紙包好,分成三包,遞到管家手中:“每日一劑,清水三碗煎至一碗,溫服。服藥期間,忌生冷油膩,不可飲酒。”
管家千恩萬謝地接過藥包,吩咐仆役抬著鄭欽文離去。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桃林深處,王寧的眉頭並未舒展。他抬手撫了撫袖口的藥漬,目光沉了沉——孫玉國那人向來心胸狹隘,這場關於桃花的較量,怕是才剛剛開始。
後院傳來王雪收拾工具的聲音,她背著鼓鼓囊囊的粗布包,快步走出大門,身影很快融入漫山遍野的桃花叢中。陽光透過桃枝的縫隙灑落,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也照亮了她腰間掛著的、母親留下的藥鈴,隨著腳步輕輕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寧站在門口,望著那片粉紅花海,心中忽然想起年少時跟隨父親采藥的場景。父親曾說,每一味藥材都有靈性,醫者仁心,方能不負本草。如今,這武陵春深中的桃花,不僅要解鄭欽文的沉屙,或許還要化解一場暗藏的風波。
大陽山的春日漫山錦繡,桃花開得如火如荼,粉白的花瓣漫過山坡,順著溪穀鋪展,風一吹便掀起層層花浪,連空氣裏都飄著清甜中帶著微苦的藥香。王雪背著粗布藥籃,踩著濕潤的青草往向陽坡走去,籃中墊著油紙,裏麵整齊擺放著小鋤頭、竹剪和一個陶製小罐——那是用來裝晨露的,父親說用桃花露煎藥,藥效更醇。
她梳著的雙丫髻隨著腳步輕輕晃動,鬢邊的白桃花瓣沾了些草葉,淺綠布裙的下擺被露水打濕,緊緊貼在纖細的小腿上。小姑娘眼尖,很快就發現了幾株長在岩石縫隙裏的桃花樹,枝幹遒勁,花瓣飽滿厚實,正是藥性最足的老枝桃花。“找到了!”她低呼一聲,眉眼彎成了月牙,放下藥籃便拿出竹剪,小心翼翼地剪取著向陽麵的半開桃花,指尖避開花蒂,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這春日的精靈。
就在她專注采摘時,身後的密林裏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王雪心頭一緊,握緊了手中的竹剪——大陽山雖不險峻,但也常有野獸出沒,更別提鎮上偶爾會有遊手好閑之輩偷采藥材。她放緩呼吸,緩緩轉過身,卻見三個身影從樹後走出,為首的正是孫玉國的手下劉二。
劉二生得賊眉鼠眼,嘴角掛著一抹奸笑,身上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短打,袖口卷著,露出黝黑粗壯的胳膊,手上還拎著一根木棍。他身後兩個跟班也是一臉痞相,眼神滴溜溜地轉著,落在王雪的藥籃上。“喲,這不是百草堂的小姑娘嗎?孤身一人來采藥,就不怕遇上危險?”劉二陰陽怪氣地說道,腳步一步步逼近,擋住了王雪下山的路。
王雪強作鎮定,將藥籃護在身後:“劉二,你想幹什麽?這是山上的野生桃花,人人都能采,你憑什麽攔我?”她雖年少,卻也知道劉二的德性,平日裏就跟著孫玉國到處惹是生非,隻是沒想到他竟會來阻撓自己采藥。
“幹什麽?”劉二嗤笑一聲,揮了揮手中的木棍,“這大陽山的桃花,如今可是孫掌櫃看中的藥材,你百草堂想獨占?沒門!”他說著,就要去搶王雪手中的藥籃,“識相的就把采的桃花留下,趕緊滾下山,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王雪側身躲開,抬手將竹剪橫在身前:“你胡說!藥材是天地所生,哪能歸個人所有?孫玉國想壟斷桃花,斷人活路,就不怕遭報應嗎?”她雖害怕,卻梗著脖子不肯退讓——哥哥還等著這些桃花給鄭鄉紳配藥,她絕不能讓劉二得逞。
劉二被懟得臉色一沉,眼神變得凶狠起來:“小丫頭片子還敢嘴硬!給我上,把她的藥籃搶過來,再把她趕下山去!”兩個跟班立刻撲了上來,伸手就去抓王雪的胳膊。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道青色身影如閃電般從桃樹枝椏間躍下,落地時帶起一陣風,吹得周圍的桃花瓣紛紛飄落。林婉兒站在王雪身前,身姿挺拔如鬆,一身青布勁裝勾勒出利落的線條,腰間係著一把短劍,劍鞘上綴著的銅鈴輕輕作響。她墨發高束成馬尾,額前覆著一層薄汗,眉眼清冷如寒玉,眼神銳利如鷹,落在劉二等人身上,帶著十足的威懾力。
“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本事?”林婉兒的聲音清冷如溪,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是百草堂的護道者,自幼受王寧父輩所托,暗中守護藥鋪與采藥人,這些年一直默默潛伏在武陵鎮周邊,今日恰巧撞見劉二尋釁,便及時出手。
劉二見林婉兒身手不凡,心裏頓時發怵,但仗著人多,還是硬著頭皮道:“你是誰?這是我和百草堂的事,與你無關,識相的就別多管閑事!”
林婉兒冷笑一聲,腳步微動,瞬間便欺近劉二身前,抬手扣住了他持棍的手腕。她的手指纖細卻力道驚人,劉二隻覺得手腕一陣劇痛,木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百草堂的事,就是我的事。”林婉兒眼神一厲,“桃花是濟世救人的藥材,不是你們壟斷謀利的工具。今日我放你們一馬,再敢來搗亂,休怪我劍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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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跟班見狀,嚇得不敢上前,劉二更是疼得臉色發白,連連求饒:“不敢了,不敢了!我們這就走!”林婉兒鬆開手,劉二慌忙撿起木棍,帶著跟班灰溜溜地鑽進了密林,轉眼就沒了蹤影。
“多謝姐姐相救!”王雪鬆了口氣,連忙上前道謝,額頭上滿是冷汗。
林婉兒轉過身,眼神柔和了些許,從懷中掏出一方幹淨的手帕遞給她:“無妨,你沒事就好。孫玉國心思歹毒,日後采藥務必小心,最好結伴而行。”她目光落在王雪的藥籃上,看著那些新鮮飽滿的桃花瓣,“這些桃花成色極好,快些采完下山吧,免得夜長夢多。”
王雪點點頭,擦了擦汗,繼續低頭采摘桃花。林婉兒則守在一旁,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如同一尊守護神,守護著這春日裏的濟世良藥。
與此同時,武陵鎮上卻已掀起了一陣風波。劉二離開大陽山後,並未返回濟仁堂,而是帶著兩個跟班在鎮上的茶館、酒肆四處散播謠言。“你們知道嗎?百草堂的王寧給鄭鄉紳用桃花入藥,那桃花可是性寒之物,吃了會傷脾胃,怕是想害人性命呢!”劉二唾沫橫飛地說道,故意壓低聲音,裝作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樣。
“真的假的?桃花也能入藥?”有人疑惑地問道。
“怎麽不能?但那玩意兒是偏方!”劉二拍著大腿,“我聽孫掌櫃說,古籍上都寫了,桃花性烈,常人吃了都要腹瀉,更別提鄭鄉紳那樣病重的人了,這分明是拿人試藥!”
謠言如同長了翅膀,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武陵鎮。原本打算去百草堂抓藥的村民們都猶豫了,紛紛聚集在藥鋪門口,對著裏麵指指點點。“難怪都說偏方害人,王大夫這次怕是糊塗了。”“要是鄭鄉紳有個三長兩短,百草堂的名聲可就毀了!”
百草堂內,張陽正忙著整理藥材,聽到外麵的議論聲,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藥丸,走到門口,想要解釋幾句,卻被圍上來的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問住了。“張藥師,桃花到底能不能治水腫啊?”“劉二說桃花性寒,是不是真的?”
張陽眉頭緊鎖,正要開口,卻見王寧從內堂走了出來。他依舊身著月白長衫,隻是袖口沾了些剛調配藥材時留下的藥粉,臉上神色平靜,不見絲毫慌亂。“各位鄉親,稍安勿躁。”王寧的聲音沉穩有力,穿透了人群的嘈雜,“關於桃花藥性,並非劉二所言那般。《神農本草經》有雲,桃花性平味苦,歸心、肝經,利水活血,絕非性寒之物。”
他走到藥鋪門口的長桌旁,拿起一碟陰幹的桃花瓣,遞到眾人麵前:“大家請看,這是我們精心陰幹的桃花藥材,色澤粉嫩,香氣清冽。鄭鄉紳的病症是水濕內停、瘀血阻滯,桃花恰好能兼顧利水與活血,再搭配茯苓、澤瀉等藥材,辨證施治,何來害人之說?”
人群中漸漸安靜下來,村民們看著王寧手中的桃花瓣,又想起百草堂平日裏的誠信經營,臉上的疑慮漸漸消散了些許。但仍有幾人麵露猶豫,顯然還在受謠言影響。王寧見狀,繼續說道:“我王寧行醫多年,向來以患者為重,絕不會拿人命當兒戲。三日之後,鄭鄉紳便會來複診,屆時各位鄉親自會看到藥效。”
他的目光堅定,言辭懇切,讓村民們漸漸放下了心防。人群緩緩散去,張陽鬆了口氣:“掌櫃的,孫玉國這招真是卑劣,竟然散播謠言敗壞我們的名聲。”
王寧搖了搖頭,眼神沉了沉:“他想要的,不止是敗壞名聲,更是想斷我們的藥源,壟斷桃花。隻是他沒想到,桃花不僅長在山上,更在人心之中。”他轉身看向後院的方向,心中默默期盼著王雪能平安歸來,帶著那些救命的桃花,化解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
夕陽西斜時,王雪背著沉甸甸的藥籃回到了百草堂。淺綠布裙沾滿了草葉與泥點,鬢邊的白桃花早已蔫了大半,額前碎發被汗水黏在光潔的額頭上,唯有那雙靈動的眼睛依舊亮著。她剛跨進門,就見王寧正站在櫃台前整理藥材,連忙將藥籃遞過去:“哥,采到好多老枝桃花,成色比庫房裏的還好!”
王寧接過藥籃,指尖撫過那些帶著餘溫的桃花瓣,飽滿厚實,香氣清冽。他抬眼看向妹妹,見她小腿上沾著劃痕,眉頭微蹙:“路上遇到麻煩了?”
王雪便把劉二攔路、林婉兒相救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末了還攥著拳頭道:“孫玉國也太過分了,竟然想壟斷山上的桃花!”
“我早料到他會有此一舉。”王寧輕歎一聲,轉身對張陽道,“張藥師,把新采的桃花分揀出來,壞瓣、蟲蛀的都挑掉,用竹篩陰幹,明日一早炮製。”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次多加一道工序,用溫水快速衝洗一遍,瀝幹後再陰幹,去除表麵的塵土與露水殘留,藥效更純。”
張陽應聲而去,粗糙的雙手在桃花瓣間翻飛,動作嫻熟卻輕柔,仿佛在嗬護易碎的珍寶。他常年與藥材打交道,指尖的老繭能精準感知藥材的幹濕與質地,那些品相稍次的花瓣,被他一一挑出,歸入另一個竹籃——即便不能入藥,也能用來製作藥枕,絕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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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娜端來一盆溫水和幹淨的布巾,拉過王雪的手:“快擦擦汗,我給你熱了桃花粥,趁熱喝。”她看著王雪小腿上的劃痕,眼神裏滿是心疼,轉身從藥櫃裏取出一小罐自製的紫草膏,“這是用紫草、當歸熬的,塗在傷口上,明日就能結痂。”
王雪乖乖坐下,一邊喝粥一邊說:“林婉兒姐姐身手真好,三兩下就把劉二他們趕跑了。她還說,讓我以後采藥結伴而行。”
“林姑娘一直暗中守護咱們百草堂。”王寧眼神柔和了些,“當年父親救過她的性命,她便立下誓言,要護藥鋪周全。”他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心中愈發堅定——無論孫玉國如何作梗,都要守住百草堂的初心,用好每一味藥材。
夜色漸深,武陵鎮籠罩在靜謐的月色中,唯有百草堂的燈還亮著。王寧坐在案前,鋪開紙墨,細細記錄著桃花的用藥心得:“三月采半開桃花,陰幹,利水活血,主治水腫痰飲……配伍茯苓、澤瀉,可增利水之效;佐以丹參,化瘀之力更著……”他筆尖停頓,想起用藥禁忌,又補充道,“孕婦忌用,月經過多者禁用,脾胃虛弱者慎用,需辨證施藥,不可妄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張陽起身去開門,卻見藥材商人錢多多站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挑著擔子的夥計。錢多多身著錦緞馬褂,腰間掛著一個算盤,臉上堆著精明的笑,眼神卻透著幾分謹慎。他常年往來於各地收購藥材,手握優質藥材渠道,是百草堂與濟仁堂都想拉攏的對象。
“王掌櫃,深夜來訪,冒昧了。”錢多多拱了拱手,目光掃過屋內的藥材,最終落在案上的桃花瓣上。
王寧起身迎客:“錢老板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他心中清楚,錢多多此時前來,定與桃花有關。
“實不相瞞,今日孫玉國找過我。”錢多多壓低聲音,示意夥計把擔子放下,“他想以高價壟斷我手中的桃花藥材,讓我斷了給百草堂的供貨。”他打開擔子上的木箱,裏麵整齊碼放著一袋袋陰幹的桃花,香氣濃鬱,“但我錢多多雖重利,卻也敬重王掌櫃的醫術與醫德。這些桃花,是我特意留的優質貨,比孫玉國給的價,隻多不少,但求王掌櫃能用它們救死扶傷。”
王寧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拱手致謝:“錢老板深明大義,王寧感激不盡。桃花是濟世良藥,絕不能被壟斷謀利,這筆生意,我做了!”他讓張陽清點藥材,當場付了銀兩。
錢多多接過銀兩,臉上的笑意更真了些:“王掌櫃放心,我已吩咐手下,往後每月都會給百草堂留足桃花藥材。孫玉國想斷你的藥源,沒那麽容易!”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些桃花都是產自西山向陽坡,那裏土壤肥沃,光照充足,藥性比普通桃花更足。”
送走錢多多,張陽忍不住讚歎:“沒想到錢老板竟是個有底線的人。”
“人皆有向善之心,隻是有些人被利欲蒙蔽了雙眼。”王寧看著木箱裏的桃花,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半。藥源有了保障,接下來,便是要看藥效了。
三日後,鄭欽文如約前來複診。他不再需要仆役抬著,而是在管家的攙扶下,緩緩走進百草堂。此時的他,麵色雖仍有些蒼白,但浮腫已然消退了大半,眼瞼不再下垂,呼吸也順暢了許多,身上的錦緞長袍不再緊繃,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王大夫,真是神醫啊!”鄭欽文一進門就拱手致謝,聲音洪亮了許多,“服藥三日後,我便能順暢排尿,痰也少了,昨夜竟睡了個安穩覺!”
圍在藥鋪門口的村民們見狀,紛紛議論起來:“看來桃花入藥是真的有效!”“之前都被劉二的謠言騙了,王大夫果然靠譜!”
王寧走上前,再次為鄭欽文診脈,指尖的脈搏沉穩有力了許多。他頷首道:“脈象漸趨平和,水濕已去大半,但瘀血尚未完全消散。今日我調整一下藥方,桃花減為二錢,加桃仁一錢,增強化瘀之效,再服五日,便可痊愈。”
“全聽王大夫的安排!”鄭欽文連連點頭,轉頭對圍觀的村民們高聲道,“各位鄉親,之前有人散播謠言,說王大夫用桃花害人,純屬無稽之談!我親身驗證,百草堂的藥貨真價實,王大夫的醫術更是高明!”
村民們頓時恍然大悟,紛紛向王寧道歉,之前的疑慮煙消雲散。有人當場走進藥鋪,想要抓些桃花茶調理身體,王寧耐心叮囑道:“桃花雖好,但不可過量飲用,每日不超過一錢,脾胃虛弱者需搭配陳皮、生薑,以免傷胃。”
人群中,一個身影悄然離去,正是孫玉國派來打探消息的夥計。他一路小跑回到濟仁堂,將所見所聞如實稟報給孫玉國。
濟仁堂內,孫玉國坐在太師椅上,聽著夥計的稟報,臉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廢物!錢多多那個老狐狸,竟然敢背叛我!還有鄭欽文,真是個沒用的東西!”他身旁的劉二嚇得大氣不敢出,低著頭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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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能再按常理出牌了。”孫玉國眼神陰鷙,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王寧不是看重桃花的藥性嗎?我就讓他的桃花,變成害人的毒藥!”他湊近劉二,低聲吩咐了幾句,劉二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匆匆離去。
此時的百草堂,還沉浸在複診成功的喜悅中。王雪正忙著給村民們分裝桃花茶,張娜在一旁講解著桃花藥膳的做法:“用桃花末、山藥粉、糯米粉蒸糕,加少許蜂蜜,健脾又養顏;桃花煮雞蛋,能活血調經,適合氣血不暢的女子,但月經過多的可不能吃。”
王寧站在櫃台後,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暖意融融。他知道,這場風波還未結束,孫玉國絕不會善罷甘休。但他手中有優質的桃花藥材,心中有濟世的仁心,身邊有齊心協力的家人與夥伴,便無所畏懼。
窗外,月色皎潔,桃花的香氣隨風飄入屋內,與藥香交織在一起,釀成了武陵鎮最動人的味道。王寧握緊了手中的藥戥,眼神堅定——他要用這小小的桃花,不僅治愈患者的沉屙,更要守住中醫藥的正道。
暮春的雨來得猝不及防,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百草堂的青瓦上,濺起細密的水花,將庭院裏的桃花瓣打落一地,沾著泥水,平添幾分狼狽。王寧正坐在案前,對著鄭欽文的藥方細細斟酌,窗外的雨聲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王大夫!不好了!鄭鄉紳他……他出事了!”鄭府管家跌跌撞撞地衝進藥鋪,衣衫濕透,頭發淩亂,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色。
王寧心頭一沉,猛地站起身,月白長衫的下擺掃過案上的藥箋:“慌什麽?慢慢說,鄭鄉紳怎麽了?”
“昨日服了您新開的藥方後,老爺夜裏就開始腹痛腹瀉,上吐下瀉折騰了大半宿,如今麵色慘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管家聲音發顫,雙手緊緊攥著衣角,“鎮上都在傳,說是您的桃花藥出了問題,孫掌櫃還說……還說您是故意用假藥害人!”
這話如同驚雷,讓藥鋪裏的空氣瞬間凝固。正在分裝桃花茶的王雪停下手中的活計,臉色煞白:“不可能!我們的桃花都是精心挑選炮製的,怎麽會害人?”
張陽也皺緊眉頭,沉聲道:“掌櫃的,咱們的藥材都是親眼看著炮製的,絕無問題。會不會是鄭鄉紳誤食了其他東西?”
王寧眼神銳利如刀,迅速冷靜下來:“事不宜遲,帶我去看看。”他轉身從藥櫃上取下一個皮質藥箱,裏麵整齊擺放著脈枕、銀針、藥臼和幾味常用急救藥材,動作幹脆利落。張娜連忙遞上一把油紙傘:“路上小心,我在家備好解毒的甘草、綠豆,等你們消息。”
雨聲漸大,王寧跟著管家踏著濕滑的青石板路趕往鄭府。沿途不少村民站在屋簷下觀望,竊竊私語聲隨著雨水飄來:“果然是桃花藥有問題,鄭鄉紳那麽重的病,哪經得起這麽折騰?”“說不定是百草堂的藥材被掉包了,孫掌櫃說得沒錯,王寧這次怕是栽了!”
王寧充耳不聞,腳步不停。他心中清楚,這絕非普通的藥效反應,鄭欽文的症狀更像是中了毒,而矛頭卻直指百草堂的桃花藥,這背後一定有孫玉國的手筆。
趕到鄭府時,鄭欽文正躺在床上,麵色慘白如紙,嘴唇幹裂,氣息微弱。他的妻子守在床邊,哭得眼圈紅腫,見王寧進來,立刻站起身,語氣帶著幾分質問:“王大夫,我們全家都信任你,你怎麽能給欽文用有毒的藥?”
王寧沒有辯解,快步走到床邊,放下藥箱,取出脈枕搭在鄭欽文手腕上。指尖剛一觸到脈搏,他的眉頭便緊緊蹙起——脈象浮數紊亂,氣血逆亂,確實是中毒之象,但並非桃花本身的藥性所致。他又仔細查看鄭欽文的舌苔,舌苔發黑,嘴角還殘留著少許褐色藥渣。
“鄭夫人,昨日鄭鄉紳服藥時,可有異常?”王寧沉聲問道,目光掃過床頭的藥碗。
“沒有異常啊,藥是我親自煎的,按照王大夫的囑咐,三碗水煎成一碗,溫服後還好好的,夜裏就突然發作了。”鄭夫人哽咽著說,“藥碗還在廚房,我這就去拿來。”
王寧接過藥碗,湊近鼻尖輕嗅,除了桃花、桃仁的藥香,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異味。他用指尖蘸了一點殘留的藥汁,放在舌尖輕嚐,眉頭皺得更緊了:“這藥裏加了巴豆粉!”
“什麽?”鄭夫人驚呼出聲,“怎麽會有巴豆?我們從來沒碰過那種東西!”
王寧沉聲道:“巴豆性寒有毒,瀉下之力極強,常人誤食便會腹痛腹瀉,何況鄭鄉紳本就體虛,難怪會如此嚴重。這絕非我們百草堂的藥方所致,是有人暗中下毒,嫁禍於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孫玉國身著錦緞長袍,搖著一把折扇,在劉二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王寧,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鄭鄉紳服用你的藥後中毒,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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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視四周,對著聞訊趕來的村民們高聲道:“各位鄉親都看看,這就是百草堂的‘仁心’!為了賺錢,竟用有毒的藥材害人,今日我定要揭穿他的真麵目,讓他給鄭鄉紳一個交代!”
劉二也跟著起哄:“沒錯!我早就說過桃花是偏方,王寧偏要拿來試藥,現在出了人命,他必須負責!”
村民們議論紛紛,看向王寧的眼神充滿了懷疑。王寧麵色沉靜,目光落在孫玉國身上:“孫玉國,你敢說這巴豆粉不是你派人加的?我的藥方裏根本沒有巴豆,炮製的桃花藥材也絕無問題,你不過是想嫁禍於我,壟斷桃花藥材,奪取百草堂的生意!”
“你血口噴人!”孫玉國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反駁道,“誰能證明是我做的?倒是你,拿不出證據證明藥材無毒,今日這事兒,你休想脫身!”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風般闖入屋內,正是林婉兒。她身上沾著雨水和草葉,手中拎著一個布包,神色冷峻:“我能證明!”
林婉兒將布包扔在地上,裏麵滾出幾個油紙包,還有一把沾染著藥粉的小勺子。“昨日夜裏,我看到劉二鬼鬼祟祟地潛入鄭府廚房,偷偷在藥碗裏加了東西,這些就是我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巴豆粉!”她指著劉二,眼神銳利如劍,“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劉二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是我!是孫掌櫃讓我做的!他說隻要把巴豆粉加到鄭鄉紳的藥裏,就能嫁禍給百草堂,讓百草堂身敗名裂!”
這話一出,全場嘩然。孫玉國臉色鐵青,指著劉二怒吼:“你這個廢物!竟敢汙蔑我!”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林婉兒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這是你讓劉二去買巴豆時,給的定金憑證,上麵還有你的私章印記,你敢說這不是你的東西?”
孫玉國看著那塊玉佩,渾身一僵,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村民們這才恍然大悟,紛紛斥責孫玉國的卑劣行徑:“原來是孫玉國搞的鬼,真是太過分了!”“為了生意,竟然下毒害人,這樣的藥鋪誰還敢去?”
鄭夫人又氣又怒,指著孫玉國:“你這個奸人,差點害死我夫君!我要報官,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
王寧沒有理會混亂的場麵,轉身從藥箱裏取出甘草、綠豆和幹薑,快速搗製成泥,又讓鄭府下人煮了一碗溫水,將藥泥調和後,小心翼翼地給鄭欽文服下。“巴豆中毒,需用甘草、綠豆解毒,幹薑溫中散寒,緩解腹痛。”他一邊操作,一邊解釋,動作沉穩有序,每一個步驟都精準無誤。
張陽也適時補充道:“甘草能調和諸藥,解百毒;綠豆性寒,清熱利水,與甘草配伍,解毒之力更著。鄭鄉紳體虛,加幹薑既能中和綠豆的寒性,又能溫中止瀉,恰好對症。”
半個時辰後,鄭欽文的腹痛漸漸緩解,氣息也平穩了許多。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王寧,虛弱地說:“王大夫,多謝你……若非你及時救治,我今日怕是性命難保。”
王寧鬆了口氣,溫聲道:“鄭鄉紳安心休養,明日我再給你調整藥方,去除桃仁,加些健脾益氣的藥材,助你恢複元氣。”
孫玉國見大勢已去,想要偷偷溜走,卻被憤怒的村民們攔住。“不準走!把他送到官府去!”“讓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在村民們的簇擁下,孫玉國和劉二被扭送官府,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製裁。
雨漸漸停了,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鄭府的庭院裏。王寧走出屋門,清新的空氣帶著泥土與桃花的香氣,沁人心脾。他抬頭望去,天邊掛著一道彩虹,如同架在武陵鎮上空的橋梁。這場因桃花而起的風波,終於在真相大白後暫告一段落,但他知道,守護中醫藥的正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雨後的武陵鎮被洗得清亮,溪畔的桃樹吸飽了雨水,枝頭桃花愈發嬌豔,風過處,花瓣伴著清新的泥土氣息飄落,像是給青石板路鋪了層粉絨絨的毯。百草堂前,往日的喧囂已化作平和的人聲,村民們三三兩兩走進藥鋪,或是抓藥,或是谘詢桃花藥膳的做法,臉上都帶著信任的笑意。
王寧身著月白長衫,正坐在櫃台後為一位老婦人診脈。他指尖的老繭輕輕搭在婦人腕上,目光專注,眉頭微蹙:“大娘,您這是氣血不暢,伴有輕微水腫,我給您開些桃花茶,搭配當歸、黃芪,每日衝泡飲用,切記不可過量,月事期間要停用。”他一邊說,一邊提筆寫下方子,字跡工整有力。
老婦人接過方子,連連道謝:“王大夫,之前聽信謠言誤會了你,真是對不住。多虧你救了鄭鄉紳,又把桃花的用法教給我們,真是百姓的活菩薩。”
“行醫者,當以仁心為先。”王寧溫和一笑,轉身對張陽道,“張藥師,按方子抓藥,桃花用一錢,當歸三錢,黃芪五錢,都用最上等的飲片。”
張陽應聲點頭,雙手在藥櫃間靈活穿梭。他身著深灰長衫,袖口的藥漬已洗得發白,粗糙的手指拈起藥材,放在藥戥上仔細稱量,每一味藥都分毫不差。“大娘,這桃花是三月采的半開瓣,陰幹炮製的,利水活血;當歸補血,黃芪補氣,三者搭配,正好對症。”他一邊包藥,一邊耐心解釋,語氣裏滿是專業與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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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背著新采的桃花走進藥鋪,淺綠布裙上沾著些許草葉,雙丫髻上別著一朵新鮮的白桃,臉上帶著汗珠,卻笑得眉眼彎彎:“哥,今日采的桃花成色極好,林婉兒姐姐也來了,在院子裏幫著晾曬呢。”
話音剛落,林婉兒便從後院走進來。她一身青布勁裝,墨發高束,額前覆著薄汗,腰間的短劍鞘銅鈴輕響。她手中拎著一個竹篩,裏麵是攤開的桃花瓣,陽光下泛著粉嫩的光澤。“王掌櫃,今日采的桃花都已分揀幹淨,正在後院陰幹,沒有壞瓣和蟲蛀的。”
王寧頷首致謝:“辛苦林姑娘了。上次若不是你及時找到證據,揭穿孫玉國的陰謀,我們怕是難以自證清白。”
林婉兒眼神柔和了些:“守護百草堂,本就是我的誓言。何況,王掌櫃行醫救人,堅守正道,值得我守護。”她想起當年被王寧父親救下的場景,若非那位老中醫用桃花搭配其他藥材,治好她母親的頑疾,她或許早已家破人亡。這份恩情,她始終銘記在心。
正說著,鄭欽文在管家的陪同下走進藥鋪。他麵色紅潤,身形已然恢複如常,身著一身幹淨的錦緞長衫,精神矍鑠。“王大夫,今日特來致謝!”他拱手作揖,語氣誠懇,“若不是你醫術高明,又識破了孫玉國的毒計,我這條命怕是早就沒了。”
王寧連忙起身回禮:“鄭鄉紳客氣了,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你身體剛恢複,還需好生調養,今日我再給你開一副固本的方子,用桃花配山藥、蓮子,健脾益氣,鞏固藥效。”
張娜端著一盤桃花糕從內堂走出,淺藍布衫上繡著的桔梗花格外雅致,鬢邊的藥香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鄭鄉紳,嚐嚐我做的桃花糕,用的是新曬的桃花末,加了山藥粉和蓮子,正好幫你調理脾胃。”她將盤子遞過去,笑意溫婉。
鄭欽文拿起一塊桃花糕嚐了嚐,入口軟糯清甜,藥香與米香交融:“好吃!張夫人的手藝真是絕妙,這桃花糕不僅美味,還能養生,難怪王大夫的藥膳聲名遠揚。”
眾人正說著,錢多多提著一個木箱走進藥鋪,臉上堆著精明的笑:“王掌櫃,恭喜恭喜!孫玉國被判了流放,濟仁堂也被查封了,以後武陵鎮的藥材生意,就數你百草堂最靠譜了。”他打開木箱,裏麵是滿滿一箱陰幹的桃花,“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上等桃花,西山向陽坡產的,藥性十足,以後我每月都給你送過來。”
王寧看著木箱裏的桃花,心中感慨萬千。這場因桃花而起的風波,從最初的謠言四起,到藥源被斷,再到下毒嫁禍,曆經重重波折,最終靠著眾人的齊心協力與中醫藥的神奇力量,得以化解。他抬手撫過那些桃花瓣,輕聲道:“錢老板,多謝你堅守底線,沒有被利欲蒙蔽。這桃花是濟世良藥,往後我們定要好好利用它,造福更多百姓。”
數月後,百草堂的名聲愈發響亮,不僅武陵鎮的村民紛紛前來求醫問藥,連周邊村鎮的人也慕名而來。王寧將自己多年來關於桃花的用藥經驗整理成冊,取名《桃花藥用輯要》,書中詳細記載了桃花的生長特性、采集時機、炮製方法、配伍禁忌,還收錄了多個用桃花治療水腫、痰飲、瘀血等病症的案例,特別注明“孕婦禁用、月經過多者禁用、脾胃虛弱者慎用”等禁忌,供同行參考。
張娜也將桃花藥膳的做法整理出來,分享給村民們。桃花粥、桃花糕、桃花煮雞蛋,一道道美味又養生的藥膳,讓桃花不僅能入藥,還能走進尋常百姓家的餐桌。她還特意叮囑大家,藥膳雖好,也要根據自身體質食用,不可盲目跟風。
王雪跟著王寧和張陽潛心學習醫術,辨識藥材、炮製飲片、辨證抓藥,進步飛快。她背著裝滿采藥工具的粗布包,穿梭在大陽山的桃林間,指尖越來越靈活,眼神越來越專注——她立誌要像哥哥和父親一樣,做一名堅守仁心的中醫,讓更多人感受到中醫藥的魅力。
林婉兒依舊默默守護著百草堂,她時常潛伏在大陽山的密林裏,防止有人再破壞藥材,也保護著采藥的王雪。她看著百草堂日益興盛,看著桃花給百姓帶來福祉,心中滿是欣慰。
春日又至,武陵鎮的桃花再次盛開,漫山遍野的粉白嫣紅,香氣彌漫。百草堂前的兩株老桃枝繁葉茂,花瓣垂落如簾,映著門楣上“百草堂”的金字匾額,格外醒目。藥鋪內,藥香與桃花香交織,王寧正為患者診脈,張陽在分揀藥材,王雪在研磨藥粉,張娜在製作藥膳,林婉兒在庭院裏晾曬桃花,一派祥和安寧。
這小小的桃花,不僅解了鄭欽文的沉屙,化解了百草堂的危機,更見證了醫者仁心與人間善惡。它在武陵鎮的春日裏綻放,也在百姓的心中綻放,帶著中醫藥文化的深厚底蘊,續寫著濟世救人的傳奇,讓桃香滿鎮,仁心永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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