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百草堂之合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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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末年的江南,暑氣裹著潮濕的水汽,沉甸甸壓在青溪鎮的河麵上。鎮子依水而建,烏篷船劃過水麵的櫓聲本是最安神的鄉音,可近來,這聲音卻總被斷續的咳嗽與輾轉的歎息蓋過。戰亂剛歇不足半載,一場莫名的疫病便纏上了這座小鎮,染病者不求寒熱,唯獨夜夜睜著眼睛到天明,胸悶得像堵了團濕棉,三餐難進,日漸消瘦,甚者望著窗外的河水便直犯惡心,鬱氣積久了,竟咳出血來。
鎮東頭的百草堂,此刻正被濃重的藥味與焦灼的氣息籠罩。朱漆門楣上的“懸壺濟世”匾額被熏得發暗,門檻都快被求醫的村民踏平。主事王寧身著漿洗得發白的月白長衫,袖口挽起,露出腕上常年切藥留下的薄繭。他麵容清臒,眉宇間擰著一團化不開的愁緒,正彎腰為一位老嫗診脈,指尖剛搭上寸口,便察覺到脈象沉滯鬱結,與前幾日的病患如出一轍。
“王大夫,我這老婆子到底是得了啥病?”老嫗聲音嘶啞,眼窩深陷,眼白布滿血絲,“連著五日沒合眼了,心口憋得慌,吃不下也喝不下,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去見閻王爺了!”
王寧收回手,眉頭皺得更緊:“張阿婆,您這是憂思過度,鬱氣攻心所致。”他轉身掀開案上的藥罐,一股苦澀的藥香彌漫開來,“這是疏肝理氣的湯藥,您先回去服下,看看能否緩解。”
可這話連他自己都沒底氣。連日來,他試過柴胡疏肝、香附理氣,甚至用了安神的遠誌、茯神,可病患們頂多能眯上半個時辰,醒來後依舊胸悶難安。藥渣堆在堂外的牆角,都快堆成了小山,可百草堂裏的病人卻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哥,又來幾位病人,都說是夜裏睡不著,胸悶得厲害。”門口傳來清脆卻帶著焦慮的聲音,王雪挎著個鼓鼓囊囊的粗布采藥包走進來,包上還沾著草葉與泥土。她梳著雙丫髻,臉上帶著未脫的稚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她自幼跟著兄長和嫂子采藥認草,一雙眼睛亮得像山澗的清泉,隻是此刻,那清泉裏滿是焦急。
她放下藥包,快步走到灶台邊添柴,看著鍋裏翻滾的湯藥,忍不住嘟囔:“這病到底是怎麽回事?尋常的安神藥怎麽都不管用?”
王寧歎了口氣,沒說話。他妻子張娜正坐在靠窗的案前分揀藥材,聞言抬起頭。張娜身著淡青色布衫,衣襟上別著個繡著蘭草的香囊,裏麵裝著曬幹的陳皮與薄荷,舉手投足間透著溫婉。她出身草藥世家,自小跟著父親辨識百草,對各種草木的習性了如指掌。此刻她指尖捏著一片曬幹的柏子仁,眼神中帶著思索:“我總覺得,這病的根不在髒腑,而在心神。可尋常安神藥要麽偏溫燥,要麽偏寒涼,竟沒有一味能恰好對症的。”
說話間,一位婦人抱著孩童哭著闖進來:“王大夫,救救我的孩兒!他已經三天沒好好睡了,剛才竟憋得喘不過氣來!”孩童臉色發青,嘴唇幹裂,閉著眼睛哼哼唧唧,小手緊緊抓著婦人的衣襟,神情煩躁不安。
王寧急忙上前診治,剛摸到孩童的脈象,便見門外一陣騷動。一個穿著短打、腰間別著算盤的精瘦漢子,正叉著腰在門口嚷嚷,正是對門濟世堂的掌櫃孫玉國。他臉上堆著精明的笑,聲音卻故意拔高,讓屋裏屋外的人都能聽見:“我說王大夫,不是我說你,這治病得靠真本事,拿些沒用的湯藥糊弄鄉親們,耽誤了病情可就罪過了!”
他身後跟著個賊眉鼠眼的漢子,是他的手下劉二。劉二立馬附和:“就是!我們濟世堂有從北方運來的上等安神藥,一服就能睡到大天亮,哪像這兒,花錢買罪受!”
孫玉國瞥了眼百草堂裏滿是愁容的病患,語氣越發得意:“各位鄉親,良藥苦口但得有效啊!我濟世堂的安神散,雖然貴了些,但能救命!想活命的,跟我走!”
一些病患本就心存疑慮,被他這麽一煽動,頓時動搖起來。幾個病情較輕的互相看了看,竟真的跟著孫玉國往濟世堂走去。王雪氣得臉頰通紅,攥著拳頭就要衝出去理論,卻被張娜一把拉住。
“妹妹,別衝動。”張娜搖搖頭,眼神卻帶著堅定,“咱們得找到真正對症的藥,才能讓鄉親們信服。”
王寧看著那些離去的病患,心中又急又痛。他知道孫玉國的為人,向來唯利是圖,他所謂的“上等安神藥”,多半是摻了朱砂的劣質草藥,短期或許能讓人昏睡,長期服用隻會傷了髒腑。可眼下,他卻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夜幕降臨,青溪鎮的燈火稀稀拉拉,唯有百草堂依舊亮著燭火。王雪已經睡下,王寧與張娜還在案前翻閱藥典,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張娜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喃喃道:“我想起小時候,父親帶我去南方外婆家,外婆家的院子裏種著一棵奇怪的樹。”
王寧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什麽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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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樹的葉子到了晚上就會合上,開的花像一個個粉色的絨球,軟乎乎的。”張娜的眼神飄向遠方,陷入回憶,“外婆說,那花叫‘夜合花’,要是心裏悶得慌,聞聞花香就能好受些。有一次我被雷聲嚇著,夜裏睡不著,外婆就摘了幾朵花泡在水裏給我喝,那天竟睡得格外安穩。”
“晝開夜合?絨球花?”王寧猛地站起身,燭火被他帶起的風晃了晃,“你還記得那花的樣子嗎?葉子是什麽形狀?”
“葉子是羽狀的,細細長長的,一對一對的,到了晚上就兩兩合攏。”張娜仔細回憶著,“花的花絲特別長,密密麻麻湊在一起,像一團粉色的絨線,摸起來軟軟的,沒什麽香味,卻讓人覺得心裏平靜。”
王寧低頭沉思,腦海中翻遍了所學的醫書,卻沒想起哪味藥材符合這般描述。他正要開口,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若真是晝開夜合、花絲如絨,那這花,或許正是解此鬱結之症的良藥。”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素白布衣的女子站在門口,身姿挺拔,腰間掛著一個竹製藥簍,簍子裏裝著幾株帶著露水的草藥。她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麵容清麗,眼神澄澈如溪,眉宇間帶著一股超然的氣質。
“姑娘是?”王寧上前一步,拱手問道。
“我叫林婉兒,雲遊至此。”女子走進屋,目光掃過案上的藥渣與藥典,“聽聞鎮上疫病橫行,多是情誌鬱結所致,便過來看看。方才在門外,聽聞二位談及‘夜合花’,倒是與一味名為‘合歡花’的藥材頗為相似。”
“合歡花?”王寧與張娜異口同聲地問道。
林婉兒點頭,指尖輕輕劃過案上的一張空白紙箋:“此花生於南方,喜溫暖向陽之地,耐貧瘠卻怕水澇。葉片二回羽狀複葉,小葉線狀長圓形,晝舒夜合,故又名夜合花。花序如絨球,花絲粉紅或白色,性味甘平,歸心、肝經,正是解鬱安神、理氣開胃的對症之藥。”
她的話剛說完,張娜便激動地站起身:“對!就是它!你說的樣子,和外婆家的夜合花一模一樣!”
王寧心中湧起一股希望,可隨即又沉了下去:“可這合歡花,我從未在本地見過,也不知何處能尋得。眼下病患眾多,若是找不到此花,怕是……”
他的話沒說完,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車馬聲,緊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王大夫在嗎?我錢多多送貨來了!”
隻見一個穿著錦緞馬褂的中年漢子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推著一輛裝滿藥材的獨輪車。他身材微胖,臉上堆著精明的笑,手上戴著一枚玉扳指,身上帶著淡淡的藥材與香料混合的氣味。
“錢老板?你怎麽來了?”王寧有些意外,錢多多是往來於南北的藥材商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來青溪鎮送貨,隻是這次來得比往常早了些。
錢多多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掃過屋裏的病患,又看向林婉兒,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隨即笑道:“聽聞鎮上鬧疫病,我正好從南方收了一批藥材,順路送些常用的過來。怎麽,王大夫這兒還缺什麽藥材?我貨倉裏應有盡有,價錢好說!”
林婉兒上前一步,開口問道:“錢老板,你貨倉中,可有南方運來的‘合歡花’?花絲如絨,晝開夜合,又名夜合花。”
錢多多愣了一下,隨即拍了拍手:“巧了!這次從嶺南收藥材,正好收了一批這花!我還納悶這花看著好看,卻不知有何用處,沒想到竟是味藥材!”他轉頭對身後的夥計喊道,“快去把那箱‘絨花樹花’搬過來!”
夥計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搬來一個木箱。打開箱子,裏麵鋪著幹燥的稻草,數十朵粉色的絨球花躺在其中,花絲細密如絨,葉片雖已幹枯,卻依舊能看出羽狀的形態。
張娜快步走上前,拿起一朵花放在鼻尖輕嗅,眼中滿是欣喜:“是它!就是這味道,淡淡的,卻讓人心裏安寧!”
王寧拿起一朵合歡花,仔細端詳,隻見其花絲細長柔韌,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果然如絨球一般。他又翻看幹枯的葉片,正是二回羽狀複葉,小葉線狀長圓形,與林婉兒描述的分毫不差。
“太好了!有了這合歡花,鄉親們的病就有救了!”王雪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看到木箱裏的花,頓時歡呼起來。
王寧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一半,他看向錢多多,拱手道:“錢老板,這批合歡花,我百草堂全要了!價錢你開!”
錢多多擺擺手,臉上的笑容依舊精明,卻多了幾分真誠:“王大夫,救人要緊!這合歡花我收來也不貴,你先用著,價錢日後再說。隻是這花的用法,你們可知曉?”
林婉兒開口道:“合歡花可單用煎湯,也可配伍陳皮、甘草理氣和中,增強藥效。隻是此藥雖溫和,卻也有禁忌,陰虛火旺者需減量,孕婦與孩童則需謹慎配伍,不可自行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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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點頭記下,正要安排人煎藥,忽然想起濟世堂的孫玉國,心中不由得一沉。孫玉國此刻定然還在四處招攬病患,售賣劣質藥材,若是不盡快揭穿他的行徑,恐怕會有更多村民受害。
窗外的夜色更濃了,可百草堂裏的燭火卻亮得格外堅定。一箱合歡花,一位雲遊醫者,一段塵封的記憶,似乎終於為青溪鎮的這場疫病,帶來了一線曙光。隻是,尋找藥材的難關已過,接下來,如何用這合歡花治愈病患,如何應對濟世堂的阻撓,還有無數的挑戰在等著他們。
燭火徹夜未熄,百草堂的藥灶前,王雪正踮著腳尖往大鐵鍋裏添合歡花。她粗布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細瘦卻結實的胳膊,指尖被藥汁染得微微發黃,動作卻麻利得很。張娜站在一旁,手持木勺輕輕攪拌,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淡粉色的合歡花絲在沸水中舒展,一縷清潤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衝淡了往日濃重的苦澀藥味。
“嫂子,這合歡花煮出來的湯,竟一點都不苦。”王雪湊到鍋邊嗅了嗅,眼睛亮晶晶的,“聞著就讓人心裏鬆快多了。”
張娜笑著點頭,木勺在鍋中劃開輕柔的弧線:“林姑娘說它性味甘平,自然不似柴胡、黃連那般苦澀。你看這湯,清亮透亮的,倒像極了春日裏的桃花水。”
王寧坐在案前,為排隊的病患逐一診脈。他眉心的愁緒已淡去不少,指尖搭在病患腕上,仔細分辨脈象的變化,口中輕聲問道:“夜裏還是睡不著嗎?胸悶可有緩解?”
排在最前麵的是個年輕漢子,麵色憔悴,眼下掛著青黑:“王大夫,別提了,昨兒聽了孫玉國的鬼話,買了他的安神散,吃了倒是昏睡了幾個時辰,可醒來頭重得像灌了鉛,胸口更悶了,還一個勁地惡心。”
王寧眉頭一皺,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朱砂雖能鎮靜安神,卻性寒有毒,長期服用隻會加重鬱滯。他取出紙包,舀了兩勺溫熱的合歡花湯倒入碗中:“先喝了這碗湯,歇歇再看。”
漢子將信將疑地接過碗,淺嚐一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這藥竟這般清甜?”他仰頭一飲而盡,放下碗時,不自覺地舒了口氣,“奇怪,剛才還堵得慌的胸口,好像鬆快了些。”
王寧心中大安,又對身後的張陽藥師吩咐:“張藥師,按林姑娘的方子,每劑加三錢合歡花、一錢陳皮、五分甘草,批量煎製,讓病患們每隔兩個時辰服一次。”
張陽藥師躬身應下。他身著深灰色長衫,須發微白,雙手布滿老繭,指縫間還嵌著洗不淨的藥粉——那是幾十年切藥、碾藥留下的印記。他從藥櫃中取出陳皮與甘草,指尖撚起藥材仔細查驗,又用戥子精準稱重,動作一絲不苟:“王大夫放心,老朽定按古法炮製,不差分毫。”
林婉兒則站在院子裏,打量著院中閑置的空地。她彎腰撥了撥腳下的泥土,指尖撚起一撮,放在鼻尖輕嗅:“這土疏鬆肥沃,排水也好,倒是適合栽種合歡樹。”
錢多多湊了過來,臉上堆著笑:“林姑娘果然懂行!這合歡樹生命力頑強得很,我在嶺南見著,荒坡上都能長得枝繁葉茂。隻是這花入藥,得選半開的花苞,曬幹後藥效才最好。”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上麵畫著合歡樹的形態,“你看,這是我讓畫工畫的,樹根紮得深,葉片層層疊疊,夏天開起花來,滿樹都是絨球,好看得緊。”
林婉兒接過圖紙,點頭道:“錢老板有心了。待疫病平息,讓村民們在房前屋後都種上,既可觀花,又可備藥,一舉兩得。”
說話間,屋裏傳來一陣歡呼。隻見方才那年輕漢子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臉上露出多日未見的笑容:“王大夫!我竟覺得眼皮發沉,想睡覺了!”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幾個先服藥的病患,有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有的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張阿婆也睜開眼睛,氣色好了不少:“這藥真神!心口不堵了,肚子也有點餓了。”
王雪高興得拍手:“太好了!哥,嫂子,這合歡花真的管用!”
張娜眼中泛起淚光,連日來的焦慮終於散去。王寧長舒一口氣,看向林婉兒,拱手道謝:“林姑娘,多虧了你識得此藥,不然青溪鎮的鄉親們,不知還要受多少苦。”
林婉兒淡淡一笑:“醫者仁心,何須言謝。隻是這疫病雖有轉機,怕是有人不願見此情景。”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院牆外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劉二的叫喊:“不好了!著火了!百草堂著火了!”
眾人一驚,急忙衝出屋。隻見後院的柴房方向濃煙滾滾,火光衝天。王雪驚呼一聲:“不好!那箱合歡花就放在柴房旁邊!”
王寧臉色大變,拔腿就往後院跑。張陽藥師抓起牆邊的水桶,緊隨其後。錢多多也顧不上斯文,脫下錦緞馬褂,蘸了水就往身上披:“快!先把藥材搶出來!”
後院的火勢借著夜風,越燒越旺。柴房的木門已經被燒得劈啪作響,旁邊堆放的幹草濃煙滾滾。王寧一眼就看到柴房門口的木箱,正是裝合歡花的那個。他不顧火勢,就要衝過去,卻被林婉兒一把拉住:“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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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兒身形一晃,已躍至火光旁。她從腰間解下竹製藥簍,甩出裏麵的草藥,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將瓶中液體灑向火勢蔓延的方向。說來也奇,那液體碰到火焰,竟發出“滋滋”聲響,濃煙頓時淡了不少。
“快!趁火勢減弱,把箱子搬出來!”林婉兒喊道。
王寧與錢多多連忙上前,合力將木箱拖離火場。張陽藥師與張娜則提著水桶,不斷往柴房和周圍潑水。王雪也端著水盆,來回奔波,小臉被熏得通紅,卻絲毫不敢停歇。
忙活了半個時辰,火勢終於被撲滅。眾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王寧檢查木箱,幸好箱子外層被濕草覆蓋,裏麵的合歡花隻是受了點潮氣,並未受損。他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院牆外,隻見劉二的身影一閃而過,嘴角還帶著陰笑。
“是孫玉國!一定是他派劉二放的火!”王雪氣得渾身發抖,“他見咱們的藥管用,就想毀了藥材,讓鄉親們無藥可醫!”
錢多多喘著粗氣,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這孫玉國,簡直喪心病狂!藥材是用來救人的,他竟為了錢財,做出這等缺德事!”
張陽藥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中滿是憤慨:“醫者當以仁心為先,他這般唯利是圖,製假售假還縱火毀藥,簡直丟盡了醫藥從業者的臉!”
王寧站起身,眼神堅定:“他想毀了合歡花,斷了鄉親們的生路,我偏不讓他得逞。”他看向眾人,“合歡花雖未受損,但經此一事,我們必須盡快揭穿孫玉國的真麵目,讓鄉親們看清他的惡行。”
林婉兒點頭道:“孫玉國售賣的劣質安神藥,想必摻了朱砂。朱砂有毒,長期服用會損傷肝腎,我們隻需取他的藥樣查驗,便能真相大白。”
張娜補充道:“我還記得,前幾日有個病患說,服用濟世堂的藥後,大便發黑,牙齦出血——這正是朱砂中毒的症狀!”
“好!”王寧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明日一早,我們就去濟世堂,當著鄉親們的麵,揭穿他的騙局!”
夜色漸深,百草堂的燭火再次亮起。眾人將受潮的合歡花攤開在院內通風處,張陽藥師仔細挑揀著,確保每一朵花都完好無損。王雪坐在一旁,一邊幫著分揀,一邊哼起了鄉間的歌謠。錢多多則在一旁清點藥材,臉上雖有疲憊,卻多了幾分堅定。
林婉兒站在院中,望著天上的明月,手中捏著一朵合歡花。花絲柔軟,觸感溫潤,正如它的藥性一般,溫和卻有力量。她輕聲道:“草木有情,能解人鬱結;人心若善,方能護一方安寧。孫玉國的惡行,終究是擋不住正義的。”
王寧走到她身邊,看著院中堅挺的合歡花,心中充滿了信心。他知道,明日的對峙必然充滿波折,但隻要有這合歡花在,有鄉親們的信任在,他就一定能揭穿孫玉國的真麵目,還青溪鎮一片安寧。而這株來自南方的絨球花,不僅能治愈鄉親們的病痛,更能驅散人心的陰霾,讓善良與正義,在這片水鄉紮根生長。
天剛蒙蒙亮,青溪鎮的石板路還沾著露水,百草堂門口已聚滿了村民。昨日合歡花湯的奇效傳開,不少服過藥的病患精神煥發地趕來,紛紛訴說著夜裏安睡的舒坦,還有人提著自家種的蔬菜、醃的鹹菜,執意要送給王寧夫婦。
“王大夫,您這藥真是救了我的命!”一個中年婦人拉著王寧的手,眼眶泛紅,“前幾日我男人鬱得要跳河,喝了您的合歡花湯,昨晚睡了個整覺,今早起來竟說要去地裏幹活了!”
人群中一片附和,稱讚聲此起彼伏。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從街口傳來,孫玉國帶著劉二,趾高氣揚地走來。他身著綢緞長袍,腰間掛著玉佩,臉上堆著假笑,身後還跟著幾個被他蠱惑的村民。
“喲,王大夫這是在邀功呢?”孫玉國陰陽怪氣地開口,“不過是碰巧治好了幾個人,就敢吹噓自己能根治疫病?我看呐,是鄉親們病急亂投醫!”
劉二立馬跟著起哄:“就是!誰知道你們這藥裏摻了什麽東西?說不定是用了什麽禁藥,短期有效,長期服用可要出大問題!”
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不少村民麵露疑慮,看向王寧的眼神多了幾分不確定。王雪氣得臉都白了,正要反駁,卻被王寧按住肩膀。
王寧上前一步,目光平靜卻堅定:“孫掌櫃,治病靠的是藥效,不是口舌之爭。我百草堂的藥,敢讓鄉親們當場查驗,不知你濟世堂的‘上等安神藥’,敢不敢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孫玉國心中一慌,臉上卻依舊強硬:“有何不敢?我的藥都是從北方大藥商那裏進的,貨真價實!”他轉頭對劉二使了個眼色,“去,把咱們的安神散取來!”
劉二快步跑回濟世堂,很快捧著一個瓷瓶回來。孫玉國接過瓷瓶,拔開瓶塞,一股刺鼻的腥氣撲麵而來。他倒出一些棕紅色的粉末,得意地說:“大家看看,這可是正宗的安神散,裏麵摻了名貴的朱砂,所以才這般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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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張陽藥師上前一步,眼神銳利如刀,“孫掌櫃,你可知朱砂性寒有毒,豈能隨意入藥?且不說劑量難以把控,長期服用會損傷肝腎,單說這疫病本是鬱氣所致,用寒涼之藥,無異於雪上加霜!”
孫玉國臉色一變,強裝鎮定:“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朱砂安神是古方,我這劑量拿捏得恰到好處,怎麽會有毒?”
“是嗎?”林婉兒從人群中走出,手中拿著一朵合歡花,“孫掌櫃口中的古方,出自《神農本草經》,原文記載‘朱砂,味甘,微寒。主身體五髒百病,養精神,安魂魄’,但緊隨其後便有‘久服令人癡呆’的警示。你用朱砂製安神散,不告知病患毒性,反而高價售賣,這與謀財害命有何區別?”
她話音剛落,人群中便有個老漢站出來,悲憤地說:“我兒子就是吃了他的藥!一開始確實能睡著,可後來越來越糊塗,牙齦還總出血,這就是中毒了啊!”
“我家老婆子也是!”另一個村民附和道,“吃了半個月,現在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渾身沒力氣!”
孫玉國臉色煞白,額頭上冒出冷汗,卻仍嘴硬:“你們……你們是被百草堂收買了!故意汙蔑我!”
“是不是汙蔑,一驗便知。”張娜走上前,手中拿著兩個空碗,“這一碗是我們百草堂的合歡花湯,這一碗,麻煩孫掌櫃倒點你的安神散,用溫水衝開。”
孫玉國猶豫片刻,在眾人的注視下,不得不將安神散倒入碗中,衝了溫水。張娜又取出兩根銀簪,分別插入兩個碗中。片刻後,她拔出銀簪,眾人定睛一看,插入安神散的銀簪竟變成了黑色!
“大家請看!”張娜舉起銀簪,聲音清亮,“朱砂遇銀會發生反應,使銀器變黑。這足以證明,孫玉國的安神散中摻了大量朱砂!而我們的合歡花湯,銀簪依舊光亮如新,隻因它性味甘平,無毒無害!”
人群嘩然,一片指責聲響起。孫玉國癱軟在地,麵如死灰。劉二見狀,想要偷偷溜走,卻被錢多多一把抓住:“想跑?你縱火毀藥,助紂為虐,豈能輕易脫身?”
村民們怒火中燒,紛紛圍上前,要求孫玉國退還藥錢,賠償損失。孫玉國嚇得連連求饒,最終在眾人的簇擁下,被扭送到了鎮上的裏正那裏。
風波平息,百草堂前恢複了秩序。王寧看著眼前的鄉親們,高聲道:“各位鄉親,今日之事,讓大家看清了假藥的危害。往後,百草堂定會堅守本心,用正宗藥材,為大家治病療傷。”
他轉身看向張陽藥師:“張藥師,今日便請你當眾炮製合歡花,讓鄉親們看看,我們的藥是如何製成的。”
張陽藥師應聲道:“好!”他搬來一張案幾,放在院中,取出曬幹的合歡花、陳皮、甘草等藥材,又拿出戥子、藥臼、切藥刀等工具。他先將合歡花攤開,仔細挑揀掉雜質與殘花,隻留下完整的半開花苞:“合歡花入藥,需選半開者,此時藥效最足。曬幹後要保持花絲完整,不可揉搓,否則香氣散失,藥效大減。”
他又拿起陳皮,用清水快速衝洗幹淨,放在竹篩中瀝幹:“陳皮理氣,需用三年以上的陳品,洗淨後切絲,不可過細,否則煮藥時易糊。”說著,他手持切藥刀,手腕轉動,陳皮被切成均勻的細絲,粗細如一。
錢多多在一旁解說:“大家可別小看這炮製功夫,不同藥材有不同技法。合歡花性溫,隻需曬幹即可;陳皮需陳放,還要去白瓤;甘草則要蜜炙,才能增強補中益氣之效。這一步步,都容不得半點馬虎。”
王雪端來藥臼,將甘草放入其中,輕輕搗杵:“甘草能調和諸藥,緩和合歡花的藥性,讓湯藥更溫和,老人小孩都能服用。”她動作輕柔,臉上帶著專注的神情,陽光灑在她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
林婉兒則在一旁指導幾位年輕村民:“合歡花不僅能煎服,還可製成香囊,掛在床頭,也能起到安神的作用。取幹燥的合歡花,搭配少量薰衣草、陳皮,裝入布袋中,密封好,香氣能維持數月。”
眾人圍在案幾旁,看得津津有味。張陽藥師將炮製好的藥材按比例搭配好,分成一小包一小包,遞給村民:“這是三日的藥量,每日一劑,加水煎服,早晚各一次。陰虛火旺的鄉親,服用時可少放些合歡花;孕婦需先告知王大夫,辨證後再用藥。”
村民們紛紛上前領取藥材,臉上滿是感激。有個孕婦捧著藥包,感動地說:“王大夫,張藥師,你們想得太周到了!之前怕吃藥影響孩子,一直不敢治,現在有了你們的囑咐,我終於能安心服藥了。”
王寧笑著說:“治病救人,本就該因人而異。合歡花雖好,但也不能盲目服用,辨證施治,才能藥到病除。”
夕陽西下,百草堂的院子裏依舊熱鬧。錢多多讓人運來一批合歡花的花苗,分發給村民:“這是我從嶺南帶來的花苗,大家回去種在房前屋後,記得要種在向陽、排水好的地方,明年就能開花,日後自家有需要,也能隨時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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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拿著花苗,喜氣洋洋地散去。王雪看著滿院的藥香與歡聲笑語,感慨道:“哥,嫂子,沒想到這合歡花不僅救了鄉親們,還讓大家的心都聚在了一起。”
張娜點點頭,眼中滿是欣慰:“草木有情,人心向善。孫玉國的貪婪雖能掀起風浪,但終究抵不過醫者仁心與鄉親們的信任。”
王寧看向林婉兒,拱手道:“林姑娘,今日多虧了你相助,才能揭穿孫玉國的騙局。這份恩情,百草堂沒齒難忘。”
林婉兒淡淡一笑,手中捏著一朵合歡花:“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真正能安民心的,是你們的匠心與善心。這合歡花,不僅解了身體的鬱結,更解了人心的隔閡,這才是它真正的藥效。”
夜色漸濃,百草堂的燭火再次亮起。張陽藥師仍在案前整理藥材,王寧與張娜在一旁記錄藥方,王雪則在晾曬今日炮製好的合歡花。藥香彌漫,與窗外的花香交織在一起,寧靜而溫馨。
王寧知道,青溪鎮的疫病即將平息,但中醫藥的傳承之路還很長。他看著案上的合歡花,心中暗暗發誓,定會堅守醫者本心,將這份草木深情與匠心精神傳承下去,讓更多人感受到中醫藥的魅力,讓善良與正義,如這合歡花一般,在人間處處綻放。
合歡花的藥香在青溪鎮縈繞了十餘日,鎮上大部分村民已恢複常態,夜裏能安睡,日間有食欲,街頭巷尾又重現了往日的煙火氣。孩子們在河邊追逐嬉戲,婦人們坐在門前洗衣嘮嗑,烏篷船的櫓聲伴著笑語,回蕩在水鄉的晨光裏。
百草堂的生意漸漸平穩,王寧每日除了診治零星病患,便帶著王雪和張娜上山考察地形,計劃開辟一片藥田,專門栽種合歡花與常用草藥。張陽藥師則忙著整理藥典,將合歡花的性味、配伍、禁忌一一記錄在冊,還附上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用藥心得。
錢多多也沒閑著,他從南方調運了大批合歡花苗,不僅分給村民,還主動出資,在鎮外的荒坡上開辟了一片育苗圃,打算日後為青溪鎮長期供應優質藥材。林婉兒則時常帶著村民辨認草藥,教大家簡單的炮製方法,叮囑眾人哪些草藥可日常備用,哪些需謹慎使用。
這日午後,百草堂剛要關門歇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中年漢子背著個老婦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滿臉焦急:“王大夫!快救救我娘!她吃了合歡花湯,不僅沒好轉,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眾人一驚,王寧連忙上前扶住老婦人。隻見老婦人麵色潮紅,呼吸急促,嘴角還沾著血絲,雙目緊閉,眉頭擰成一團,顯然痛苦萬分。王寧搭脈一診,臉色頓時凝重起來:“脈象浮數,舌紅少苔,這是陰虛火旺之症!”
張陽藥師也湊了過來,仔細觀察老婦人的氣色,又翻看她的眼瞼,沉聲道:“她本就陰虛內熱,合歡花雖甘平,但終究有活血之性,單用此藥,反而助長了虛火,導致肺絡受損,引發咳血。”
漢子急得直跺腳:“可我娘之前也是睡不著、胸悶,和其他鄉親症狀一樣,怎麽別人吃了就好,她吃了反而加重了?”
王寧解釋道:“病症看似相同,實則體質各異。你娘年事已高,陰虛日久,屬於特殊體質,不能單用合歡花,需配伍滋陰降火的藥材,才能兼顧安神與清熱。”
他話音剛落,門外又進來幾個村民,都是麵帶潮紅,神色煩躁。其中一人說道:“王大夫,我這幾日總覺得口幹舌燥,夜裏雖能睡著,卻總做噩夢,是不是也和吃了合歡花有關?”
張娜連忙為他們診脈,發現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陰虛體質。她心中一沉:“之前隻顧著治療鬱結,卻忽略了體質辨證。這些鄉親本就陰虛,合歡花雖溫和,長期單用,還是會引發虛火上升。”
林婉兒沉思道:“這便是‘同病異治’的道理。疫病初起,眾人皆因憂思鬱結,合歡花對症;但隨著病情緩解,個體體質的差異便顯現出來。陰虛者需滋陰,陽虛者需溫陽,不可一概而論。”
錢多多也皺起眉頭:“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讓鄉親們停藥吧?”
“停藥不可,盲目加藥也不行。”王寧走到案前,翻開張陽藥師整理的藥典,“張藥師,你看這配伍如何?合歡花為主藥,配伍酸棗仁安神,麥冬、生地滋陰,再加點知母降火,既保留解鬱安神之效,又能滋陰清熱,兼顧陰虛體質。”
張陽藥師仔細思索片刻,點頭道:“此配伍精妙!酸棗仁與合歡花相須為用,增強安神之力;麥冬、生地滋陰潤燥,知母清熱瀉火,四藥合用,補而不滯,清而不傷正,正適合陰虛火旺的病患。”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配藥!”王寧當即吩咐。張娜與王雪忙著分揀藥材,張陽藥師則手持戥子,精準稱重。林婉兒在一旁指導:“酸棗仁需炒製後碾碎,這樣藥效才能更好地析出;麥冬要去心,生地需切片,知母則要研成粗末,各有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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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多也上前幫忙,他雖不懂醫術,卻識得藥材好壞,幫著挑揀雜質,動作麻利。“這些麥冬得選肥大飽滿、斷麵角質樣的,這樣的才地道。”他一邊分揀,一邊說道,“生地要選顏色烏黑、質地柔軟的,陳放三年以上的藥效更佳。”
眾人各司其職,藥灶前很快升騰起熱氣。王雪負責煎藥,她將配好的藥材放入砂鍋中,加入適量清水,先用武火煮沸,再改用文火慢熬。她不時用木勺攪拌,確保藥材受熱均勻,藥香漸漸彌漫開來,與之前單純的合歡花湯不同,這藥香中多了幾分清潤之味。
藥煎好後,王寧先給老婦人服下一碗。半個時辰後,老婦人的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緩和了許多,緩緩睜開眼睛,輕聲道:“胸口不那麽悶了,也不怎麽咳了。”
漢子大喜過望,對著王寧連連作揖:“多謝王大夫!多謝各位!真是救了我娘的命!”
其他幾位陰虛體質的村民也紛紛服下藥湯,不多時便都說口幹舌燥的症狀緩解了,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王寧鬆了口氣,卻也暗自警醒:“行醫之道,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這次若不是及時發現,恐怕會釀成大禍。”他轉頭對張陽藥師說,“張藥師,明日我們張貼告示,告知鄉親們若出現口幹、咽痛、咳血等症狀,即刻來百草堂複診,我們根據體質調整藥方。”
林婉兒補充道:“還需在告示中寫明合歡花的禁忌,陰虛火旺者、孕婦、孩童需在醫師指導下用藥,不可自行服用。同時,可將合歡花的不同配伍方案一並列出,讓鄉親們了解中醫藥辨證施治的道理。”
當晚,百草堂的燭火又亮到了深夜。王寧與張陽藥師一起整理藥方,將合歡花的配伍分為三類:針對單純鬱結者,單用合歡花配伍陳皮、甘草;針對陰虛火旺者,配伍酸棗仁、麥冬、生地、知母;針對陽虛怕冷者,則配伍桂枝、幹薑、大棗。
張娜則在一旁繪製藥材圖譜,將合歡花、酸棗仁、麥冬等藥材的形態、炮製方法一一畫出,以便村民辨認。王雪則幫忙抄寫告示,字跡工整清秀,一筆一劃都透著認真。
錢多多看著忙碌的眾人,心中感慨萬千:“以前隻當藥材是賺錢的貨物,今日才明白,這每一味藥的背後,都藏著醫者的匠心與責任。往後我錢多多做生意,定以誠信為本,隻賣正宗好藥!”
林婉兒笑道:“錢老板能有此覺悟,實屬難得。藥材有價,醫德無價,隻有心懷善念,才能真正發揮藥材的效用。”
夜色漸深,藥香與墨香交織在一起。王寧看著案上的藥方與圖譜,心中充滿了成就感。他知道,這次的小波折,不僅讓他對合歡花的藥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更讓他明白了中醫藥辨證施治的精髓。
次日一早,百草堂門口張貼出了告示與藥材圖譜,村民們紛紛圍攏過來。張陽藥師耐心講解著不同體質的用藥差異,王雪則為大家分發印製好的簡易藥方。錢多多也在一旁,向村民們介紹如何辨別優質藥材,告誡大家切勿購買來路不明的假藥。
陽光灑在合歡花上,花絲泛著淡淡的粉色光澤。王寧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豁然開朗:中醫藥的傳承,不僅是醫術與藥方的傳承,更是匠心與醫德的傳承。這株來自南方的絨球花,不僅治愈了青溪鎮的疫病,更讓他懂得了醫者仁心的真諦,也讓中醫藥文化在這片水鄉深深紮根。
秋風漸起,青溪鎮的合歡樹已枝繁葉茂。鎮外荒坡上的育苗圃裏,錢多多送來的花苗長勢喜人,粉色的絨球花在風中輕輕搖曳,遠遠望去,如一片粉色雲霞。經過數月的調理,最後一批陰虛體質的病患也已痊愈,青溪鎮徹底擺脫了疫病的陰霾,恢複了往日的繁盛。
這日,百草堂前張燈結彩,村民們自發聚在這裏,要為王寧夫婦、張陽藥師和林婉兒送行——林婉兒雲遊的行程已至,錢多多也需返回南方補貨。院中的石桌上,擺滿了村民們帶來的瓜果點心,空氣中彌漫著合歡花的清香與食物的香氣。
“王大夫,林姑娘,這是我家曬的合歡花茶,你們帶著路上喝,安神解乏。”張阿婆捧著一個布包,裏麵裝滿了幹燥的合歡花,花瓣完整,香氣清潤。她身後的幾個村民,也紛紛拿出自家栽種的合歡花苗、炮製好的藥材,塞進眾人手中。
王寧接過布包,心中暖意融融:“多謝鄉親們。這些日子,多虧了大家的信任與支持,青溪鎮才能恢複安寧。”他轉頭看向張陽藥師,“張藥師,往後百草堂的藥材炮製與日常診治,還要勞煩您多費心。”
張陽藥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中滿是欣慰:“王大夫放心,老朽定不負所托。這些日子整理的合歡花配伍心得,已謄寫成冊,日後定能幫到更多病患。”他從袖中取出一本線裝冊子,封麵用工整的楷書題著“合歡花辨證錄”,正是他連日來的心血結晶。
錢多多身著錦緞馬褂,臉上堆著真誠的笑:“王大夫,我已吩咐嶺南的分號,每月定期送來優質合歡花與各類藥材,價錢按成本算。這青溪鎮的藥田,我也請了專人打理,日後鄉親們用藥,再也不用愁了。”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契約,“這是育苗圃的地契,我已贈予百草堂,往後便由你掌管,培育更多地道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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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接過地契,心中百感交集:“錢老板,你這份情誼,我與鄉親們沒齒難忘。”
林婉兒站在院中,望著滿院的合歡花,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她從腰間解下一個竹製藥簍,遞給王雪:“這是我雲遊多年收集的草藥圖譜,裏麵記載了合歡花與其他藥材的配伍禁忌,還有一些罕見病症的診治方法,或許能幫到你。”
王雪雙手接過藥簍,眼眶泛紅:“林姐姐,你一定要常回來看看我們。”
林婉兒點頭,目光掃過眾人:“我雖雲遊四方,但青溪鎮的合歡花與鄉親們的情誼,我定會銘記在心。”她轉頭看向王寧,“王大夫,你可知當年你嶽母為何會栽種合歡樹?”
王寧一愣,搖了搖頭。張娜也滿臉疑惑:“外婆從未細說,隻說這花能安神解結。”
林婉兒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木簪,簪頭雕刻著合歡花的紋樣:“二十年前,我曾偶遇一位嶺南老嫗,她便是你外婆。她丈夫早年因戰亂離散,她終日鬱結難安,後得一位醫者指點,栽種合歡樹,以花入藥,不僅治愈了自己,還幫鄰裏緩解了憂思之症。她臨終前托付我,若日後遇到青溪鎮的後人,便將這枚木簪轉交,告知她‘合歡解結,不僅解身病,更解心病’。”
張娜接過木簪,淚水潸然落下。原來,外婆口中的“夜合花”,竟藏著這樣一段往事,而林婉兒的出現,早已是命中注定的緣分——這枚木簪與外婆留下的舊物紋路一模一樣,正是當年那位醫者所贈。
“原來如此。”王寧恍然大悟,之前張娜提及的外婆舊事、林婉兒精準的藥材辨識,所有伏筆在此刻盡數揭曉,“這合歡花,不僅連接了南北兩地的情誼,更傳承了醫者仁心的真諦。”
孫玉國被裏正處罰後,已灰溜溜離開青溪鎮。據說他後來在別處售賣假藥,被官府捉拿,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而劉二,經此一事,幡然醒悟,留在了錢多多的藥鋪做夥計,專司藥材分揀,每日兢兢業業,再也不敢耍小聰明。
臨行前,林婉兒站在鎮口的合歡樹下,輕聲道:“草木有情,醫者有心。這青溪鎮的合歡花,既見證了人性的善惡,也傳承了中醫藥的溫情。往後,願你們以仁心為根,以匠心為葉,讓中醫藥文化如這合歡花一般,生生不息。”
眾人拱手道別,望著林婉兒與錢多多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合歡花叢中。王雪捧著草藥圖譜,輕聲道:“哥,嫂子,我們一定要把林姐姐的教誨記在心裏,把百草堂辦好,讓合歡花的藥效惠及更多人。”
王寧點頭,目光堅定:“我們不僅要辦好百草堂,還要開設藥館學堂,教孩子們辨識藥材、研讀藥典,讓中醫藥文化在這裏代代相傳。”他看向張娜,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
歲月流轉,數年後的青溪鎮,已成了遠近聞名的“合歡鎮”。鎮內房前屋後,皆是枝繁葉茂的合歡樹,每到夏季,粉色的絨球花鋪滿全鎮,香氣宜人。百草堂的規模不斷擴大,張陽藥師的“合歡花辨證錄”被廣為流傳,成為中醫藥界的經典方劑。王寧與張娜開設的藥館學堂,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年輕藥師,他們帶著合歡花的種子與醫者的仁心,走向四方。
錢多多依舊往來於南北,將青溪鎮的合歡花與地道藥材運往各地,也把外地的優質藥材帶回青溪,成為兩地中醫藥交流的紐帶。偶爾,他會帶來林婉兒的消息,說她在西域發現了新的草藥,在北疆治愈了疑難病症,她的足跡所至,都留下了中醫藥的溫情與希望。
這日,一位白發老者帶著孫子來到百草堂,指著院中的合歡樹,輕聲說道:“當年,就是這絨球花救了全鎮人的命。這花不僅能安神解結,更教會我們,醫者仁心,方能懸壺濟世。”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合歡花上,花絲泛著溫暖的光澤。王寧與張娜並肩站在院中,看著往來的病患與求學的學徒,心中滿是欣慰。他們知道,林婉兒留下的不僅是藥方與圖譜,更是中醫藥的傳承與醫者的初心;錢多多贈予的不僅是藥材與地契,更是誠信經營的準則;而合歡花帶來的,不僅是疫病的痊愈,更是人心的凝聚與仁心的傳遞。
絨花滿鎮,藥香綿延。青溪鎮的合歡樹,早已成為中醫藥文化的象征,承載著醫者的仁心、鄉親的情誼與文化的傳承。這段因合歡花而起的故事,也如這絨球花一般,在歲月中靜靜綻放,溫暖著一代又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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