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百草堂之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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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時節,渭水之畔的清河鎮被一層淡淡的藥香籠罩。百草堂的朱漆大門敞開著,門楣上懸掛的黑木匾額被日光曬得溫潤,“百草堂”三個鎏金大字下方,墜著一串曬幹的艾草與紅花,風一吹,便簌簌落下細碎的紅屑。
    堂內,王寧正坐在案前診脈。他身著一件月白色長衫,袖口沾著些微棕褐色的藥漬,那是常年切藥、搗藥留下的印記。三十出頭的年紀,麵容清俊,眉眼間帶著幾分沉穩,頷下留著一縷短須,指尖布滿細密的老繭——那是辨識藥材、撚搓飲片磨出的。他出身醫藥世家,祖父曾是宮廷禦醫,父親臨終前將百草堂托付於他,叮囑“藥者,仁心為先,真偽為要”,這話他刻在了心裏。
    “李嬸,你這痛經是寒凝血瘀所致,”王寧鬆開指尖,聲音溫和卻篤定,“我給你配副湯劑,以紅藍花為君,配伍當歸、益母草,溫通經絡、散瘀止痛。切記經期前三日服用,忌食生冷。”他提筆揮毫,藥方上的字跡遒勁有力,末尾特意圈出“紅花”二字,旁邊注上“川產為佳”。
    一旁的王雪聞言,轉身走向藥櫃。小姑娘年方十八,梳著雙丫髻,鬢邊別著一朵曬幹的紅花,素色布裙上縫著個小小的藥囊,裏麵裝著陳皮與薄荷,走動間飄來清冽香氣。她自幼跟著兄長辨識藥材,一雙眼睛格外靈動,指尖撚起藥櫃裏的紅花,仔細分揀著:“哥,這批次的川紅花色澤殷紅,花絲飽滿,是上等貨。”她將分揀好的紅花倒入銅臼,動作輕柔卻利落,“前幾日張屠戶摔斷了腿,你用紅花配三七給他敷,這才三日,他就能拄著拐杖來道謝了。”
    藥櫃另一側,張陽正站在瓦罐旁熬藥。他穿著青色短打,腰間係著粗布圍裙,額前沁著薄汗。他本是鄰村秀才,因母親患瘀滯腹痛,四處求醫無果,最終被王寧用紅花方劑治愈,便毅然棄文從醫,跟著王寧研習藥理。“王掌櫃,這紅花熬製得注意火候,”他一邊攪動藥勺,一邊說道,“《本草圖經》有言‘紅藍花即紅花,生梁漢及西域’,這西域傳來的藥材,性溫味辛,歸心、肝經,火候不到,藥效可就打折扣了。”
    堂外傳來一陣喧嘩,幾個村民簇擁著一個中年漢子走進來。漢子麵色焦急,背上馱著個婦人,婦人麵色蒼白如紙,額上冷汗涔涔,雙手緊緊按著小腹,氣息微弱。“王掌櫃,求求你救救內人!”漢子撲通一聲跪下,聲音帶著哭腔,“她產後已經半月,惡露一直不行,腹痛得整宿整宿睡不著,鎮上的大夫都束手無策!”
    王寧連忙起身,將婦人扶到內堂的榻上。張娜早已端來溫水,她身著淡青色襦裙,發髻上插著一支玉簪,眉眼溫婉,接過張陽遞來的帕子,輕輕為婦人擦拭冷汗。“這位嫂子看著氣虛血瘀,”張娜輕聲說道,“我先給你按揉三陰交,緩解些疼痛,我夫君這就給你診治。”她的父親曾是郎中,她自小耳濡目染,懂些基礎護理,嫁給王寧後,便成了藥鋪的“半個大夫”。
    王寧搭脈片刻,眉頭微蹙:“脈澀不暢,確是產後惡露不行,瘀阻胞宮。”他轉身對王雪道:“取上等紅花三錢,再拿當歸、川芎各兩錢,桃仁一錢,速去配藥。”又叮囑張娜:“嫂子身子虛弱,紅花雖能活血,但切記不可過量,你照料著,若有頭暈心慌,即刻告知我。”
    就在王雪轉身取藥時,堂外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孫玉國搖著折扇,慢悠悠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錦緞長袍,麵色油光,眼神精明,身後跟著個身材粗壯的漢子,正是他的手下劉二。“王掌櫃,好大的口氣,”孫玉國瞥了眼榻上的婦人,語氣帶著譏諷,“就你這百草堂的藥材,也敢治這般疑難病症?我可聽說,你近來用的‘刺紅花’,都是些摻了雜質的劣等貨!”
    劉二立刻附和:“沒錯!前幾日我親眼看見,王掌櫃從錢多多那收了一批紅花,色澤暗沉,花絲都打了卷,根本不是什麽川紅花!”
    堂內的村民頓時議論起來。李嬸握著剛抓的藥包,麵露遲疑:“難怪我上次服藥,見效慢了些,莫不是真用了假藥?”
    王寧臉色一沉,看向孫玉國:“孫掌櫃,行醫之人,以誠信為本,你怎能信口雌黃?我百草堂的藥材,皆是精挑細選,絕無摻假之理。”
    “是不是假的,你我說了不算,”孫玉國折扇一收,指著榻上的婦人,“這婦人若是服了你的藥不見好轉,看你婦人向鄉親們交代!”
    王雪捧著藥包出來,聽到這話,氣得臉頰通紅:“我哥選藥比選媳婦還仔細!這紅花明明是我親手分揀的,色澤、花絲都達標,你分明是嫉妒我們生意好,故意造謠!”
    張陽也上前一步,沉聲道:“孫掌櫃,《本草圖經》記載紅花‘味辛,性溫,主產後血運,口噤不語’,藥效確鑿。你若再無端詆毀,休怪我們不客氣!”
    孫玉國卻不以為意,嘿嘿一笑:“咱們走著瞧。”說罷,帶著劉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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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們的疑慮並未消散,紛紛圍上來詢問。王寧壓下心頭的煩躁,拱手道:“各位鄉親,王寧行醫多年,從未用過假藥。這位嫂子的病,我定會盡力診治,若三日後不見好轉,我分文不取,還親自上門賠罪!”
    安撫好村民,王寧轉身走進內堂。張娜已經將湯藥熬好,正用銀勺舀起,輕輕吹涼。“夫君,孫玉國向來唯利是圖,他這般鬧事,恐怕沒那麽簡單,”張娜輕聲說道,“要不要先看看庫存的紅花?”
    王寧點點頭,走到藥櫃前。王雪連忙取出庫存的紅花,攤在白紙上。起初看著並無異樣,但仔細端詳,便發現這批紅花雖標注著“川紅花”,卻比以往的色澤稍暗,花絲也略顯幹癟,湊近聞,香氣也淡了些。“這……”王雪愣住了,“我分揀時明明看著是好的,怎麽會……”
    王寧指尖撚起一朵紅花,眉頭緊鎖:“這不是川紅花,是普通的草紅花,而且存放過久,藥效折損大半。錢多多這次,怕是騙了我們。”
    張陽也湊過來查看,麵色凝重:“難怪方才李嬸說見效慢,原來是藥材出了問題。可鄭嫂子這病,必須用優質紅花才能見效,這可如何是好?”
    王寧望著榻上氣息微弱的鄭欽文,又想起父親的囑托,心中暗下決心。他將紅花放回藥櫃,沉聲道:“明日我便進山,尋找真正的優質紅花。孫玉國想毀我百草堂的名聲,我偏要讓鄉親們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好藥,什麽是醫者仁心!”
    窗外,夕陽西下,餘暉透過窗欞,灑在案上的紅花上,那一抹殷紅,似凝血,又似烈火,映得王寧的眼神格外堅定。而他未曾察覺,堂外不遠處的老槐樹下,一個身著青布衣裙的女子靜靜佇立,鬢邊別著一朵鮮紅的紅花,正是隱於鄉野的林婉兒。她望著百草堂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隨即轉身,消失在暮色之中。
    翌日天未亮,清河鎮還浸在晨霧裏,百草堂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王寧背著粗布藥簍,簍子裏裝著鋤、鐮、曬藥布,還有張娜連夜備好的幹糧與水囊。他換了件耐磨的青布短衫,褲腳紮進麻鞋,腰間係著祖父傳下的銅製藥鈴,走起路來叮當作響,平添幾分沉穩。
    “哥,路上小心!”王雪遞過一個油紙包,裏麵是她分揀出的少量優質紅花樣本,“這是上次剩下的一點川紅花,你照著這個色澤、花絲找,別認錯了。”小姑娘眼眶微紅,她知道深山多險,卻也明白嫂子的病刻不容緩。
    張娜替他理了理衣領,將一個裝著陳皮的香囊塞進他懷裏:“山裏濕氣重,陳皮能理氣健脾。若遇著岔路,就看太陽辨方向,實在不行,就按爹教的,跟著溪流走。”她聲音輕柔,卻藏著擔憂,“三日內務必回來,鄭嫂子的病耽誤不得。”
    王寧點點頭,目光堅定:“放心,我此番不僅要尋回好紅花,還要查清楚錢多多那批假藥的來路。”說罷,他轉身踏入晨霧,身影很快被白茫茫的霧氣吞沒。
    走出清河鎮,山路漸陡。王寧自幼跟著父親采藥,腳下功夫紮實,攀爬起來毫不費力。山路兩旁草木蔥蘢,鳶尾開著藍紫色的花,柴胡頂著細碎的黃蕊,他隨手辨認著沿途藥材,指尖撫過葉片,心中自有丘壑。行至正午,日頭漸烈,他找了塊背陰的青石歇腳,剛拿出幹糧,就聽見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王掌櫃,等等我。”
    王寧回頭,隻見一個女子從樹叢後走出。她身著灰布衣裙,裙擺沾著草葉與泥土,烏黑的長發用一根木簪束起,鬢邊別著一朵鮮紅的紅花,正是昨日在槐樹下瞥見的林婉兒。她身形纖瘦,麵容清麗,眉眼間帶著幾分山野的清冷,雙手粗糙卻幹淨,指縫間還殘留著淡淡的藥香。
    “林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王寧起身相迎,心中詫異。他隻聽父親提起過,有位受過王家恩惠的故人之女隱於深山,卻從未見過。
    林婉兒走到青石旁坐下,從隨身的布包裏取出一個陶碗,倒了些清水遞給他:“王伯父當年救過我爹的命,我爹臨終前叮囑我,若王家有難,務必相助。”她聲音清淡,卻帶著誠意,“孫玉國用假藥攪亂百草堂,鄭嫂子的病又急需優質紅花,我知道哪裏能找到真正的好貨。”
    王寧心中一暖,接過水碗:“多謝林姑娘。隻是深山險惡,怎好讓你以身犯險?”
    “我在山裏住了十幾年,熟門熟路。”林婉兒微微一笑,指著遠處的山巒,“紅花喜暖耐旱,忌濕怕澇,這清河鎮四周,唯有鷹嘴崖下的沙土坡符合條件。那裏的紅花,是百年前從中亞傳入的老品種,當地人都叫它‘紅藍花’,藥效最是純正。”
    說話間,她從布包裏取出一朵曬幹的紅花,遞到王寧麵前。那紅花色澤殷紅如血,花絲細長飽滿,湊近一聞,香氣醇厚綿長,比王雪給出的樣本還要優質。“《本草圖經》說‘紅藍花即紅花,生梁漢及西域’,這鷹嘴崖的紅花,便是當年西域商人帶來的種子,一代代種下來的。”林婉兒指尖撚著紅花,眼神中帶著幾分敬畏,“我爹當年便是那裏的藥農,精通紅花的種植與炮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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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心中一動:“原來如此。我一直疑惑,為何同樣是紅花,藥效卻有天壤之別,竟是生長環境與品種的緣故。”
    兩人歇罷,便一同向鷹嘴崖進發。山路愈發崎嶇,兩旁的灌木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耐旱的沙棘與酸棗樹。林婉兒走在前麵,腳步輕盈,時不時彎腰撥開擋路的枝條,嘴裏還念叨著紅花的特性:“你看這土,鬆散透氣,不含黏泥,正是紅花最愛的沙土。”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鬆手時沙土簌簌落下,“若是土壤潮濕,紅花的根就容易爛,花絲也會變得幹癟。”
    王寧仔細觀察著土壤,又對照著林婉兒手中的紅花樣本,心中對紅花的生長環境有了更直觀的認識。行至一處陡坡,他不慎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林婉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雖小,卻力道十足,硬生生將他拉了上來。
    “小心些,這裏的碎石鬆動。”林婉兒扶著他站穩,語氣中帶著關切。
    王寧道謝後,心中更是敬佩。這林婉兒不僅熟悉紅花,身手也這般矯健,想來這些年在深山裏吃了不少苦。
    一路前行,耳邊漸漸傳來溪流的聲音。林婉兒停下腳步,指著前方:“過了這條溪,就是鷹嘴崖了。”
    兩人蹚過溪流,溪水清涼,沁人心脾。剛走上對岸,王寧便望見前方的山坡上,一片火紅的花海映入眼簾。那紅花株高近尺,莖枝直立光滑,呈淡白色,中下部的葉片披針形,邊緣帶著鋸齒,齒頂的小針刺若隱若現。無數頭狀花序簇擁在枝頭,紅得似火,豔得似霞,風一吹,花海翻湧,香氣撲鼻而來。
    “這就是紅藍花田!”林婉兒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快步走向花海,“每年暮春,這裏便是一片火紅。”
    王寧跟著走進花海,指尖輕輕拂過花瓣,心中滿是震撼。他行醫多年,見過無數紅花,卻從未見過這般純正、鮮活的紅藍花。“果然是好藥材!”他讚歎道,“這般色澤與長勢,藥效定是極佳。”
    林婉兒從腰間取出一把小鐮,手法嫻熟地采摘著紅花:“采摘紅花要在清晨,此時花瓣上帶著露水,香氣最濃。而且隻能摘花冠,不能碰傷花莖,否則會影響來年生長。”她的動作輕柔而精準,一朵朵鮮紅的紅花落入她手中的布包,“采摘後還要及時晾曬,不能暴曬,否則花絲會變色,藥效也會流失。”
    王寧學著她的樣子采摘,一邊摘一邊問道:“林姑娘,你爹當年有沒有留下什麽特別的炮製方法?”
    “自然是有的。”林婉兒一邊采摘,一邊說道,“我爹說,紅藍花曬幹後,要用溫火烘焙半個時辰,待其微微發脆,再用石臼輕輕捶打,篩去雜質,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留藥效。”她頓了頓,又道,“孫玉國賣的假藥,怕是不僅品種不對,炮製也偷工減料,所以才色澤暗淡,藥效薄弱。”
    兩人忙碌了一個時辰,采摘了滿滿兩布包紅花。正當他們準備下山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林姑娘,等等我!”
    王寧抬頭望去,隻見錢多多氣喘籲籲地跑來,他穿著一身綢緞馬褂,沾滿了泥土,臉上滿是焦急。“王掌櫃,林姑娘,可算找到你們了!”錢多多跑到近前,扶著膝蓋大口喘氣,“那批紅花,是孫玉國逼我換的!他說若是我不將劣質草紅花當成川紅花賣給你,就燒了我的藥材倉庫!”
    王寧眼神一沉:“孫玉國竟如此歹毒?”
    “可不是嘛!”錢多多苦著臉,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這是他給我的劣質紅花貨源憑證,我一直留著,就是想找機會給你賠罪。”他將紙條遞給王寧,“王掌櫃,我知道錯了,不該為了自保就助紂為虐。你放心,這次我一定出麵作證,揭穿他的陰謀!”
    林婉兒瞥了錢多多一眼,語氣冷淡:“你若真心悔改,便該在孫玉國逼你時就拒絕。現在說這些,未免太遲了。”
    錢多多麵露愧色:“我也是一時糊塗。我祖上也是藥商,一直以誠信為本,是我丟了祖宗的臉。”他看向王寧,眼神懇切,“王掌櫃,你就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王寧看著手中的憑證,又看了看錢多多愧疚的神色,心中思索片刻:“也罷,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真能出麵作證,便是將功補過。”
    夕陽西下,餘暉灑在紅藍花田上,將花海染成了金紅色。王寧背著滿滿一藥簍紅花,與林婉兒、錢多多一同下山。山路間,藥鈴叮咚,與三人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正邪較量。而王寧手中的紅花,殷紅似火,不僅承載著救治鄭欽文的希望,更藏著揭穿陰謀、正本清源的力量。
    下山的路比來時輕快許多,錢多多一路絮絮叨叨,將孫玉國的陰謀和盤托出。原來孫玉國早就覬覦百草堂的生意,得知錢多多要給王寧供川紅花,便暗中勾結外地假藥商,用低價收購了一批存放三年的陳草紅花,威逼利誘讓錢多多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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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國還說,等鄭嫂子服藥無效,他就帶著‘證據’去縣衙告狀,說你用假藥害命,趁機把百草堂據為己有!”錢多多抹了把額頭的汗,語氣裏滿是後怕,“我這幾日良心不安,實在不忍看你蒙冤,便順著林姑娘留下的記號追了上來。”
    王寧聽著,指尖不自覺攥緊了藥簍的背帶,指節泛白。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林婉兒,她依舊麵色沉靜,隻是握著布包的手指微微用力,鬢邊的紅花在暮色中愈發鮮豔。“孫玉國利欲熏心,早已忘了行醫之人的本分。”林婉兒輕聲道,“不過他千算萬算,沒料到這鷹嘴崖的紅藍花,藥效遠非普通紅花可比。”
    三人回到清河鎮時,夜色已濃。百草堂的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暈透過窗欞灑在青石板上,遠遠便能望見王雪焦急徘徊的身影。“哥!你可回來了!”看到王寧的身影,王雪快步迎上來,眼眶通紅,“鄭嫂子下午又腹痛加劇,張娜姐一直守著,都快急壞了!”
    王寧不及細說,快步走進內堂。鄭欽文躺在床上,眉頭擰成一團,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氣息微弱。張娜正用棉簽蘸著溫水給她潤唇,看到王寧回來,眼中閃過一絲希冀,又瞬間被擔憂取代:“夫君,你可算回來了,鄭嫂子她……”
    “無妨,我帶回來了真正的紅藍花。”王寧放下藥簍,立刻取出剛采的紅花,“雪兒,生火備鍋,用竹屜隔水蒸半個時辰;張陽,取當歸三錢、川芎二錢、桃仁一錢,迅速研成細末;婉兒姑娘,勞煩你指導我炮製紅花。”
    眾人各司其職,藥鋪裏頓時忙碌起來。林婉兒取來幹淨的陶盤,將新鮮紅花均勻鋪開,“先剔除花萼和雜質,隻留純淨花絲。”她指尖翻飛,動作麻利,“烘焙要用桑木柴,火要溫,不能急,否則花絲會焦糊。”
    王寧依言照做,桑木柴燃燒的劈啪聲與藥鍋的咕嘟聲交織在一起。錢多多站在一旁,看著眾人有條不紊地忙碌,心中愈發愧疚,主動上前幫忙劈柴:“王掌櫃,有什麽能讓我做的,你盡管吩咐。”
    半個時辰後,紅花蒸好取出,色澤愈發殷紅透亮。林婉兒拿起一把石臼,“輕輕捶打,力度要勻,隻打散花絲即可,不可碾碎。”王寧接過石臼,手腕發力,動作沉穩,很快便將紅花捶打得鬆散蓬鬆,一股醇厚的藥香彌漫開來。
    “這才是真正的紅藍花香!”張陽湊過來聞了聞,驚歎道,“比之前的藥材香得醇厚,藥效定是翻倍。”
    王寧取來炮製好的紅花三錢,與當歸、川芎等藥末混合,用溫水調成糊狀,又熬了一碗紅糖薑水送服。“嫂子,這藥喝下去可能會有些暖意,是紅花在溫通經絡,莫怕。”張娜坐在床邊,輕輕扶著鄭欽文的後背,將藥碗遞到她嘴邊。
    鄭欽文虛弱地張開嘴,慢慢將藥汁喝下。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她原本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臉上泛起一絲血色,氣息也平穩了許多。“肚子……好像不那麽疼了。”她輕聲說道,聲音雖弱,卻帶著明顯的欣喜。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王雪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還是哥尋來的好藥管用!孫玉國那些謠言,這下可不攻自破了。”
    就在這時,藥鋪大門被猛地推開,孫玉國帶著劉二和幾個不明真相的村民闖了進來。“王寧!你用假藥害人,還不快快認罪!”孫玉國一臉得意,指著鄭欽文,“我聽說這位嫂子服藥後病情加重,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劉二也跟著起哄:“大家快來看啊!百草堂賣假藥,把人都快治死了!”
    跟著進來的村民們頓時議論紛紛,李嬸皺著眉道:“王掌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不能騙我們啊!”
    王寧麵色平靜,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各位鄉親,稍安勿躁。鄭嫂子的病情已經好轉,大家不妨問問她本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床榻。鄭欽文撐著身子坐起來,氣色已然好了不少,她對著孫玉國怒目而視:“孫掌櫃,你休要胡說!王掌櫃用新藥給我服下,我這腹痛已經減輕了大半,氣息也順了。倒是你,無端造謠,安的什麽心?”
    孫玉國臉色一變,顯然沒料到會是這般局麵:“你……你定然是被王寧收買了!他用的明明是劣質刺紅花,怎麽可能見效這麽快?”
    “是不是劣質藥,一看便知。”林婉兒走上前,將炮製好的紅藍花和錢多多送來的劣質紅花分別放在兩個白瓷盤裏,“大家請看,這盤是王掌櫃從鷹嘴崖采來的紅藍花,色澤殷紅,花絲飽滿,香氣醇厚;而這盤,是孫玉國用來調包的陳草紅花,色澤暗沉,花絲幹癟,氣味寡淡。”
    她又拿起一本泛黃的《本草圖經》,翻開其中一頁:“書中明載,紅藍花‘味辛,性溫,主產後血運,瘀滯腹痛’,唯有生長在溫暖幹燥的沙土中,且經古法炮製,方能有此奇效。孫掌櫃用濕地種植的劣等草紅花,又偷工減料省去炮製工序,藥效自然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延誤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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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多這時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憑證:“各位鄉親,我可以作證!這批劣質紅花是孫玉國逼我賣給王掌櫃的,他還威脅我,若不照做就燒了我的藥材倉庫!這是他給我的貨源憑證,上麵還有他的親筆簽名!”
    村民們見狀,頓時炸開了鍋。“原來是孫玉國在搞鬼!”“難怪他一直造謠,竟是想毀了百草堂!”“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怎麽配開藥店!”
    孫玉國臉色鐵青,指著錢多多怒吼:“你這個叛徒!竟敢汙蔑我!”他又看向劉二,“劉二,你快說,是不是王寧他們逼你了?”
    劉二看著眼前的證據,又想起孫玉國平日裏的刻薄,心中早已動搖。他猛地跪倒在地,對著村民們磕了個頭:“各位鄉親,我錯了!是孫玉國讓我散布謠言,還讓我偷偷在百草堂的藥材裏摻雜質,我對不起大家!”
    這反轉讓孫玉國徹底慌了神,他踉蹌著後退兩步,色厲內荏地喊道:“你們……你們串通一氣,我要去縣衙告你們!”
    “不必勞煩孫掌櫃了。”王寧走上前,目光銳利如刀,“我已讓人將你的所作所為告知縣衙,此刻官差怕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行醫者,當以仁心為懷,以良藥濟世,你卻製假售假,造謠中傷,這般行徑,終究會自食惡果。”
    孫玉國癱坐在地,麵如死灰。村民們紛紛圍上來,指責聲此起彼伏。張娜扶著鄭欽文,輕聲道:“嫂子,你再服幾劑藥,便能痊愈了。”鄭欽文點點頭,對著王寧深深一揖:“多謝王掌櫃救命之恩,也多謝各位鄉親明辨是非。”
    夜色漸深,藥鋪裏的喧鬧漸漸平息。官差將孫玉國和劉二帶走,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製裁。王寧看著案上的紅藍花,心中感慨萬千。這小小的紅花,不僅解了鄭欽文的厄,也破了藥鋪的局,更讓鄉親們看清了人心善惡。
    林婉兒拿起一朵紅花,遞給王寧:“王掌櫃,良藥需配仁心,你做到了。”
    王寧接過紅花,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他知道,這紅藍花的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
    孫玉國伏法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清河鎮及周邊村落。百草堂的名聲不僅沒受影響,反倒因這場假藥風波愈發響亮,每日上門求診抓藥的鄉親絡繹不絕,門檻都快被踏平了。
    這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百草堂的門就被推開了。鄭欽文在丈夫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她麵色紅潤,精神飽滿,早已沒了往日的憔悴。“王掌櫃,張娜姐,我痊愈了!”她臉上滿是笑容,對著王寧夫婦深深一揖,“多虧了你的紅藍花,還有這幾日的悉心照料,這份恩情,我們夫婦永世不忘!”
    王寧連忙扶起她,目光溫和:“嫂子客氣了,行醫濟世本就是我的本分。你身子剛好,還需靜養,切記不可勞累。”他轉頭對張娜道,“取些曬幹的紅藍花,再配些補氣養血的藥材,讓嫂子帶回去調理。”
    張娜應聲而去,王雪則端來一杯陳皮茶:“嫂子,喝杯茶潤潤喉。這陳皮是我哥去年曬的,理氣健脾,剛好適合你現在的身子。”
    正說著,錢多多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走進來,臉上帶著誠懇的笑意:“王掌櫃,各位,這是我賠給百草堂的優質藥材,還有上次假藥的賠償款。”他將布包放在案上,打開一看,裏麵整齊碼放著當歸、川芎、黃芪等上好藥材,旁邊還放著一錠銀子,“我已經把藥材倉庫盤了出去,打算跟著林姑娘學種紅藍花,以後踏踏實實地做藥材生意,再也不投機取巧了。”
    林婉兒抬眼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幾分認可:“種紅花可不是易事,需得耐下心來,守得住寂寞。”
    “我知道!”錢多多連連點頭,“我已經在鷹嘴崖下租了塊地,就等著林姑娘指點我種植技巧。以前是我鬼迷心竅,現在隻想做些實實在在的事,彌補之前的過錯。”
    王寧看著錢多多誠懇的模樣,心中微動:“清河鎮周邊的沙土不少,若是能大規模種植紅藍花,不僅能保證藥材品質,還能讓鄉親們多一條生計。”
    這話一出,鄭欽文的丈夫立刻附和:“王掌櫃說得是!我們村後就有一大片沙土坡,常年閑置著,若是能種紅花,我們也能跟著沾光!”
    圍觀的村民們也紛紛響應,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我家也有塊地,適合種紅花!”“王掌櫃,你要是領頭種,我們都願意跟著幹!”
    王寧看向林婉兒,眼中帶著詢問。林婉兒微微一笑:“鷹嘴崖的紅花種子有限,但我爹留下了不少繁育的法子。隻要選對地塊,悉心照料,定能種出優質的紅藍花。”她頓了頓,又道,“王伯父當年就想過在清河鎮推廣紅花種植,隻是後來身體欠佳,未能如願。如今,倒是可以了卻他的心願。”
    當下,王寧便拍板決定,由林婉兒負責傳授種植與炮製技巧,錢多多提供種子和農具,他則牽頭組織鄉親們開墾荒地,種植紅藍花。消息傳開後,周邊村落的村民都踴躍報名,短短幾日,就聚集了幾十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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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墾地塊的那日,天朗氣清。王寧穿著青布短衫,挽著褲腳,和鄉親們一起揮舞著鋤頭。他身形清瘦,卻幹勁十足,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幹燥的沙土上,瞬間暈開一小片濕痕。王雪背著藥簍,在地裏撿拾碎石,時不時提醒鄉親們:“這塊地濕氣重,不能種紅花!”“這裏的土太黏,得摻些河沙!”
    林婉兒則拿著一把小鋤,手把手地教大家翻土:“紅花的根怕澇,土壤要深耕三尺,挖出道排水溝。”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你們看,這樣鬆散透氣的沙土,才適合紅花生長。”她的動作嫻熟,講解通俗易懂,鄉親們學得格外認真。
    張陽背著藥箱跟在一旁,隨時為勞累的鄉親們診治:“李大叔,你慢點挖,別傷了腰。”“王嬸,喝點解暑湯,小心中暑。”他還特意用紅花、甘草、金銀花熬了涼茶,裝在大陶壺裏,讓大家隨時飲用。
    張娜則帶著幾位婦人,在田埂上搭起了簡易的棚子,準備著午飯。炊煙嫋嫋升起,與田地裏的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熱鬧而溫馨的畫麵。
    就在大家幹得熱火朝天時,一個意外的身影出現了。劉二的老母親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到田埂上,手裏提著一籃煮熟的雞蛋。“王掌櫃,各位鄉親,”老人聲音哽咽,“我家劉二做錯了事,給大家添了麻煩,我這心裏實在過意不去。這些雞蛋,給大家補補身子,也算我一點心意。”
    王寧連忙上前扶住老人:“大娘,這事不怪你,劉二已經受到了懲罰,你就別自責了。”
    “是啊大娘,”林婉兒也走上前,接過雞蛋籃,“知錯能改就好,以後劉二出來,若是願意種紅花,我們也歡迎他。”
    老人感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道謝。鄉親們也紛紛安慰她,田埂上的氣氛愈發溫暖。
    日子一天天過去,紅花苗漸漸破土而出,嫩綠的芽葉在陽光下舒展,充滿了生機。王寧每日都會去地裏查看,林婉兒則穿梭在各個地塊,耐心解答鄉親們的疑問。“這苗長得太密了,得間苗,不然養分不夠。”“最近天旱,要適量澆水,別澆多了。”她的身影出現在田間地頭,成為了紅花田裏一道獨特的風景。
    錢多多也徹底變了個人,每日天不亮就去地裏,除草、施肥、澆水,樣樣都做得一絲不苟。他不再是那個油滑的藥商,臉上多了幾分黝黑和質樸,雙手也磨出了厚厚的老繭。“以前總想著走捷徑,現在才明白,隻有腳踏實地,才能有真正的收獲。”他看著長勢喜人的紅花苗,感慨道。
    王寧看著眼前的紅花田,又看了看身邊忙碌的鄉親們,心中滿是欣慰。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了林婉兒父女的堅守,想起了鄉親們的信任。這小小的紅藍花,不僅解了百草堂的厄,救了鄭欽文的命,如今更成為了連接鄉親們的紐帶,為清河鎮帶來了新的希望。
    然而,就在紅花即將開花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席卷了清河鎮。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王寧心中焦急萬分,每日冒著暴雨去地裏查看,隻見不少紅花苗被狂風刮倒,地裏積滿了雨水。
    “這可怎麽辦啊!”鄉親們看著被淹的紅花田,急得直跺腳,“要是紅花毀了,我們這大半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王寧眉頭緊鎖,蹲下身查看紅花苗的情況。他發現,靠近排水溝的紅花苗長勢尚可,而低窪處的則已經被泡得發黃。“大家別慌!”他站起身,大聲說道,“我們現在立刻挖溝排水,把刮倒的紅花苗扶起來,培上沙土。紅花耐旱,隻要及時排水,應該還能救活!”
    林婉兒也說道:“我爹留下過應對暴雨的法子,我們可以用草木灰撒在地裏,既能吸水,又能防蟲。”
    當下,大家立刻行動起來。王寧帶頭挖溝,鄉親們有的扶苗,有的撒草木灰,有的清理積水,即使渾身濕透,也沒有一個人退縮。錢多多更是拚盡全力,扛著鋤頭在地裏來回奔波,臉上滿是堅毅:“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紅花毀了!”
    暴雨終於停了,太陽重新露出了笑臉。經過大家的奮力搶救,大部分紅花苗都保住了。王寧看著重新挺立起來的紅花苗,心中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場暴雨是對他們的考驗,而他們憑借著團結和智慧,闖過了這一關。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紅花田上,嫩綠的葉片上掛著晶瑩的水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王寧相信,用不了多久,這片土地上就會綻放出火紅的紅藍花,而這火紅的顏色,不僅是藥材的顏色,更是希望的顏色。
    暴雨過後的清河鎮,空氣格外清新。經過鄉親們數日的悉心照料,紅花田漸漸恢複了生機,嫩綠的枝椏上抽出新葉,一個個小小的花苞在陽光下悄悄膨大,透著淡淡的紅暈。
    王寧每日清晨都會去田埂上巡視,指尖撫過帶著晨露的花苞,心中滿是期許。這日,他剛走到地頭,就見林婉兒站在花海邊緣,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線裝書,正是她父親留下的《紅藍花種植圖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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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兒姑娘,在看什麽?”王寧走上前,目光落在書頁上,隻見上麵畫著細致的紅花圖譜,旁邊還標注著密密麻麻的批注。
    林婉兒抬頭,眼中帶著笑意:“我爹在圖譜裏記載,鷹嘴崖的紅藍花,是當年西域商人贈予王伯父的種子。王伯父說,紅花不僅能入藥,還能染布、釀酒,是能造福鄉鄰的寶貝。”她頓了頓,翻到最後一頁,那裏畫著一幅小小的百草堂圖景,旁邊題著“藥濟蒼生,紅芳傳世”八個字,“這是王伯父當年的題字,我爹一直珍藏著。”
    王寧心中一震,原來父親與林婉兒父女的情誼,早已藏在這圖譜之中。他想起小時候,父親常說“藥材是活的,需用心待之”,如今才明白,這份“用心”不僅是對藥材的敬畏,更是對鄉鄰的責任。
    轉眼到了紅花盛開的時節,清河鎮周邊的沙土坡上,一片火紅的花海綿延數裏,遠遠望去,宛如燃燒的雲霞。鄉親們背著竹簍,喜氣洋洋地采摘紅花,指尖撚起殷紅的花絲,臉上滿是豐收的喜悅。
    “王掌櫃,你看這紅花,比鷹嘴崖的還要好!”錢多多捧著滿滿一簍紅花,快步走到王寧麵前,語氣中滿是自豪。他黝黑的臉上沾著些許紅屑,雙手粗糙卻有力,早已沒了往日藥上的油滑。
    王寧接過一朵紅花,隻見其色澤殷紅如血,花絲飽滿修長,香氣醇厚綿長。“這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他笑著說道,“今日采摘的紅花,一部分用來炮製入藥,一部分留作種子,剩下的,我們按之前說好的,教鄉親們染布、做花茶。”
    消息傳開,鄉親們更是踴躍。張娜帶著幾位婦人在百草堂後院支起染缸,將紅花搗碎,用紗布過濾出紅色的花汁,將白布浸泡其中。“這紅花染的布,色澤鮮亮,還帶著淡淡的藥香。”張娜一邊攪動染缸,一邊說道,“做成衣裳穿在身上,還能驅蚊蟲呢。”
    王雪則跟著林婉兒學習製作紅花茶,將新鮮紅花曬幹,搭配枸杞、紅棗,用沸水衝泡,一杯杯香氣四溢的花茶端上桌,引得鄉親們紛紛品嚐。“這花茶又香又潤,喝著真舒服!”李嬸咂咂嘴,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張陽則忙著炮製藥用紅花,按照林婉兒傳授的古法,先剔除雜質,再用桑木溫火烘焙,最後用石臼輕輕捶打。“《本草圖經》說紅花‘散瘀止痛,活血通經’,這般炮製,藥效才能發揮到極致。”他一邊忙碌,一邊念叨著典籍,額上沁著薄汗,卻眼神堅定。
    正當大家忙得熱火朝天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隻見一隊官差簇擁著一位身著官服的老者走來,正是新任的知縣大人。原來,知縣聽聞清河鎮種植紅花造福鄉鄰,特意前來視察。
    “王掌櫃,林姑娘,各位鄉親,辛苦你們了!”知縣走到紅花田邊,看著眼前的火紅花海,眼中滿是讚歎,“沒想到小小紅花,竟能有如此大的用處,既可以入藥救人,又能帶動鄉鄰致富,真是功德無量啊!”
    王寧拱手道:“大人過獎了,這都是鄉親們齊心協力的結果,更是林姑娘父女傳承的功勞。”他將林婉兒父親的《紅藍花種植圖譜》遞給知縣,“這是林姑娘父親留下的圖譜,上麵記載著紅花的種植、炮製、應用之法,是先輩們的智慧結晶。”
    知縣翻閱著圖譜,連連點頭:“好啊!這般珍貴的典籍,應當好好傳承。本府決定,將清河鎮的紅花列為貢品,同時撥款支持你們擴大種植,讓更多人受益於這濟世良藥!”
    鄉親們聞言,頓時歡呼起來。錢多多激動地說道:“大人英明!我們一定好好種紅花,不辜負大人的期望!”
    這時,林婉兒從懷中取出一枚銅製藥鈴,與王寧腰間的那枚一模一樣。“這是當年王伯父贈予我爹的藥鈴,一對兩枚,寓意‘藥緣相牽,仁心相傳’。”她將藥鈴遞給王寧,“如今,我把它還給你,希望你能繼續堅守父輩的初心,將紅花的福祉傳遞下去。”
    王寧接過藥鈴,兩枚銅鈴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穿越了時光,呼應著父輩的約定。他看著眼前的紅花田、鄉親們的笑臉,還有身邊並肩而立的家人與夥伴,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田埂上,正是刑滿釋放的劉二。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身形消瘦,眼神中帶著愧疚與忐忑。“王掌櫃,各位鄉親,我……我回來贖罪了。”他走到眾人麵前,深深鞠了一躬,“在獄中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是我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對不起大家。我想跟著大家種紅花,用汗水彌補我的過錯。”
    鄉親們麵麵相覷,有人小聲議論起來。王寧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劉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紅花能活血散瘀,也能洗滌心靈,隻要你真心悔改,鄉親們會接納你的。”
    林婉兒也說道:“紅花田從不拒絕願意付出努力的人,往後好好幹活,用行動證明自己。”
    劉二眼中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王掌櫃,謝謝大家!我一定好好幹,再也不做虧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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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清河鎮的紅花產業越來越興旺。百草堂的紅花方劑治愈了無數患者,紅花染布、紅花茶成為了當地的特色產品,遠銷外地,鄉親們的日子越過越紅火。
    這年深秋,紅花再次豐收,鄉親們在田埂上舉辦了一場熱鬧的紅花宴。桌上擺滿了用紅花製作的菜肴、花茶,大家舉杯歡慶,歡聲笑語回蕩在田野間。
    王寧站在花海旁,看著身邊的張娜、王雪、張陽、林婉兒,還有忙碌的錢多多、劉二和鄉親們,心中滿是欣慰。他腰間的雙鈴輕輕作響,與風中飄散的紅花香氣交織在一起。
    “哥,你看,這紅花多好看啊!”王雪捧著一束剛采摘的紅花,臉上滿是笑容。她鬢邊的紅花,與田野間的花海相映成趣,早已從當年的小姑娘長成了獨當一麵的藥工。
    林婉兒看著手中的圖譜,輕聲道:“王伯父和我爹的心願,終於實現了。”
    王寧點點頭,目光望向遠方:“紅花有價,仁心無價。隻要我們堅守‘藥濟蒼生’的初心,這火紅的紅藍花,就會永遠綻放在清河鎮的土地上,造福一代又一代的鄉親。”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紅花田上,將整片花海染成了溫暖的橙紅色。那一朵朵迎風搖曳的紅藍花,不僅是治病救人的良藥,是鄉親們致富的希望,更是醫者仁心與人間善意的象征。它們在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這段關於堅守、傳承與救贖的故事,也預示著清河鎮更加紅火的未來。而百草堂的藥香,將與紅花的芬芳一起,永遠縈繞在渭水之畔,溫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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